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夥計出去,荃叔忙關了門,回頭對著蘇幼筠說:“小姐......”
蘇幼筠揮了揮手打斷了他,說:“荃叔先彆問,讓我想一想。”
荃叔便不再多話,而是給蘇幼筠杯中添了些茶水,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蘇幼筠抿了口茶沉思了半晌,自言自語道:“那賬本貌似是阿爹從戶部拿回來的,可那戶部怎的會有軍人?而且賬本上明明是1200石糧食,可那夥計卻說是2000石,這一進一出差了800石,這麼多糧食又去了哪?”
說完抬頭看了眼抿唇不語的荃叔,蘇幼筠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說:“這官場之事真是複雜,算了不想了,待我回去寫封信問問肅哥哥吧。”
說罷,她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水起身離開。
馬車吱吱呀呀地走著,蘇幼筠一邊看著窗外一邊想著心事。忽然,“墨家醫館”四個大字從眼前一閃而過,蘇幼筠忙回頭望去,見果然是墨郎中的醫館。她想到那個清冷的女郎中墨竹,便叫停馬車,想去醫館看看。
墨家醫館不是很大,也是那種前店後院的製式,整家醫館裝修樸素,卻打掃得極為乾淨,走近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香。
今日來看病的人似乎格外多,隻見一個個農家漢子被家人或扶或抬著進了醫館,這些漢子大多骨瘦如柴,麵色青白,不停地咳嗽,似乎都病得很重。
見醫館如此忙碌,蘇幼筠也不好打擾,打算回馬車上去等會。就在她轉身時醫館內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雜的哭求聲,那聲音越來越響,引得周圍路人紛紛湊過去觀望,蘇幼筠也好奇地混在人群中向醫館內張望。
醫館裡,那些農家漢子和家人正將醫館內為數不多的幾個郎中和夥計圍在中間,苦苦哀求著什麼,有幾個甚至跪下不停地磕著頭。那幾個郎中麵色為難地看著眾人,中間的墨竹抬手焦急地說著些什麼,可聲音都被周圍人哭求的聲音給淹沒了。
蘇幼筠擠在看熱鬨的人群中,支著耳朵聽了一會,隻聽見“求求”、“善心”、“活不下去了”這些字眼,實在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時見身邊兩個大嬸好似在談論裡麵發生的事,便湊上去打聽起來。
其中一人看了眼屋內,滔滔不絕地說道:“小姑娘是外地人吧,你問我老婆子可算是問對人了。這墨家醫館在我們這一片也是小有名氣的。彆看這醫館雖不大,但裡頭的郎中醫術著實不錯,價錢又實在,口碑也一直不錯。今日裡麵那些人都是城南馬家村的村民,大半年前,也不知怎麼了,那村子裡有壯勞力陸續開始咳嗽,上不來氣。起初大家都沒怎麼放在心上。那些農家人嘛,條件差,普通小病都是在家熬一熬就過去了。可漸漸的咳嗽的人越來越多,最先發病的人還出現了胸痛甚至下不來床的情況。這下子那些村民開始害怕了,就有人來這城裡找大夫,大夫看了都說是肺裡的毛病,不好治,若要治還要花不少錢。但這些得病的可都是那村裡的壯勞力,若都倒下了,那村裡的的老弱婦孺可咋活?後來也不知誰打聽到了這墨家醫館,墨娘子也是好心,瞧這些人可憐便免了診費,隻收些藥錢便都給治了。”
蘇幼筠不解地問:“即都如此了,那這些人還在裡麵哭求些什麼?”
另一個人忙插話道:“小娘子有所不知,這肺病哪是那麼好治的,治了這幾個月了,用的藥也是越來越多,可病卻沒見大好。這些農家人家底本就不豐厚,雖免了診費,但這藥錢也是有心無力。前段時間其中一個婦人挺著大肚子帶著孩子老人上門來跪著求墨娘子減免掉一點藥費,墨娘子看人實在是可憐,便也就答應了。這下好了,三天兩頭就有人求上門來,再後來那墨娘子便不再答應減免藥費了。今天一下子來了這麼些人,怕都是來求墨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