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連聲答應,雙手搭在腰上拆解著腰封,幼清看他慢騰騰的模樣,便將他掰過來,很快便將衣服拆得七七八八,所謂熟能生?巧,景元日後不管穿得再繁瑣,她也能一下拆解開來了。
眼見就?剩一件裡衣,幼清停手,彎腰去拾他隨意搭在凳子上的衣服,景元沒讓她收拾,逗弄她般解開係帶,幼清“哎呀”一聲,把?這具白花花的軀體?往浴桶裡丟,景元差點摔倒,等他浮出來,還?有些幽怨地?看著她,問:“不是都瞧過了?”
他記得她的目光。她不僅願意去看,還?很喜歡。喜歡他精壯的腰腹,喜歡他緊致結實的臂膀。
幼清也不想害羞,非要說,也是被?嚇的。幼清搡了他一下,把?他往裡麵推,“坐好?,安安靜靜地?泡著。”
“你?呢?”
“我回房等你?,不然要去哪裡?”
景元挑挑眉毛,伸手撥弄她的發?絲,好?似流氓在逗弄小娘子,幼清拍開他的手背,景元的大?手一拉便抱住了她的肩,幼清按著桶沿看他,景元在水汽朦朧中,蠱惑般說道:“一起?。”城
幼清揚了他一臉水。
看她炸毛的樣子,景元發?出陣陣笑聲,但他沒有鬆手,可?見這不是玩笑。這麼一大?桶藥,一個人泡太浪費,更?何況,比起?他來,幼清豈不是更?累的那個?
纏不過他,幼清隻好?答應下來,慢吞吞地?解開了衣服。
景元將她抱進?來,一泡熱水,幼清的皮膚瞬間紅了,她念叨著熱,坐在他對麵抱住胳膊,景元的手搭在桶沿,聽她如此說,也是愛莫能助,幼清被?熱得腦門泛紅,騰騰地?冒著熱氣,漸漸習慣了,抬眼看他,撞上他的目光,又低下頭,偷偷用腳心踩他的小腿。
景元微微分開膝蓋,幼清的腳丫踩在膝蓋上,自己的卻露出水麵,她蹭著他的腿收回,腳和小腿勾著他玩鬨,景元一笑,張開手臂,向她遞了遞。
幼清抿抿唇,還?是起?身,背對著他坐在了他的懷抱。
被?他的手臂牢牢圈住,後背貼得緊密,肩膀也被?他的腦袋霸占,幼清歪著頭,去呼吸還?有點涼意的空氣,景元和她咬耳朵,幼清輕哼一聲,扣著他的手背的手抬起?拍了他一下,景元一笑,在她耳邊蕩開繾綣的漣漪。
幼清對上他的眼,目光迷離間,竟本能地?張開口,等著他。
景元托住她的後腦,垂頭吻上,嘴裡還?有幾分藥的苦澀,交換涎液後,便隻剩下她的清甜。這樣他在上的姿態,幼清如小鳥乞食,闔眸吃著,舌柔柔地?交纏在一起?,時?含時?蹭,等他縮回去,幼清還?追了兩步,可?惜太小,隻能追到舌尖,景元抬頭時?,小小的舌還?懸在外麵,察覺他鬆開了,於是縮回去,吞咽兩下,仰頭看他。
景元摸摸她的臉頰,親了親這片軟嫩。幼清歪得累了,便正過腦袋,讓他貼在她的肩上,兩人纏著彼此的手指,幼清也百無聊賴地?用藥葉刮著他的指甲,仿佛在給他染上丹蔲。
“最近不會離開羅浮了吧?”
“嗯,事務眾多,還?得處理一陣。再出羅浮,便是因為公務了。”
“還?是要照顧好?身體?。”幼清摸摸他的手腕,撫著他的脈門說,“這兩天未免太累。”
“戰後便是如此,更?何況是如此大?的戰爭。”景元歎氣,“騰驍將軍曾囑托我要好?好?感謝你?,是我不好?,沒能照料你?。”
“你?有你?的事要忙,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呢?”幼清垂下肩頭,感傷道,“看你?如此忙碌,我覺得心疼。”
看她眼眶發?紅,景元立刻止住,笑著逗她:“你?不怪我就?好?,可?彆哭啊。”
說著還?鉗住她的臉頰,把?嘴巴捏成小金魚嘴,果然得到一頓打。
鬨騰一會兒?,幼清被?蒸得熱了,靠在他懷裡咬他的指頭,景元一手抱著她的大?腿,在肉上摁著,幼清依偎在他的臂彎裡,用腳丫踩著桶壁,人還?往後拱了拱。
景元始終在看著她,幼清能察覺到他能溺死人的目光。
她用舌尖頂出景元的手指,問:“怎麼了?”
“想問問你?為何事憂愁,又怕惹你?傷心。”景元坦白道,“所以不知該如何開口。”
幼清默不作聲,景元便道:“是公事,對麼?覺得我公務繁忙,所以不想在家說這些。”
幼清點點頭,握著他的手說:“畢竟…如今的你?是羅浮將軍。”
“是啊…如今的我成了將軍…”景元長吟半晌,回問,“說罷,是何事?”
“我見了藥師。”
景元停止動作,眉峰微蹙,他望著她,沉聲問:“在何處?”
“在倏忽的記憶中。”幼清垂眸道,“我想讓祂收回神跡,我想知道祂的所在。祂給了我一顆麥穗,準許我去找祂。”
景元收攏手心,攥得她都有些疼。
“這是何意?”
“我不是還?見過虛無星神?”幼清長歎,“此前受心魔侵擾,或許也與虛無的命途有所重?合,豐饒亦是如此。在迎戰時?,我便有這個想法,對戰倏忽後,這個念頭便揮之不去。”
“我想找到藥師,用斷情斬斷與仙舟的種種因果,令仙舟天人從長生?的苦痛中解脫出來。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孽物覬覦豐饒神跡攻打仙舟,仙舟馳騁星海,也可?繼續追尋巡獵的命途,除儘宇宙間的孽物。”
“找到祂…”景元喃喃道,“如何找到?又如何斬斷因果?”
幼清已經依靠自己找到了答案。
她道:“我有五六成的把?握。斷滅因果,我的劍能夠做到,如果做不到,我會嘗試除掉藥師。”
景元的眉峰緊縮,他搖了搖頭,雙臂收攏,靠著她說:“你?並非星神,如何殺死藥師?”
“所以我想,得你?準許,開辟古海。借用建木的力量,我可?以繼續修煉,補足我散失的修為。”
城
“借用建木?如何借用?”
“我會吸取建木中所有豐饒的神力。”幼清平靜道,“建木沒有吸納濁物,不以血肉為食,是靈力最盛的造物,有了這股力量,我能恢複到全盛時?期的狀態,再日益精進?,不會太弱。對戰豐饒,並不以武力取勝,而是單純的能力的角逐,當我的力量勝過豐饒,我就?有機會將其分解。”
但帝弓射斷建木,它?如今隻是一方枯木。不過…如果建木真的死了,那些孽物又何必過來搶奪。
景元望著水麵,沒有言語。
過了一陣,景元才道:“為何要這樣做?”
這些事,對她百害無一利,她為何要如此,一個人以身犯險,嘗試超出常人認知的事情?
“我一開始還?未下定?決心,但騰驍任你?為將軍,我就?明白,今日不做,明日必然會後悔。”幼清鼻尖酸痛,撫著他的臉,喉嚨發?緊,“見證仙舟的劫難,為了大?義。但…也是為了你?。豐饒神跡一日在仙舟之上,就?要提防豐饒聯軍的威脅,仙舟又有這樣多的瑣事,派係繁雜,屆時?你?必然要穩固各方,再應對外敵,應顧不暇,我知道你?很有頭腦,每次都能轉危為安,但…豐饒一日不除,仙舟一日不得安寧。”
“至少要嘗試一次。豐饒的誘惑於我無用,我的肉身已然飛升,雖有血肉,但不會被?汙染寄生?,我已經習慣了單打獨鬥,無需庇護仙舟,我隻身前往,對我而言反而是有利的情況。就?算我的努力都無濟於事,我既沒有斷絕因果,也沒有殺死藥師,那我就?回來,繼續這樣,與你?一起?庇護仙舟。”
“我已經沒有家了,積累善緣,完成修行,飛升成聖…這就?是我的天命。有的時?候,碰到的難題就?是會很棘手,可?我壽命漫長,我們家鄉有句古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從我結識鏡流,踏上仙舟,得知你?們的困境時?,我就?覺得,開始的事情需要有始有終。這些想法不是一時?片刻就?有的,是我有些貪戀和大?家在一起?的時?間了。”
景元聽後,背貼在桶壁上,忽而道:“清清,這裡不是你?的家麼?”
幼清一怔,就?聽他說:“要走多久,何時?才會回來?”
