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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幼清將這幾位龍師的持明卵做了隱蔽的?標記,然後四處分散,除了她和丹楓,沒有人知道這群閣老的下落,做完這些,幼清拍拍雙手,蹦蹦跳跳地跑開了,毫無一口氣乾掉一整個議會的自覺。

她做這些並無負擔,但丹楓還需要時間緩和,他返回自己的?住處,卜荀和餘哲亦在此處,與餘哲不同,卜荀本是龍師,雖不如那群人?年長,但潛淵閣的工作他同樣熟稔,接替龍師議會處理?持明?事務不成問題,可丹楓一下子逼“死”這樣多的龍師確實令卜荀始料未及,如果他清楚是這樣的?結果,必定?會阻止丹楓,畢竟沒人?能夠想到,幼清竟然有直接讓持明蛻變為卵的?能力。

這恐怕也有化?龍妙法?的?心訣,對於丹楓將心訣透露給幼清一事,卜荀很不是滋味,他並不讚同,但一想到幼清為持明上下操勞,那些疑慮的?話又說不出口。

所以他始終在歎氣,長籲短歎,瞧著不滿且不高興。餘哲就精神多了,他始終伴隨丹楓左右,那時候他還很年輕,隨龍尊南征北戰,意氣風發,本就十分仰慕丹楓,如今受主君照拂,有了孩子不說,還做上了大官,怎麼瞧都是容光煥發,很是喜悅的?模樣。

丹楓坐在案前,卜荀欲言又止,丹楓抬手製止,隻分配了後續工作,並沒有多說什麼,餘哲見狀,知他是累了,識趣退下,趕緊返回小屋去看妻子了,而?卜荀望著丹楓,最終還是化?成一聲長歎:“飲月大人?,你選了這條不歸路,可是永遠回不了頭了!”

丹楓默然,他凝神打坐,合上了雙眼,卜荀見狀,一揮衣袖,就這麼離開了龍尊的?大殿。

等餘哲返回後,幼清才離開小屋,她向外張望,丹楓未在,外麵仍在落雨,她打開玉兆,景元在半柱香前發了一張點心的?圖片,幼清猜測他已經到了,交代幾句後便飛到了海岸旁。

他果真在。

景元偏愛白衣,點綴著莊重的?紅,偶爾也會穿些清爽的?顏色,但不論是怎樣的?色彩,瞧著他的?背影,都像是挺拔的?竹,高挑纖瘦。腰封藏著他的?窄腰,幼清伸手勾住,景元訝然轉身,隻見她發絲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景元想要用?手去擦拭雨水,奈何一手握傘,另一隻手還護著點心,已然沒有空著的?手了。

景元將她往後帶了帶,在龍尊的?塑像下,景元將傘戳在石雕的?縫隙,用?手擦了擦沾水的?石階,隨後自己坐下,伸手把她抱在了腿上。

景元的?手背微涼,她眯著眼,用?臉去蹭正在為她擦臉的?手,景元一笑?,輕聲問著:“怎麼浸濕了?”

“我不怕水。”

也是,她是住在海底的?小龍,怎麼會怕被雨淋濕呢?不過看他擦的?辛苦,幼清還是取出手帕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膚,景元的?衣擺垂下地上,邊緣也有了洇濕的?水痕,幼清想幫他將衣擺拾起?來,景元卻搖搖頭,把她摟得更緊了。

幼清仰頭,一雙眼眸如同照花的?春水,令他呼吸一頓,她眨眨眼眸,目光不由得跑到他的?淚痣,幼清一時耳垂發熱,偷偷收回目光,景元這才明?白她在看什麼,故意逗她般湊近,幼清輕推他一下,但推搡過後,還是再次抬起?頭,用?手指點著他的?小痣和眼尾。

景元吻了她的?手,幼清的?手指一抖,她嗔怪地望他,景元一笑?,將臉埋在她的?手心,輕輕吸了一口氣。

幼清確實羞,但她不會再躲躲閃閃,習慣之後,她也會盼著和他親近觸碰。

景元沒有藏私,想到她或許沒時間吃飯,他體貼地舉起?點心,幼清立即笑?開了花,拿著點心大快朵頤起?來。

他始終溫柔地望著她,幼清抿抿唇,小聲問:“你要來一塊嗎?”

他搖搖頭,幼清卻沒聽他的?,舉起?半塊放在他的?唇邊。他無奈咬走,幼清的?指尖卻停在唇上,沒有離去。她用?手指抹開他唇間的?水色,景元微微啟唇,睫羽低垂,他張開口,輕咬她的?指尖,用?舌尖舔去甜品的?碎渣。

她含了口空氣,心跳急速地看著他。

景元總是點到為止。逗了一會兒,他便鬆開口,問她:“丹楓哥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他並不清楚幼清照顧的?是一位孕婦,此時隻想知道?她何時能夠回家。

幼清抿抿唇,和他說:“恐怕得待一陣,不過有空閒時間,我還是能離開的?。”

景元的?眼底閃過失落,他垂下頭,臉貼在她的?頸窩,幼清給他順著毛,笑?著說:“還是這麼黏人?…”

這下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回避,反而?抱得緊緊的?,幼清勾著他的?發,小聲問:“昨夜睡得如何?”

“很好。隨你去參觀了龍宮。”

幼清嘿嘿一笑?,又猶豫道?,“那…你有沒有見到我爹娘?”

“嗯。都是很和善的?人?。”景元想到昨夜的?見聞,感慨道?,“算是得知你為何如此容貌出眾,不可比擬了。”

“是吧!”幼清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我爹爹曾被評為三界第一美男子,好幾百年都沒人?打破他的?記錄!”

“是何記錄?”

“美暈了多少人?的?記錄!”

景元一笑?,用?額頭蹭她的?下巴,讚同道?:“確實俊美,讓人?眩暈…”

“不過我阿娘也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還是十分般配的?!聽聞阿娘隨師門去天宮赴宴,初次見我做太子的?爹爹,便被迷得神魂顛倒,簡直是驚鴻一瞥啊!”

幼清的?父母愛情與仙舟的?某些話本有些出入,兩位長輩似乎拿錯了劇本,在幼清繪聲繪色的?講解中更顯神奇。

“之後阿娘隨同門修士除邪懲惡,遊曆九州,正逢我爹爹在凡間渡劫,阿娘保護了爹爹一世,爹爹也芳心暗許…”幼清咋舌,搖頭道?,“有些不對…但就是這個意思?!後來爹爹恢複太子身份,遍尋阿娘百年而?不遇,他這個人?不愛講話,除了我師父也沒幾個朋友,找不到阿娘,爹爹一個人?苦悶彷徨了許久,本以為再也不得一見,還好阿娘隻是在閉關,兩個人?又在一場仙宴上重逢,這才順利相認,喜結連理?。”

幼清笑?著搖晃身體,對爹娘的?愛情故事如數家珍,“福福說他倆成親時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東海熱鬨得像開了鍋,福福還我說,他可從來沒見過爹爹笑?得那樣開心…”

“不過我是理?解不了為什麼他們總說爹爹不愛笑?,我從小到大對著的?都是他的?笑?臉。”幼清撅撅嘴,“我的?性子應該是隨我娘,他倆從未吵過架,也是因為爹爹脾氣好,以前爹爹做太子時,外麵的?妖和仙聽聞龍宮太子美貌無雙,她們為見我爹一麵用?儘渾身解數,每次阿娘都會生氣,阿爹隻好加強東海的?戒備,還豎了不少無事碑,意思?就是:沒什麼事兒就少來!”

