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之間就不知道還要說什麼了。
似乎無論什麼樣澎湃著的情緒一旦撞擊到鬱景和那裡時,好像都被他以一種冷漠又傷人的態度打回來,最後冷卻成冰。
她不說話,他就也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一高一矮,麵對麵站著,距離明明隻有一米之遠,卻又感覺遙遠得觸不可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寧桃的情緒才好不容易落平回來,又或者隻是單純累了。她剛剛身上豎起的尖刺又重新收了回來,成了柔軟又無助的綿羊。
“你是有女朋友了嗎?”
她聲音輕輕的,語氣裡沒有不平或是任何妒忌的成分。就隻是很虛弱的在問。
“是這段時間總來醫院看你的那個女生嗎?”
寧桃問著,一邊抬起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但沒想到在她問完這句話後,鬱景和豁地低下頭,自顧自笑了一下,好像聽到了什麼荒誕又好笑的事。
然後那道淩厲且有攻擊性的視線才重新抬起來,筆直地看向她——
“就算她是,那又怎麼樣?”
“就算我們明天就去領證結婚了,那又怎麼樣?”
此時,鬱景和的語氣格外咄咄逼人。
寧桃卻隻能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他,一時間大腦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說,怎樣做。
“寧桃。”
他突然很認真地叫她的名字,看著她,視線幾乎把她整個人都抓牢。
讓她逃無可逃。
“我對你來說是什麼?”他突然問。
“是你的玩具麼?還是寵物?一時半會喜歡了就拿過來抱一抱,不需要了就扔到一邊去,鎖在櫃子裡。”
“即使放著放著都忘了,但當有彆人想要收走的時候卻又覺得不願意,不開心。”
“所以你就寧願他都被你鎖在櫃子裡,永遠見不到光。放在那裡落了灰,或者直接丟進垃圾桶裡,也不想送給彆人。”
“因為你隻是不想把屬於你的東西給彆人而已。”
“是嗎?”
他問著她,眼底暗光好像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可寧桃卻隻是傻傻的站著,正在努力而又緩慢地回憶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樣想。
寧桃忽然感到心臟有針紮一樣的刺痛。
先是很小的一個點,然後那種疼痛又慢慢的蔓延開,最後覆蓋住整個心臟,變得稀巴爛。
她站在那裡,手無數次攥緊又鬆開。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濕鹹的液體從眼睛裡流出來,重新覆蓋上臉頰上已經乾涸的淚跡,但她沒有去擦。因為手無力的已經抬不起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想我。”
她低頭喃喃道。
寧桃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問題。
她一直覺得自己做出了莫大的犧牲,一直背負著痛苦。覺得是為了他好,而割舍掉了自己喜歡和私心的部分。卻沒想到,自己在對方那裡反而成了徹頭徹尾的壞人。
為什麼?為什麼呢?
寧桃想不通。
她的腦子好像不會轉動了,也無法處理這樣複雜的情感問題。她隻是覺得很難過,難過得連呼吸都費力。
“為什麼要這樣想我……”
她重複著這個問題,眼淚撲簌簌往下掉。直到頭頂有熟悉而冷冽的聲音傳來。
“因為你就是這樣做的。”
鬱景和回。
其實她一直很喜歡鬱景和的聲音,像是中調的雪,冷冷的,卻又有某種溫柔的氣質。
可就像人在感到極度寒冷的時候,就會慢慢產生溫暖的錯覺一樣。
自己好像已經失溫太久了。
錯把幾乎要把凍死的寒冷當成了最後一根火柴的溫暖。
鬱景和說完了便轉身就走,隻剩下寧桃一個人還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的眼淚好像暫時流乾了一樣,不會再哭也不會再笑,就隻是單純地在那裡站著。
視線機械般看著他轉身,從自己眼前過去。
直到那人走了幾步,離她越來越遠,就要離開的時候才忽然哽咽的,近乎嗚咽地哭泣:
“你說過無論如何,無論怎麼樣。你都會照顧我一輩子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確在看著他。
但這句話好像是對鬱景和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又像是對著虛空,對著上帝。
話音未落,那人的身影在不遠處明顯頓住,沒有再往前。
但此時,寧桃的眼前已經完全模糊了。
原本清晰的世界全部被淚水打濕,到最後什麼也看不見,
她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被騙,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一直以來都一無所有似的,最終支撐不住,孩子氣的大哭起來。
又可能,她一直都沒有長大。
鬱景和回過頭,看著那個女孩兒站在原地,捂著臉嗚咽。纖瘦的背脊微微彎著,肩膀連帶著身體都在輕輕地抖。
他的心臟被抽痛。
“你還需要嗎?”
鬱景和看著她,問了一句,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沒有力氣去說。
但已經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了。
寧桃哭起來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不想聽見。
她心裡也沒有想任何事情,就隻是想哭。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慘、最可憐的人,甚至都沒有感覺到鬱景和走過來,靠近她的,身體籠罩在她身前的過程。
寧桃哭得忘我。
直到感覺肩膀被一隻手輕輕抓住,擁著她,進到了一個踏實且寬闊的胸膛。
隨後,鼻尖便很快傳來清淡淡好聞又清新的氣味。
肩頭和後背也全部被溫暖所包圍。
一種不屬於自己,卻又熟悉的溫度。
她的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被人牽住了。一開始是指尖,然後慢慢往上,一寸寸的攀岩,直到停留在她左手無名指戴戒指的地方。
起初,寧桃還反應很大的往後退了幾步。
但對方沒有放棄,還是靠了上來。
寧桃最後哽咽幾下,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還是靠在了,又或者說落回到了那人的懷裡。
她額頭抵在他的胸口。
眼眶仍然熱熱的,卻沒有眼淚再流出來。
她低著頭,指尖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溫度,還有手指上微微粗糲的部分,某種特有的力量感。鬱景和好像很介意她戴戒指的那根手指,也可能,隻是單純的介意那枚戒指。
所以一直不輕不重地捏著那裡。
“誰送的?”