他的語調充斥著落寞和悵惘,仰靠在邊緣,整個人都顯得虛晃起?來,幼清坐在他一條腿上,用手臂攬住他的肩膀,一手撫在側臉摩挲,隻聽她道:“我不想再見你?受苦,是陪在你?身邊,卻始終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還?是分開一段時?間,讓我來替你?了結夙願…景元,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讓你?像騰驍那樣…我會讓所有人都活下去。”
第96章
這夜景元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幼清躺在他的背後,見他如此,一時有些後悔在今夜便與他說了這件事。
她揉揉他的肩頭,景元轉過身來?,輕輕抱住了她。
相處多年?,景元忽然在她身上看到?了“神性”。一種坦然的自信,還有過分的慈悲,以及令他無所適從的固執。
幼清不是與他商量,而是已?經做好了決定後的通知。他甚至無法分清懷裡的人還是不是那個哭著不準他離開半步的愛侶,不過想到?她能不動聲色地解決整個龍師議會?、直接用持明卵改變持明的基因,亦或者消耗全部仙力與倏忽“同歸於儘”,都能體現?出?幼清在原則問題上有股決絕的狠辣。
在數年?前,她便說過,一切的根源就是豐饒。或許從?雪原開始,她便有了與藥師對峙的想法。
他無法阻止她的決定?。
大概是不想再糾結,他貼在她的額頭睡去,幼清摸著他的臉頰,靜靜瞧了一夜。
次日,景元沒有回答她昨日的請求,幼清也沒追問。
其實,幼清作為化外民,本不該接觸建木,而觸摸建木更是大忌,但景元做事從?不循規蹈矩,在羅浮將軍的角度來?看,幼清所作所為幾?乎是無私的,羅浮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他該以各種?身份勸阻她?他這一路走來?,看到?了她無人匹敵的力量,她說過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就連與星神對峙的事,她得出?的勝算也有六成。
以前總覺得自己不會?拘泥兒女私情,顧全大局,可真的讓她一人遠赴星海之外,景元才明白,他或許也沒有那麼偉大。
隻有無止境的無可奈何。
幾?次走神,被青鏃提醒,景元才聚攏神識,靜靜聽著各司的報告。好不容易處理完這些瑣事,半天過去,匆匆用了午飯,又要準備下午的會?議。
忙啊…才做了一個月的將軍,景元便想物色下一位繼任者,早些卸下重擔了。
城
正惆悵著,門?口有了動靜,他抬頭,就見幼清拿著點心盒子,探頭探腦地找著他。
門?口駐守的雲騎都是千錘百煉的精英,但也沒瞧見她,幼清悄悄坐在他對麵,把過來?拿資料的青鏃嚇了一跳,也不知是不是戰爭後遺症,青鏃一個策士,居然下意識掏出?劍來?,嗬斥道:“什?麼人?”
這把幼清也嚇到?了,她擺擺手?,景元解圍道:“是我?的家裡人。”
青鏃這才收起?佩劍,斟酌之後,俯身道歉。
可她是如何進來?的?銅牆鐵壁的將軍府,即便是將軍的人,也得有個通報吧?
幼清歉疚道:“抱歉,我?看大家都在忙,不好意思打擾,就私自進來?了,嚇到?你了吧?”
這美人說話柔柔的,聽得讓人舒心,既然是景元的人,她也沒權力阻攔,於是規矩地立在一邊,幼清從?盒子裡拿出?點心,還給了青鏃一份。
中午都在加班,景元一點架子都沒有,請青鏃坐下一起?吃,青鏃盛情難卻,就坐在了角落,兩手?捧著點心吃了起?來?。
好吃,簡直是人間?美味。
景元同樣低頭吃著,幼清問:“是不是還有要事處理?”
她似乎強忍著才沒有把“我?來?幫忙”說出?來?。以前景元做驍衛時,她可以隨便插手?他的小任務,但現?在他是將軍,根基不穩,幼清說要摻和政事,豈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
最近沒來?找他也是因為如此。
可心裡還是想的,忍不住過來?探望,景元見她小心翼翼,比對待騰驍還要“敬重”,於是拍拍她的手?,輕聲說:“彆太拘束,沒有外人,”
提拔的策士都是自己人,或者說…就是他的人,沒人會?和自己的頂頭上司作對的。
幼清鬆了口氣,景元的手?還搭在她的手?上,吃著吃著,就成了緊握。
幼清纏著他的手?指,身子也前傾幾?分,小聲說:“中午不回家啦?”
景元搖頭,“來?不及午睡。”
見狀,幼清便道:“那…昨日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這是不想把公事帶回家,想要趁著他在將軍府就解決,回家後就是他們的私人時間?,親親抱抱,相擁入眠。
她倒是分得清晰,景元歎道:“我?可有考慮的餘地?”
“你不願意,我?當然會?考慮你的想法,隻是…”幼清流露出?苦悶的神色,“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丹楓還在靜養,需得等待他一切轉好再做打算。”
“你還不曾說過你的想法…”幼清問他,“你是如何想的?”
“我?不知。”景元輕聲說,“理性?而言,你說得不錯,以你的能力,有可能成功。可這些本不是你的責任。”
“是我?的…”幼清向他靠近,聲音很輕,但擲地有聲,“你就是我?的責任。”
景元一笑:“為何?”
“你說呢?因為…我?想為你減輕負擔,想讓大家平平安安,更想和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我?答應伯母會?照顧好你的,我?從?不食言。”幼清囁嚅道,“你不懂嗎?因為我?愛你…”
青鏃聽到?一半便覺得接下來?自己不該聽了,可還是沒躲過,把這些都聽到?了耳朵裡麵。她抱著糕點,默默後退,兩個人隔著一張桌子,眼神都打得火熱,青鏃不敢再看,抄了個近道閃到?了自己的辦公地點,遠離紛爭。
聽到?她這樣說,景元收攏手?心,靜靜凝望著她。
幼清與他對視,撞上他的眼神,就如同撞入太陽的中心,又燙又灼目,幼清垂下眼皮,景元忽然起?身,側身走出?了將軍府。
幼清跟上他,兩人走出?偏門?,景元又站定?腳步,把她抵在了角落。
逃過一劫的青鏃本想去對麵接杯水壓壓驚,結果便撞見竹林掩映下纏吻的兩人,嚇得她立刻轉身回到?了辦公室。
他鮮少如此強勢又高氣壓,比起?接吻,更像是大口吞食和撕咬,幼清舌根發麻,呆呆地去追他,又被他含在口中,重重吮吸,分離片刻,幼清呼吸時有時無,時重時輕,吞咽幾?次,她張開口,似乎在輔助鼻腔呼吸,卻貼著他,隻留半點空隙。
景元的胸口起?伏,一手?壓著牆麵,另一隻握著她攥得發白的拳頭,針腳密實的外袍都被她扭出?褶皺,景元輕吻她的唇珠,又貼向下唇,用唇舌含吻研磨,幼清後靠在牆上,輕輕推他,才分開一點距離。
他們此前從?未有過理念上的爭執,或者說,因為他們身份並?不處在羅浮的政治中心,所以他們也不需要有理念衝突。
讓她去,對於羅浮來?說,無足輕重,不痛不癢,如果是騰驍,即便擔心她的安危,但會?偏向支持。
可重點便是…如今他坐在這個位置上。
找到?藥師?便是最初的仙舟艦隊也用了千年?,也因此迷航,再也無法返回故土。幼清雖是長生種?,可她怎能保證不會?在混沌之境迷失,她分明說過,即便是她也無法與宇宙的原理抗衡。
如果她在外麵迷失方向呢?
如果她被外星異種?圍困呢?
如果她見到?豐饒,卻被豐饒同化,奪去意識呢?
一個人走那樣的路,該有多危險,她清楚嗎?
如果是他,踏上這樣的旅途,他會?覺得自己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都要闖一闖,可他該以何種?心情支持她?
對於她會?離去的事,景元早有準備,否則他不會?為她購置飛船。
可他不是為了讓她一個人以身犯險才這樣做的。
她明白嗎?
對上她澄澈的眼眸,景元生出?幾?分氣憤,幾?分不忍,更多的是痛苦和迷茫。
幼清的眸光微動,她望著他,輕輕回道:“我?明白。景元,我?都明白。”
她捧著他的臉頰,輕柔揉搓,“相信我?…我?會?回來?,或許那要很多年?…”
她這樣做,不隻是為了他。如果她隻在意他,那她不必大費周章地解決仙舟與豐饒積怨已?久的矛盾,她大可置之不理。
她的善良,對他們和仙舟的情感,還有那質樸至極的助人為樂,就是她最真摯的出?發點。
“如果我?發現?不對勁,我?就會?返回。公司的通信設備這樣發達,我?們還可以每天聯絡,我?會?向你報平安。”
那她又要如何保證,他還活著呢。
將軍通常都不會?長壽,坐在這位置上百年?便是長久的,在真正不死不滅的她麵前,仙舟天人也成了脆弱的種?族,擔心起?壽數的無常。
“不會?的,景元。”幼清像是能聽見他的心聲,回道,“你會?健康、長壽…就像真正的仙人那樣,萬壽無疆。我?為我?們算過的。”
俗話說天機不可泄露,這樣的卦象百年?隻能算一次,幼清不想影響景元的命數,於是算了他們的姻緣卦。
是很好的卦象,久彆重逢,長相廝守。
可他看起?來?仍沒有放鬆的跡象。情況翻轉,他成了那個留守的人,因未知太多,所以愁腸百結。
幼清撫著他的眉鋒,令它舒展,景元闔上眼眸,片刻後,他徐徐抬起?,眼底的困頓猶豫已?然轉淡了。
城
“既如此,便調理好身體,待航線清晰,便出?發吧。”
“嗯。”幼清露出?笑容,貼著他的臉頰親了親,然後緊緊抱住了他,“抱歉,如果可以,我?不想分彆。”
可他也有他的責任。
時至今日,幼清已?經不會?再說帶他離開的事了,他放不下,這裡是他的故土,有他熱愛的一切。
就當這是她幫他的一個小忙吧。
“你也可以物色合適的人選,你知人善用…到?時候麻煩都解決了,將軍之位也有人承襲,一切都安排妥當,我?們便去星海旅行,做自由的巡海遊俠,好不好?”