景元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阿爹的?塑像都俊美極了,雖比不上他容貌的?萬分之一吧,但阿娘也會吃醋…還好,這樣的?事情在爹爹成為龍王後基本杜絕了。不過我記得爹爹回天宮述職時,阿娘不知從哪聽來的?風言風語,說天上的?小花仙圍著阿爹瞧了一路,娘氣呼呼地趕我爹出門,還說什麼就頂著你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出去住吧…”

幼清捏著下巴回想:“那時候我還很小,纏在爹爹的?龍角上和他一起?去的?天宮,那些小花仙送了許多花,我阿爹都沒要,看爹爹可憐地拍門,我還溜進去給他說了許多好話…”

結果就是…爹娘迅速抱在一起?,你儂我依地親了起?來,娘總說要避著孩子,但父王並沒有太多避諱。祖祖…也就是父王的?父王,是一位嚴肅苛刻的?龍主,對待兒子也是極為嚴厲,父王和祖父的?關係並不好,但幼清對其?中之事也所知甚少,畢竟她出世之時,阿爹已經是龍王了。

總之…像是彌補童年未能得到的?父愛與溫馨的?家庭氛圍,父王總是很直白地愛護著她們母女,他甚至覺得叫幼清瞧見他們貼貼有利於樹立女兒正確的?愛情觀,不過更為激烈的?親親她也沒見過,他倆總是在演變成激情之前把幼清丟出門外,開始過真正的?二人?世界。

對於做夫妻倆的?潤滑劑一事,幼清早就習以為常,每次幫爹爹說好話都是極限一換一,不是爹爹在外麵就是她在外麵,還好,被阿娘丟出去後,福福會馱著她出去玩,她可是很忙的?,即便不去玩鬨也有一堆功課要做,而?且她還要去找師父學法?術哩。

在幼清陷入回憶這段時間,景元已經靠在她的?懷裡睡著了,等幼清從回憶中收神,景元睡了都有一陣了。她用?手點點他的?鼻尖,景元微微皺眉,臉都埋在她的?胸口不肯出來,這麼大一個人?,就這樣蜷縮在她小小的?懷抱,未免有些太可憐。城

幼清望著傘外的?細雨,又見他的?脖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起?他久病初愈,不禁擔心起?他的?身體,她想了一會兒,還是將景元舉了起?來,一路將他送回了家。

鳥雀們早早擠在一起?睡了,家中寂靜,屋內的?陳設有些變化?,幼清看了一會兒才發現,景元正在按照她之前說的?設想布置,一樓已經被施工隊打通了一半,正是她之前想做的?互通的?小花園。

他把她的?話都放在心上,讓她沒由來得酸澀想哭,又開心得忍不住露出笑?容。

幼清把他放回床上,用?手撫著他的?額頭,他下意識將她摟近,幼清跌在他身前,手撐著床穩住平衡,臉也貼近了他的?氣息。

熱得灼人?。

幼清抿抿唇,坐穩身體後,她伸出手,悄悄勾勒起?他的?輪廓。

並不是驚心動?魄、攝人?心神的?模樣…卻總是讓人?挪不開眼。她垂頭貼近,用?唇貼貼他的?額頭,人?也窩進他的?懷中。

被他圈攏的?感覺是滿滿的?暖。好像回到龍蛋裡,好像被爹娘摟著,也像曬了一整天的?太陽。

讓她喜歡得不得了。

幼清抬起?眼眸,回憶翻湧,她恍然想起?母親曾將父親比作明?月…那是黑夜中無瑕的?一道?光,能照徹深海,投下神的?慈愛。

母親被他無情又多情的?目光吸引,哪怕故事的?最初,這淡淡一瞥並未為她停留,她卻久久不忘。

他們的?愛情一波三折,次次錯過,可還是被紅線捆綁,讓他們再次相遇,得以廝守終身。

母親說,命中注定?的?愛就像一把飛來的?箭,讓人?心驚又猝不及防,可等這箭飛到麵前才發覺,這是一朵花,隻在你的?手心綻放。

幼清圈著他的?發絲,也不自覺地把自己的?發圈了進去,兩人?的?發就這樣纏繞著,她也沉思?了很久。

她仍不敢再去見爹娘,哪怕隻是回憶,她也擔心自己會失態,讓他們看見那不中用?的?模樣。可今晚聊了許多後,她的?心裡浮現出父母親的?樣貌,她和他們眉眼相似,血脈相連,他們教給她的?道?理?她銘記於心,而?且…她覺得自己和當年的?母親一樣,遇到了她的?命中注定?。城

她抬起?身體,在他眉心落下輕輕一吻,紅色的?小魚從她口中飛出,這裡貯存著她最珍貴的?回憶,回憶裡的?人?早已如煙,而?現在,她分享給他,他同樣願意去參與、銘記。

幼清點點他的?眉間,那條小魚化?成一縷光,悄悄飛入景元的?腦袋,在裡麵化?成了一片溫暖寂靜的?深海。

“謝謝…還有,晚安。”

第62章

次日,鱗淵境倒是?一派寧靜,沒了龍師們在外搗亂,丹楓也撤走了多數戒備,幼清的結界也收了起來。孕婦的情況不?佳,胎動?頻繁,下?午更是?破了水,還好幼清做過送子娘娘,也曾親自去庇佑過信徒的平安,對於女子生產一事,她還有秘方,能夠緩解疼痛,順利產下?胎兒。

如她所料,孕婦體內是一枚嬰兒大的卵,蛋殼脆弱,更像是?一層胎衣,但總歸比生尋常胎兒要舒服得多,畢竟蛋圓圓的,不?至於卡住頭或者胎像不?穩,隻要用一次力氣便能生出來了。

有了幼清幫襯,夜裡的生產極為順暢,唯一遺憾的便是產婦受驚,孩子早出生了幾月,還需要住在仙器裡吸取營養,出世後也得悉心照料,否則體弱多病,身體也要比尋常孩童差上許多。

幼清把孩子放入仙器內,夫妻倆隔著薄薄的蛋殼,隱約可見裡麵蜷縮著的小持明,在蛋裡的持明早已長好四肢身軀,頭發都冒出了不?少,在透光的仙器中,光溜溜的小家夥團著身子和手腳,正睡得香甜。

夫妻倆喜極而泣,餘哲更是?想要給幼清磕一個,幼清連忙將他拉起,催促道:“不?必謝我,你要照顧好?妻子,孩子也不?能離開仙器,需要人好?好?照顧。”

“是?,我一定照顧好?她們。”餘哲摟著妻子,兩人呆呆地望著蛋殼裡的小東西,又哭又笑的,幼清也露出笑容,彎腰打量著這個小龍蛋。

出世之後,蛋殼會逐漸變硬,孩子的樣?子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看得分明,餘哲聽到幼清如此說,不?禁道:“那?丹楓大人…”

“無妨,日後還有相見的機會呢,估摸著兩個月後,小家夥就能自己頂出蛋殼了。”

安頓好?產婦和孩子,幼清立即去給丹楓報了喜訊,得知孩子順利出生,他先是?愣了愣,之後又像是?卸下?重擔,長?長?舒了口氣。

又過了幾日,產婦恢複得不?錯,已經能下?地走路,丹楓才前去看望幼童。仙器中的持明卵和外麵的彆?無二致,而這位新生的混血小持明,無疑是?持明種?族千年來誕生的第一個新生命。

他靜靜凝望著這枚卵,想要伸手觸碰,但還是?收回手,單純地看了起來。

幼清化成龍形伏在他的肩上,小尾巴纏繞著他的角,和他耳語:“孩子長?得很漂亮,圓滾滾的,即便早出生了兩月也沒有太瘦弱,還是?很健康的。”

“嗯。”丹楓又道,“弘月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不?過病症沒有複發,不?要擔心。”

“多謝你。辛苦了。”

幼清搖搖頭,他伸過手來,撫摸著她的龍身,幼清窩在裡麵打滾,伸著懶腰說:“也算是?圓滿成功了,咱們兩族孵化的時間太長?,我聽聞有些龍族身軀龐大,生有雙翼,鱗片和鐵皮一樣?硬,還會噴火!那?種?龍一次就能產一窩蛋,少說也有三個,孵幾個月就能出小龍,而且出生不?久就會飛,很快就能自己去捕獵了。”

“龍裔遍布星海,有這樣?的龍種?也並不?稀奇。”

“不?過他們易孕的季度很短,通常要隔很久才能再度生產。”幼清甩甩尾巴,和他吐槽,“怎麼大家都能正常繁衍,單單持明不?行呢?”

