這種感覺在白修將杯子推來時，變得更明顯了。
仿佛有離他進了，才能將那惡的反胃感稍稍緩解。
“哥今天身體不舒服吧，所以一坐上車就暈了。”
白修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很疼。
“之前因為哮喘不舒服的時候，也容易暈車。早知道，勸你坐地鐵就好了。”
他勸著薄溪雲多喝了一點杯子裡的藥，關切道。
“現在好一點了嗎？”
沙發上的少年因為麵色蒼白，愈發顯得眉眼細膩精致，如工筆細細勾描的傳世名作。
此刻少年仿佛連意識都不甚清醒了，遲了好一會兒才聽懂白修的話，輕點了下頭。
恰在此時，薄溪雲的手機響了起來。
少年著實有些虛弱，好不容易才將電話接了起來：“喂，您好。”
屏幕上顯示的一個歸屬地為b城的號碼。
“你好，t大招辦的，你的學籍信息不了些問題？”
偏在少年如此狀態不佳的時候，t大的老師打來了電話，還詢問了不少問題。
薄溪雲一一應了，聲音放得很輕，卻還稍顯吃力。
白修在一旁安靜地等著，直到電話掛斷，才問了一句。
“怎麼了？”
薄溪雲因為通話舉了許久的手已經無力地放了下來，纖細的指尖格蒼白，說話也帶些低喘。
“招辦……學籍的事。”
白修有些憂：“不還有挺多事要哥處理？”
少年眉微蹙，好像難受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輕輕點了點頭。
“那還挺麻煩的……他們跟你說怎麼做了嗎？”
少年搖了搖頭。
白修皺眉：“那難道要自己解決嗎？不得找人問問？”
他說著，忽然想起什麼。
“對了，之前認識一個負責省內招的t大老師，不然打電話問問他？”
已經近乎脫力的薄溪雲似失去了之前的防備，連一直以來的明顯的抗拒之意都削弱了許多，低低應了一聲。
“好。”
白修撥了一個號碼，對麵很快接了起來。
聽清緣由後，那位老師直接道：“哦，正好，前兩天剛幫一個學處理完學籍檔案的事，把大致需要的流程複述一遍，你們找東西記一下吧。”
老師應對很專業，說話也相靠譜，還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職位，聽起來就很讓人安。
白修按下擴音鍵，將手機放在一旁，找了紙筆開始記錄。
流程很快就記滿了一張紙，老師還問了薄溪雲的姓名和競賽編號，說他先去係統裡查一查。
白修之前和薄溪雲一起參加了比賽，所以他都沒有問，就直接報上了對方的編號。
電話掛斷後，白修鬆了口氣。
“總算有些眉目了。”
但一旁的薄溪雲卻好像還沒有放鬆下來，他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用虛軟的手指點開了微信，似還想要問問誰。
他的微信界麵還有些卡，刷來的信息也延遲許多。
白修看，笑了一下，問。
“哥想要聯係誰啊，易老師嗎？”
聽他提起易鐘深，原本意識已經混沌一團的薄溪雲似清醒了些，抬起眼睛看來，皺了皺眉。
白修即解釋道。
“沒有彆的意，就覺得你最近和易老師得近。”
“所以你才想要問問他嗎？”白修笑了笑，“這麼看起來，其實哥對易老師也挺依賴的。”
他微微歎了口氣：“但易少忙了。”
“易少來q市這麼多天，負責的項目也有不的進度，大家都很佩服他，年紀輕輕就做得這麼好，而且還這麼勤勉。”
隨著白修說起易鐘深的事，原本似乎已經難受到半昏迷狀態的薄溪雲，好像恢複了些精力，略顯渙散的視線也重新聚起焦點，他聽著白修繼續說。
“和他在工作上接觸的人都知道，易少工作起來不分白天還晚上，很多時候他一天就會處理掉三四天的工作量。但唯獨每天晚上六點到九點，易少不會加班。”
白修說著，微微低下頭來，盯著薄溪雲的眼睛，問他。
“哥知道為什麼嗎？”
薄溪雲乾澀的淡色唇瓣張了張，眉皺得更緊了些。
白修說：“因為他要陪你上晚自習。”
他低歎一聲：“哥這樣，其實讓易老師也挺辛苦的。”
“畢竟，他的身份和們這些單純的學不一樣。”
少年蒼白的神色透些茫然，似乎真的因為自己的錯了無措。
“而且，”白修看著他，說，“你那樣拒絕了他，他也會覺得挺沒麵子的吧。”
薄溪雲的手指蜷了蜷，啞聲開口：“拒絕……什麼？”
“難道沒有嗎？”
白修輕笑，露些了如指掌的淡然。
“他向你告白了吧，然後被你拒絕了。”
薄溪雲還蹙眉盯著他，白修好地解釋了一句。
“前些天你和學去吃火鍋，在路上遇他，你不都不想他麼？”
“那天和你一起玩的人裡，有的朋友。”
白修垂下目光，以俯視的角度望下來，看著沙發上的少年。