“好,這裡的事,你不必擔心。”景元撫著她歎氣,“你心意已?決,我?會?竭力支持。”
“讓我?再抱抱你吧…”幼清悶聲說,“等到?再見,又該是多少年?後了。”
景元默不作聲,望著蒼白的牆麵,他隻是收攏雙臂,緊緊將她囚在懷中。
*
丹楓尚未恢複,涉及持明重地,不論做什?麼都要等到?飲月好轉再做定?奪。鏡流包攬軍務,減輕不少負擔,因劍首威名在外,又有師徒情誼,重用鏡流並?不會?引人猜忌,即便覺得抱歉,可景元還是將重要的事情交付過去,兩人撞麵,景元改口稱呼姓名,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
不過鏡流對於受徒弟“指揮”一事並?沒有任何不滿與嫌隙,或許是察覺到?景元的緊張,她還難得投以溫柔鼓勵的微笑,時不時拍打他的肩膀,誇讚他“做得好”。
景元鼻子發酸,強行忍下,低低道了聲謝。
幼清早就好了,每天無所事事,舍不得離開他,便纏在他的脖子上睡覺,景元本想論功行賞,至少要讓仙舟上下知道是誰舍生忘死救了軍民,但幼清推辭不要,用爪子去抓他袍子上的刺繡,跟個壞脾氣的小貓似的,景元便問:“那怎麼行,不如你幫我?想個方法,還是要我?上報元帥,由元帥定?奪?”
“哪都不用報,乾嘛非要昭告所有人呢?低調一點好。本來?就是騰驍的功勞,他調動三軍,製定?戰術,英勇犧牲,我?就是幫了個小忙,不需要彆人的感謝。”
城
景元隱約覺得幼清因騰驍的死在自責。
他不再提及酬謝一事,幼清每天陪他東跑西跑,看到?有些人居心叵測,總想擾亂仙舟安寧,處處針對景元,幼清就想往他們臉上吐口水。
有些人值得周旋,景元帶著笑便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有些人…景元不會?再多看一眼,吩咐下屬去查辦。
等出?差回來?,景元坐在將軍的座位上批閱公文,為了讓他早些回家休息,幼清也會?坐在他身邊幫他批寫。
青鏃等策士也不會?離開,畢竟所有的工作總結完畢後還要景元過目,他們互不乾擾,不過…
幼清靠在將軍身邊研墨,兩個人竊竊私語,商量後又默契地書寫、印章,就顯得他們幾?個打下手?的像電燈泡了。
忙完這一段,景元難得有了幾?天空閒。
那些見識過景元手?段的不敢再招惹,六司各有信任的同伴在,身邊還有幼清這樣的得力助手?,他想加班都難。
正好白珩從?曜青返回,景元便想讓她接替司舵一職,在對戰倏忽時,前任司舵不幸戰死,此時職位空缺,景元屬意白珩,白珩調侃:“羅浮當真無人可用,要用我?這個閒散破落戶啊?”
婉言拒絕,景元卻像聽不懂一樣拉長聲音歎氣:“白珩姐三箭齊發,一口氣能射殺九個敵人,更彆說星槎開得出?神入化…”
“止住,你小子,嘴上抹了蜜一樣,不是之前坐我?的星槎摔斷胳膊的時候啦?”
景元當然記得。白珩帶他出?去兜風,結果兩個人撞在山上,差點機毀人亡,鏡流知道了頭一次發火,把他痛批一頓,現?在看來?,師父也是指桑罵槐,實際上是在怪白珩不該讓小孩身處危險之中。
但羅浮飛行士傷亡眾多,確實無人可用了。
白珩又說:“我?聽你上任之後用人唯親,好幾?個大人物都上書告到?元帥那裡了,要不是她老人家根本不管這些塵世瑣事,他們參你幾?本,也夠你受的了。”
“用人唯親?”景元嗬笑,“我?何必用人唯親,丹楓的龍尊之位是傳承而來?的,鏡流的職位是騰驍將軍封的,劍首是她老人家打出?來?的,應星擔任大工正是我?舉薦,但他有百冶頭銜,我?舉賢而非舉親,也沒得說。更彆說白珩姐,即便是在曜青,你也能在天舶司掙一個司位,不能說因為我?和諸位的關係好,便將帽子通通扣過來?,元帥即便管這瑣事,我?也無罪可訴。”
“好一個清清白白的官呐…”白珩歎道,“算了,我?確實不想坐這個位置,平白多出?不少事來?不說,還不能隨意離開,事先說好,我?就擔任這一段時間?,等你站穩腳跟,可要選舉新的司舵。”
目的達成,嘴就更甜了,給她斟酒時還連聲道謝:“謝謝白珩姐。”
“你這張嘴什?麼說不下來??”白珩接過酒杯,喝了之後長舒一聲,笑道,“酒也這麼好,我?看明白了,今天這次請客就是來?給我?下套的。”
景元嘴裡說著沒有,不過迷魂湯也沒少灌,給白珩畫了一個又一個大餅,幼清掛在他肩膀上,低頭想要舔一口酒水,卻被景元敏銳捏住嘴巴,幼清掙紮兩下,白珩瞧見她,笑著伸手?去要,景元把她放在白珩手?裡,幼清飛了一圈便變回人形,躺在白珩的大尾巴裡搖晃著身子,好不愜意。
“你們小兩口真是夫妻同心,景元這麼忽悠我?都不見你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幼清無辜道:“除了你還有誰能勝任?要是能找來?一個,景元肯定?不會?讓你受累的。”
“你更狠心,把物色繼承人的事也交給我?了。”白珩捏著她的臉蛋,左拉右拽,幼清嗚嗚哼唧著,收拾完了幼清,白珩又指著應星道,“景元又是怎麼跟你說的,你不是死都不做官麼?”
應星睨她一眼,不講話,白珩道:“把這彆扭的怪人收買了,也算你景元的本事,罷了,既然都這麼說了,我?肯定?不負將軍期待,做一個留名青史的好官!”
景元與她碰杯,他將杯中酒水飲儘,以示誠意。
你來?我?往的,大家都看得明白,不過瞧白珩耍嘴皮子也是樂趣之一,這次吃飯不單慶祝白珩徹底掉入火坑,和他們高度捆綁,也是為了慶祝丹楓恢複身體,圓滿“出?獄”。
自從?備戰開始,他們便很少這樣無憂無慮地齊聚一起?了。
值得慶幸的是,令使?率聯軍大舉壓境,他們幾?人難得周全,還能全員到?齊,鏡流先是謝過幼清的付出?,而後舉杯,隻為慶賀朋友都在,確實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第97章
吃酒回去,景元都有些醉意,洗漱完畢便躺在床上醞釀睡意,幼清簡單整理過後就倒在他身?邊,用手指擺弄著他的發尾。
怕她喝得頭暈腦脹,景元沒準她飲酒,不知她是不是還在生氣,景元側過頭,在她眉心輕吻,幼清道:“明日還忙麼?”
“不。青鏃應付得來。”
她的指尖在臉頰刮弄,景元笑著捏住她的?手?,問:“想做什麼?”
幼清抿抿唇,欲言又止,不過她下意識看向手?腕的?動作暴露了她的?心聲?,景元順著望過去,就瞧見她腕子上的?綠鐲,他沉下眼皮,用手?摩挲著,幼清道:“很久沒看過伯父伯母了。”
“明?日還有時間。”景元歎了一聲?,“成婚的?事,考慮的?如?何了?”
幼清的?睫毛動了一下,果然被他猜中心事。
“你上次說,等打?完仗就…”幼清聲?音越發小,短暫地停頓後,她仰頭,望著他的?眼說,“我挑了兩個好日子,明?天恰好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天在半月後…”
景元輕笑:“你自己挑的??”
“嗯呐,你瞧瞧…”幼清不知從?哪拿出一台老黃曆,灰撲撲、黃澄澄,好像從?沙子裡挖出來一般,幼清翻開黃曆,指給他看,“你瞧,宜嫁娶。”
仙舟自從?與星際接軌,便很少用舊曆了,看到這個老物件,景元忍俊不禁,不過一想是自己忙得不可開交,把他們的?事耽擱了,她才這樣焦灼,想開口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吧?
“明?天是個好日子,那便明?日。想怎麼辦?明?天先去宗堂拜先祖父母,然後再辦酒席?把老家的?宅子收拾出來,能坐下親朋…”景元看她垂下眼睛,又道,“還是不辦酒宴,就你我二人,簡簡單單。”
“戰事剛過,熱熱鬨鬨吃上一頓固然很好…”幼清咬咬唇,和他說,“但你我宴請賓客,招待親朋,費心勞神,酒席安排、發放請帖、收拾場地無一不是事情,而且…本?就是你我的?事,我想拜過長輩,就我們兩個人好好過一天…”
幼清小聲?問他:“我這樣安排,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景元一笑:“你不知我的?親朋好友都是誰,如?果辦酒席,很多事都要我親自來做,你為我考慮,我沒什麼委屈的?。”
幼清確實?怕他太累,如?他所?說,大操大辦,幼清誰也不認識,名單都列不出來,更彆說他家家大業大,叔伯嬸娘一堆,幼清想要幫襯都不知從?何下手?,再說…幼清隻想和他好好呆在一塊,不用多風光,哪怕隻這樣抱著,幼清便覺得足夠。
景元攏著她,低聲?說:“我知你不缺金銀首飾,但該有的?聘禮不能少,一起去挑幾樣金飾,怎麼樣?”
