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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道情 金陵美人 31433 字 3個月前

玄女不大在意,靠著阿福道:“在幻境中被她刺了兩劍,不礙事,應該愈合了。”

阿福咽著唾沫,焦急道:“不是啊,這血是濕的,傷口沒有愈合。”

“怎麼會?”她覺得不大對勁。

鹿嫵的幻術是很厲害,但是她的劍術實在是半吊子,那柄沉水劍更是平平無奇,怎麼會不愈合?

玄女當即將袖子卷了起來,血淋淋地一道劍傷,切開的肉上連著筋,露出森森白骨,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著血。就連她站著的地方,也蓄出了一個小血潭,顯然,她背後的傷也沒有愈合。

文昌走上前來,在看見傷口的一瞬,眉頭便緊凝著,又見她腰間的如意錦鯉佩失去了光澤,神情更加嚴肅。

玉佩裡盛的是他的靈力,除非他自行收回,絕無可能消失。

她左手捏決,默念治愈術,並無反應。

怎麼會沒反應?她偏頭望向文昌,想問問他是何緣由。

文昌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搖了搖頭,他不知道。

玄女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疼痛,失血太多,她身形不自主地晃動了一下,文昌上前將人圈在懷中,先施法封住她兩處傷口,再探她靈力,空空如也,果然消失了。

他聲音很輕,“你的靈力消失了,我帶你回天宮。”

他橫抱起玄女,她的手就很自然的環在了他的脖子上。

環上去之後,玄女才覺得有些尷尬,特彆是曉得文昌對她彆有心思之後,她還沒想明白該如何麵對文昌。

文昌回身看仇千行,冷然道:“你即刻返回魔界。”

玄女靜靜聽著,他冷麵冷語的時候,還算有些派頭。

“嘖。”仇千起很反常的沒有貧嘴,他曉得此事非比尋常。他點點頭,對阿福說:“若是師傅有事,你一定要來尋我。”

玄女輕輕地哼了一聲,這時候知道叫師傅了。

“等等。”玄女喚住仇千行,她莫名地問他:“仇千行,你衣服上的花紋是什麼?”

仇千行低頭看了看,道:“是蛇紋,怎麼了?”

“沒事,你抓緊回魔界吧。”她說。

玄女對仇千行衣服上的花紋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連顏色都記不大清楚,隻曉得是一種介於墨和青之間的顏色。

但是她卻能將文昌衣服上的暗紋記得清楚,還能清楚地辨彆胭脂紅、緋紅和正紅。

鹿嫵說的沒錯,她上心了。

文昌捏了瞬移訣回到三十天,玄女攥著他的衣領,尷尬道:“我這傷並不嚴重,你將我放下來吧,我沒真沒傷著腿。”

文昌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此事嚴重,本君已傳音墨山,他會去昆侖山請西王母。”

一路上碰到的仙君元君不少,全都駐足張望,竊竊私語,很是好奇文昌帝君懷裡抱著的是誰?

一位眼尖的認出了旁邊的阿福,悄聲道:“那是玄女娘娘的小仙童。”

啊,原來是玄女娘娘的小仙童,等等,那抱著的不就是玄女娘娘嗎?

玄女不著痕跡地把頭往裡縮了縮,低聲道:“既然請了西王母,麻煩你把我送回瓊台。”

他並不理會她,徑直進了紫薇宮,直到將她安置在床榻上,才對阿福道:“在西王母來之前,本君會照顧她。”

阿福也不客氣,果斷道:“那就麻煩帝君了,我回瓊台給娘娘收拾幾件衣服來。”

合著就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男未婚,女未嫁的,這樣真的合適嗎?

