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重生(1 / 2)

西州不見雪 而今聽雨 6413 字 2024-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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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融咳了一聲,垂下眼睛。

透過左胸前薄甲的那枚箭矢,正不斷滴著深紅的血。

她弓了弓背,有些吃力地跪倒在地。

“季將軍!”

她偏頭看去,方才叫住她的青年雙眸睜大,眼底發紅,少有地泛上了慌亂失措,在桎梏中向前邁了一步。

身後的兵士又將他拖拽回來,死死鉗住他的身軀。

一時青袍頓散,形容狼狽,發絲淩亂地垂在他臉頰一側,脖頸血痕交加,為他添了一絲淩虐的美感。

她吃痛地哼笑出聲,覺得崔致似乎不應該這樣。

那人應該是穿著一身一絲不苟的紺青色長袍,眉目疏闊,靜靜地站在漢白玉欄杆旁,輕聲交代政務。

也許他們所有人都不該這樣。

季融吞咽了一口血沫,眼前昏沉,隻能看到額邊一縷發尾,耷拉在旁邊。

這姿勢還蠻帥的,她在心裡安慰自己。

腳步聲漸響,一雙緞麵鑲金的長靴映入眼簾。

那持拿著弓弩的男人居高臨下地停在她與殿門之間,擋住了那黎明將至時微薄的月光,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遺憾:

“季將軍,我很欣賞你。但你不能再活著,我希望你能諒解我。”

“如果你我下一輩子能相識,定要好好切磋一番,那時候,可不要死得這樣潦草了。”

年殷禮甚至歉意十足地抱拳,似乎真的有百般無奈。

“...哦,對了。”

他似乎想起什麼,神色有些憐憫地蹲下身,將唇湊近了她的耳邊,輕輕道了幾個字。

季融感到胸口前愈發冰涼,甚至被他衣擺帶起的風透體而過。

手腳逐漸沉重,神思被軀殼馱負著,也昏沉欲墜,但她沒有漏聽年殷禮在耳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季家滿門忠烈......但死於我手,也算你們儘忠了。”

下一瞬,斷雪墜地,她陷入混沌的黑暗中。

......

季融是被吵醒的。

炮竹聲響,劈裡啪啦,還有孩童嬉鬨的驚叫聲,一同在她耳邊炸響。

或許,她覺得自己也沒有這麼十惡不赦,能在死後被放鞭炮慶祝。

她唏噓不已。

安靜地等了片刻後,發覺自己好像沒死透,半邊身子躺得酸麻,眼皮沉重,便抬起手想去揉。

揉著揉著她動作卻慢了下來。

手?

季融驚地一頓,將手在空中晃了幾晃,感到涼爽的微風從手指間隙穿過,來回也並沒有摸到棺材板一類的東西。

眼皮還是垂死一般的不動,她便用蠻力掰了開來。

三鯉戲珠的平棊映入眼簾。

季融又睜了一次眼。

還是那幾尾捧珠的遊魚,同往常一般貼畫在天花頂之上。

怎會是季府......

她沒死嗎?

季融坐起了身,低頭看去,發現胸前也並未有包紮或者創傷的痕跡。倒是眼前......

香灰鋪地,一旁紫檀木香案上躺著一把鐫花椅,香爐又被誰一腳踢翻,栽進了種著龜背竹的盆裡。

那盆裡還有......

她嘴角一抽。

斷雪正筆直地插在花盆之中,仿佛被當作了香,上在了爐中。

誰大鬨了季家祠堂?

吱呀一聲,她推開了門。

雪白一片,有冰涼的薄片被卷至她的唇畔,化成一灘水漬,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

自窯山一戰,她便再也見不得雪,若看到便會雙目刺痛,眼前花白,幾個時辰都看不見東西。

有腳步聲從遠處靠近,雖然輕且淺,但她雙目緊閉,耳力便被放大了數倍。

“......顏叔?”

她試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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