他問她,語氣淡淡的,聲音卻有些啞。
寧桃一點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甚至心裡無數次滑過一輩子也不會再原諒他的想法。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腦子裡的哪個部分在抽風,在叛亂。
她還是最終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自己買的。”
寧桃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啞啞的回答他。
可話音落了,鬱景和卻又安靜下來,什麼都沒有說。
她在他懷裡抬起頭,卻恰好的,不偏不倚地撞上他的眼睛——
鬱景和的睫毛很長很長,帶著一點點弧度。
還有那雙眼睛,瞳仁黑漆漆的,但是很亮。配合著雙眼皮和眼尾微微的弧度,當那雙眼睛注視著你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專情又深情的錯覺。
而這雙眼睛,視線正自然向下的,看著她被他抓起的那雙手上。
更確切地說,是那枚戒指上。
樓下的路燈和不遠處的城市燈火很亮很亮,加上淡淡的月光落在那枚銀色的戒指上,正閃爍跳躍著一種淡淡的金屬色的光澤。
鬱景和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定定地,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枚戒指。
寧桃好像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但又不太確定。
可儘管如此,她還是堅持補了一句。
“就是我自己買的。不然是誰給我買的……戴在無名指是因為我發現比起女生的拒絕,大部分男生會更尊重彆的男生一些。”
因為剛剛哭過,聲音不是很平穩,所以說得斷斷續續,還略微帶著哭腔。
“他們通常不會繼續騷擾一個,已經明確自己有了男朋友的女生。”
她解釋說,但解釋完了又覺得不開心。
憑什麼他都這樣對她了。
她還要這麼細心的給他解釋?
“為什麼你總是誤會我?總是不相信我?”
不知道是觸到了心裡哪一根脆弱的弦。她的眼淚又開始不斷往外湧。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在他的懷裡再一次哭了起來,很想咬他,讓他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好難過。
“為什麼總是欺負我……”
作者有話說:
大家已經是成熟的讀者了。
已經可以自己腦補情節了。
第37章
她眼睛發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鬱景和過來了, 所以自己潛意識裡有了可以依賴的對象,支撐著自身堅強的信念反而變得缺失,隻想將心裡的委屈好好宣泄出來。
鬱景和低著頭, 看著女孩兒微微發紅的眼角,還有睫毛上掛著的眼淚。
像清晨的露珠似的, 在夜裡遠處星星與燈火的輝映下顯得亮晶晶的,我見猶憐。
她一直長得很漂亮,像洋娃娃, 又像是漂亮的布偶貓。但好像上帝給了她美貌的同時,也讓她付出了一些代價。
比如因為被保護得太好, 就算成年了卻還保留著某種任性的天真。
但這種天真,很多時候並不是褒義詞。
她剛剛回來的時候,鬱景和還有一種她徹底長大了的錯覺, 身上再沒有了那種天真的感覺。
可現在她一哭, 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化。
還是那個喜歡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麵,動不動愛哭鼻子的妹妹。
更像一隻布偶貓。
漂亮, 安靜。大部分時候很乖。卻不知道她到底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
鬱景和伸出手來,右手的指尖輕撫上她的臉蛋兒。依舊是細細嫩嫩的觸感, 軟軟的,白淨得沒有瑕疵。
他看著她的臉, 拇指的指腹不自覺從她的眼瞼下滑過, 緩慢的從左至右, 一點點抹去了寧桃臉上彎彎曲曲的淚跡。
寧桃半仰著頭, 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專注的眼睛,能感覺到自己臉上。
那人指尖劃過時, 所及之處的溫熱。
她的心裡好像也下了一場滂沱大雨, 但這場雨在此時終於有了漸停的跡象。
鬱景和應該還是在乎她的吧?不管是出於哪一種感情。
不然他就不會轉身回來, 也不會問她戒指的事情。
寧桃眨了眨眼睛,安靜了一會兒,又突然問:
“你以為我有男朋友了麼?所以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不想理我的嗎?你吃醋了嗎?”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但鬱景和都沒有回答。
他隻是看著她。
寧桃對上他的視線,卻又發現自己還是什麼都解讀不出來,就有些泄氣。
她在他懷裡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然後才悶悶不樂的說:“我以後都不會跟彆人在一起,也不會跟彆人結婚。”
“你也不要,好不好?”
寧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腦子一抽,突然堂而皇之地提出這樣的要求。
即便這就是她的心裡話。
可但凡從作為人的理智層麵來看,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要求莫名其妙,無理取鬨。不合理,也很不公平——
對鬱景和不公平。
可她就是說了出來。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話音落下時,她認真仰著頭,目光緊密盯著對麵男人的那張臉,迫切地想要看出他神情上的任何一點點變化。
但鬱景和臉上依然平靜。
他隻是低著頭,睫毛輕輕半掩著,認真看著她。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沒有迎合到她的迫切。
寧桃仰著頭,慢慢地感到自己脖子酸了,心裡也很酸。有很明顯的希望像星焰火一樣,一點點在黑暗裡亮起來,然後又一點點沉落,寂滅下去。
沉默的本身就是答案。
她一直堅信這一點。
寧桃低下頭,眼底乾乾的。但好像仍有一種又苦又酸澀的感覺在醞釀著。隻是,還沒有醞釀到一半的時候,卻忽然聽到那人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你看到的那個女生不是我女朋友。”
他忽然解釋道。
鬱景和語氣平靜,不帶有任何一種或正麵或負麵的情緒。隻是單純的在陳述一個事實。
寧桃低著頭,心尖顫了一下,好像一小撮電流滑過。
她一動不敢動,仿佛一動就會把什麼東西破壞掉,對方就不會繼續說了。身體僵住,耳朵卻還是不自覺豎起來,想要悄悄地聽下去。
但她還沒有等到鬱景和的下一句,下巴便被人抓著抬起。
她被迫抬起頭重新看著他,稍微有一點驚訝和茫然,主要是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可這時,卻聽到他說:“我本來就沒有結婚的打算。”
“以後也一樣。”鬱景和解釋道。
“啊?”