玄女躺在文昌帝君的床榻上,動彈不得,她看著頭頂的青紗帳,心中感慨萬千。

真的太缺德了,怕她亂動,還下了定身術。

阿福離去後,文昌又重新坐回了榻邊,靜靜注視著,漆黑的眼眸裡落滿了她。

玄女瞪著眼睛,千言萬語,罵不出口。

他輕輕歎息一聲,緩緩伸手替她將臉頰上的碎發撥開,聲音格外溫柔:“彆罵了,乖一點,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玄女突然有些害羞,不自然地將視線挪開。眼皮子不受控製的往下墜,她意識到文昌又下了昏睡決,那點害羞頃刻間飄散如煙。

她暗暗發誓,等這一覺醒了,定要給他下足八百年的昏睡決,讓他一次睡個夠。

29 ? 第二十九章

◎“我曉得,就說你其實抱的是個男仙。”◎

阿福爬回三十一天, 大概是因為玄女的靈力消失了,她臨行前在瓊台設的結界也隨之消散。

他跑回屋內,先收拾了幾件衣裳, 想著玄女娘娘這幾日住在紫薇宮定是要梳妝打扮的, 便把妝匣也帶上了。

阿福剛要出門,腦中靈光一閃, 又衝回去把自己睡習慣的小枕頭夾在腋下。這回應當都帶齊了,他美滋滋地關上房門, 全然沒注意到有一個茶杯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阿福回到紫薇宮, 輕手輕腳地推開寢殿大門。

月華如水,流淌在青紗帳上。

紅衣仙君坐在榻邊。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 細碎的月光落在麵頰上。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 飽含著濃烈的愛意。

阿福怔怔地站在那看了一會, 默默將東西放下後, 輕輕地退了出去。他站在寢殿外,仰頭看月, 不覺已是淚流滿麵。

玄女娘娘終於等到了。

一個踏過漫漫黃沙,穿過寂靜荒蕪, 縱身躍進深淵, 隻為擁抱她乾枯靈魂的人-

玄女做了一場不可名狀的美夢。

夢裡她還是眾神殿裡那個爬樹摸魚的小雲霽, 五六萬歲的年紀,不愛念書,整日裡拿著一柄小木劍到處搗亂。清嶼還是愛板著臉訓斥她修煉不專心, 女媧娘娘每次都將她護在懷中, 摸著她的頭說:“雲霽正是貪玩的年紀, 你太苛刻了。”

她手上握著女媧娘娘做的菊花糕, 大搖大擺的從眾神殿晃蕩到落日崖, 躺在大石頭上,扯一片雲霞當被子,看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玩高興了,再變回一隻玄鳥,咻地一下跳進神泉裡,將每一根羽毛都仔細的清洗乾淨……若是不小心被水神發現了,那就在水神吹鼻子瞪眼前跑回女媧娘娘的懷裡,悄悄做著鬼臉,誰拿她都沒轍。

真是一場久違的美夢,如果不是屋外有男仙一直在嚷嚷,她或許還能在女媧娘娘的懷裡多賴一會。

玄女揉著腦袋坐起身來,青絲如瀑散在身邊,哦,發冠被拆了。她低頭一看,衣裳竟也換了。兩處傷口倒是沒什麼感覺了,應該是文昌處理好了。

“文昌啊,我聽說你抱了位女仙回來——”上生星君風風火火地將寢屋門撞開,隔著三道輕紗,玄女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動。

“哎!青天白日的,你放三道紗帳做什麼!”上生的手剛要去撩紗帳,就被結界猛地彈開,栽出去半米遠,小聲地叫喚著。

文昌在紗帳內現身,他手裡還握著一冊公文,想來上一刻應當在辦公。他安撫似地摸了摸她的頭,問:“睡得可好?”

文昌這個動作讓玄女有些恍惚,夢裡女媧娘娘也是這樣摸她的頭。

她誠實道:“睡的不錯。”

“嗯,我讓菊花仙子進來,你洗漱更衣吧。”文昌掀開紗帳一角走了出來,眼風掃過趴在地上裝死的上生,道:“你跟我來。”

上生聽著紗帳內倆人的對話,心道傳聞果然不錯,文昌確實抱了一位女仙回了紫薇宮,看來紫薇宮帝後是有著落了。

他哎了一聲,一股腦地從地上爬起來。眼晴還止不住地往紗帳裡瞟,身後傳來文昌冰冷的聲音:“你不如湊近些,看個清楚?”