“嗯。”幼清捏著他的?衣領說,“再買一條烤魚吃。”
景元失笑,說:“好。”
“彆的?都不用準備…你彆一晚上都在琢磨怎麼讓我開心,結果都沒睡好覺啊。”
“不會。我都聽你的?。”
幼清擰著他的?發,好像是在緊張,景元拍拍她的?背,吻著她的?麵頰安撫:“本?家沒幾個長輩在,不必擔心。”
“真要定在明?天啊?”
她其實?還沒準備好,又著急又期待,可真等他定下日子,她又有些焦慮,在焦慮什麼,她也說不明?白。
沒說以後的?好日子,就是想早點?定下來。幼清怕日後有人看上他的?好,所?以占山為王,可又覺得自己的?行事有些霸道,畢竟剛成婚就拋夫而去,讓他苦等,怎麼看都不太厚道。
“那定在半月後?”
幼清又糾結起來。
看她拿不定主意,景元替她下定決心:“那就明?日。”
明?日確實?太匆忙,要是她不會離開,再拖上一兩年都無所?謂。
可她想要與他說定,纏著紅繩,不管多遠,都不能斷,就像爹娘那樣,轉世?輪回,天界凡塵,曆經劫難也要相守。
幼清說:“我們家鄉有一位掌管姻緣的?神,他會把有情人用紅繩纏在一起…”
她從?懷裡拿出一根掛著金飾的?手?繩,輕輕遞給他,“算是…新婚禮物。”
景元坐起身?,把手?繩套在腕上,上麵的?金飾似乎還有刻字,仔細看去,是他們二人的?名字。
幼清甩甩尾巴,趴在他的?腰上看著他,景元逗她說:“這樣便捆住栓牢了。”
被點?破心思,幼清頓時紅了臉,她捏著他的?布料,埋在他的?懷裡嘀咕:“哪有,就是祝賀…”
“祝賀什麼?”
“你說祝賀什麼?”
景元窮追不舍:“想聽你說。”
“祝賀你成婚了…”幼清說完就把頭埋了起來。
“我一個人是不成的?。”景元捏著她的?手?心,輕柔道,“你為我準備了禮品,我卻空著一雙手?。”
“我看你就是忘了。”幼清輕哼一聲?,“我可記得很清楚呢。”
景元歎了聲?,把她抱在腿上,捧著她的?臉頰道:“明?日多挑些好看的?好玩的?,算是我的?賠禮道歉,好不好?”
幼清笑著點?頭,半張臉都窩進他溫暖的?掌心,景元身?上還有淡淡的?酒香,令人迷醉,不等她去品,景元便送到她的?口中,與她唇舌交纏。
次日清晨,景元早早便起來收拾家務,幼清睡得迷糊,等她清醒過來,景元已經把家打?掃得鋥光瓦亮,隻見他穿了一件嶄新的?衣袍,頭發都梳的?一絲不苟,幼清看他如?此?重視,連忙把衣服翻出來,挑了一件正紅的?裙裝穿上了。
這是幼清母親的?衣裝改來的?,穿上之後顯得身?段修長,英氣與柔婉都恰到好處,至於?頭發,幼清也沒弄多複雜的?發飾,盤成一個發髻後便隨他出門了。
本?家不遠,半個時辰的?車程便能到,為了防止親戚們一擁而上地追問,景元隻說前來為父母上香,不過帶著一個女孩子過來拜祠堂,長輩們還是問了起來,都被景元搪塞過去,準備日後再解釋了。
拜過父母,景元手?持線香,默默跪著,似乎在與他們說些什麼,隨後,他睜開雙眸,把香立穩,苦澀的?香氣緩緩飄蕩,景元握著幼清的?手?起身?,回望父母的?牌位,他道:“好了,我已告知二老。”
幼清望著與他緊握的?手?,以及那古舊的?玉鐲,回憶紛至遝來,她向前走了兩步,回頭時,香絲嫋嫋,不知怎的?,讓幼清想起景元母親慈愛的?麵容,她報之一笑,轉身?隨他離去了。
沒了這莊重的?儀式,景元放鬆許多,時間還長,也不管幼清樂不樂意,景元便把她拽到首飾店裡,金銀買了一堆,本?以為這就夠了,出門後,景元又帶她去了第二家店,買了不少發簪發飾,幼清把首飾盒子裝得滿滿的?,眼見景元還要去第三家店,幼清趕緊擺手?,景元把她抱著夾著,等兩個人到了店裡,景元亮出一枚玉佩,店老板像是看到SVIP一樣兩眼放光,嘴裡說著:“做好了,早就做好了。”
聲?音還沒落,人已經鑽進後麵,等他出來時,懷抱著個紅彤彤的?盒子,有半個人大,一打?開,竟然是成套的?金頭麵,墜以珠寶,足足有二十七件一套,幼清差點?被閃瞎了眼。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定下的?,做工精妙,很是奢華。
景元低頭瞧瞧,問:“喜歡麼?”
“喜歡喜歡。”幼清趕緊蓋上蓋住,用紅綢子牢牢包好,正所?謂財不外露,這麼一套好首飾,可不能再讓第四個人看見了。
老板本?想問要送到哪,畢竟這是新娘子的?頭臉,恐怕要在成婚時穿戴的?,那知這對?小夫妻搬著箱子就走,哪有半點?要成婚的?樣子?要不是還記得景元的?模樣,老板都要懷疑是不是來打?劫的?了!
城
不怪老板如?此?擔心,幼清一出門便將盒子裝在乾坤袋裡,偷偷摸摸的?,嘴裡還抱怨:“既然都準備了金飾,乾嘛還要買彆的?首飾呢?”
“一套不足夠。買一些常戴的?也好。”
“我都忘了你可是富家公?子哥,花錢如?流水。”
“為你花錢,那錢財就是微不足道的?。”
聽他如?此?說,幼清止住話頭,熱度攀升,以前景元帶她吃吃喝喝,給她準備衣物首飾,自然且坦然,可真當他大手?一揮,給她如?山傾倒的?東西時,她又忍不住害羞起來。
景元輕笑一聲?,拿起一枚簪子為她簪上,抱著她的?臉蛋瞧了瞧,幼清兩腮微紅,垂著眼躲開他的?視線。
他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可彆嫌多,師父說也為你準備了禮物,晚點?要我們過去拿。”
“師父?”幼清哽了一下,“你說的?是鏡流?”
“自然,其餘人不通知也就罷了,怕大家起哄,但不告知師長…實?在有些不妥。”
鏡流是景元的?師長沒錯,可幼清自始至終都和她以朋友相稱,泡了好友的?徒弟,怎麼想都彆扭,所?以她才一直不想景元告訴大家。
但該麵對?的?總要麵對?,也不能讓好友們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人不是?
事已至此?,幼清隻能放平心態接受現狀,待吃上香噴噴的?烤魚,就連這點?羞怯也消失不見,更彆說下午又玩轉長樂天,景元還特?地買了一盅酒,留待兩人回家痛飲。
但與鏡流約定的?時間到了,幼清還是得麵對?現狀。
這是幼清第一次去她的?宅邸。房子處在幽靜一隅,麵積不大,貴在安靜。穿過茂盛翠竹,兩人立於?門前,景元抬手?輕輕叩門,見門未上鎖,便推門而入,朗聲?叫著:“師父!”
鏡流聽見動靜,徐徐抬頭,就見景元拉著幼清笑著邁過來。
恍惚間,他幼年時也是這樣,大踏步地邁向前,總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收到景元的?訊息時,鏡流還有些困惑,正巧白珩也在,附和兩句,鏡流這才知道他倆居然已經有了成婚的?打?算。
此?前總覺得他們二人親近,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關?係。
對?於?景元這個弟子,鏡流起初要求嚴厲,後麵便是放養了。
他們之間的?情誼並非是濃得化不開的?,鏡流也從?未想過他成婚時她要如?何。
等兩人站到她麵前,幼清更是略顯局促,和她打?了聲?招呼後便躲到了景元背後,鏡流沒由來地想笑,聽到鏡流的?笑聲?,幼清的?臉頰發燙,更是藏著不想出來了。
“沒什麼事。”鏡流挪開杯盞,將手?裡的?盒子遞過去,“準備了一對?墜子,拿著吧。”
景元伸手?接過,他扭身?想給幼清,幼清圍著他打?轉,鏡流托腮瞧著,景元還是將她捉住,把盒子遞了過去。
幼清抱著盒子,小聲?道:“謝謝。”
鏡流點?頭,轉而問景元:“何時辦酒宴?”
“不辦了。”景元道,“諸事操勞,從?簡就好。”
鏡流剛掀開茶盞,聞言都懸在了半空。
白珩不是說要聯絡廚師做飯?不過…沒有人名冊,白珩連做多少份都不知道,應該還沒付錢吧?