寧桃微微睜大了眼睛,不太能理解。
“為什麼?”
“因為想要結婚的人不在。除了她以外,也沒有遇到想要結婚的人。”
那人看著她,很認真的解釋和回答:
“如果不是她的話,我一輩子也不會結婚。”
聞言,寧桃站在原地怔了一會兒。
“那她走了嗎?還是她現在跟彆人在一起了?”
寧桃心裡不太舒服,但還是順著鬱景和的話在問。
其實她腦海裡也有一閃而過的想法。想著鬱景和在說誰?
會不會是自己?
但她又覺得這種可能性渺小得可憐。
而且這樣的想法一旦被戳破,痛苦得也隻能是自己。她不想搞得自己很自戀似的,還暗戳戳覺得對方也喜歡他。
這樣真的很……很自戀誒。
而且寧桃覺得鬱景和十有八九是在說什麼之前認識的女生,白月光的那種。畢竟好像所有男生心裡都會有一個上學時期暗戀過的白月光。
所以儘管心裡難受,但她還是假裝鎮定,儘力隱藏起一切不甘的情緒,不想讓鬱景和看出來。
否則她會覺得很丟人,很丟臉。
即使她已經丟臉過無數次。
“那你之前有告訴過她嗎?有跟她說你喜歡她嗎?”
寧桃小聲問著,神情有些恍恍惚惚。
一邊問,一邊努力回憶著之前鬱景和上學時期,被她懷疑過,或是感覺不對勁的曖昧對象。
她一個一個的在想。
或許……有沒有可能那個女生自己都沒有見過,也不認識。隻是鬱景和遇到過或認識的某個人,而他也隻停留在暗自喜歡的狀態?
寧桃越想越頭暈,越想心裡越在海浪翻湧。卻忽然覺得臉蛋微微一痛——
她吃痛的皺了下眉頭,隨即抬起眼來,恨恨地看了下那個捏她臉蛋兒的罪魁禍首。
原來是鬱景和捏了一下她的右臉。
“彆裝傻。”
他看著她,語氣還有點嚴肅,冷冷的。
聽鬱景和這麼說,寧桃反而還有點生氣。
誰裝傻了啊?
她感覺自己就像個草履蟲,本來就處理不了很複雜的信息。偏偏鬱景和還是個謎語人。要麼不說話,要麼就說謎語。
讓人根本不懂他要講什麼。
隻是寧桃的生氣才剛剛冒頭,還沒來得及發泄出來,便隻看到一道陰影從上方壓下來——
隨後唇間一潤。
一種明顯不屬於自己的炙熱噴灑在鼻尖,暖烘烘熱乎乎的。但又是濕漉漉的,無法避免的觸感。
寧桃的意識像是被剪斷了線。
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險些跌倒後麵的牆壁上。但最終卻又被他用手攔了一下,從腰間向上,從後背重新拖著將她帶回了些。
隨後才一寸寸的以他的節奏慢慢使得她靠在牆上,得以有了支點。
但背脊與牆壁之間又隔著他的手,不至於很涼。
寧桃暈暈乎乎,腦子裡對時間和認知的概念都開始變得模糊。所有的思考進程都變得遲緩,身體一動不動,隻會呆呆地順著他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鬆開了她一點。
但也隻是唇齒分開。那張冷靜流利的臉卻依然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她甚至隻是睜開了眼一下,都不好意思看著他,隻好慌張地將視線放向旁邊,卻依然抵不住對方眼裡翻騰著的,某種染過欲望與慍色的光。
“所以為什麼走?”
他問著,磁性的聲音有種平時沒有的,微微的喑啞。可卻比平時聽上去都更讓她心揪心顫。
逼問而又侵占的性質,使她也不得不回答。
“我……”
寧桃不斷咽著喉嚨,心臟像是被他掐住了。
她憋了好半天,才終於說出口:
“因為我不想讓你不開心,不想讓你有壓力。不想讓你因為覺得要對我負責,要照顧我,所以才不得不答應我所有要求,就好像道德綁架一樣……”
“我不想讓你覺得很累,覺得窒息。”
“與其這樣的話,還不如不要在一起……我不想綁架你。”
寧桃小聲說著,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轉。原本張開抵在鬱景和胸膛前的兩隻手也不自覺慢慢收緊,最終攥成小拳頭的樣子。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錯事,但這種形勢之下,她又總感覺是自己做了錯誤的選擇。
但同時又覺得很難過——
每當她想到這一點,想到鬱景和是因為把她當做妹妹,無可奈何而跟她在一起時,她就覺得掙紮和痛苦。
她當然喜歡他,想要占有他。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這樣自私,更不想因為自己而搭上彆人一輩子的人生。
話音落了,鬱景和卻沒有回答她。
空氣裡詭異的安靜。
寧桃就也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可那人卻偏偏一動不動,又像臨崩塌前也絲毫不會移動的山一樣,堅定地堵在她身前。
她隻得站在那裡,在自己僅有的狹小空間內眼神躲閃。
時間好像一下子變得極其漫長。
度日如年。
每一秒寧桃都過得很煎熬。她心裡想著,要死要活還不如給一個痛快算了。
可鬱景和總是這樣,動不動就突然安靜下來就隻是看著她,然後又什麼都不說。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在寧桃感覺自己還差一點點就要繃不住的時候,卻忽然聽到那人疏離又帶著冷感的聲音。
“可你問過我麼?”
鬱景和問著,聲音靜靜的從她耳廓裡流過,又似乎帶著某種沉重的情緒,某種無奈又傷感的情緒。他問完,甚至還輕笑了一下。
像是有種無奈又認命的意味。
“你有問過我到底是怎麼想的麼?”
