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麒麟兩軍分左右而出,站在山坡上了望,丈夫的身影漸漸消失,楚婉冰心裡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感覺。
「堂堂七尺男兒,吃醋也就算了,竟然還吃一個女人的醋。」
想起龍輝對端木瓊璿那敵意十足的眼神,楚婉冰心裡又多了幾分甜蜜,起碼這小賊還是緊張自己的,生怕端木瓊璿吃掉自己一般。
「傻瓜,這世上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占我便宜?至於端木瓊璿嘛……究竟是誰吃誰還說不定呢!」
一襲香風吹來,隻見端木瓊璿已然走到身後,楚婉冰眨了眨媚眼,心裡瞬間擬好了對策。
「冰妹,當初姐姐聽說你和魏雪芯一同掉下無涯之崖,嚇得我連覺都睡不好!」
端木瓊璿歎道,「後來我聽說魏雪芯沒有死,我就一直認為你還活著,如今再見到你總算是鬆了口氣。」
楚婉冰略帶幾分愧疚地道:「讓姐姐擔心,小妹真是過意不去。」
端木瓊璿眼中閃過一絲魔魅,笑道:「冰妹,你能告訴姐姐,當初妖後娘娘是怎麼跟於秀婷聯手收拾滄釋天的嗎?」
糟糕!楚婉冰先是嬌軀一顫,隨即眼中媚意愈發濃重,幾乎快要滴出水來,但心中卻是殺機暗生。
端木瓊璿迎上楚婉冰的目光,朱唇蘊笑,同樣是美豔不可方物。
一妖一魔爭芳鬥豔,但卻是個懷心機,妖姬欲殺人滅口,魔女則心如深海,氣氛陷入僵持之中,過了片刻,楚婉冰率先開口:「哎呀,這都被姐姐看穿了,真是沒勁!」
端木瓊璿掩口笑道:「當初妖後與劍仙一事,外界雖然傳言乃是滄釋天趁機偷襲,兩人聯手與之搏殺,但姐姐也算有幾分小聰明,多多少少也看出一些貓膩。」
楚婉冰柔媚地攏了攏腮邊淩亂的秀發,笑道:「那姐姐下一步準備做什麼呢?」
端木瓊璿歎道:「姐姐也很矛盾哩,左思右想實在不知該如何做,冰妹你能告訴我麼?」
楚婉冰歪著小腦袋,語態天真嬌憨地道:「姐姐,為何會矛盾呢?」
端木瓊璿唉了一聲,說道:「一方麵是冰妹你,一方麵是族人,我真不知如何抉擇。原先,姐姐打定主意再次見你的時候一定要殺了你,誰知道……哎,誰知道一見到你,我竟是狠不下心來,彆說是與你刀兵相向,就算是揭穿你也做不到。」
她說話間那雙魔瞳已是盈盈如水,蘊含著濃濃春意,看得楚婉冰是哭笑不得。
就在這時,一股沛然道氣衝霄而起,將妖魔雙珠之間沉默尷尬的氣氛打散,兩女定神一看,竟看到山坡下擺設了一座法壇。
隻見法壇之中昂立著一抹仙風道軀,留神一看竟是白雲道人。
楚婉冰訝然道:「怎麼不是仙宗施法?」
端木瓊璿朝下邊瞥了一眼,冷笑道:「這三教教主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方才在營帳中就算是我有心挑釁,他們依舊沉默不言,看似在尊重齊王這主人翁,實則是想讓我跟齊王發生衝突,從而消磨魔界和朝廷的力量。」
楚婉冰笑道:「那端木姐姐下一步想怎麼辦?」
端木瓊璿歎道:「還能怎麼樣,當然是召集部下進軍飛雲坡。哼,那姓龍的小子真是可惡,真是狡詐之極。」
楚婉冰哭笑不得,暗忖道:「小賊啊,小賊,你前世是不是造孽太多,今生弄得這麼多女人對你咬牙切齒的。」
端木瓊璿蹙眉道:「白雲小道做法,而仙宗老道卻不知所蹤,莫非他們又有什麼後手。」
楚婉冰微微一愣,思忖道:「十有八九是跟著小賊和白翎羽出征了,不過這仙宗也真是大膽,竟然把開壇做法的重任委托給這小道士。」
又看了片刻,楚婉冰蹙眉道:「我看仙宗不是留什麼後手,而是他對這小道士有足夠的信心。」
端木瓊璿朝下瞥了一眼,隻見白雲道人左手捏道決,右手持拂塵,腳踏七星步,抬腿沉腰之間竟有一份大家氣派。
「三教果真是人才濟濟,難怪能夠屹立萬古而不倒!」
端木瓊璿長歎一口氣道,「仙宗也不愧是一教至尊,敢把如此重任托付給一名年輕弟子,這份胸襟真是叫人歎服。」
魔魅雙瞳閃著一絲光芒,隨後端木瓊璿微微一笑,望著楚婉冰說道:「冰妹,我們該出發了。」