隻因這世上的一切終會消散,便是?不?朽的族裔,也逃不?開絕滅的命運。

但還好?…從宇宙中落下?了這樣?一片月光,讓持明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幼清甩動?尾巴,趴在他的腿上問?:“既然孩子已經順利出世,也是?持明的模樣?,你還有再招攬的打算嗎?”

“靜觀其變。”

幼清也同意他的做法?,剛剛乾掉了所有持明長?老,現?在又要大肆繁育新持明,不?管怎麼想都會被製裁,想必很快將軍府就會派人過來徹查案情吧…

隻是?這次負責處理的,竟然是?景元。

幼清與丹楓站在一處,二人統一戰線,不?想讓步,可看到景元時,幼清一下?瞪大眼?珠,她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打轉,景元輕歎,伸手道:“騰驍將軍有令,我們走一趟吧。”城

幼清道:“景元,將軍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景元難得沒有理會她,幼清看向周圍的雲騎,便明白?他無法?透露,於是?乖乖跟在丹楓身後,安靜極了。

一行人到了將軍府,幼清也添了三分緊張,按仙舟盟約來說,雲騎將軍確實無權乾涉持明內務,丹楓事出有因,可想要為自己辯解,就需要說明理由?,持明生子一事也就瞞不?住了。

幼清也有意讓丹楓與騰驍通氣,兩人各自為政,但也不?是?敵對關係,既然生活在仙舟,理應互相關照,更不?該事事隱瞞,一個人總是?消息閉塞,自我塞聽,很容易走上不?歸路,幼清斷絕了龍師進獻讒言的機會,而後續的事情,向雲騎尋求庇佑是?最好?的選擇,這就需要與騰驍達成一致。

幼清清楚騰驍為人,應當不?會為難丹楓,就怕聯盟有更多考量……

將軍府中雲騎林列,騰驍立在前方,景元行禮後便站到他身側,幼清垂著頭以示恭敬,丹楓一手背在身後,也向騰驍點了點頭。

騰驍摒退眾人,伸手叫他們二人坐下?,幼清挨著丹楓落座,景元為幾人斟茶,彼此沉默,還是?騰驍開口,詢問?:“聽聞幾位龍師對你發難,你施以懲處,令他們化卵蛻生,可是?如此?”

“不?錯。”丹楓道,“龍師屢次阻撓相逼,威脅持明安危,是?以嚴懲。”

他從懷中取出幾封密函,遞向騰驍道:“潛淵閣中有幾人身懷異心,借用丹鼎司的權利,私下?以幼年持明與持明卵為試驗品提煉藥材,鐵證如山。”

這下?換成他們三人露出驚詫的神色,騰驍舉起那?些密函,上麵確實有藥方記錄與來往信件,那?些長?老雖已不?在,但是?他們與將軍府的信都有留存,稍微比對一下?便能驗明真偽。

“此前未能上報將軍,隻因持明無法?繁衍一事乃是?舊疾沉屙,藥石無醫,龍師中有人勾結丹鼎司,是?為持明之恥。”

“所以你引而不?發,想要自己私下?解決。”

丹楓點頭,“不?錯。羅浮為仙舟首艦,雜事多如牛毛,將軍事務纏身,不?好?以家事叨擾。但…”他頓了頓,還是?道,“龍師或多次相逼,或事不?關己,於持明於仙舟均無益處,最初設立潛淵閣,是?擔心龍心傳承斷絕,由?知識淵博、沉明穩重的持明長?老教?導新生龍尊,延續持明傳統。可自雨彆?一意孤行,龍師心生怨念,與龍尊之間再也不?是?以往的師徒之情。”

“我身為飲月君,與聯盟簽訂契約,謹守此誓,不?曾違背。飲月一脈自會守望建木,以湯海封印,更不?願龍師一再質疑聯盟。”

騰驍放下?信函,輕歎一聲。

“逼退龍師一事是?我的意思。”幼清忽然道,“父王在世時便曾教?導我,為君者當斷則斷,無用之臣不?可留,雖然冷血,但…將軍應該能明白?,一旦持明異聲四起,不?論是?其餘持明,還是?丹楓這位龍尊,都可能受龍師蠱惑,與其釀成大禍再收拾殘局,不?如就此斷絕這種?可能。持明中亦有不?少新秀,提拔新人、讓丹楓能有更多的決策權…對於仙舟而言,百利無一害。”

“前提是?,丹楓並無私心。”

幼清抿唇,看向丹楓,丹楓道:“不?錯,我卻有私心。持明無子,族群麵臨著斷絕的未來,我身為龍尊,理應考慮延續之事。所以我邀請幼清…這位世外之龍,調和血脈,重塑持明的骨血,助其繁衍。”

“龍師便是?發現?了這個秘密,你們便決定趕儘殺絕。”

這話有些重,但幼清也能理解,點頭承認,和騰驍道:“孕婦受驚,胎兒早產,若放縱龍師乾擾,這新生的持明怕會早夭。”

丹楓是?出於保護的目的才策劃的這場政變。

幼清看看丹楓的臉色,替他道:“此前也想與將軍闡明,可惜戰亂頻發,大家都應接不?暇…如今將軍已然知曉,可否網開一麵,讓這新生的孩童平安活下?去?”

“當真是?新生孩童?”

“自然。”幼清抬手,仙氣輪轉,那?胎兒的模樣?投射在眾人麵前,她笑著說,“一個健康的女嬰,胖胖圓圓,以後肯定是?個活潑的孩子。我接受過無數新生兒,將軍若不?放心,待她破殼,亦可親自去瞧一瞧。”

不?論在哪個族群,有新生命降生都是?令人喜悅之事,仙舟自然也不?例外。但持明自不?朽隕落後便不?再繁衍,今日忽然誕生一位新的持明幼兒,未來恐怕會引起不?小動?蕩,為此騰驍希望他們暫時保守秘密,尤其在持明之中,最好?隻有小部分人得知此事。

這也是?冱淵君的保留意見,此前各舟將軍在羅浮開會,騰驍自然會就此事與冱淵君商議,兩人默許了丹楓的作為,仙舟給予持明生存的洞天,而持明也遵守盟約封印豐饒神跡,兩方本就是?盟友,如今持明有了新生希望,仙舟不?會阻攔,但也希望能夠有權乾涉監督,冱淵君理解讓步,雙方達成一致,也就沒再為難丹楓。城

“之前的會議,也聊了加入仙舟聯盟一事。”騰驍與幼清道,“仙舟聯盟本是?以狐人、持明與仙舟人共建的同盟,堅守盟約,不?曾背棄,幼清幫扶甚多,元帥令我代她傳遞謝意,但以個人身份加入聯盟一事…”

聽到此處,幼清的眸色一暗,下?意識看向了景元。

景元安慰般衝她一笑,她卻鼻尖酸澀,張開口,想要向騰驍道謝,奈何騰驍說話大喘氣,現?在才接上:“元帥聽聞你身為龍裔,又與持明交好?,正好?鱗淵境潛淵閣處人才短缺,便想叫我替她向飲月君詢問?,是?否願意讓幼清以持明身份留在仙舟,若龍尊願意,大可給她一個丹鼎司或潛淵閣的職位,我身為將軍,自然要啟用人才,屆時就由?飲月君為你安排或與雲騎同行,你意下?如何?”

“願意!”幼清握住拳頭,激動?地說,“願意的!”

