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頭痛(1 / 2)

一品代嫁 朱砂 9493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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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茶樓, 才上馬車許碧就忍不住問:“你究竟是想讓司禦史去江浙,還是不想讓他去啊?”

雖然她剛才迅速領會了領導的意思, 跟著演了戲,可到這會兒反而有點糊塗了。原本覺得沈雲殊是希望司儼做這個巡察禦史的,可是鬨成這樣,恐怕袁勝玄與司敬文的這點交情明天就會傳得滿京城都知道, 而且還會被誇大十倍百倍。如此一來,司儼就算為了避嫌, 也不能再去江浙了吧?

要是這樣, 他們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沈雲殊嘿嘿一笑:“那是你還不了解司儼此人。這人說得好些是鐵骨錚錚不畏人言,說得不好就是天生的牛心古怪。瞧著吧, 議論他和袁家有私的人越多,他越是要去江浙。”

這下許碧明白了:“他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證明他彈劾咱們家,絕不是因為跟袁家的交情, 而是出於公心?”

“正是!”沈雲殊發現自己特彆愛聽許碧說“咱們”。

這事兒其實有點怪。雖然許碧事事都跟他一條心,但不知怎麼的, 沈雲殊偶爾會覺得跟許碧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點距離, 就像是隔了一層窗紗, 人也能看得見, 話也能聽得著, 但就是中間多了那麼一點東西。

這感覺他說不清,而且也隻是偶有所感。可他素來敏銳,這一絲兒隔閡就讓他覺得不自在。所以他聽許碧說“咱們”、“咱們家”的時候, 就覺得格外舒服些。

或許,是因為沒圓房的緣故?說是夫妻,其實還沒有夫妻之實,不過是掛個名兒罷了。

沈雲殊往許碧身上掃了一眼,不得不承認,她還小呢。

在宣城驛把她救下來的時候,她簡直就是個小姑娘,單薄得他一隻手就能拎起來,細細的腳踝像似象牙雕出來的,讓他都不敢使勁,生怕力氣用大了會給她掰斷。

好容易在杭州住了兩三個月,瞧著沒那麼單薄如紙了,可腰還是細得跟柳條似的。再加上這又往京城跑了一趟,還要擔心蘇家姑娘,擔心朝廷上的旨意……總這麼費心,什麼時候才能養胖點兒呢?

不成。等這次回了杭州,得讓她好好補養才行!

許碧不知道沈雲殊正用目光量她的三圍,在考慮“養肥計劃”。她還在思考司禦史的事兒:“你怎麼這麼了解這人?”若不是了解至深,也不敢用這種法子吧?

沈雲殊回過神來,笑了笑:“這我可不敢居功,不是我的主意。”

“那是誰?”許碧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容,想了一想,有點吃驚,“難道——是皇上?”

沈雲殊眼神裡是讚賞,卻豎起手指輕輕噓了一聲:“心裡知道就成了,不必說出來。”

許碧喃喃道:“……這麼了解司禦史……”皇帝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啊。不過想也知道,若真是個庸碌無能的,隻怕也就任由太後一黨擺布,不會在江浙做這樣的文章了。

沈雲殊微微一笑,並不談皇帝,卻說起司禦史來:“此人倒真是一心為國為民,否則當年他那般彈劾端王,先帝也不能容了他。這些年他名聲漸盛,不免剛愎,但倘若真去了江浙,他是能把沿海每處地方都走到,向百姓一一詢問的人。”

他說到這裡,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要糊弄他,可比糊弄彆的欽差難得多了。你信不信,今日袁勝玄約司敬文出來,隻怕就是想讓他勸阻司儼,不要請命做這個欽差。不過——這事可不能讓他如願。”

許碧聽得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原來袁家並不想讓司禦史去巡察……”

“當然不想了。”沈雲殊嗤笑道,“他們還指望著跟司家聯姻,若是被司儼看出不對,親事泡湯不說,依著司儼的脾氣,隻怕回手就要參他們了。司儼此人,如今在清流中可算是一呼百應,其中有些人是真心敬佩他的鐵骨,有些人卻是想跟著他得些清名。不過無論這些人是為了什麼,總之被司儼彈劾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兒,否則,太後為什麼替袁勝玄挑中了這麼一門親事,畢竟司秀文是庶出,太後素來看不上這個。”

許碧記得九煉給她科普過,端王的母親就是庶出,初入東宮時不過是個小小的承徽,隻因貌美又會逢迎,肚子也爭氣,生下皇長子後可就青雲直上,甚至連她生的兒子,後來都鬨出那般大的一場風波來。