龍輝率領青龍軍七成,六千步騎朝著飛雲坡東麵奔去,這東麵戰線更為艱苦,不但路途崎嶇,而且這東麵結集了不少煞域屍兵和高手,可謂是一塊硬骨頭。
「龍將軍。」
龍輝正騎馬而行,忽然聽到身旁響起一個和悅的聲音,扭頭看去竟是仙宗。
隻見這名道者步態悠閒,看似閒庭信步,宛如飯後散步的老者一般,但卻牢牢地綴住龍輝奔行的戰馬。
龍輝正想勒馬回 禮,卻聽仙宗說道:「軍情緊急,將軍就不必止步了,咱們邊走邊聊吧。」
龍輝微微一笑道:「但憑道長吩咐。」
仙宗道:「不知將軍今後有何打算?」
龍輝微微一愣,說道:「道長所言何指?」
仙宗笑道:「將軍武藝不凡,計謀超群,且身後能人異士眾多,又手握精銳之師,莫非沒想過替天下百姓造福?」
龍輝見他眼光中透著幾絲異樣色彩,心忖道:「能人異士,莫非指的就是妖族眾人?手握重兵,還能造福百姓,這老道士難道是想要我起兵造反?」
聽出仙宗的弦外之音,龍輝淡淡道:「道長高估晚輩了,晚輩隻求抱家門血仇,以告慰家父在天之靈。」
仙宗道:「將軍如今如日中天,昊天教則是昨日黃花,報仇雪恨指日可待,但報仇之後,將軍又有何打算呢?」
龍輝微微一笑,說道:「我這人隻愛美人不愛江山,若一切事了,我便帶著一眾妻妾遠遁海外,歡歡樂樂地過日子。」
兩人的話皆是以秘法傳入各自耳中,外人皆不能得知,聽到龍輝這番說辭,仙宗先是一愣,隨即溫和淺笑道:「將軍如此豁達,真是難得。」
龍輝嗬嗬一笑,說道:「我天生懶惰,若不是遇上家門劇變,恐怕一輩子都隻是窩在白灣鎮那種小地方混吃等死。不過若論豁達,小子卻不如教主的半分。」仙宗微笑道:「將軍何出此言?」
龍輝笑道:「開壇做法,凍結泥沼。如此重大之事,道長卻能放心交給弟子去辦,這份胸懷世間難見。」
仙宗笑道:「將軍讚謬了,老道也隻不過是人儘其才罷了。白雲在道術咒法方麵的造詣可算得上道門翹楚,就連貧道也不如他啊。」
龍輝微微一愣,即為白雲的能耐感歎,又敬佩仙宗的胸懷,想他堂堂道宗教尊,卻能夠承認自己的咒法修為不如一名弟子。
倏然警惕暗生,前方湧來一股陰氣,龍輝立即下令道:「全軍止步!」
軍令一下,六千步騎同時噤聲立定,全軍唯有一個呼吸聲。
仙宗讚道:「龍將軍果然是治軍有道,如此雄兵焉能不勝。」
龍輝道:「教主過獎,麵前這道障礙可不易通過啊。」
六千步騎在一座荒村之前止住了腳步,裡邊湧出濃鬱的陰氣,叫人不寒而栗,便是荒奎等人也感到渾身不自在,便是傀山地穴也沒有這麼濃烈的陰氣,這些妖族高手站在村口外都覺得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悚揪心。
仙宗注視著眼前荒村,蹙眉道:「好濃重的陰氣,寒中尚帶幾分屍臭,四周地脈猶如破麵文曲,然而土不成土,十足的養屍凶地,但此地的風水格局又與天象地理不符,明顯是被人為改造的。」
龍輝點頭道:「教主真是目光如炬,如此凶地,吾等大軍要小心前行才是。」謄咲站出來道:「將軍,小人願到村內一探虛實。」
謄咲出自青鱗蛇族,修煉補天訣,精於刺探與暗殺,由他去刺探敵情最好不過。
但龍輝感覺到他體內氣息尚且不夠純正,真元內藏不足,舉手抬足間皆有股殺氣,於是傳音道:「謄咲,你修煉補天訣的時候是不是過於側重暗殺術這一方麵。」
謄咲微微一愣,傳音回 應道:「駙馬真是目光如炬,小人由於當年希望能夠多立功勞,所以就注重暗殺修煉,以致落下了刺探的功夫。」
龍輝搖了搖頭道:「前麵荒村殺機暗藏,你殺氣過重,若前去刺探的話恐怕會驚動敵人,到時候刺探不成,反遭重創。」
就在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悄悄地傳入龍輝耳中:「讓我去吧。」
龍輝循聲望去,隻見出聲的人竟是石洪,但其目光暗藏溫婉,龍輝心念一動,已然知道此人真實身份。
「石洪,你隨我到荒村內走一趟。」
龍輝順水推舟開口下令道。
石洪微微一愣,嘴唇抿動,行了個軍禮道:「屬下遵命。」
兩人朝荒村走去,當遠離大部隊後,龍輝忽然開口道:「你怎麼來了,真正的石洪呢?」