上生嘿嘿一笑,垂著頭趕忙往外走,同菊花仙子擦肩而過。他心下很是疑惑,如果是菊花仙子服侍的話,難道是花神?那怎麼有傳聞是玄女娘娘呢。

倆人坐在院中的涼亭裡喝茶,文昌抿了口茶,問:“你來做什麼?”

上生忙著撣身上的灰,敷衍道:“我來看看你啊。”

“你看過了,可以走了。”文昌道。

上生不死心,搖著扇子,眼神很是曖昧:“外麵有一則關於三十天的傳聞,你聽不聽?”

文昌手上轉著茶盞,“不聽。”

上生無奈地長歎一息,誠懇道:“算我求你了,求你聽一聽。外麵都傳瘋了,說你抱了女仙回紫薇宮,這也就罷了,竟還有說你抱的是玄女娘娘。可我方才見是菊花仙子進去服侍的,若我猜的沒錯,紗帳裡的那位應當是花神吧?”

文昌專心撥弄著手上的茶盞,沒有接話。上生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哎,上回在杏花林你還是愛搭不理的模樣,怎麼出去開個法會,就成了一段姻緣呢?看來老話說的確實不錯,感情是需要培養的。”

屋內,菊花仙子將紗帳撩起,玄女歪著腦袋問她:“你還在紫薇宮領了職位?”

菊花仙子搖搖頭,笑道:“昨日阿福匆匆忙忙地來十三天尋我,說是有要事要我幫忙,我便被他領來了紫薇宮。我到了才曉得原是紫薇宮裡沒有女仙仆,而娘娘的衣裳又沾了血,文昌帝君不大方便呢。”

“哦,那真是多謝你了。”菊花仙子要替玄女穿衣,玄女接過衣裳,道:“無妨,我自己來吧。仙子昨夜一直在紫薇宮嗎?”

“娘娘喚我玉裁就好。替娘娘換完衣裳,我便回十三天了。”玉裁扶著玄女在妝台前坐下,“今晨帝君傳話說娘娘醒了或許要吃菊花糕,我便帶著菊花糕上來了。嗯……娘娘,你喜歡什麼樣式的發髻?”

菊花糕……文昌怎麼曉得她夢見了菊花糕?

玄女看著鏡子愣了一會神,玉裁見她不說話,手上翻飛,按照自己的喜好挽出了一個隨雲髻,髻間插一把玉梳背,髻邊斜簪一枝金蓮。蓋因玄女今日穿得一身月白,玉裁又從麵前的妝匣裡挑出一串碧霞項鏈,一對翡翠耳墜。

“我這匣子裡,還有這些東西呢?”她鳳目微揚,很是驚訝,“戴首飾,也有這麼多講究嗎?失敬了,你這雙手確實巧妙。”

玉裁笑道:“那是自然,什麼樣式的衣服配什麼首飾,我能說上三天三夜。比如娘娘常戴的那一頂華冠,雖雍容大氣,但平常戴就顯得過於厚重了。還有哦,其實娘娘穿淡色的衣裳也很好看。”

她從匣子裡又翻出一對美人鐲,問:“還戴嗎?”

“我從不戴手鐲,這對更適合你,你收著吧。”玄女對著鏡子又看了兩回,很是滿意今天的打扮。

她從鏡子中看見了玉裁,忽然想起了阿福。

玄女暗暗地想,她當真是一個好心眼的神啊。她站起身來往外走,說:“你陪我去找阿福吧。”

玉裁點點頭,拎起桌上的食盒,“好呀,阿福也很喜歡吃我做的菊花糕。”

他可不僅僅隻喜歡吃菊花糕哦。

玄女將寢屋門推開,那一頭上生還在絮絮叨叨的批評文昌太不夠意思,同花神好上了也不告訴兄弟一聲。

倆人尋著推門的聲音看過去,便見一位元君低頭拎裙,從文昌的屋子裡徐徐走出來。

這位元君身量頎長,鬆鬆挽就的隨雲髻垂下幾縷青絲,在風中輕蕩。最妙的是她脖子上綴著的碧霞,恰如粉霞印晴空,閃著粉紫的光澤,襯得人靡顏膩理。

“文昌——”她朝著亭子喚道,“阿福呢?”