緊張的會議頓時換了氛圍,丹楓舉茶輕笑,對著她點了點頭,算是?同意這迂回之策,幼清歡呼一聲,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撲向了景元。

她抱著他上下?晃動?,他笑著輕拍她的脊背,幼清仰起腦袋,臉頰紅撲撲的,剛想和他說話,這才察覺騰驍與丹楓正在盯著她,幼清頓時漲紅了臉,趕緊坐回原位,捋著頭發假裝忙亂。

騰驍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幼清低聲道謝,看著景元和丹楓,她不?禁伸出手,握著他們的,真誠道:“太好?了。”

她的心願得到了元帥的諒解與認可,仙舟與持明的關係更親近了,還有新生兒順利出世,那?些礙事的老家夥也被一網打儘…實在是?圓滿極了!

第63章

談話結束,騰驍暫時留下丹楓,與他單獨交流了一陣。

不知?是否是上次動用海水的原因,羅浮這兩日陰雨連綿,如今外麵還下著小雨,幼清戳在門口,和景元麵對?麵站著,她吐吐舌頭,小聲道:“是我太莽撞,不該亂攛掇丹楓的,這樣確實一勞永逸,可外人的壓力也大了起來…”

“鱗淵境與世?隔絕,外麵的壓力對於裡麵的持明來說並不重要?,否則龍師也不會如此肆意妄為?。”景元說,“你做事果?斷,並?不拖泥帶水,在我看來,及時換屆是最好的決定,聯盟中?若有人生異心,從內部破壞聯盟,才可能導致悲劇的發生。更何況…有你的勸說,丹楓哥也算走出龍師的桎梏,開?始學著向仙舟求援了吧?”

“不論如何,持明在仙舟的庇佑下得以安居樂業,丹楓…是需要?將軍的支持的。”幼清回望裡?麵的二人,笑道,“雖然政壇波雲詭譎,政客也愛玩弄人心,但騰驍是一位豪爽的將領,而丹楓也並沒有多沉的心機,仙舟麵臨內憂外患,兩方還是有難同當,有樂同享為?好。”

“你也料想到了今日?”

“嗯…還好仙舟的將軍們都通情達理,元帥也是一位關愛下屬的好將領…否則事情不會這樣順利。”幼清攤手道,“追尋在巡獵命途上的大家有著共同的敵人,但持明與狐人,以及生活在仙舟上的短生種,或許都有著不同的理念,景元…有時候理念不同也會破解一個牢不可破的同盟,與其心生嫌隙,不如互相理解,各退一步…這就是為?君者的智慧呀。”

景元明白,她之所以如此想,是因為?她傾聽了他的告誡,如今的幼清,不再以一個過客的身?份看待仙舟,而是站在友人與同盟者的位置去解決這些困擾仙舟萬民千年?的難題。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赤誠,元帥才會同意她加入聯盟,與仙舟同行罷。

“一起?”丹楓過來,問了她一聲。

幼清搖搖頭,她望向騰驍,騰驍對?著她招招手,她回頭看了看二人,丹楓明了,側身?化龍而去了,景元還是立在原地,像是在等她談完。

幼清往裡?走了兩步,騰驍與她並?肩行走,兩人站在篆刻盟約的玉兆前站定,騰驍道:“方才丹楓同我說,予你各種身?份,對?你而言都是將你看輕,所以隻願在我這處登記成持明長老。”

“被封個大官,怎麼叫看輕呢?丹楓也真是的…”幼清歎氣?,“我庇護那對?母女心切,所以行事衝動了些,多謝將軍諒解。”

“我知?你為?人。但持明此後舉動,需要?上書將軍府,不可肆意妄為?了。”城

幼清一頓,點頭道:“好,日後行事,必然會與將軍商議。”

“無需事無巨細地向我上報。”騰驍指了指不遠處的景元,“這小子頭腦轉得極快,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子弟了,有什麼事,與他商議也好,少年?人嘛,看事情總歸要?比我們這些老頑固要?細致,想法也更新穎。”

幼清笑著答應:“好,我也會和景元多商量的。”

她瞧著景元抱住手臂,靜靜靠在門前的模樣,又忍不住問起他的未來:“景元在府中?也有段時間了,不知?他何時會軍中?履職?”

“醫生看來,他已經能回軍中?履職了麼?”

這是一句調侃,幼清怎麼聽不出,隻能硬著頭皮道:“嗯,他恢複得很好,要?是總叫他閒著,倒是可能閒出病來。”

騰驍笑哈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著騰驍無事交代,幼清立刻請辭,跑去找景元了。

因持明變故,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好好在一處聊天了,幼清抱住他的腰,景元反手將她摟住,他展開?紙傘,兩人依偎著走入雨幕,幼清問他:“這兩天休息得好麼?”

“很好。”景元問,“有什麼想吃的,一會兒帶回去?”

因為?雨天,金人巷的小吃街都搬到了室內,要?麼關門停業,幼清望著無人的街道,搖頭道:“簡單吃點就好。一會兒我再去小屋瞧瞧,若無事,今夜我能回家住。”

他一笑,點頭稱好。

到了分岔路,景元想將傘遞給她,幼清卻?走進雨幕,背著手後退,眼?睛裡?映著星光,就這麼消失了,景元無奈,轉身?回家,起鍋燒火,琢磨起晚上的飯食。

炊煙嫋嫋,在細雨中?不算明顯,但香氣?隔著十裡?都能聞見,幼清安頓好那對?母女,一回來就聞到撲鼻的香氣?,她推開?門,景元已經備好一桌子美味,有葷有素,幼清濕漉漉地鑽進廚房,對?著他忙碌的背影問:“你做的?”

“嗯哼。”

“厲害呀…”

幼清正在打量他手上的菜品,景元整理好便轉身?,險些撞上,幼清立即給他讓出位置,景元卻?瞟著她放下碗碟,他擦淨雙手後便將她拉過來,擦拭她臉頰上的雨水,幼清這才想起自己還未晾乾身?體,剛想施法,可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覺太溫暖,她不禁靠近,又濕又涼地鑽進他的懷抱,景元攏著她的濕發說:“快弄乾些,小心生病。”

她“嗚”了聲,臉貼在他的胸口磨蹭,景元隻好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她的發和脖頸,幼清抬起一雙浸了水的眼?,就這麼望著他,景元喉頭滾動,用指尖帶了帶她的下巴,幼清對?著他說:“幾天不見,廚藝好有長進…”

景元隻覺得有鳥雀在耳畔唱歌,說得什麼反而聽不真切,幼清墊墊腳尖,尾巴左搖右擺,她雙眼?靈動,在等他的回應,而他隻是望著她的臉,不知?在想什麼,幼清又瞧了瞧桌上的菜,軟著嗓子問他:“好啦…我這就弄乾衣服,現在吃飯嗎?”

她拉拉他的衣領,景元如夢初醒,輕輕點了點頭,她笑道:“好像魂飛走了…在想什麼?”

景元笑笑:“沒什麼。”

不過是看那水滴路過她的眉眼?,從她唇邊墜落。

幼清將自己變得乾爽,挨著他坐下,看著一桌子好菜,她笑問:“這麼豐盛,是不是提前預備好了?”

“有些是中?午備好的,下鍋翻炒一遍就能吃。”景元給她夾菜,“你不在這段時間,自己琢磨了很多菜譜。”

“怪不得廚房一大片黑疙瘩…”幼清將菜放在嘴裡?,頓時兩眼?放光,誇讚道,“真好吃,不愧是我帶出來的小徒弟!”

她不知?景元閒極無聊,在家的時間都用來折騰菜了,炸了幾次廚房之後,人仿佛頓悟了,居然做得有模有樣,味道也不錯,一想到她今天就能回來,便從早晨就開?始準備,見她愛吃,他也泛起喜悅,低頭扒起碗裡?的飯菜。

幼清把?每樣菜都吃了一遍,吃得肚皮飽飽,她哼著歌,一邊用仙法收拾碗碟,一邊還修補了廚房的黑洞,順道又檢查了灶台,確定沒有危險源後才上樓。

近來陰雨綿綿,有些濕冷,泡泡熱水澡,不但能暖暖身?子,還有助於睡眠,景元習慣性地燒起熱水,景元看著熱水翻滾,一時看出了神,還是幼清走過來敲敲他,他才蘇醒過來。

“怎麼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幼清坐在他旁邊幫他添柴,景元望著她垂落的發,幾乎墜在地上,他伸手拾起,發絲在他手心卷成一團雲霧,他取下她的發簪,斜斜地插入烏雲之中?,幼清側頭,有零星的發垂下眼?前,她圓溜溜的眼?帶著笑意與俏皮,看向他時總是洋溢著喜悅,他不想移開?視線,可在幼清眼?裡?,今天的他呆得不像話,本以為?這麼久沒見,他還會向她討要?點獎賞…

幼清瞧瞧他白花花的臉蛋,咬著唇彆開?頭,小聲問:“都不講話…發什麼呆呢?”