還在等著他倆給大家發請帖呢。看樣子,彆人還不知道。
鏡流很少考慮這些瑣事,揮劍、殺敵,偶爾與他們同聚宴飲便是她的?日常。
恍然間,在羅浮也近千年了。城
景元卻是她唯一的?弟子。
而幼清,於?她也有救助之恩。
想到這,鏡流放下茶杯,走到幼清身?前,打?開了盒子。城
一對?白玉耳墜,晶瑩剔透,純粹無瑕,如?月皎潔。
不必猜,這就是鏡流親手?挑選的?禮物。
鏡流給幼清戴在耳上,她的?手?散發涼意,足以讓臉頰降溫。幼清望著她的?眼,那裡卻流動著淡淡的?、溫和的?暖意,靜靜將她包裹,哪怕鏡流並未說什麼,也讓她倍感平靜與心安。
第98章
景元做將軍已經得心應手,空閒的時?間漸漸多?了,隻要他們幾?個有時?間,便會在?鱗淵境一聚,景元趁著聚會把兩人的婚事說了,鏡流與白珩早已知情,所以沒什?麼可驚訝的,丹楓當時?正在?飲酒,聞言差點噎住,他輕輕咳嗽著,應星擦拭著自己的佩劍,聽後也隻是?停了動作,然後繼續,神情平淡。
幼清有些扭捏,她沒和男生們坐在一起,而是?被白珩和鏡流夾著,還不?至於太羞澀。
白珩用尾巴掃她的鼻尖,幼清打著噴嚏也要藏在?這,白珩便沒在?口頭上逗她,就?這麼偷偷地打趣,因她的反應而笑聲連連。
景元之所以公布此事?,也是?想告訴大家幼清即將遠行的事?,算是?解釋了他們為何略過婚禮。果然,大家聽後都不同意她一人以身犯險,白珩曾經周遊宇宙,見識過外?麵的凶險,要是幼清到處遊玩還好,可她的目標是?豐饒,想要找到豐饒星神,就?不?可能避開豐饒眷屬,她一個人麵對那麼多孽物,不?管怎麼說都太危險了。
可幼清去意已決,勸阻已經沒了意義,聽了她的安排後,大家都表示理解,衷心祝願她一路順利。
唯有應星,沉默著,幾?乎一言不?發。
幼清以為他生氣了,還拽拽他的衣角,可應星卻問:“準備帶什?麼裝備?”
“沒…還沒想好,應星哥有什?麼推薦?”
聽她這麼說,應星歎了口氣,不?再搭理她了。幼清眨眨眼?,見他不?講話,也沒過去湊熱鬨,本來開開心心地吃飯,結果得知了這個“驚天?噩耗”,白珩喝醉之後淚撒當場,哭著抱住幼清,說什?麼都不?準她回家。
沒辦法,人被白珩卷去,景元留了下來,和丹楓一起回了宮殿。
在?這借住,也有一層考量,那就?是?建木一事?還需要和丹楓商議,此事?雖然凶險,但幼清的力量丹楓最為清楚,她不?會破壞封印,大概也有辦法不?驚動其他人,想到她要隻身踏上險途,冒著違背聯盟誓約的罪責,丹楓還是?答應了景元的請求。
兩日後,幼清如約而至。
丹楓支開龍師議會,說要獨自檢查建木封印,卜荀縱使?覺得奇怪,也不?可能想到丹楓要對建木做什?麼,隻當他是?念在?大家辛苦,所以才一人前去的。
景元在?外?等候,幼清則藏在?丹楓的頭發裡,跟著他一起走到了古海之前。
巨大的天?幕籠罩了建木封印之地,丹楓抬手,海水開裂,一根暗淡的枯樹顯露出來,幼清化作人形,向前走去。
龍師的幻境於她而言毫無作用?,幼清很快便抵達了建木的樹根處。
帝弓的光矢留下的裂痕還清晰可見,上半部早已消失不?見,但樹根處還有隱隱生機。幼清將手搭在?其上,為防止豐饒影響丹楓,幼清特地設置新的結界,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
丹楓立在?其後,隻見翠色的光芒籠罩,幼清盤坐在?地,兩手捏訣,那翠色將她環繞,像是?擁抱,也像是?束縛。
丹楓握緊手心,眼?前的景象看似美好,實則是?一場不?能鬆懈的較量,建木想要吞沒她充作養料治療帝弓帶來的傷痛,而幼清也想把它的力量化為己用?。
兩方發力,他不?能打擾,所以丹楓守在?她的身後,始終沒有離去。
這個過程格外?漫長,景元不?可能守在?這裡日夜不?休,幼清一日沒有出來,景元便明白吸收一事?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於是?邁進結界,將丹楓也帶了出來。
自此之後,丹楓便在?封印處打坐,幾?乎寸步不?離。
這場無聲的鬥爭持續了足足半個月。
半月不?見幼清,說不?擔心是?假的,可景元無法向彆人透露幼清在?做什?麼,隻能在?空閒時?到丹楓這裡,默默陪伴著她。
終於,外?麵的結界緩緩消散,幼清從?破開的古海之間走過來,整個人都籠罩著朦朧的光。
光芒消散,她長舒一口氣,向他們道?:“建木陷入沉睡,大概是?豐饒造物的緣故,它並沒有徹底枯死,但也不?可能再複蘇了。”
除非豐饒星神親自降臨。
*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那就?代表…離開的時?候到了。
為了早些回來,也想趁著豐饒聯軍沒有恢複元氣,所以她才急著動身。若是?沒有這些先決條件,她並不?想這樣匆匆告彆。
景元給她采購了不?少?吃的用?的,幼清裝在?乾坤袋裡,看他幾?乎把羅浮上有的都給她買了一遍,幼清失笑,擺手道?:“不?用?這麼多?的…”
她這一路上得勤於修煉,所以最好不?要進食,對自己嚴格要求,那這些食物就?可能浪費,不?過景元帶著笑意,默默把好吃的堆成小?山送給她,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後天?便是?出發的日子,入夜後,幼清躺在?他身邊,撐著腦袋摸他的鼻尖和臉頰,鳥雀啾啾,飛來與他們嬉鬨,幼清用?些花蜜便將鳥兒們支走了。
景元給它們都起了名字,不?過幼清認不?出來誰是?誰,嘬嘬就?完事?了。
相伴這麼多?年,見鳥兒安然無虞,景元也放下心來,安心地飼養著它們。
幼清與他麵對麵躺著,指尖纏著他的發,她輕聲說:“我還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什?麼樣的禮物?”
幼清的指尖在?他麵前轉了一圈。
一隻紅色的小?魚從?她掌心冒出,幼清說:“我把我們的回憶做成了憶境,如果我想見到你,隻需要回到回憶之中…”
緊接著,紅魚的陰影中遊出一條銀色的金魚,兩尾小?魚繞著幼清的指尖轉動,那條銀色地被她送到他的麵前,景元伸手握住,幼清低聲道?:“這也是?我們的回憶…如果你想我了,隻要看著魚兒,就?能進入憶境。”
景元垂眸,望著手心的遊魚,點頭:“好。”
“還有這些…”幼清一揮手臂,無數紅色的遊魚盤旋在?天?,她指著魚兒道?,“這是?我所有的回憶,倏忽吃掉的幾?個憶境,對應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我還是?重做了幾?隻,剩下的沒有破損,總是?把它們隨身攜帶有些冒險,所以我隻複製了幾?個重要的憶境,其餘的…能拜托你幫我照看麼?”
紅色的魚兒飛入她準備的空畫卷中,那條銀色的也飛入其中,幼清指著他們床對麵的位置,與他商量,“就?掛在?那,好不?好?”
她吩咐的,怎能說不?好。
幼清是?把這裡當成家了,才會將重要的東西藏在?家裡。
以前沒有家的時?候,她帶著一個能容納萬物的乾坤袋,把她自己的軀體?當成記憶的容器,但現在?,她不?再是?漂泊無依的遊子,而是?一個有家有室的人了。
她的伴侶會照顧她最珍貴的東西,交給景元,幼清比帶在?自己身上還放心。
景元問:“不?再遊動,會不?會有些拘束?”
幼清笑著說:“那等你有時?間弄一個魚缸來,讓它們去裡麵遊就?好。它們承載的是?我的記憶,你和它們說話,它們會聽的。”
“好。”
幼清握著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景元凝望著她,歎了一聲,將她摟到懷抱,下巴抵上她的發頂,幼清在?他胸口摩挲,去觸碰他的心跳,那銀魚靜靜閃爍光亮,像是?在?把這一刻烙印在?心。
“景元…”幼清喚了他一聲,有些哽咽。
“不?怕。我會在?此,等你歸來。”
“嗯。我會儘快回來,到時?候你可要請好假期,多?陪我幾?天?啊。”
“好。”
“那你如果要請假,得跟誰請假呀…畢竟你是?將軍。”
景元笑笑:“按理來說,確實沒人會我批假,不?過和青鏃說便好。”
壞貓貓,這麼快就?會使?喚下屬了。
幼清拉拉他的頭發,景元低頭,幼清貼貼他的唇,哼笑:“那你可要多?多?挖掘這樣的好部下,到時?候,我肯定要把你綁在?身上,足足三天?!”
“三天?就?夠了?”
還不?是?雲騎事?務吃緊,景元每個月能完全空出來三天?都要感謝帝弓垂憐了。
於是?幼清獅子大開口:“那就?五天?!五天?不?理政事?,就?隻陪著我玩!”
“才五天??”