這回上生星君是真的看清了,端茶盞的手斜了也不曉得,澆了自己半身茶水。

上生嘴巴張的能塞下一個雞蛋,磕磕絆絆道:“……真的是玄女娘娘?文昌,你這玩的也太大了一些吧?”

文昌站起來往玄女那走,淡淡撂下一句:“外麵的傳言,你應當曉得如何做了吧?”

上生點點頭,“我曉得,就說你其實抱的是個男仙。”

他話音剛落,人就飛出了紫薇宮。上生一個時辰內栽了兩回,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要挪位了。他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暗罵一句重色輕友,卻又不得不佩服文昌的好手段。

六界八荒,能有他這樣膽識的,找不出第二個。

玄女見文昌走了過來,又瞧見他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著痕跡地將身子往旁邊側了側,問:“那位仙君是誰,你摔他做什麼?”

文昌看著她髻間那一朵熠熠生光的金蓮,道:“他一向如此,不愛走路,不用在意。阿福在大殿幫我處理公文,你睡了一天,餓不餓?”

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到了這一步,這也太……尷尬了吧!

玄女輕輕咳嗽一聲,義正言辭道:“你為什麼使喚本尊的小仙童?”

文昌理所當然道:“因為墨山還沒回來,我又要照顧你。”

“誰要你照顧了?”玄女擰著眉頭,“你這話我聽的好不順耳。”

站在一旁的玉裁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適時開口道:“不如我先去給阿福送糕點,娘娘要先拿一塊墊墊肚子嗎?”她從食盒裡取出一塊,遞給玄女。

好吧,玄女接過菊花糕,看著玉裁逐漸遠去的身影,覺得自己方才有些過分了,輕聲道:“我方才不是——”

“我知道。”文昌打斷她的話,平靜道:“紫薇宮後院景色很好,與我走一段吧,我有話要同你說。”

“哦,好吧。”玄女將菊花糕送到嘴邊,用牙齒磕了一小塊。菊花糕在口中化開,嗯……味道果然不對。她不想辜負玉裁的好意,隻得將糕一直捏在手中,直到文昌問她:“不好吃嗎?”

玄女點點頭,又搖搖頭,隻說:“好吃,是我太執著。”

文昌定定的看著她。

玄女靠在白玉蘭欄杆上,看著眼前的錦鯉池,淡然道:“其實,記憶裡的菊花糕究竟是何種味道,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它已經化為我心中的執念,永遠無法替代。”

30 ? 第三十章

◎“我受之有愧。文昌,你明白嗎?”◎

靜潭裡落下一粒石子, 看似平淡,卻叫心底密事翻湧。她並不隻是在對文昌說,更像是對著經年裡的自己, 深深地無力。

玄女用手掰開菊花糕喂錦鯉, 池中的錦鯉紛紛打著水花湊上來。她沒看文昌,問:“你要同我說什麼?”

文昌靜立在那, 看著她的側臉,一時無言。

她忘掉的事, 若是再記起來, 是否也會同菊花糕一樣,成為永遠的執念?

玄女不喜歡這種沉默, 不喜歡拐歪抹角, 不喜歡你瞞我瞞。

她將手裡的碎屑拍拍乾淨, 轉過身來, 背倚靠在欄杆上,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 直截了當道:“我在鹿嫵的幻境中,想明白了一些事。文昌, 你喜歡我, 對嗎?”