“抱歉。”他搬著板凳湊近,胳膊伸到她的腰側,半環著她說,“要?不要?去泡泡澡?”

“才不要?…不要?熱水。”幼清小聲嘀咕,“像在煲魚湯!”

景元噗嗤一笑,幼清拍拍裙擺,起身?道:“你去泡吧,我在樓上等你。”

說著就跑開?了。

沐浴的地方挨著廚房,方便燒水,水燒好後,景元架上屏風,將水溫調試好,隨後便褪去衣物,浸在了熱水之中?。

他放鬆地舒著氣?,正清洗著身?體,忽而聽到一旁有些響動,他側頭看去,隻見燭火明滅間,她的身?影映在屏風上,略顯局促。

“我剛想起給你做了藥包…”

“泡著用麼?”

幼清的剪影點了點頭,景元伸手道:“多謝,給我便好。”

幼清的小手伸了出來,她望著他掛著水珠的手臂,不知?怎的,藥包放上去後,她沒有收手,反而握著他的手掌,隨著他往裡?麵走去了。

景元矮矮身?子,坐在桶裡?瞧她,她卻?躲著眼?神,手臂伸得長長的,渾然不知?這藥包都快懟到他的臉上。

幼清臉頰紅紅,小聲道:“得拆開?,均勻撒在裡?麵,要?泡一炷香的時間才能起作用,水不能太涼。”

她這麼說著,給他的木桶施了個恒溫的法術,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景元照著她的方法撒下藥材,還用雙手攪動一番,藥材四下散開?,景元收回雙手,乖巧地泡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起身?,等他擦拭著濕發回到樓上,就見幼清坐在床邊吃著他蒸的點心。幼清像聽到風聲的小獸,警惕地抬起頭來,做賊般瞧著他,景元走過去,伸手指了指她的唇,“都粘上了。”

她用手背一抹,掉是掉了些,可撲的糖霜椰蓉還有殘留,景元無奈,伸出手去抹她的嘴唇,幼清想抬手去擦拭,但他正在擦,手便放在他的腰上,輕輕捏著他的衣料。城

景元敞著胸口,衣帶半係,裡?麵的春色毫不遮攔。她正對?著微微隆起的腹肌,一塊、兩塊…幼清吞咽口水,不敢再往下數,她仰頭看他,外麵的雨忽而大了,忽閃的雷光照徹她的眼?眸,景元呼吸凝滯,身?子不由自主地彎下去,就這麼貼上了她的唇瓣。

軟、潮…呼氣?撲在麵上,溫熱地結出水霧,霧中?仿若帶了細小的電流,讓他輕輕顫栗,她睫毛撲閃,本能地推動他,景元立即錯開?,啞聲道:“抱歉…”

可幼清並?不是拒絕,而是對?這樣的接觸有些陌生,她還環著他的腰,因他想要?撤離,就成了環抱他的脖頸。

她凝望他的唇,輕顫著貼了上去,彼此都是生澀的,卻?如此貪戀這絲甜與溫暖,景元將她壓在床上,不知?如何表達,更不知?如何加深,隻會青澀地抿她,幼清雖知?親吻的意味,卻?不清楚具體該如何做,羞得心跳轟隆如雷,身?子也顫著,去接受他突然而來的表愛。

他的吻落在臉頰,景元撩開?她的發絲,在她眉心落吻,又一路向下,依偎進她的脖頸,她含住了他的氣?息,有幾縷他的發絲落入唇間,她也一並?含住了。

幼清發出一聲嚶嚀,不知?怎的,竟酸溜溜的說了句:“還以為?你都不想我…”

她也開?始用嘴唇抿他,哪裡?都好,他的眼?皮、臉頰、發絲,隻想親他,幼清將他摟得緊緊的,手臂環著,腿也要?圈住他的腰,腳腕磨在他的腿上,景元不禁握住她纖細的踝骨,低聲回她:“想…”

他說,想極了。

聽到他這樣說,幼清的手臂收得更緊,她想要?把?他往上拽,讓他蓋住她的全部,又想趕緊把?他融到懷抱,不準他再動彈,她就這麼矛盾地拉扯他的衣服,一切想法都糊成了漿糊,粘在腦子裡?混亂不堪,最終都成了嘴上的磨蹭。

第64章

次日醒來時,映入眼簾的便是景元衣衫不整,半張臉窩在枕頭裡的模樣。

鳥雀叫得歡暢,否則幼清也不會這樣快就醒來。

她揉揉眼睛,好半天才聚焦,景元的衣服掛在腰上,上身?一覽無餘,陽光照在他緊致結實的胳膊,留下一道灼目的橘光,幼清咽了咽口水,手指在陽光的痕跡下摩挲,景元收了收手臂,她立刻裝睡,不再動了。

眼看他並沒有醒來的意思,幼清才睜開眼,枕著胳膊呆呆瞧著他。

昨天伏在他的肩上親了許久,他抿著她的皮膚,分明輕得要命,她學著他那樣做,卻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一圈齒痕,現在看著還有些發青。

昨晚發生的事她記不真?切,隻記得她拉扯他的衣物,從他的脖頸親吻舔舐到?肩頭,手心拂過他的胸前後背,包括那不可褻玩的腰腹。

她撫著他,景元卻規矩地托著她的背,不斷鑽向她的頸窩,他好似一條銀蛇,從鎖骨之間滑到?下巴,留下一片濕熱的氣息。

幼清摸摸自己的脖子,昨晚的觸感早已消失,唯有景元肩上的牙印彰示她昨晚的惡行,幼清輕咬下唇,湊到?他懷裡,用?手指點點那泛青的位置。

昨晚為什麼要咬他呢?似乎是想?要壓抑住喉嚨滾出的聲響,或是被?他的握著小腿的掌心燙得反抗,可她並不打算掙脫…隻覺得心裡悶得緊,很想?和?他索要點什麼來舒緩。

心裡又開始發緊了。

幼清卷卷手指,嘴貼在他的胸口親了兩下,景元氣息悠長,他抬起眼,就看見她埋在懷裡,手和?嘴巴不知?該往哪裡放般親親碰碰,癢極了。

他平躺過來,幼清猝不及防地被?他帶到?了身?上,她兩隻手撐著他的胸口,呆呆地看他,景元一笑,蜷起膝蓋,好整以暇地望向她,幼清的臉漸漸紅了,她想?找個位置藏起來,可最合適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她留下的齒印。

猶豫的下場便是被?他摟住,哪都?逃不掉了。

她妥協地臥在他的胸口,景元逗鳥般撥動她的嘴唇和?鼻尖,幼清嗷嗚一口,他吃痛,但還是這樣逗她。

幼清銜住他的手指,不再放開,可他的指尖還殘存一點藥香與糕點香,讓她忍不住含了進去,輕輕舔舐著。

景元的身?體繃直,他的指腹劃過舌心,慢吞吞地從她的口裡抽了出來,幼清仰頭瞧他,景元的耳垂微紅,下巴去貼她的額頭,幼清往上蹭了蹭,臉頰挨在一起,她稍一側首就能相碰。

景元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掰過來,完成了她的設想?。

昨晚太過混沌,她並沒有時間去思考體會?,這次貼在一處,她才發覺他的唇同樣溫軟,嗅到?的氣息…有些像太陽炙烤後的味道,也有一點竹葉香,輕輕抿了抿,還有一點書墨氣。

將軍府種了一排竹子,他做了這麼久文書工作,也難怪染上些許氣味,讓他更像一位俊俏文官了。

幼清微微張口,含住他的上唇,唇瓣相疊,同時去抿時,她輕顫一下,睜開了雙眼。

隻見景元合著雙目,吻得認真?,那小痣旁邊的肌膚都?有些紅暈,幼清笑著撅了撅嘴,和?他分離,手則貼在他的唇上,探究抹撚,景元同樣抿了她的指尖,幼清纏上他的脖子,和?他挨得緊緊的,她輕哼:“今天怎麼有時間陪我?”