太後在做皇後的時候被個妾室奪去了風頭,甚至自己的兒子都被庶出之子害死,她能看庶出的順眼嗎?袁勝玄是她的堂侄,若不是司儼看似不結黨,其實頗能一呼百應,她才看不上司秀文呢。

“袁翦也不在意兒子娶個庶女?”許碧說完就覺得自己問了句蠢話,袁家那樣的,隻要有利可圖,恐怕不會在意什麼嫡庶的。

果然沈雲殊哂笑:“那算什麼。彆說司秀文還是獨女,充做嫡女教養大的,即便她拿不上台麵,袁勝玄也會娶她。若是不中意,等司家沒用了,他自然能再換一個。”

許碧聽得不由自主撇了撇嘴:“袁家可真是打的如意算盤。不過,司秀文這教養——嘖嘖,還說是當做兒子一樣教養出來的,可見司家的兒子們眼界也就是那樣了。”

沈雲殊知道她還因為司秀文提到他逼奸母婢的傳言而記恨,心裡又是舒坦又是好笑,道:“司家兩個兒子倒都是有才學的,心誌也還不錯,隻是被父親的盛名遮蔽了雙目,眼中沒有天下,隻有父親了。”

許碧懂。這就是崇拜太過了,變成了盲從。隻要是父親說的就是對的,父親要參的人就是壞的,至於真相如何,他們大概就沒想過自己去驗證一下。這也不知該說是司禦史做人太成功,還是他教育得太失敗。

“總之,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沈雲殊打個哈欠,跟沒骨頭似的在馬車裡歪了下來,“皇上吩咐的事這也辦成了,過幾天咱們就起程回杭州。憋了這些日子,我這渾身的骨頭都要僵了,總算能回營裡頭去伸展伸展。”

“你要回營裡去?”許碧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這才想起來之前沈雲殊一直算是在“養傷”,這會兒傷好了自然要回軍營。不過大營紮在寧波,駐軍還有在沿海的,沈雲殊這一去,不知道多久能回家一次呢。

“是啊。”沈雲殊眯著眼睛賊笑,“少奶奶可彆舍不得。”

許碧氣得抬手就在他腿上打了一下:“誰舍不得了!這都在家裡養了幾個月了,早該去營裡了。”

沈雲殊嘿嘿一笑:“好好好,是我舍不得,行了吧?”

許碧臉上又有點發熱,隻好轉開話題:“海老鯊幫被端了,下頭做什麼?”

“當然是挨窩兒端了。”沈雲殊說起正事也還歪著,隻是一雙眼睛亮了起來,“海鷹知道的東西不少,現在動不了袁家,先把海上肅清也好。依著袁家的作法,端了海老鯊那一夥,過一陣子就要再扶持一家,海鷹哪肯看著那些人坐享其成?有他指點,先把下邊幾個成點氣候的都端了,到時候袁家就是想扶持,也找不到個能扶起來的。”

他人沒個坐相,說出來的話卻是意氣風發,頗有點“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意思。聽得許碧也有些激動,不過一冷靜下來就忍不住問:“那就是——你和大將軍要上戰場了吧?”

想也知道啊,袁家肯定是不願意的,那這仗可不就要沈家人來打了嗎?這連剿幾處海匪老巢當然是大大的功勞,可是這功勞卻也是要拿血汗乃至性命去拚的。

“在西北也是年年征戰。”沈雲殊這才發覺自己剛才可能說得太高興了,連忙把口氣放緩,“這都是慣常的事。”到底是個女兒家,怕是要嚇著她了。

許碧倒不是被嚇到,而是擔心:“可這裡跟西北不一樣……”不說馬戰水戰的區彆,就是人手都不一樣啊。之前沈雲殊雖然是裝著受傷,可那也是因為他警覺性高、身手好,還要再加上一點運氣,否則就真要躺在床上了。

不管什麼事,最怕的就是出內奸、有人拖後腿。倘若是在西北,沈雲殊說去打幾群山匪,那她真不必這麼擔心。但這可是在江浙,在袁家的地盤上拆袁家的台,你說這仗好不好打?

沈雲殊微微一笑,拉了她的手小聲道:“彆擔心,我和父親來江浙這一年,也不是吃白飯的。我那一次‘受傷’,身邊這些人的底細也就都摸得差不多了。江浙這一帶,袁翦雖說一手遮天,可說句大不敬的話,就是皇上,也不能讓天下人都歸心呢,更何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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