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2 / 2)

江樓月 清淮曉色 7129 字 3個月前

景昀說:“睡覺吧你。”

她當初活生生撕裂下來的神魂隻有一角,這一角又隨著江雪溪的魂魄分作數份隨之而去。如今師兄這一塊找回來的神魂碎片上,也隻有她的一縷神魂。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神魂,再怎麼重視也不為過,總不能嫌棄自己這一縷神魂少,就揮手給它丟掉。

春風渡飛過山腳下的城鎮,飛過沅水,直到望見河陽城那高大巍峨的城牆,才逐漸緩緩降落下來。

身後慕容灼有氣無力地睜開了眼:“這是哪裡?”

景昀收起春風渡:“河陽。”

河陽城外的結界仍然沒有撤下,護城大陣無聲運轉。城門處除了守衛,還有兩個青色道袍的玄真觀弟子。顯然,景昀和慕容灼離去的這短短一日裡,河陽城的守衛不減反增。

景昀當時感應到春風渡上攜帶的自己神魂氣息,當機立斷追了出去,因為追得太急,甚至沒來得及留下後手。她毫不懷疑,玄真觀和道殿發現妖物再度被殺,而她和慕容灼無聲無息消失,會立刻把她們列入高度警惕名單。

慕容灼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們現在進城會不會有麻煩?”

“會。”景昀說。

她仰頭望著天空,慕容灼不明所以跟著仰頭,片刻之後一隻灰鷹從天邊飛過,景昀眼前一亮,抬手就把這隻倒黴的灰鷹抓了下來。

慕容灼在一邊看著景昀動作,不由得瞠目結舌:“你這是……這是要讓灰鷹把劍送過去?”

景昀說:“是啊。”

這是隻普通灰鷹,不過這裡距離玄真觀並不遠,一隻灰鷹完全能把劍送到。

她在帕子上寫了個符文,將春風渡固定在灰鷹身上。這隻鷹好端端在天上飛著被抓下來當苦力,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發出憤怒的叫聲,同時試圖向景昀展示自己雄壯的利爪和尖銳的鳥喙。

景昀固定好春風渡,朝慕容灼示意:“你來。”

慕容灼興高采烈地擠上前來,在灰鷹頭頂一點,鳳凰血脈天賦發動。

灰鷹頓時溫順下來,叫聲戛然而止。慕容灼辨彆了一下玄真觀的方向,示意它:“去。”

灰鷹拍打著翅膀,因背負著一把劍而略顯吃力,但很快它就適應了,轉瞬間直衝天際越過城牆——護城大陣沒有發動。

慕容灼一直望著灰鷹消失在視線裡,偏頭看見景昀緊了緊束眼的雲羅:“對了,你還是沒回答我,你的神魂呢?”

“飛走了。”景昀揚一揚下頜。

慕容灼難得一點即通,匪夷所思道:“在那隻鷹……在春風渡上?”

景昀心情很好地點點頭。

慕容灼朱唇微啟,片刻之後大搖其頭:“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在做什麼了。”

“有用。”景昀言簡意賅道,“等派上用場的時候告訴你。”

“好吧。”慕容灼實在很好說話,聞言立刻又高興起來,“我現在不困了,我們往哪裡去?”

景昀上下看看這位殿下此刻的裝扮,含蓄地重新組織語言:“還是先找個地方梳妝整理,再往人多的地方去。”

慕容灼低頭一看自己,頓時:“啊啊啊啊啊!”

景昀失笑:“無妨,我們一路禦劍飛過來,沒有其他人看見。”

話雖如此,慕容灼還是變成了一隻蔫頭耷腦的鳳凰。她死活不肯再走一步,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太累了,索性挑了塊寬大乾淨、遠離道旁的石頭坐下來,腦袋埋在雙臂之間:“讓我緩一緩,緩一緩再走。”

景昀當然不會反對,她在慕容灼身旁坐下,挑起頸間銀鏈,勾出月華瓶托在掌心端詳。

一個腦袋忽然從旁邊探過來,是慕容灼:“天哪,你居然連月華瓶都從天君那裡借過來了!”

景昀糾正她:“不是借,現在月華瓶是我的了。”

慕容灼大驚失色:“你把自己賣給天君了?”

景昀說:“我在仙界勞心勞力一千年,天君贈我幾件法寶很正常吧。”

慕容灼一想也對,月華瓶是很珍貴,但無所不能功績等身的景司主當然更珍貴,天君一心想留住景昀避免她辭去司主之位,當然要給出大大的好處。

想到景昀這一千年來的作為,慕容灼肅然起敬。她湊過來盯著月華瓶看了半天,感慨道:“阿昀啊阿昀,你為你師兄掏心掏肺勞心勞力,你師兄對你也能舍掉性命,為什麼就不結為道侶呢?那樣你連神魂都不用撕,也一樣能找到他。”

見景昀不答,慕容灼一時間想起了自己在凡間時看過的許多話本,忍不住玩笑道:“該不會是你師兄修的是無情道,所以不能成婚結契——哎也不對,無情道是怎麼修?不能動情?”

慕容灼兀自苦苦回憶自己看過的話本,一旁曾經的道門領袖玄真道尊聽她扭曲道法真意,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你說錯了。”景昀舉起手指,在慕容灼麵前晃了晃,打斷了她,“第一,你對無情道的理解,產生了一點偏差。”

“第二呢?”慕容灼一愣,本能地接著問。

“第二。”景昀忽然唇角向上一揚,笑了起來,那個笑容與她素日的性情大相徑庭,其中似乎還帶了一點促狹的意味,“修無情道的那個不是我師兄,是我。”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