“你這個懶貓,還要休多?久啊!那就?直接請辭,我們永遠玩下去!”
“也好,彆看我剛上任不?久,但我已經看好下任將軍的人選,你看方習前輩就?不?錯。”
“有道?理,發展發展…”
兩個人團在?一起籌謀著怎麼把將軍之位甩手,其實也不?過是?開玩笑,用?以疏解分彆的苦悶罷了。
*
次日,景元早早便去了將軍府,準備把事?情做完,下午再陪她清點一下應該帶的東西,做足出發的準備。
想到要和朋友們分彆,幼清還是?在?群裡提了一嘴離彆時?間。
不?僅如此,她還提到自己已經把食譜傳給景元,要是?想吃好吃的,找景元就?好。
「運氣很好的飛行士:哎,景元做得再好,也不?是?我們小?魚的手藝呀」
「神廚小?魚:不?怕,等我回來再做給你吃」
她發了個摸摸頭的表情,白珩一臉惆悵,無奈笑道?:“回來啊…等你回來時?,我也該…”
白珩抿唇,緩緩壓下這股悵惘之情,伸個懶腰,便起身洗漱,準備去天?舶司忙碌了。
除了白珩,大家都祝福她一路平安,唯有應星單獨找到她,要看她的飛船,兩人約在?流雲渡碰頭,應星是?開著星槎來的,一落地就?看到一直金人走過來幫他卸貨。
應星給她準備了一些武器,幼清趕忙打開儲存倉,讓金人能夠放進去,足足有十個大箱子。
“說明書。”應星把說明遞給她,一改平時?的性子,耐心地給她挨個講解。
幼清笑著說:“多?謝!”
應星搖頭,和她討要鑰匙,飛船是?新買的,但應星還是?打算裡裡外?外?檢查一遍,再進行一些改裝,讓飛船能適應長途旅行。
他讓幼清不?必守在?這裡,弄完會叫她。
想到丹楓那邊也該好好打聲招呼,幼清揮彆應星,禦劍飛到了鱗淵境。
自從?上次陷入龍狂,丹楓的心悸時?有時?無,總是?不?太舒服,如果沒有格外?重要的事?,他基本都會在?家裡養傷。
弘月和幾?位侍女一起侍奉左右,彆看弘月現在?個頭小?,比起其他持明來說已經長得很快了,見幼清來了,弘月笑著跑過去,幼清摸摸她的頭,侍女們很是?識趣地默默退下,還把弘月也抱走了。
“為什?麼幼清姐姐一來,我們就?不?在?裡麵伺候了呢?”
侍女們麵麵相覷,其中一位笑著說:“你還小?呢,以後就?會明白的。”
“不?過,是?不?是?我們想錯了?”另一位說道?,“我怎麼聽說,幼清小?姐已經和景元將軍訂婚了?”
“你從?哪聽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還能騙你不?成,是?幾?位大人聚會,我去倒酒的時?候聽到的!”
“那可怎麼是?好啊…”
這下弘月更聽不?懂了,兩個侍女姐姐一臉失落,泫然欲泣的模樣,實在?讓她摸不?到頭腦。
幼清並不?知道?外?麵的情況,等門關了,丹楓便把她卷到身邊,讓她能躺在?他的腿上休憩。
他伸手撫摸她的發頂,幼清仰頭看他,就?聽丹楓道?:“明日便走了?”
“嗯。我來是?想來看看你,你要按時?吃藥,好好調理身體?,注意安全。”幼清拉著他的頭發,輕聲說,“彆再讓自己受傷了。”
除此以外?,她也不?知該如何囑咐,隻盼著他能照顧好自己,畢竟丹楓是?她在?宇宙之中遇到的第一位同族,如父如兄,對她關愛有加,她在?羅浮的時?間,有半數都在?鱗淵境。她感謝丹楓的陪伴。
日後還有機會在?碰到其他龍族麼?幼清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沒有龍會像丹楓這樣讓她信任,就?像信任自己的家人一般。
丹楓撫著她,半垂著眼?,隻是?安靜凝望。幼清的龍尾勾住他的手指,她化成小?龍,依戀地將他環繞,龍首也搭在?他的龍角上,懶懶地閉上雙眼?。
同類的味道?令她安心,她窩在?他的發裡,低聲叫他:“丹楓…”
丹楓輕揉她的尾巴,囑托她萬事?小?心,一路平安。他沒什?麼能送給她的,幼清也不?需要更多?了,她在?他頭頂說:“我最喜歡你給我的珍珠披帛,好看極了,我就?帶著那個走。”
那是?很久之前的飲月君的東西。
那應當是?一件禮物,沒能送得出的禮物。是?給誰的呢?模糊的記憶中浮現了一張模糊的笑臉,女子的笑容讓他悸動,但丹楓清楚,這種感覺來自那代飲月。
既然她喜歡,便送給她,陪她周遊宇宙吧。
*
在?丹楓那裡待了一會兒,也說了不?少?有關持明生育繁衍的正事?,幼清便回到流雲渡去看應星了。
飛船外?部沒什?麼變化,進去之後,布局也沒有太大的改動,應星把控製台改裝一番,更適合她的體?型和使?用?習慣,至於裡麵的改裝,應星沒有動太多?,從?實用?的角度來看,他給她做了個後備能源倉,方便她儲存動能資源,剩下的…他能幫到的不?多?。
下了飛船,幼清看他額頭有汗,便用?帕子給他擦了擦。應星接過帕子,擦拭之後,他看了看,輕輕收回懷中。
幼清有些詫異,不?過他當做無事?發生,幼清也沒提,他不?是?挺嫌棄自己的小?手帕嘛,難道?是?隨手放的?
幼清背著手站在?他麵前,指著機翼說:“沒有創可貼了。”
“什?麼創可貼?”
“就?是?之前在?雨林裡,你幫我修的。”
應星看著黑色的機翼,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的背影有幾?分孤獨的意味,幼清莫名有些難過。
她把應星往機翼的位置推了推,給他手裡放了一個超大號的毛筆,指著機翼說:“那就?請百冶大人給我簽個名吧,不?管怎麼樣都是?你改裝的,也算你的作品之一吧?你現在?這麼搶手,聽說其他仙舟也想請你過去做事?呢,你給我簽個名,等我回來,這飛船豈不?是?成了名家巨作?”
好蹩腳的理由?。
城
但應星還是?給她簽了名字。
古樸的“應星”,在?機翼的一角散著金光。
幼清收起毛筆,衝他嘿嘿一笑,應星忽而道?:“幼清。”
他很少?這樣叫她,每次都是?“喂”“哎”,或者哼兩聲。
幼清扭過身,和他麵對麵站著,他從?地上拿起一個紙袋,然後,從?裡取出一顆銀色的圓球。
輕點球麵,圓球散出暖色的光。
這是?一盞燈。
“給我的?臨彆禮物?”
“嗯。”
幼清抱在?懷裡,笑著說:“這是?不?是?月亮呀,有沒有什?麼寓意?”
他沉默半晌,望著她的眼?說:“願逐月華流照君。”
幼清怔在?原地。
她意識到什?麼,淚水不?禁滾落,應星抬手,乾淨的、仍舊有些粗糙,但無一傷口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臉,擦拭過後,他的手挪到後腦,輕輕將她攏在?懷裡。
好輕的擁抱,他的手臂並未收緊,幾?乎是?懸空的。
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應星靠在?她的發上,歎息般說道?:“此去經年,一路平安。”
*
她是?知道?的。
知道?等她回來,有些人會不?在?。
她不?想承擔這樣的離彆,才走得這樣早。
回了家,幼清有些失神,景元扶著她坐下,她靠在?他的肩上,靜靜落淚,景元擦拭著她的眼?淚,寬慰道?:“彆難過,進展順利,便能早些回來。”
“嗯。”幼清抱住他的腰,那些有關離彆的感傷接踵而至,讓她垂淚,久久不?能平複。
這也是?與景元相伴的最後一夜了,他清楚她最近不?能進食,便給她煮了一杯泉水,算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花樣了。
幼清喝完水,抹開眼?淚,輕歎:“隻可惜我並沒有收集多?少?靈寵靈獸,能陪伴你的,也隻有這些雀鳥了。”
“那就?足夠。”
幼清躺在?他的身側,與他依偎著,因為他在?身邊,無需蜜語甜言和肝腸寸斷,就?這麼平靜地度過了這一夜。城
*
分彆的時?候到了。
大家都來送行,唯獨不?見應星的身影。幼清有些失落,不?過她沒再打擾,和鏡流與白珩擁抱後,丹楓抱著胳膊,對著她點了點頭。
城
白珩看幼清快哭了,立刻出來打圓場:“哎哎哎,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嘛,我們幾?個又不?會跑,等你回來了,我可要安排兄弟姐妹們給你列陣歡迎,你有沒有喜歡的花,我給你安排上。”
幼清想起種在?家裡的紫藤花。
白珩雖不?知道?是?什?麼花,不?過看景元對著她點頭,便道?:“沒問題,到時?候就?用?什?麼紫藤接你,保證壯觀。”
隨後又懟懟鏡流,和她說:“表示表示呀,劍首大人。”
鏡流道?:“鏡流無所有。待你來時?,便接待你同遊羅浮罷。”
就?像她們相遇時?的約定。
幼清和她久久擁抱,鬆開後,大家默契地各退幾?步,幼清看向景元,他的手拂過麵頰,幼清眼?眶發紅,景元笑著貼貼她的唇,溫柔道?:“等你回家。”
“嗯。”幼清緊緊抱住了他,“等我回家…我們再也不?分離。”
啟航的時?間到了。景元和她一起設計的航線,至少?能支撐整個旅途的一半。她啟動飛船,隔著舷窗,她望向羅浮的朋友們,輕輕揮動手掌。
景元背著手看向她,風吹動他的衣擺,一如當年初見。
飛船緩緩駛離渡口,就?在?即將離開仙舟時?,她恍然看到一個身著黑袍的身影。
應星立在?星槎海中樞的渡橋上,抱著胳膊,迢迢地望著漸行漸遠的飛船。幼清大力揮舞手臂,透過舷窗,應星依舊能看到她的模樣。
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似乎是?笑了。
幼清收回手,隻見他越來越小?,最終與羅浮一起消失在?了浩瀚煙海。
第99章
被蟲洞吐到?這個鳥不拉屎的?行星時?,淮煙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她沒有攜帶食物,駕駛的?飛船早就解體,她能從洞裡活著出來確實是個奇跡,但在?沒有能補充能量的?東西,僅憑她一人,恐怕也支撐不了太久。
腰上?還?有臨行前在工造司買的信號槍,目前也隻剩下一發了。
可是這兒怎麼看都是個荒星吧!玉兆損壞發不出消息,天頂漆黑一片,呼吸也成問題,身上?的?傷還?在?流血…
她就要死?在?這了。
淮煙望著黑壓壓的天穹,咬著嘴唇,用儘力氣,發射了最後一枚信號彈。
*
不知過了多久,淮煙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她正躺在?軟綿綿的?墊子上?,身上?的?傷消失不見?,除了頭痛和饑餓,她幾乎感覺不到?任何不適。
有人救了她,還?把她的?傷治好?了!