“不,你沒有。一切都隻是你覺得。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他說。
寧桃捏緊了手指,眼睛酸酸的,很想哭。因為鬱景和的話,她一句也反駁不了。
行。
現在又都成她的錯了。
反正都是她的錯。
“每次都是我的錯,你永遠都比我會說。反正我說不過你,行了吧。”
她咬了咬嘴唇,眼睛看向旁邊的地麵,聲音顫顫軟軟的,馬上就又要哭出來。
“你彆凶我……”
沒想到鬱景和突然又笑了一下。
隻是這一次,倒更像是被她耍無賴的樣子給氣笑了一般。氣氛也輕鬆了一些。
“這就叫凶你了?”
作者有話說:
大家評評理,誰的錯
第38章
寧桃不開心, 像個鵪鶉似的一動不動,眉頭輕蹙。
嘴巴微微撅起來。
但鬱景和還在問她:“所以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
她頓了頓,心裡因此亂成麻團。
這要她怎麼說?感覺說出來很丟臉, 也很不矜持似的,好半天才囁嚅出一句:“感覺你對我也不是很有興趣。”
誰知道對方盯著她, 緊跟著便問:“什麼叫不是很有興趣?”
“我不想說。”
寧桃臉紅得不行,根本就不想再繼續說這個話題。但鬱景和一直堵著她,也不讓她走, 還貼得她近到不行,搞得她又不得不回答。
“反正你就是……一直把我當小孩, 當妹妹,而不是當做女朋友。”
她氣呼呼的說著,頭也不自覺偏到一旁去, 低著, 反正就是在極力避開鬱景和那道灼熱而直接的視線。
誰知對方偏偏不讓她如意。
她剛把頭偏到一旁去,下巴便被對方用手捏著擺正, 強製性地讓她朝向他,隨即吻了下來。
這次跟剛剛的感覺不同, 鬱景和好像凶了些。寧桃還是喜歡那種纏纏綿綿、細密溫柔,緩慢但一點點深入的感覺;就可以慢慢感受那種靈魂像飄起來的感覺。
但對麵一旦不是這種節奏的話, 她心裡就莫名慌亂, 想要逃離。
她的氣息也亂了套, 用手推他也推不動。
她一邊想要推開, 又一邊腿腳發軟,想要癱倒在地上, 好在鬱景和一隻手在後麵托住她, 另一隻手插進她的發裡, 將整個後腦袋都固定托住。
讓她動彈不得。
寧桃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他按著揉進他身體裡去了,最後還是她用手使勁打了他幾下才停下來。
彼時,他還抓著她的頭。
她正滿眼怒氣地盯著他,準備不高興,卻被對方捷足先登占領了對話的主導權。
“所以你告訴我,有哪個哥哥會對自己妹妹這樣做?”
寧桃本來剛剛就想好了要對他說的話,沒想到被鬱景和這樣問的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思路隻能暫時跟著他走。
“可是那天我去你房間,你就是寧願在沙發上睡都不願意跟我睡,還躲著我。”
她頂撞著他回了一句。
一回憶起這件事,寧桃就有些難過。心緒好像就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喪喪的,好像被人嫌棄了一樣。卻聽到上方熟悉而磁性的男聲傳來。
“因為我在等你長大。”
鬱景和回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慢,也很平靜,像是在做某種鄭重的承諾。寧桃聞聲抬起頭去看,正好跌入他正看著她的眼睛。連後背都輕輕的麻了一下。
她心裡不讚同他的想法和說辭,但臉卻不如意的紅了。
寧桃將視線挪到一邊,嘟囔了一句:“但我已經長大了,隻是你覺得沒有而已。你一直以你的想法來看我,那我什麼才能長大。”
本來就是啊。
周圍的同學可能男朋友都換過幾輪了。隻有他還在把她當小孩兒。
“我是說等到你大學畢業。”鬱景和解釋說。
“為什麼非要大學畢業……”
寧桃不能理解,悶悶不樂地說了一句。沒想到她這個樣子卻讓鬱景和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鬱景和看著她,眉毛微勾,像一隻很壞的狼狗,散漫調侃的語氣:
“怎麼感覺你很著急的樣子。”
“我!……”
寧桃被鬱景和這句話弄了個大紅臉,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最後半天才回了一句萬用句式:
“我再也不想跟你說話了。”
男人看著她,微微笑了一下,俯身輕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或許是因為這個吻,也或許是因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輕鬆了些。寧桃的心也平靜了許多,沒有剛剛那樣難過了。
反而有一種不太好意思的感覺。
“那你……”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
其實寧桃一直想問,但是又不好直接問出口。內心掙紮了片刻後才小心地試探說:“那我不在的這一年,你有沒有找彆的女生?”
“沒有。”
他回答的很快,帶著某種斬釘截鐵的篤定。
“那有沒有喜歡彆人?哪怕有過一瞬間的,一點點好感也算。”
她抬起頭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臉。成熟英俊的五官,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賞心悅目的存在,但也會因此帶有某種欺騙性。
她在努力尋找,就像他在探案中抽絲剝繭那樣的,想要找到他心虛或說謊的痕跡。
但她太笨了,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何況對麵還是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沒有。”
那人回答著。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態,都沒有可以挑剔的或讓人懷疑的地方。
其實以寧桃對他的了解來看,他應該是不會對她撒謊的。可能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心底是踏實開心的。
但她又覺得,麵子上不能表現得很放鬆。
所以她嘟囔著回了一句,其實是有些害羞:“我不信。”
鬱景和笑了一下,修長的手指彎起來勾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去美國的這一年,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一條信息麼?”
“還想讓我為你守身如玉?”
“嗯?小沒良心?”
他聲音好聽,尾音的地方輕輕往上揚了一下,有種勾人又輕佻的性感。
“那你到底有沒有嘛!”