“將軍為我準假,就貪睡了。”景元聲音倦懶,蹭著她的臉頰問,“有何打算?還是繼續睡會?兒?”

“將軍難得放你回家,自然要好好休息…”幼清拉拉他的衣物,不自然道,“蓋上些…雨後家裡還是有些冷的。”

景元笑著說好,把寢衣披在肩上,慢條斯理地打著哈欠。窗戶半敞,花香蓋住了土腥氣,風都?有些慵懶旖旎,景元枕著胳膊,手指把玩著她的發,與她說著:“樓下還在布置花園,要不要去瞧瞧格局是否合你心意??”

幼清搖頭,“看你想?要做成什麼樣了,否則都?是我的心意?,你的該裝在哪裡呢?”

景元並沒有特?彆的喜好,但這兩天收拾花園,偶爾讓他想?起幼年時配父母在小亭中乘涼的樣子,隻可惜這棟房屋沒有那麼大的院子,更裝不了小亭,但做成綠茵茵的賞景小院還是不成問題的。

提前告知?師傅們今日休息,所?以家中安靜非常,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緣故,幼清的尾巴始終垂在外麵,一搖一晃的,景元想?要伸手摸一摸,幼清立即收回尾巴,臉紅道:“乾什麼?”

景元也會?裝委屈,立即歎道:“摸摸都?不成麼?”

“乾嘛摸人家的尾巴…”

幼清捋著頭發,不一會?兒便在床上打起滾來,“尾巴是涼的,不好摸。”

他清楚是涼的。

昨天夜裡,幼清的兩條腿纏著他,尾巴也盤著他的小腿,繞了一圈又一圈,冰冰滑滑,觸感十分奇妙。

景元點點她的頭,詢問:“不見你化出角來…”

“我看丹楓也不是時時露著角的。雖然變成龍很自在,但太惹眼了,平常沒什麼事,我還是這樣就好。”

景元撫著她的背,略帶失落的神色,幼清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好奇想?摸,但瞧他可憐的模樣,一下便心軟了,於是化出滑溜溜的銀色龍尾,纏著他的手臂嘟囔:“這樣?”

景元一笑,把她摟來,手在龍尾上滑動,幼清被?摸得癢極了,尾巴躲閃著,人也跟著躲了起來,景元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尾巴尖,幼清激靈一下,兩手推搡道:“彆握…”

景元確實鬆開了,但那手掌劃過她的後腰,結結實實地將她摟向自己,幼清按著他的胸口,可距離並未拉長,她還是跌了進去。

幼清呼吸加急,本想?掙兩下,奈何他比她大了一圈,怎麼掙紮都?像是徒勞,即便放鬆,心也快要跳出喉嚨,怦怦有聲,景元帶著笑意?瞧她,幼清頭腦一熱,竟然撞上去,含住他的唇瓣,抿一會?兒啃一會?兒,景元忙壓住她的下巴,可對?望後,他同樣欺壓過來,捧著她的後腦含吻著,呼氣撲來,景元卻堵住她呼吸的縫隙,張口含住她的全部。

幼清用?膝蓋擠著他的腰,屏息許久,她也沒了玩鬨的力氣,軟軟地搭上他的腿,和?他纏在一處了。

景元離開時,彼此的呼吸都?急了很多?,幼清抿抿唇,上麵還殘留他的味道,她用?手臂纏住他的脊背,景元見她張口,以為她想?說什麼,可靠過去,還是她軟軟的一吻落在唇角,他抬抬唇,壓著她低語:“不起了?”

幼清搖搖腦袋,紅著臉扯他的衣服,他恭敬不如從命地繼續了。

就這麼膩了半天,幼清才覺得又熱又累,她直起上身?,轉身?打理衣服道:“快中午了,要起了。”

景元卻在背後將她摟住,頭搭在她的肩上,悶悶道:“去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要吃飯了。”

“餓了?”

“你不餓?”

他輕撫她的肚子,幼清按著他的手掌,側頭貼貼他的臉頰,“我去做飯,想?吃什麼?”

景元搖頭,“一起做些。”城

拗不過他,幼清答應了他的要求。

景元起來後也沒有好好穿衣服,半披著寢衣,衣領開到?了腹部,裡麵的春景若隱若現,偏偏他一派懶散,頂著蓬鬆的腦袋打哈欠,幼清都?覺得他像個無聊至極、不得不出來活動的小獅子,就連站立都?要賴在她身?上。

還好天氣不算太熱,他摟著她,幫她處理菜品,幼清沒打算做太多?,昨晚還剩了不少,也不該浪費,再加上他太過粘人,幼清施展不開手腳,隻能做個涼菜便開飯了。

今日休憩,下午同樣無事,幼清給他端出酒水,哄著他道:“一會?兒還要回鱗淵境瞧一瞧,應星那處你有去過嗎?”

景元點頭,“這幾日時常和?應星待在一起,他恐怕已經煩我了。”

“看來應星沒什麼需要幫忙的…”幼清對?對?手指,“但是鱗淵境那邊就說不定了…”

她怕景元因為她離開而傷心,所?以聲音都?小了幾分,奈何景元十分懂事,聞言便點頭道:“好。若回不來,晚上再帶些點心去瞧你。”

幼清不免感動,張開手臂想?要抱他,景元索性把她抱到?腿上,幼清頓時羞怯道:“吃飯呢!”

不是要抱抱麼?

景元打量著她,幼清小小一隻,坐在腿上也沒什麼重量,他攏著她的腰,把碗放到?她懷裡,略帶笑意?道:“吃吧。”

幼清低頭扒著飯,景元本著就近的原則,還從她的小碗裡搶了一口肉吃。幼清剛想?抗議,景元又給她補了些,幼清嘟囔一聲,還是繼續吃飯了。

飯後,幼清回了次鱗淵境,因為龍師一夜消失不見,卜荀緊急啟用?自己的學生入駐潛淵閣,一起負責整理文書、協調各方工作,現在正忙得不可開交。

餘哲的事就輕鬆多?了,巡邏一圈之後就回家陪老婆孩子,現在正藏在小屋裡哄著妻子吃飯呢。

生產過後,女子身?子虛弱,氣血皆虧,幼清開了合適的補藥,也準備了滋補的藥膳,藥材貴是貴了些,但吃著有用?,餘哲自然不會?心疼錢財,喂給妻子吃的也是品質極好的東西。

幼清過來察看母子的情況,診脈過後,幼清點點頭,交代幾句後便打算起身?離開,餘哲並未挽留,而是道:“卜荀先生那處忙極了…”城

幼清聞言,腳步停頓,點頭道:“我去瞧瞧。”

於是又去了潛淵閣。一去不得了,裡麵人聲鼎沸,卜荀立在一朵蓮花上,高聲指揮著,便是丹楓都?在書案前奮筆疾書起來。

這下誰還能分清誰是龍尊…

見了幼清,卜荀如同見了冤家與救星,他立即飛來,捧著兩手道:“幼清小姐,你可來了!”