「石洪」微微一愣,用手一抹臉蛋,露出了一張嬌媚的俏臉,正是漣漪,隻聽她說道:「冰兒擔心你出征會遇上麻煩,而她又分不出身來,所以委托我到你身邊幫你一把。」
龍輝微微笑道:「我怎麼沒聽冰兒說過這事呢?」
漣漪先是一愣,隨即故作鎮靜地道:「可能事出突然,冰兒沒來得及通知你。」
龍輝哦了一聲,假裝若無其事地道:「原來如此,這丫頭也忒大意了,在我出征前幾乎每時每刻都跟我膩在一起,卻忘了告訴我這事情,人家說女人心細如針,怎麼到了這丫頭身上就反過來呢?」
漣漪俏臉染上一層紅霞,故意轉移話題道:「那個叫石洪的士兵,我將他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不會影響大局的……」
龍輝嘿嘿道:「漣漪你假裝成我的下屬,來助我一臂之力,原來這一切都是受冰兒所托啊!」
他加重「所托」二字,言語中還故意透著幾分失望的語氣。
漣漪聽得渾身不自在,嬌軀仿佛是被熱水燙過一般,燥熱無比,心如鹿撞。
當日,漣漪得知龍輝出兵的消息後,在小女兒心思的驅使下混入青龍軍之中,由於有幾名妖族高手在青龍軍任職,所以她輕鬆地假扮成了石洪,默默地跟在龍輝身後。
如今被龍輝看穿,羞得她滿臉通紅,但卻依舊倔強地不肯承認,抿著小嘴與龍輝潛入荒村。
荒村內雖無人煙,但兩人卻不敢大意,漣漪施展補天訣隱匿氣息,而龍輝則收斂精元,悄悄地在村內潛伏摸索。
一言不發,四野肅靜,但龍輝心中卻生出幾分波紋,當初便是漣漪她暗中調查昊天教的事情,然而漣漪卻被滄釋天所傷,隨後便引發了一連串的事情使得兩人定下婚約,但卻又糾纏不清。
村內了無人煙,然而屋子並非十分破舊,顯然是居住在此地的村民剛失去蹤跡不久,沿著村道而行,越是深入,四周的陰氣越重,屋子內不住地散發出濃鬱的陰寒之氣,還夾雜著宛如臭鹹魚一般的氣味,使人聞之欲嘔。
兩人各自運功戒備,龍輝手按軍刀,雙眼注視著四周動靜,更分出一半心神在漣漪身上,生怕她又被暗算。
漣漪隻覺得身軀湧起一股暖意,原來是龍輝暗中送過去的真氣,替她抵禦了大半的陰氣,漣漪芳心不禁一甜,暗忖:「算你這小子還有良心。」
聚氣於眼,漣漪施展「蛇眼」,朝著屋子逐一視察,並未發現一人,於是朝龍輝使了個眼色。
龍輝奇道:「難道這裡的人全都不見了嗎?又或者這村子根本就沒有人?」
漣漪道:「就算有也可能是煞域的人。但這些煞族渾身陰氣,跟死人無疑,我的蛇眼也看不出他們的存在。」
龍輝哦了一聲道:「莫非煞族的功體恰好是補天訣的克星?」
漣漪皺了皺秀氣的鼻子,哼道:「隻是我學藝不精罷了,若給螣姬長老施展蛇眼,管你陰功再怎麼精湛,隻要還有一口氣,就彆想瞞過她。」
提及螣姬,龍輝胸口微微一熱,想起與那風姿卓越的美婦偷情的那段經曆,如今還是回 味無窮.倏然一股屍臭鋪麵而來,其味道濃鬱之中還帶著沉重的潮氣,惡心得難以形容,饒兩人見慣世麵,也不免惡心之極,漣漪更為失態,俏臉憋得通紅,捂著胸口一陣乾嘔。
龍輝急忙扶住她,輕拍其背心,以真氣替她平複體內躁動的血氣。
漣漪隻覺得一股暖流湧入體內,由筋絡走遍全身,五臟六腑舒服了不少,這才稍稍緩過勁來。
她隻覺得龍輝扶住她胳膊的手掌極為滾燙,不知道是龍輝手心凝聚的真氣所致,還是漣漪自己本身春心暗動,總之漣漪的俏臉微微泛起朵朵桃花,為著詭異陰邪的荒村增添了幾分豔麗色彩。
龍輝蹙眉道:「屍臭越發濃鬱,前麵應該便是煞族的屯兵之地。」
話音未落,前方隱隱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即縱身躲到暗處。
漣漪施展補天訣,將其生機氣息儘數隱匿,而龍輝則收斂心神,內藏真元,其隱匿的效果絲毫不在漣漪之下。
村道中央緩緩走來一百多名屍兵,其肌膚已經腐爛不堪,身上還散發著陣陣惡臭,軀體之上儘是蒼蠅和蛆蟲,但這些屍兵竟然動作出奇的一致,宛如一隻訓練有素的屍兵。
龍輝傳音道:「奇怪,這些喪屍能走出這麼整齊的步伐,我記得當初鐵壁關大戰的時候,喪屍可是戰鬥力最差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