她心裡著急,又反複性的問了一遍。語氣比第一次更加認真且在意。
本來都已經信了。結果鬱景和這麼說,寧桃那種疑神疑鬼,沒有安全感的狀態又冒了出來。
她很害怕鬱景和在她沒有理他的那段時間做了什麼事。
如果真那樣了的話,她會很難受,很痛苦。
但也肯定不要他了。
寧桃是個有原則的人。
因為那樣的話,她就會覺得鬱景和已經不乾淨了,不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了。
“沒有。”鬱景和回答。
寧桃忽然間就感覺心放了下來。
“這還差不多。”
“反正要是你不乾淨了,我就不要你了。”她臉色紅紅的,低頭咕噥著說。
這時,外麵頭頂的雲層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
寧桃轉頭看向外麵,很自然的掙脫開了那人的懷抱,跑到圍欄處,探著半個身子往外看了看。
“是不是要下雨了?”
感覺風太大了很多,氣溫也略微降了下來,有一絲清爽。
黑暗暗的天幕中什麼也看不到,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隻有雲層積壓碰撞而產生的時不時的雷聲。
寧桃把手伸到外麵去接了一下,但暫時還沒有雨水。
單純打雷的聲音倒是還好。
她倒是比較怕閃電,每次看到都膽戰心驚的。如果在家裡會心安一些,但如果在外麵她就總是怕會劈到自己,仿佛做了虧心事一般。
“嗯。快下雨了。”
寧桃能聽到鬱景和在後麵應了一句,語氣淡淡的。
隨後便腰間一緊,後背貼上熱熱的東西,肩膀上也多了很明顯的一道重量。
她心尖抖了一下,能感覺到自己被那人從後麵擁住,強有力的手臂穿過她的腰間,將下巴放到了她的脖頸旁。
腦海中有幾秒中的空白。
兩個人默契的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好像都在感受這片刻單純的親近與寧靜。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
鬱景和才將把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過來。從上至下注視著她,眼底沉黑而乾淨,好像有著一層隱隱的浮光。
“桃子。”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你想嫁給我嗎。”
她聽到他說,但聲音很輕,以至於寧桃有點傻在了原地,以為自己在幻聽。
“啊?”
她愣愣地回了句,“你在說什麼呢?”
“嫁給我,你願意嗎?”他重複了一遍,語氣溫柔。
寧桃能感覺到心裡有陣熱流湧過,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的抖。如果是以前,她肯定迫不及待的要答應。
但現在畢竟長大了些,也成熟了些。
即便想答應,但也不會那麼快的將自己“賣”掉。
何況她剛剛確實懵住了一下。可能是還在學校的關係,寧桃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的事,也覺得自己還是學生呢。
結婚是……以後才應該乾的事情吧?
剛剛雖然說彆的同學,男朋友都換了幾輪了。
但結婚……這個字眼對於她來說好像確實有些遙遠。周圍認識的同齡的女孩子也沒有這麼早就結婚的。
如果結婚了,下一步豈不是要生小孩?
那她還怎麼跳舞?
雖然她經常幻想跟鬱景和在一起睡覺,但不想懷孕有小孩。
而且寧桃也不是很喜歡小孩兒,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就算是自己和鬱景和的小孩,她也沒有辦法想象的出來。
不想做母親,感覺自己都還沒有能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寧桃腦袋暈暈,越往後麵想越覺得有些可怕。
何況,他們要是結婚的話豈不是鬱父鬱母就都知道了?
不然怎麼結婚?
寧桃一想到這個就很心虛,想逃避。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什麼都沒有準備好。
“這是不是有點兒太突然了,也不正式……而且我還在生你氣呢。我還不高興呢。”
她臉頰發燙,彆彆扭扭地說。
“不高興什麼?”鬱景和語氣聽上去像是真的不懂。
“我回來你都不理我,還對我冷暴力。也不讓我摸你的手,對我臉色冷冰冰的。而且跟我說話也很不耐煩。”
寧桃一件件細數著他的罪過。
“所以我今天是肯定不會答應你的。要看你表現,也許等我氣消了心情好了說不定可以,但也不一定。”
“那……我等你。”
他皺了皺眉,然後才說。
寧桃發現鬱景和真是個大直男。一點兒都不懂女生的心理。要是他這個時候抱抱她哄哄她,說不定她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結果這家夥也沒有。
就真的乾巴巴順著她講的,說等她。搞得她心裡也不上不下的。
而這時,不遠處忽然整個世界亮了一下。一道很粗很粗的亮光幾乎把整個黑暗的天空都劈開了。
閃電了。
她被那道閃電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往鬱景和後麵躲了下。
“我們回去吧,好像要下雨了。”
寧桃被剛剛不遠處那道閃電嚇到。因為是半露天的關係,總感覺自己還在外麵似的,沒有安全感,想要進到屋子裡麵去。
“嗯。”
鬱景和應了一聲,修長白淨的左手手指習慣性地摸上她的後腦袋。
然後拉著她的手回了房間。
可能是兩個人說了很多話,關係也稍緩和了的緣故。她就又有點想賴著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他牽著手,被帶回到了他的房間。
門被關上。
寧桃站在房間中央抿了抿唇,突然忍不住抱了他一下。
鬱景和也由著她抱,摸了摸她的頭。像小時候一樣溫和的語氣,看著她笑,但又更像是在逗她玩兒。
“要在這裡睡麼?”
第39章
“要在這裡睡麼?”那人問。
寧桃沒有想到鬱景和會問的這麼直接。
這要她怎麼回答啊。無論怎麼說都感覺很丟人。而且顯得她很不矜持的樣子。
雖然確實很喜歡他, 但她也要臉的好不好。
寧桃低著頭,但眼睛睜得很大,好半天也沒回答。
倒是鬱景和看她這副害羞又暈暈的樣子, 心下一動,覺得很可愛。彎腰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寧桃像是變成了一隻小綿羊似的, 軟乎乎的很親人,也不會生氣。
被鬱景和親了一下,寧桃兩邊的臉和耳朵就又開始發燙發熱, 心臟也砰砰跳。
但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很容易做出不甚理智的舉措來,還是先冷靜冷靜比較好。
“我先回房間了!”