幼清一扶額頭,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索性留下來幫忙,隻盼望需要忙得沒有那麼多?,畢竟…

家裡還有人在等她呢。

家中。

景元頻頻察看時間。幼清已經離開一個時辰,估計是被?什麼事絆住了,他歎口氣,拿起酒杯斟酒,可惜酒水也僅剩最後半杯,景元疊著胳膊,壓在桌麵上,凝望著這杯透亮的酒,忽然,他聽?到?門口銅鈴輕響,景元立即起身?,轉頭的瞬間,幼清如同一陣微風撲來,一下便撞到?了他的懷裡。

“景元…”她蹭蹭他的胸口,景元軟下眉眼,揉著她的發應著,她從懷裡拿出一個珍珠做的床頭香包,向他炫耀道,“嘿嘿,丹楓給我的,好不好看?”

他點頭,幼清拉扯道:“還以為你已經午睡了,真?是千杯不倒啊,來來來,趕緊睡覺!”

說著,幼清便把香囊掛在床頭,窗簾垂落,被?也自動蓋到?腰側,幼清縮在他的懷抱眨眨眼睛,景元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她輕哼一聲,但還是鑽進他的頸窩,如同失而複得般將他摟得嚴實了。

第65章

景元官複原職,第二天還需要晨練,兩個人膩了一整天,可早晨將要離開時,便?是平日?行事利落的景元都心生不舍,把她抱在懷裡低聲細語道:“到了軍中,時間便?不那麼自由了,若需要我去接你,用玉兆聯絡。”

幼清悶聲應了,她還沒有睡醒,又堵著?氣,沒法輕易放開他?,眼看歸隊的時間要到了,景元垂頭瞧瞧,她嘟著?嘴,緊緊貼上他?的胸口,景元用手勾了兩次,她才不情願地抬起頭來。

越是這樣,越想?…

他?挑起她的下巴,輕柔地吻向她,幼清如同泄了氣的小河豚,兩腮癟下去,小幅度地回應起來。

練習了一整日?,都已食髓知味,明白為何情人間喜歡這樣膩歪,唇貼著?唇,氣息交互,整個人都沉湎於對方的味道中,仿佛墜入一場迷蒙的幻夢。

親了一陣,景元抬起眼,輕輕鬆開她,幼清半垂眉眼,弱弱地說了句:“知道了…”

景元啄吻她的臉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幼清的尾巴一甩,整個人都鑽進被窩,徒留大尾巴敲打著?床鋪,她抱怨道:“不要,你還要練刀,我才不跟著?去。”

景元又握著?她的手去摸自己衣服裡麵的口袋,幼清的尾巴甩得更厲害了。

“不要!熱!”

這下他?也沒了辦法,壓著?床說:“那隻能晚點再見了…”

幼清的尾巴像在敲鼓,可她也想?不出和他?在一處的辦法,隻能這樣發泄不滿,景元附身親親她的發,看他?要走,幼清又追了兩步,把?他?送到了門前。

樓下還放著?景元精心準備的麵點,幼清揉揉鼻尖,抱著?胳膊道:“彆?練得太過,身子還弱,中午不讓離開的話也要多吃些。”

他?怎會?說不好。

景元笑著?和她揮揮手,幼清不禁握住他?的腰帶,景元被她往前帶了兩步,她踮起腳尖,摟著?他?親了一口,他?香了香她的臉頰,為了看她,他?倒退走路,還差點從台階上滑下去。

瞧他?的模樣,幼清噗嗤一笑,搖動著?手掌說:“好啦,晚上見。”

景元點頭,走出大門才轉身,又探頭瞧瞧,幼清還站在門口目送他?,她擺擺手,景元才合上大門,徹底離開了家。

幼清打了個哈欠,但?也難以入眠,便?回去將景元準備的早餐吃了,家中陳設隨她的喜好布置了一半,花園也在施工中,園中載了一株小樹,也不知是什?麼,綠油油地生長著?,幼清給它填了填土,將花園整備一番才上了樓。

昨天在潛淵閣寫了一堆文書通告,丹楓也是寫廢了兩根上好的狼毫筆,她可不敢去鱗淵境湊熱鬨了,偷偷給那對?母女檢查後,幼清飛到工造司,工匠們來來往往,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內裡的熔爐機械冒著?火花,看樣子是有什?麼大工程,幼清被熱得額頭冒汗,等到了應星的工作室,更是被上麵掛著?“生人勿近”的紅色牌匾嚇得後退兩步。

裡麵轟隆隆的,幼清順著?門縫望過去,隻覺得裡麵地動山搖,還有不少飛濺的火星,幼清吞咽口水,給自己蓋了一圈水泡才敢進去。

除了這扇大門,其餘的門窗都開著?,應星沒有折磨自己的愛好,在房頂是有一台製冷器的,但?收益並不明顯,畢竟鍋爐在燒,屋裡的氣溫居高不下,應星直接光著?上身,將手腕等易傷的位置綁上繃帶,就?這樣敲打著?手中的煆材。

補天石已經成了劍胚的模樣,但?還是太過厚重,應星手工捶打也是為了塑形,他?拿著?的錘子注滿了幼清的仙力,否則光靠著?人類的力量想?要錘動這塊坯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幼清的水泡蒸發著?水汽,她小心靠近,應星眉頭緊鎖,頭發全部束在腦後,兩條胳膊繃著?青筋,雖說非禮勿視,可這胸脯未免也太…

幼清捂著?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就?被他?的一道眼刀閃過,幼清趕緊後退兩步,捂著?臉說:“我沒看我沒看…”

看到是他?,應星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他?捶打著?材料,聲音都帶了幾分咬牙切齒,“做什?麼?”

“我來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幼清指著?旁邊的火爐說,“這也太熱了,你身體還好嗎?”

應星道:“無妨。”

幼清拿出小帕子,手不知該往哪裡伸,便?上下搖晃道:“歇一會?兒擦擦汗…”

應星本不喜歡旁人在身邊,每次去聽彆?人講話,手裡的工作就?會?慢幾分,還可能出錯,一想?到這,應星將手裡的東西放進火堆,隨手拿起一旁冰水裡的毛巾,投洗乾淨之後才開始擦身體。

應星的肩背寬厚,手臂肌肉線條明朗,不知是不是羅浮的夥食好了起來,他?比初見時要壯實了許多,以往她很少看男子裸身,是以幼清會?彆?過麵目,應星看她側著?身子,眉毛一挑,隨手將她放在一旁的帕子丟過去,幼清趕緊接過,哼道:“不用就?不用,乾嘛丟人家的東西?”

就?她那張還沒有她臉大的香帕子,還不夠他?擦手的。應星夾出火爐裡燒的通紅的材料,放穩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捶打。

想?要將石料敲薄,就?需要他?不斷調整塑形,牆上還掛著?他?憑借記憶繪出的圖紙,案上的材料與他?像是在進行一場博弈,應星能感覺到這上古的靈石抗拒著?凡人的鍛造,但?應星同樣是一塊無法馴服的頑石,兩方就?這麼僵持著?,幼清看這邊打得火熱,自己也無處可去,便?鑽進了放在衣櫥裡的憶境。城

畢竟這裡不需要浪費時間就?能完成無聊的捶打工作,幼清本來是想?探探路,再勸應星把?工作挪到這裡來,結果她一進去,就?看到堆積成山的機械廢材,幼清睜大眼睛,吃驚地望著?眼前的廢料山,這些機械漆麵還發著?光,分明是最新的器械,怎麼全都報廢了?

幼清很快便?反應過來,光是熔煉萃取補天石便?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她難掩驚訝,又覺得有些愧疚,不禁抬手,把?裡麵的機械全部還原,她鑽出來,小聲和應星說:“應星哥…”

這裡劈裡啪啦水深火熱的,怎麼可能聽到她的貓叫,幼清隻好抬高聲音,應星的火氣也大,嚷了一聲:“做什?麼?”

幼清隻好走過去,把?自己還原的機械給他?看,應星一笑,不甚在意道:“工具而已,用完就?算了。”

“可是這些都是你從朱明帶來的吧?浪費了這麼多…”

“想?要鑄成好劍,就?不要怕浪費東西。”他?揮拳捶打,“瞻前顧後,如何成事?”

