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幼筠說得狡黠,屋外人群中發出了些輕笑聲,甚至有些人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看著有效果了,蘇幼筠再接再厲地說:“你們為何不去其他醫館哭求,都來這墨家醫館,不就是看墨郎中心善好欺負嘛。殊不知竭澤而漁,墨家醫館這麼個小醫館先不說能否撐得住給你們這麼大群人免費行醫施藥,就說撐住了,那若其他人都來效仿你們哭求一下,那是不是都得照單全收了。如若這樣,那這墨家醫館不如今日就此關張吧,也免得賠了錢不說還引得其他醫館不滿。”
屋內的人不說話了,隻有幾個老弱婦孺在那嚶嚶哭泣。蘇幼筠心知這些人雖然可恨,但也確實可憐,便放柔了聲音問道:“我聽說你們村好多壯勞力得了這病,病症都很相似,那你們可查過是何緣由?”
那讀過點書的年輕人想了想答道:“大約兩年前,一個商人在我們村後頭圈了塊地建了個窯廠,這些得病的都是在那窯廠做活的人。”
蘇幼筠點了點頭說:“那你們就沒查查這肺病是否與那窯廠有關?”
屋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馬家村土地本就不太肥沃,大家日子都不太好過。自從建了那個窯廠,村裡的壯勞力們就有了份穩定的活計,大家巴著那窯廠都來不及,怎麼會想到村裡這肺病會是那窯廠導致,又或者是他們不願相信這窯廠會讓人得了肺病。
蘇幼筠看大家都不說話,心想大家可能不相信肺病與窯廠有關,便又說:“如若大家不信,我和墨郎中願意陪大家去村裡走一趟,看看這肺病是不是窯廠造成的。”
這時,屋內一個大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喊道:“就算是這窯廠當真會讓人得肺病又能如何,當家的已經病成這樣,再沒了進項,我們一家子該怎麼活喲!”
蘇幼筠一時語塞,她隻想到如若不找到根源,那日後得這病的人隻會越來越多,卻沒想到對於這些貧窮的農家人而言,有時候錢就是命,關了窯廠比沒了命更可怕。
這時,一道清朗的男聲在人群後響起:“按大齊律,凡因工致傷或致殘者,主家需承擔醫藥費,且根據傷情一次性賠償一月至一年工錢不等。”
蘇幼筠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眼睛一亮,擠過人群走到那男人身邊,用隻兩人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肅哥哥!”
燕肅向她眨了眨眼睛,繼續朗聲說道:“在下秘書省校書郎,若大家相信在下,在下願隨郎中和這位姑娘去村裡子走一趟,為大家做個見證。”
眾人雖大多不知校書郎是乾什麼的,但聽著像是個官,便都露出一副崇敬惶恐的樣子。
底層老百姓對官都有莫名的敬畏之情,所以燕肅來了之後眾人變得很是乖順,聽燕肅說次日會與郎中一起去馬家村幫大家討個公道,心下十分感激。
在燕肅的勸慰下,圍觀眾人便慢慢散去,那些病人和家屬也不好意思再賴著,自是紛紛回家去了。
見人群離去,墨竹忙迎了出來,感激地看著二人。自蘇幼筠敲盆震懾住人群時她就認了出來,見這小姑娘三言兩語便解了自己的危機,不由得更佩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