她大紅著臉, 胡亂說了一句後便慌慌張張從鬱景和的身側跑開了,拉開門一路小跑回自己的房間,然後砰的一下子關上了門。
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但心裡一直很亂很急的心跳卻始終慢不下來。
寧桃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裡轉悠了兩圈。其實她什麼都沒有在想, 就是覺得著急。
可具體在著急什麼, 連自己都不是特彆有頭緒。
好不容易坐下之後,她忍不住給安笙發了信息。得益於現代科技和網絡的發展, 即使是出國的這一年,兩個人也一直都有在保持聯係。
不過大部分是文字, 隻有偶爾過節或對方生日會視頻一下。
“我們好像又和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字發過去。
其實寧桃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安笙並不太讚同她喜歡鬱景和這件事。
一來是覺得好像一直都是寧桃在單戀,沒有必要;
二來也是覺得她和鬱景和之間的關係實在特殊。一旦產生了這種感情, 不僅要考慮到鬱父鬱母那邊, 還要考慮日後一旦分手, 兩個人再見麵得有多麼尷尬。
還不如彆在一起。
按安笙的話說就是:既然你倆無論在不在一起都不耽誤他對你好, 那為什麼還非得要在一起呢?
再找一個男朋友,體驗雙倍的快樂, 雙倍的關懷心。
這不是更香嗎??
但作為朋友, 她又能理解寧桃那種喜歡一個人就愛鑽牛角尖的性格, 所以沒說什麼。
隻是後來,寧桃跟鬱景和提分手了的那段時間,安笙就開始一直鼓勵她,要把雞蛋多放在幾個籃子裡。
雖然兩人是朋友,但不得不說在很多方麵都不太一樣。
比如安笙的喜歡可以雨露均沾,能一下喜歡好幾個。誰也不多一分,誰也不少一分。跟誰在一起都是賺到。
寧桃就不行,她就好像是天生的單線條。
不過有時候,寧桃也覺得像安笙那樣挺好的。
不容易受傷,這個不行就下一個。
隻是自己做不到而已。
她在大部分鬱悶的時候都會找安笙聊一聊,但隻要聊到鬱景和的事情時,對方就不太願意搭理她。
不過寧桃自己有時也能理解這個原因。
她在國外有時候會覺得很孤獨,一旦提起這件事就會無意識地車軲轆話來回說。
安笙不喜歡她這個樣子。
所以剛剛跟鬱景和和好了的事寧桃也不太敢跟對方講。
可是跟她玩得最好的,互相最了解的朋友也隻有安笙了,其他朋友都隻是局限在某一個方麵,也不太好聊這種私人感情問題。
所以寧桃忍不住,還是給安笙發了信息,想讓她幫忙出出主意。
對方很快便回複過來,雖然隻有一個問號。
“?”
寧桃發了一個哭哭的表情過去。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白眼]”對方回。
“他還問我要不要嫁給他。”寧桃小心回複。
“那你是怎麼回複的?”
“我忘了……”當時她好像不太清醒的樣子,具體怎麼說的現在就要忘了,“好像是說看他表現吧?”
“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當即就答應了呢。”
安笙回:“我真的好像你的老母親,為你操碎了心。你才大三,哪有大三就結婚了的。這估計都是能上新聞的程度了。而且結婚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好吧,麻煩事特彆多。”
她說著說著,突然問了一句:
“啊啊啊!你們不會已經那個過了吧!我不允許![驚恐]”
“雖然他長得帥,睡了也不吃虧。但是你不能這麼戀愛腦!”
“沒有,還沒有呢。”
寧桃被安笙的問題弄得有些囧,趕忙解釋說:“你彆擔心,我們還沒有那個。我還不至於那麼……額,著急。”
“雖然但是,我覺得還是要有些基本的防範意識。而且他比你大那麼多,現在的男的沒有一個好東西。我最近看那些兩性科普博主說的案例我都害怕了!這個東西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嗚嗚嗚我害怕你被騙,遠離男人!遠離男人!”
“你說他一直沒有女朋友,不會是哪方麵有問題吧?”
寧桃躺在床上,愣了一下回:“看起來不像啊?好像很大的啊(我沒看過)”
“這個東西肉眼又看不出來,跟大不大也沒有關係!有的是心理問題,有的就是不行!行的你又要去確定他健不健康!還有是不是蓋,我不允許我的朋友被同妻。”
寧桃看著安笙嘰裡咕嚕發過來了一堆科普,一個個看下來直呼世界魔幻。
“我會注意的!你放心。”
“總之不要相信男人,也不要相信男人的任何一句話。因為他們撒謊騙女人不打草稿。不是為了睡你,就是為了騙你的子宮。”
“好……”
寧桃被安笙給“狠狠”教育了一番,放下手機之後仍就心有餘悸,感覺三觀被重新塑造了一番。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好像,一下子都不知道麵對鬱景和了。
本來她就容易東想西想,這下子想得更多了。
雖然她自認為很了解鬱景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是案例裡麵也有很多是從小青梅竹馬,談了十幾年戀愛,甚至都生了小孩了。最後還是利用女生對男生認識很久的這種信任,結果被騙了的案例。
因為這個事,她後麵就有些忐忑,晚上也沒有去找鬱景和。而是洗漱完了之後就在自己屋裡躺下了。
可惜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外麵一直在轟隆隆的打雷。原本黑暗的天空的一下下被閃電映亮起。
因為她臥室的窗簾是布藝的,也不太厚。寧桃躺在床上都能看到外麵一亮一亮的光透進來。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一直在打雷不說,還總是就在這兒附近。雖然已經躺在了床上,又在建築物內,有避雷針,但寧桃還是稍微有些害怕。
生怕雷會打到這附近來。
真煩。
自己沒有過去,鬱景和也沒有過來找她。
雖然早就躺下了,燈也關了很久。可寧桃心裡卻一點也不平靜。她從床左邊滾到床右邊,又滾回來。循環往複好幾次,最終還是忐忑的掀開被子,下了地。
她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直到站在鬱景和房門口,但又有些猶豫要不要敲門。