淮煙掙紮起身,她的?衣服乾淨整潔,破損的?地方都恢複了原狀,越發讓她覺得自?己是在?死?前發夢。捏了臉一把,很痛,並不是夢。
桌子旁擺放著水和食物,淮煙定?睛一看,竟然是拳頭大的?肉包子,還?騰騰地冒著熱氣。
她沒有貿然食用,而?是小心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透過舷窗能看到?外麵高速後退的?行星,她目前正處在?一個全速行駛的?小型飛行器上?,目測是兩人駕駛位的?公司出產的?遠行飛船,能夠搭載武器。
不過這個型號已經很老了,現在?新型的?飛行器基本沒有任何需要觸碰的?按鈕,中控就能解決一切。這裡還?有不少需要手動調整的?地方,卻沒有一點古舊的?感覺,仍舊新得發亮。
它的?主人肯定?很愛護這艘飛船。
不僅如此,船艙裡十分乾淨,但也存在?有人生活的?痕跡。
這裡有滿牆的?大號櫥櫃,基本都是儲存空間,上?麵的?推拉板應該是工作台,兩邊都有牢靠的?平台,擺放的?東西不多,實乃明智之舉,畢竟飛船一顛簸,桌上?的?東西會散落一地,還?有可能成為殺傷性的?武器。
不過桌子上?也不是光溜溜的?,她似乎看到?了一台傳真?裝備,還?有固定?在?上?麵的?毛筆。
毛筆…?
淮煙緩緩靠近,就見?一盞坐在?台上?的?燈瑩瑩放著光亮,柔軟溫暖。
是小夜燈。好?精巧的?燈,沒有供電口,是永晝燈嗎?看材質確實如此,這飛船主人是個有品位有錢的?仙舟人啊!
屋裡幾乎沒有多餘的?光源,她本想呼喚主人,但淮煙還?是有幾分警惕心,這樣做確實不太禮貌,可認清現狀對她是有利的?。
她把指尖放在?燈上?,光亮了幾分,讓她能看清麵前的?牆麵。
這是一張照片牆。
密密麻麻的?照片貼滿了整張牆麵,淮煙一眼就看到?了兩個熟麵孔。
羅浮仙舟的?景元將軍,以及羅浮劍首鏡流大人!
啊…那個頭頂龍角的?青年?,難道是羅浮龍尊飲月君!?
這…
淮煙也不矜持了,拿起小夜燈對正最中間的?照片,中間那人有些眼熟,不過看這配置…
這是…雲上?五驍的?合照。
淮煙驚訝地合不攏嘴。
留名仙舟的?傳奇,征戰四方的?雲上?五驍,哪怕是身為玉闕人的?淮煙也有所耳聞,八百年?前,他們可是聯手消滅活化行星,解救玉闕,他們的?功績不勝枚舉,即便如今隻剩下三位,可哪個說?書的?講豪傑英雄傳時?不會帶上?雲上?五驍?就算是仙舟小兒都能唱一段,實乃家喻戶曉的?大英雄們了。
這飛船的?主人不簡單呐…
淮煙把人一一對上?,傳奇工匠應星,還?有羅浮前前前前任司舵,飛行士白?珩,那這個巧笑倩兮的?少女是誰?
淮煙又點了點燈,光芒更盛,這些照片中,少女出鏡率是最高的?,這裡都是她和其他人的?合照…甚至有些根本不是人。
其次便是景元將軍的?照片,要知道現在?羅浮俏郎君排行榜上?,景元名列第一,幾百年?來沒人打破,景元照片的?價格也是水漲船高,光是在?這的?加起來就得幾十萬鋒鏑!城
不對,想哪去了。淮煙晃晃腦袋,總結起對方的?身份。
看模樣像仙舟人,但長期遊曆在?外,剛才她還?看到?幾個公司通緝的?巡海遊俠,這位小姐沒準就是其中之一,時?間跨度如此之大,說?明她也是長生種,不僅如此,她和雲上?五驍的?關係很好?,最少也是好?朋友,而?且與景元將軍的?關係也很密切。
基本斷定?是自?己人了!
淮煙把燈放好?,清清喉嚨,剛想挑開簾子,跟對方打招呼並表示感謝,飛船就陷入一陣顛簸,淮煙本能地抓住駕駛位的?椅背,結果這裡居然空無一物!
飛船在?自?動駕駛。
警報聲起,有大量碎石向飛船撞來,淮煙立即坐在?駕駛位,打開操縱杆,可上?麵的?原始人按鈕又讓她犯難,她可從沒開過這樣的?飛船啊!
還?好?飛船有自?動躲避的?功能,多次與危險擦肩而?過,淮煙腿都軟了,這時?舷窗突然發出一聲悶響,淮煙回頭看去,左側舷窗被亂飛的?碎石擊中,隱隱還?有風聲!
氧氣快速流失,防護麵罩從頭頂掉下來,淮煙趕緊扣在?臉上?,燈光亮起,她這才發現這是一間帶著臥室的?飛船,這麼大的?顛簸,難道船主人還?在?睡覺嗎?
心中萬般思緒奔騰而?過,她還?是猛地吸了一口氣,放棄自?救,跌跌撞撞地向臥室走去。
躲閃顛簸撞開了桌下的?櫃子,無數信封飛了出來,淮煙擋著臉,忙叫了聲:“哎!飛船遇險了!快醒醒!”
就在?她快要抵達臥室門口時?,她忽然感受到?了一陣柔軟的?風。
風輕輕纏住她的?身體,把她帶回駕駛位,穿著青色衣衫的?黑發少女從容握住操縱杆,淮煙呆呆地看著她的?側臉,就見?她溫和一笑。
“你?醒了?”
“嗯!”淮煙忙回,“多謝小姐救我?。”
她笑笑,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多值得感激的?事。
飛船很快就穿過了碎石塊,慢慢駛入正軌。少女選了附近的?星球落腳,用以修繕飛船,她始終是站著的?,反而?是淮煙坐在?駕駛位,不僅如此,少女還?把自?己的?氧氣麵罩放在?了她的?臉上?。
淮煙不禁道:“那你?呢?舷窗壞了,你?會缺氧的?!”