應星所言極是,幼清也不想?對?他?指手畫腳,但?是一想?到他?費了這麼多功夫,就?是為了給自己鑄成有情,她不禁心裡泛暖,笑著?問他?:“知道啦,你這樣打累不累?要不要換我來幫你打?”

“你如何會?打?”

“我也是跟我師伯學了功夫的,不信你讓我試試?”

應星沒有讓她哪涼快哪呆著?去,反而放緩動作,淡淡說著?:“彆?敲壞了,否則要重新開始。”

要是換做以前,幼清想?要伸手嘗試,肯定要被他?頂走的,現在關係好起來,幼清甚至在他?身上感到了幾分疼愛的味道,她美滋滋地接過他?手裡的錘子,對?於凡人而言,這東西很重,但?在幼清手裡就?像一個小玩意,她用綢緞綁好錘把?,指著?煆材問:“我該怎麼打?”

應星為她指出輪廓形狀,幼清聽了一會?兒便?聽明白?了,抬起錘子便?打,應星站在她身旁,用手甩開她的衣袖,給她彆?在了腰帶上,幼清嘿嘿一笑,“沒想?到還能動上手,就?沒換衣服。”

應星淡哼一聲,卻?沒有講她,甚至也沒管她如何去捶打,幼清笑說:“還以為你會?說‘沒你的事,一邊玩去’呢。”

“你想?如此?”

“才沒有呢!不過我以前也是偷懶,用仙法去打,師伯為此還批評了我,但?讓我一直敲打下去,我可受不了…”

這麼說著?,應星已經伸手,把?冷卻?的材料重新丟進火裡,待燒熱再拿出來,如此反複幾次幼清便?受不了了,她把?錘子還給應星,應星隨手扯開她的綢帶,繼續做著?枯燥的動作,幼清坐在自己做的水泡上,圍著?他?說:“你在憶境裡用機械熔煉材料用了多久?”

太久了,應星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年?,誠如她所說,凡間的東西無法扭轉仙家器物,但?應星並不信邪,沒有幼清的幫助,他?依舊找到辦法提取了補天石中最為堅硬的煆料,並且成功將其捶打成了劍胚。

借助仙力和憶境不是應星所願,他?已經在儘可能地依賴自己。

“你從來沒和我求助過呢。什?麼都自己承擔。”幼清喃喃,“乾嘛這樣費力呢?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幼清隻是憐惜他?的光陰,擔心他?的勞碌會?影響身體,但?應星看起來並不領情,他?默默從懷裡掏出一把?零錢,隨手丟過去,幼清趕忙捧住,應星道:“這裡離不開人,買飯去。”

幼清哼哼:“好啊,我說的是正事,結果你把?我當跑腿小弟。”

應星沒有否認,幼清不滿地數著?他?遞過來的錢,哼唧道:“咱們倆人吃得了這麼多錢嗎?你是要吃什?麼山珍海味?”

應星道:“景元。”

幼清這才想?起,景元之前和她說,他?這段時間都和應星在一起。

兩個人時常一起用餐,儘管景元並未到場,應星還是惦記著?孩子的午飯,幼清抱著?零錢,笑眯眯地揶揄他?:“哎呦,明明這麼疼景元,乾活都不忘惦記他?,我猜是你沒有上線,所以沒收到他?的消息吧?今天他?會?雲騎履職,中午恐怕出不來嘍。”

應星神色未變,喉嚨裡發出一聲“嗯”就?代表他?知道了。

“嘿嘿…那我也要問問他?要不要來吃…”幼清坐著?水泡,像朵盛開的小水母一樣飄走了,幼清走後不久,這一段工序就?告一段落,應星擦拭著?身體和臉頰,抽空登陸了玉兆。

「景元:哥,我回軍中了,中午吃食堂,彆?忘了吃飯啊」

應星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

但?擦淨雙手後,他?還是點開鍵盤,隨手敲了幾個字上去。

那邊景元剛剛回複完幼清,就?見應星的消息彈了出來。

「應星哥:知道了。」

景元一笑,咬著?饅頭,用一根手指敲打鍵盤,他?想?問問進展如何,做工可還順利,結果消息剛發出去,就?看到應星的頭像一灰,該用戶已下線亮在簽名的位置,景元無奈,此時幼清的消息彈出來,他?立即戳進去,就?見上麵放了不少菜名,還有她拍的一張照片。

「清清:景元,我買了好多吃的,你要不要?有沒有看中的,我給你送去。」

「清清:教頭不會?說你吧?你吃的什?麼?有沒有吃飽?」

「清清:哇你看,這個餅比我的臉還大耶!」

「清清:[圖片]」

景元打開照片,少女靠近招牌上的大餅,鼓著?腮,掛著?不少包裝袋的手還指著?自己的臉。

可愛得心都要化?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旁邊的雲騎瞧見,立刻簇擁過來,景元收好照片,奈何他?們幾個眼疾手快,又給他?點出來了,他?們七嘴八舌地逗他?:“呦,這不是我們的美女醫士嗎?發這個給你做什?麼?”

“哎呀…真是美人,可愛極了。”

景元敲了那人一下,大家立刻惱了,質問他?:“做什?麼?誇誇都不成了?本來就?是大美人…”

景元淡淡道:“不成。”

說罷一把?關了玉兆,誰也不許看,見他?醋了,弟兄們更是調侃不止,逗趣般問他?:“乾什?麼,真把?人家當你的了?”

景元嚼著?午飯,聞言,他?挑挑眉毛,“嗯”了一聲,這下所有人都炸開了鍋,不過這次景元又深藏不露起來,不管旁人說什?麼,都不肯透露分毫內幕了。

第66章

景元沒讓她過來。

一來是怕她勞累,二來…他不想同伴瞧見她,哪怕與他玩得好的不會當麵開玩笑,隻是鬨著他玩,景元也不想讓彆人看到幼清笑意盈盈的模樣。

幼清隻當他太忙,就和?應星在工造司一起用了午餐。城

吃飽喝足,幼清幫他擴充了憶境,應星這裡有一座小金人,瞧著不像是能駕駛的,但能搬運重型機械,看著就像小狗馱著一座山。

幼清指著小金人說:“這算不算虐待童工?”

應星瞥了一眼,又看了看她,意味明顯:沒事可以去咬打?火機,沒話可以不說。

幼清蹲在地上看小金人清理著地上的垃圾和?殘存的材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金人抬起腦袋,兩隻機械臂停頓動作,開始掃描這個陌生?生?命體。

結果和?上次一樣,彈出了好幾條未知。

沒有分析出所以然的小金人重新開啟掃垃圾任務,把幼清當成了一個不明障礙物繞了過去。城

幼清說:“這個東西好可愛呀…”

她滿眼寫著想要,應星隨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幼清立即抗議道:“乾嘛呀!”

他點燃爐火,用手趕她,“不想被燒掉頭發就離遠些。”

幼清趕緊給?自己套了一個水泡,她浮在裡麵,看應星解開上衣,她立即躲開目光,應星似乎沒有害羞的機製,就這麼赤膊上陣,若不是他身材極佳,這樣明晃晃地露著上身,實在不夠文雅…

不過人家正在自己的地盤做工,憑什麼叫人家文雅?

幼清飛在天上,聽著乒乒乓乓的響動,拉長聲音道:“好熱呀…好熱呀…”

好像來到了火焰山,有千萬個火球將她包圍。

幼清在應星頭頂做了個雲朵,冷風吹來,應星打?了個激靈,幼清趕緊調高?溫度,用手試了試,風速正好,幼清心滿意足地挪開,過了會兒?,她又推過來一個小板凳叫他坐,應星專注打?鐵,根本沒理會,但幼清已經?習慣了他的脾氣?,圍著他玩得不亦樂乎。

應星開始工作時,後勤小金人會把自己縮在一個“充電箱”裡,它的身側閃爍著能量格,幼清蹲在它對麵好奇地擺弄它的機械臂,小東西發出毫無感情的仙舟話:“警告!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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