夜晚平靜,寧桃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壞事。
雖然心裡想,但寧桃最後也沒有敲門。
她總感覺女生半夜敲男生門這件事本身也太不矜持了。所以在門口來回走了幾圈之後,便還是決定回去。
但沒想到。
就在她轉身要往回走的時候,卻在一片寂靜中清楚的聽到了背後的門鎖聲。
門驀地被打開。
寧桃聞聲轉過頭來。
因為光線比較暗,隻能隱約的看見鬱景和的身形站在裡麵。倆人互相看著對方,一開始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略微有些尷尬。
直到最後還是鬱景和開著門,站在門裡對她說:
“進來。”
他的聲音低低的,有種特有的磁性。在這樣安靜黑暗的環境裡,更顯得沒法拒絕。
寧桃灰溜溜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被他盯著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就那樣在鬱景和的注視下進了房間。
“外麵總打雷,還閃電。”
她開始給自己找補借口,這樣喃喃地說道。
但鬱景和隻是淡淡嗯了一聲。
鬱景和的房間更大些,采光的麵積也大。他有一扇窗戶沒有拉上窗簾。儘管屋裡的燈是關了的,但外麵夜晚的月光透進來,還是能看清很多東西。
比如少女細嫩的脖頸,荷葉邊裙擺,以及奶白奶白的皮膚。
她真的長大了。
不再是一顆硬硬的,青澀的桃子。而是剛剛成熟的水蜜桃,散發著自然清甜的香氣,停留在最好吃的時候。
寧桃正想著,自己下一句話應該怎麼說。
隻是還未想到,便隻覺得臉蛋被人從對麵捧起,吻了下來。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抱到了柔軟的床麵上。
外麵仍在轟隆隆的打雷。
第40章
她被他抱起來, 放到柔軟的大床上。
就在後背接觸到床麵的那一瞬間,寧桃就感覺到了一種不屬於自己,而隻屬於鬱景和身上的那種氣息。
淡淡的, 很清冽,不僅好聞, 也很讓人舒服。
鬱景和這個人比她還要愛乾淨一些。
再加上從小教育得好,又受過嚴苛的訓練。房間永遠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簡約乾淨。
倒也不是寧桃邋遢。隻是她從小東西就比較多, 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文具、衣服和各種小飾品也多。所以看起來會顯得比鬱景和的房間亂一些。
再加上鬱景和實在整潔乾淨得過分, 對比之下就顯得她的房間像個小豬窩。
不過她很喜歡鬱景和身上的味道。
很清新,沒有其他男生身上那種不好聞的味道。而是一聞到就會覺得踏實和安心。
所以她躺在他床上時,就感覺那種原本隻能在鬱景和身上聞到的淡淡的氣味, 一下子從四麵八方將她包圍住。
那種幸福感是遠超於躺在自己床上的。
隻是寧桃還沒有來得及體會那種充盈的滿足感。那人溫熱而細膩的吻便又從上落了下來。
她緊張地閉上眼。
唇齒間相觸碰的感覺瞬間無限放大, 柔軟且濕潤。從嘴唇到臉頰,又從臉頰到鼻尖, 眼角和耳朵,最後一路向下慢慢延伸到脖頸。
舌尖觸碰, 寧桃渾身發軟,變得暈乎乎的。
“鬱景和……”
在對方離開的片刻, 她終於找到機會睜開眼睛看著他, 輕輕叫了他的名字, 但臉頰紅得發燙。
寧桃發現自己好像還是比較喜歡看他的臉。
而就在這時, 窗外忽然轟隆隆一聲,打了一個巨大的響雷。
“外麵總是打雷。”她說, 聲音軟綿綿的, 像是在撒嬌。
鬱景和笑著看她, 眼梢有輕漫的專注:“害怕?”
“也不是……”
也許她隻是想跟他多說幾句話。無論有沒有意義。
鬱景和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翻身到她的旁邊。溫暖有力的手臂重新從後麵擁過來,寬厚的手掌覆蓋住,將她的手掌包裹。
寧桃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他懷裡,不動了。
兩個人似乎都很享受這寧靜和來之不易的片刻,誰都靜靜的沒有說話。雖然外麵在打雷,但窩在鬱景和懷裡的時候就一點都不害怕了。
隻覺得踏實且安全。
過了一會兒,寧桃才忽然轉過身來,大眼睛近距離看著鬱景和,濕漉漉的問:
“我能看看你的傷口嗎?”
懷裡有這樣一個小活物,軟軟的,會呼吸,有香香的味道,還總是時不時動一下以證明自己的存在,鬱景和也睡不著。隻能保持在一種清醒而又要克製的狀態。
她忽然翻身過來,柔軟的團子緊貼著他,但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鬱景和沒說話。
隻是打開了睡衣的紐扣,白而不顯瘦弱的胸膛了就那樣展現在她眼前。肌肉線條流暢,壁壘分明。就跟她想象中一樣,是雕塑般的藝術品。
寧桃微微睜大了眼。
她一直在想自己之前看到過麼?隻是在回憶裡搜索了一圈,卻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記憶。
但這樣好看的,賞心悅目的胸膛上,靠近左邊心臟的位置卻有一處極其顯眼而明顯的傷口。打破了某種美感和完整的平衡。
可能是因為塗了藥,所以顯得傷口的範圍更大了些,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雖然寧桃一點也不懂這方麵,但僅僅是肉眼看著便覺得很深。
她忽然感到難過。
“疼嗎?”她抬起眼問。
鬱景和隻是看著她,既而搖了搖頭。
但怎麼可能不痛呢?寧桃看著都覺得一定很難受。萬幸的是搶救及時,現在的醫學也更發達,沒有危及到生命。不然她沒有辦法想象失去鬱景和的話,自己要怎麼辦。
她眼睛落下來,心臟和身體也都在變軟,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摸了摸那傷口的旁邊。
很輕很輕的。
隻是還沒摸多久,便忽然被鬱景和抓住了手腕,不讓她繼續摸了。
寧桃睫毛失落地垂下來,動了動身子,最終在鬱景和另一側的臂彎裡落了窩。
鬱景和被她摸得發癢,隻能暫時阻止了她。
這姑娘在他懷裡就好像怎麼也待不住似的。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兒,又忽然爬起來問:
“你有沒有什麼難言之隱想要跟我說的?”