對方搖了搖頭,安慰般拍拍她的?肩膀。
“沒事的?。不用擔心。”
聽她如此說?,淮煙的?心跳緩和,莫名感到?一陣心安。
*
停靠的?星球正好?是公司補給點,一落地就有好?幾個推銷員給幼清推薦產品,幼清擺手拒絕,熟練地打開後艙門,扛著工具箱就去換舷窗了。
淮煙本想幫忙,但她婉言謝絕,看淮煙有些失落的?眼神,幼清便拜托她整理室內散亂的?東西,淮煙連聲答應,立刻去做了。
屋裡散落著不少信件和包裝嚴實的?各式雜物,淮煙先將大號物件推回原位,這才蹲下來,一封封撿起地上?的?信件。
信封多是淡雅的?鵝黃色,還?有淡淡的?熏香。有些已經散開,淮煙幫忙裝回時?,不免會看到?裡麵的?內容。
有的?隻有寥寥幾筆,有的?則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張紙。
字跡都是一個人的?…或者說?,都是景元將軍的?。
而?開頭的?稱呼…
「清清」「卿卿」…
很是親昵。
寫?得內容也多是家常,譬如:
「送來的?裘衣穿了便沒舍得脫下,絨毛豐滿,溫暖非常。策士們背地念我?花枝招展,我?裝作並未聽到?,穿了幾日,就覺得身子沉重,竟然害了暑熱,險些昏厥,丹楓哥叫我?什麼溫度穿什麼衣服,隻得把裘衣脫了。」
「近日偶得一名喚狸奴的?小寵,乖巧可愛,柔軟黏人,喵喵咪咪,叫聲嬌俏……附畫片一張。」
「方習前輩在?長樂天新店開張,遣我?去剪彩,用餐免費,卻之不恭,去後各點了一樣,打包回家,前輩一路目送。另,附畫片一張,味道不錯,但還?有進步空間^^。」
「……演武典儀相中一少年?,頗有我?年?少之風,收為弟子……」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除此以外,還?有不少抒發心意的?:
「今夜月圓,人人團聚,每逢此時?,相思尤甚……」
「近來如何?……思君至極。」
「又起戰亂,諸事繁雜,是以久不回複,不必擔心掛懷,你?信中寫?一切都好?……為何會有淚痕?」
甚至,有一張紙,隻有四個字。
「清清,清清」
淮煙覺得胸中苦悶,不忍再看,細細為她疊好?,收入匣中。
除了這些鵝黃信封,匣中還?有其餘信件,有些包裝精美,有些甚至隻是一張從本子上?撕下來的?紙,她都珍惜地收在?匣中。
淮煙生怕信丟在?角落,沒被她發現,她弓著腰,甚至趴在?地上?仔細看了,確認沒有遺漏的?信件後才把匣子推回原位。
幼清換好?舷窗,把工具送到?後倉室,推銷員把她團團圍住,她笑著說?不需要,有人指出她的?飛船型號落伍,應該試試新款飛行器,幼清卻說?:“當年?我?買的?時?候,可沒說?過它會落伍到?不能用啊,它的?功能一切正常,你?總不能為了賣我?新飛船,就把我?的?老朋友扔了吧?”
推銷員被懟得啞口無言,眾人訕訕散去,幼清買了能源,給飛船充滿,剩下的?一起放在?後倉。
彆看她個頭小小,處理起複雜精密的?儀器也得心應手,淮煙跟在?她身後,都覺得她的?背影稱得上?一聲偉岸!
“幼清小姐,我?把裡麵收拾乾淨了,您不去看看麼?”
幼清搖頭,“不用,你?在?宇宙漂泊很久,合該來好?好?休整休整,吃些東西。”城
帝弓司命在?上?,彆是讓她碰到?活菩薩了吧?淮煙感激涕零,緊緊跟上?幼清的?腳步,她倆到?了落腳的?酒店,幼清讓她點單,淮煙本想推辭,但看著她熱情的?模樣,淮煙隻好?替她們點了餐飯。
這裡的?食物味道寡淡,也不知幼清是從哪拿出來那麼多肉用以調劑,總之,淮煙吃得肚子滾圓,幼清靜靜飲茶,淮煙還?是忍不住好?奇道:“幼清小姐,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最近的?行程…應該是不遠處的?什麼波星係,要在?那裡補給能源,要說?最終的?目的?地,我?要回仙舟羅浮,你?呢?可順路?”
“順路的?!”
她其實要回玉闕,鬼知道她采個能源石還?能掉進洞裡,一下把她乾出十幾個星係,還?差點一命嗚呼,碰到?這麼厲害的?人物真?是走了狗屎運了,人生大起大落,她都想去羅浮飽餐一頓犒勞犒勞自?己再回玉闕老家了。
一想到?這,淮煙便想借用酒店的?聯絡設備和上?司與親朋報個平安,幼清大方地拿出她的?玉兆,淮煙笑著謝過,一點開便是景元的?一段影視,這是她的?桌麵壁紙,幼清咳嗽一聲,側過頭去,淮煙見?她害羞,沒敢多說?,趕緊找出即時?聯絡功能,與上?司通了訊息。
得知淮煙還?活著,玉闕太卜司都鬆了口氣,淮煙簡單解釋現狀便掛斷聯係,恭敬地捧著玉兆還?給了幼清。
兩人相顧無言,還?是幼清按耐不住,問:“你?可是羅浮人士?”
“我?出身玉闕,不過羅浮我?也熟,做我?們這行的?經常在?外飄蕩,景元將軍時?常委派羅浮雲騎接濟各舟在?外的?工作人員,我?很感激!”
幼清一笑,甜絲絲的?,她微微前傾身體,追問:“那你?可知景元近來如何了?”
“這…在?我?離開玉闕的?時?候,聽聞景元將軍正在?推動什麼…反正是和貿易有關的?決策,與上?頭和公司掰扯很久了,一直在?開會。”
果然,他最近很忙,所以很少回複她的?訊息,有時?在?外打仗,他會故意隱瞞她,被她發現,幼清哭了一鼻子,他說?不會再犯,不過幼清還?是會偷偷向丹楓打聽,要是再瞞她,她真?要生氣了。
兩個人分開,不知景元會如何,幼清總是疑神疑鬼的?,一跟他有關,她就焦慮得不行,不管是好?事壞事,想到?他就渾身難受。
追問淮煙也沒意義,她不是羅浮人,即便是,也不可能知道景元的?所有行蹤。
明明已經踏上?歸途了,她乾嘛還?這樣焦急不安呢?
幼清托腮歎氣,淮煙見?狀,試探道:“幼清小姐是離開羅浮很久了,對嗎?”
“嗯…”她歎息,“有八百年?了。”
城
淮煙驚訝地瞪大眼睛,“八百年??這是去做什麼了?”
如果不是不得不走,也不會讓景元將軍牽腸掛肚,而?且看情況,她也是很思念對方的?,要不是為了正事,兩個人怎麼可能分開這麼久。
問出口又有些後悔,倘若將軍派她執行秘密任務,問這些東西不是叫她為難嗎?
不過幼清沒有隱瞞,與她道:“我?離開前,倏忽大舉進攻羅浮,騰驍將軍因此而?死?,羅浮雲騎死?傷無數,我?便想從根源解決問題,這才踏上?旅途。”
淮煙聽得心跳咚咚的?,默念著不會吧,她小心說?出自?己的?推測:“難道…難道說?,五十年?前,仙舟上?的?豐饒神跡消失…”
“嗯。”說?到?這,幼清展露笑顏,“我?謁見?藥師,斬斷因果,從此仙舟不必再受豐饒之苦,仙舟人壽數有儘,但也不會因魔陰痛苦而?死?,景元都同我?說?了,如今仙舟一派欣欣向榮,反正這五十年?內,沒有孽物再來找仙舟的?麻煩。”
淮煙幾乎驚掉了下巴。
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那一天,一道淡藍色的?虹光刺破天際,颶風吹過,留在?仙舟上?的?豐饒神跡竟然如水消散,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僅如此,十王司羈押的?魔陰身罪犯也一同消亡,羅浮雖有神藥能抑製魔陰,可終究不能治本,從那天起,竟然再沒有一個魔陰身出現。
但仙舟人會在?八百歲出現衰老之態,如此看來,仙舟人的?壽數應該會漸漸自?然結束,雖然不是無儘壽數,但沒了魔陰煩擾,實乃大喜啊!
不過也有人借題發揮,散布謠言,景元將軍牽頭斷清謠傳,鎮壓動蕩,仙舟才能維持穩定?。
大部分民眾並不清楚壽命一事,隻知道神跡消失了,玉闕這幾年?能源短缺,到?處挖礦,還?有人想要神跡回來,大多數人都聽不得這種話,把他打了一頓,一下就老實了。
六司之中都在?猜測,是不是藥師已死?才會如此。
淮煙也是如此猜測的?。
但她打死?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個人與藥師單挑得到?的?勝利,淮煙震驚無比,心情久久不能回複,幼清眨眨眼,摸著頭發說?:“哎?我?是不是不該告訴你??”
“沒沒沒,我?嘴巴很嚴,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得知這個天大的?秘密,淮煙也心裡打鼓,要是對方殺人滅口,不是分分鐘的?事?可這樣一個舍己為人的?好?人,怎麼都不可能動手傷害她吧?
淮煙實在?按耐不住好?奇,不怕死?地追問道:“那藥師如何了?祂真?的?死?了嗎?”
幼清搖頭。
宇宙漂泊,見?到?藥師時?,她已尋了七百年?。她與祂席地而?坐,談經論道,藥師慈悲,有求必應,可祂無法收回力量,在?非極端的?情況下,幼清也不想嘗試殺死?祂。
人世間有太多病痛苦難,如果代表豐饒的?星神消失,那世間的?一切會不會一瞬枯萎?
祂的?慈悲造成了惡,但仙舟有求於祂,祂不過是回應了請求,縱使幼清偏向仙舟,也不願冒著風險殺死?星神。
斷情能看清那糾纏在?仙舟之上?的?因果之線。
幼清揮劍斷線,就此兩清。
這一路走得太艱難,她數次迷航,幾次差點沒能保住景元送給她的?飛船。
最可怕的?一次,她在?黑暗中盤旋了七十年?,無止境的?黑色中,陪伴她的?隻有能源耗儘的?飛船。
她用仙力推動飛船,近乎耗儘力量也沒能飛出黑夜。
恐懼令她返回臥室,抱住了景元丟在?這裡的?玉佩。
她一邊調息,一邊儲存力量,祈禱著誰能將她發現,為她指明方向。
極度絕望之際,她忽然感受到?一道光。
她跑到?操作台前,光矢直衝遠方,明亮、堅定?。那是帝弓射出的?箭矢,讓她能夠脫離困境,重回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