“沒有刻意監視你，哥。喜歡你，所以才這麼對你關。”
他還笑了一下，英俊的麵容越顯溫柔。
“會一直這麼關你。”
“和易老師不一樣，你拒絕，也不會記恨在。”
白修輕聲說著，似如蠱惑，偏偏如此真。
“被你拒絕了，會更想對你好。”
看著從來這樣冷靜的你，為展露不一樣的神色。
或怒意或憤惱。
無論何種，都驚人的漂亮。
他輕訴低語。
“們兩個，才最合適的。”
靠倚在沙發裡的少年麵容昏沉，像已經被這言論說服，沒有露任何的反對之意。
直到白修的電話再度響起，電話裡的老師叫著薄溪雲的名字時，少年好像才恢複了一點清醒。
老師在說：“剛剛查了，你這個況，在係統裡可以確認，不需要你那邊申請一下，你先按說的去提交吧。”
老師那邊很快發來了一個件，讓薄溪雲填好，用自己的賬號發送申請。
白修用手機接收了件，已經開始將薄溪雲的信息填寫上去，像剛才一樣，諸如身份證之類的幾串長長編號，他連問都沒問，就直接幫薄溪雲填好了。
但他在填寫的時候，一旁的少年盯著屏幕上件的標題看著，卻低低地問了一聲。
“申請……專業？”
“對。”白修繼續填寫著，順便解釋，“現在負責你的校招辦，核對學籍信息比較麻煩，等你申請好專業，被劃分到院裡去，處理起來就很方便了。”
“什麼專業？”
“理大類的，”白修已經填完了，直接把件發到了薄溪雲手機上，說，“提前批裡正好有，你最擅長的專業。”
少年看著屏幕上的件，雖然他的視線有些無法對焦，卻還皺了皺眉。
“t大分校區……s市？”
被白修填好的申請件裡，專業所屬的校區，赫然正位於幾近最南方的s市。
與b城相隔遙遙千裡。
“嗯。”
白修放低了聲音，聲線格和緩。
“這樣不正好麼？哥也不想再麻煩學長了吧。”
“這樣你既能去t大，也能避開他。”
說到最後，近乎誘哄的語氣。
“登陸賬號吧，早點確認，也能早點休息。”
少年眉微擰，似還有些遲疑，白修狀，索性將他的手機拿了來，點開網站，直接將薄溪雲的賬號和密碼輸入了進去。
但後台係統的登陸還需要最後一步，指紋驗證。
白修將手機放回薄溪雲手中，低聲說。
“把指紋驗一下吧。”
他幾乎在以脅迫的姿勢，監督著暈沉的薄溪雲，看著少年把手指按了上去——
然後一聲輕震，驗證失敗。
白修皺眉，少年麵上也露了些疑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隨即試了一次。
“嗡。”
仍驗證失敗。
“這個手指嗎？”白修問。
少年點了點頭，麵上的茫然不似偽裝，他聲音仍然很低弱。
“可能……有汗。”
他自己將指尖攥進掌裡擦了一下，重新把手指放了上去。
但這次少年的動作更慢了一拍，白修看著他，皺眉，複逼得更近了些。
“哥在想什麼？”
他那種幾近誘哄的語氣。
“不需要猶豫了。”
需要等指紋驗證成功。
白修甚至準備等下就把薄溪雲的手機拿來，幫對方填好。
但薄溪雲的動作依舊有些遲疑，白修忍不住，直接伸了手去，想要按下那纖白的手指。
“嘶！”
然而在碰到的那一瞬，白修的觸感卻並非想象中的溫膩柔軟，而一陣針紮般的刺痛感。
甚至讓他俯下來的身子都不由退開了。
“。”
少年這時才低低開口，尾音微啞。
他的提醒卻很漫不經意。
“乾燥了，容易起靜電。”
白修皺眉，少年那白皙纖長的手指間捏握著一個鑰匙掛件似的巧件。
頂端還露著一個探針。
白修瞳孔皺縮：“你——”
電擊器？
而在這時，拿穩了型電擊器的薄溪雲才終於落指，在手機上按下了指紋。
“嗡——”
屏幕上瞬間彈一個提示。
【您已三次驗證失敗，該賬號已被鎖定，無法登陸，請於72時後再次嘗試！】
賬號鎖定三天，無法登陸更改。
白修這時才反應了來：“……你故意的？”
薄溪雲故意用錯誤的指紋驗證了三次。
薄溪雲沒有回答他，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剛剛問，在想什麼。”
少年麵容仍然有些虛弱，眼眸也因為激的水汽顯得很濕漉。
但他的眸光卻很沉靜，哪有一點昏沉之意。
他的聲音微啞，話也說得有些慢，落入白修耳中，卻更能讓他聽得如此清晰。
“在想，學長現在怎麼樣，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薄溪雲單手撐住下頜，彎唇笑了一下。
笑意淺淡，卻如此氣勢淩人的漂亮。
“等下回去之後，要怎麼幫他安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