鬱景和蹙了蹙眉:“什麼難言之隱?”
“嗯,就比如……一些男性生理心理方麵的……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啊,如果真的有問題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我不會告訴彆人。”
她認真的說:“我可以陪你去醫院治療。”
寧桃一邊說著,一邊看到鬱景和的那張臉變得一會兒黑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跟平常很不一樣。
等她說完又過了一會兒才皺著眉,說了句:
“你在這方麵的想象力有些過於豐富了。”
寧桃臉紅了紅,眼睛心虛地四處亂瞟:“我不是想象力豐富。我隻是覺得有什麼問題要互相知曉,讓大家都有所心理準備。畢竟這種事情還是很重要的吧……”
雖然她是顏性戀。這種事也沒經曆過。
但大家都說是很重要,那應該就是很重要的。不是有很多夫妻都是因為性生活不協調所以最後分開的嗎?
“或者……你會有什麼心理障礙嗎?比如覺得我從小跟你一起長大,你會下意識覺得這是不應該之類的嗎?”寧桃又問。
鬱景和沉默了,隻盯著她看。
她看著他沉默,心裡也感覺有些尷尬。正想著該怎樣說些圓場的話,卻一下子被鬱景和按著躺倒了床麵上,對方則翻身壓了上來,停在了她的上方。
那人眉眼間透露著一種淩厲而野性的精光,就像夜裡看著食物的獵豹。
“不想睡了是吧?”
寧桃被鬱景和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睜大眼睛否認:“我沒有!!”
“我隻是隨便問問。”
她忽然有些心虛,心裡想著早知道剛剛就不問了,省得讓落到現在這樣被動的境地。她身體一整個僵住,眼神閃躲,不敢看對方緊盯著她的眼睛。
誰知他的手忽然放到了她的腰上,隨後,手指又沿著腰線一寸寸向上。
撩起了她的睡衣。
略微粗糲的指腹直接貼在了她的皮膚上。
力道不重,很輕,卻讓人渾身緊張。
寧桃微微睜大了眼,呼吸莫名急促起來。因為不知道鬱景和下一步會做什麼,所以那種緊張感是疊加的,隨著他的手指越往上,心臟跳動的速度也就越快——
但這種速度的增長在他將手掌輕放在她胸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那雙手畢竟不屬於她。
所以身體會有一種很明顯的,異樣的感覺。
寧桃的臉迅速漲紅起來,清亮的眸底流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怔怔的看著鬱景和。一開始還沒什麼動靜,隻是由著他摸。
但馬上回過神來,便又反應大了起來。
“流氓!”
她迅速推開鬱景和放在她胸前的手,然後轉過了身,把睡衣放下來,側麵對著他。兩支胳膊交叉在身前,神情有些羞憤。
鬱景和看到她這個樣子卻笑了起來。
“膽子這麼小還敢激我。”
“誰教你的?”
“你吃我豆腐就行,我碰你一下你就反應這麼大。還說我有問題?”鬱景和一副調侃的語氣。
寧桃嘴唇動了動,捂在胸前的手也放下來了一些,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而且自己確實挺願意吃鬱景和豆腐的,就喜歡東摸摸西摸摸,鬱景和也讓她摸。
但是吧……
其實她也不是不讓他摸,隻是突然之間這樣子有些不適應。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是的……”
寧桃瞄了鬱景和一眼,略顯蒼白的辯解。
誰知道他卻在這時忽然抓住了她的一隻手。寧桃呆呆的,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便任由著他抓著她的手向下而去,去到了某處她眼睛看不到的位置。
直到抓到一個既熱又直挺、堅硬的東西。
粗粗的。
就像是……被一層柔軟棉質布料包裹著的,發熱的警棍。
“你自己覺得我有沒有問題?”他問。
寧桃反應很大的啊了一聲,迅速將手抽了回來。
兩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摸到的是什麼。
隨後腦子便像是燒開了的水,不斷叫囂沸騰著。
畢竟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嘴巴撇了撇像是要哭。
“下流!你欺負我……”
她轉過身把大半個身體和臉都貼在床麵,不轉過來,像是一隻烏龜遇到危險迅速縮到了殼裡。
雖然她之前非常想睡鬱景和,成天到晚想。但都是停留在腦補的層麵,單純瞎想。
可現在卻發現,真到了這一步,倒還真是自己不敢。
主要是……
太可怕了。不行,她感覺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我又欺負你了?”鬱景和覺得寧桃這個樣子很好笑。
“我是不是做什麼都是在欺負你?”
寧桃自知理虧,也懶得在這件事情上多停留。
隻是把自己悶在被子裡,悄悄說了一句:
“不是這個……主要我看科普博主說做之前我們兩個最好都去做一個體檢,然後拿給對方看,這樣大家都比較放心一些……你覺得呢?”
她說完後,很久都沒聽到鬱景和的回應。
寧桃忐忑的回過頭看了一眼,卻聽到對方說:“可以。但今晚呢?你自己犯的錯,要學會負責。”
寧桃雙腿並緊,兩隻手怎麼放怎麼不是地方。
尤其是剛剛摸到鬱景和的那隻右手,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樣。仿佛那種滾燙的熱一直停留在手心的位置,怎麼甩也甩不掉。
“我不管,要不你……你自己弄一下叭!”
她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作者有話說:
感受到了,沒有問題
完全沒有心理障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