聲音聽起來, 還是有些乾澀。

文昌的眼睛裡好像蒙上了一層陰霾,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嗯。”

玄女笑了笑,“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這時候害羞, 已經來不及了。”

文昌朝她走近了兩步, 無奈道:“這會讓你感到麻煩嗎?”

玄女愣了一會, 文昌將這話補全, 他很認真的問:“我喜歡你這件事, 會讓你感到麻煩嗎?”

暖風拂過,一縷碎發掃過她的眼睛,她眯著眼睛揉了一會。再睜開眼,對上文昌一雙有些局促,又好像有些可憐的目光。

“會有點。”玄女誠實道,“我不討厭你,甚至有些好感,但沒有到喜歡的地步。所以,你為我做的這些事,我不能給你同等的回應。”

她頓了一下,將目光錯開,“我受之有愧。文昌,你明白嗎?”

文昌坦然道:“我明白。”

這三字很輕,但是沉甸甸的敲在她心頭。玄女呼吸輕微一滯,莫名地情緒席卷而來,她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冷然道:“你不明白。我是神界的尊神,不會囿於虛無縹緲的愛情,把你的喜歡留給值得的人吧。”

“你生氣了。你在生什麼氣?”文昌迫近她,凝看她許久,才道 :“我不強求你的回應,你大可不必為我感到可惜,是我心甘情願。”

玄女覺得,文昌這人太複雜,她看不透。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你很奇怪。”

他說:“值得。”

方才還是和風日麗,忽然又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文昌從手中幻化出一柄油紙傘,撐在她頭頂,道:“落雨了,回吧。”

玄女扶額,“文昌,雖然我暫時沒有靈力,但你用法術喚來一場雨,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是嗎,那我下次再嚴謹一些。”文昌與她並肩而行,雖是道歉,卻聽不出半分誠意。

玄女活了三十萬年,曾見過一些癡男怨女。前一刻死生不離,後一刻相見兩厭的亦不在少數。今日既然已經把話講開,她也沒必要揪著不放。

可能文昌隻是嘴上說的好聽,等這段新鮮勁散去了,清醒以後還會覺得今日的一番深情言論十分羞恥。

她看著霧氣蒙蒙的錦鯉湖,有些感慨:“你明日找一把魚竿給我,我釣上來,再放回去,權當打發時間了。”

文昌道:“墨山的活,阿福一個人做不完。”

他話裡的意思,玄女是聽明白了,她裝傻道:“墨山是不是在昆侖山迷路了,我看他那樣,有些夠嗆呢。”

“哪樣?”文昌問。

玄女笑道:“我原以為仇千行已經夠笨了,墨山比他還要再老實些。他修為尚淺,隻能從山腳往上爬,山裡的精靈們可不好對付,我猜他此刻已經掉進陷阱裡,正哭鼻子呢。”

她一句話,罵了兩個人。

一是坐在魔界地牢裡的仇千行。他抱著手臂氣勢洶洶地怒罵仇閆不顧父子之情,他不過是出去逛了一圈,竟要關他三個月禁閉。三個月!他頭上都能長草了。

二是蹲在陷阱裡的墨山。他已經在山裡繞了兩天,共踩了六個陷阱。

墨山認命般的歎了口氣,正預備著施法出去,卻很不合時宜的連打三個噴嚏。手施法的手一抖,人是出來了,就是落地的姿勢實在不雅觀,仙草娃娃們捧著臉哈哈大笑,“大笨蛋,大笨蛋!”

墨山狼狽地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愁眉苦臉道:“你們不要再折騰我了,我當真有事尋西王母娘娘。”

仙草娃娃們叉著腰,圍著他轉圈圈,“這樣的謊話,我們耳朵都起繭子了!嘻嘻,就不放你上山。”

墨山從兜裡掏出紫薇宮道腰牌來,“我是紫薇宮文昌帝君座下的文曲星君,當真有急事,耽誤不得。”

眼前的一棵柏樹逐漸化為人形,仙草娃娃們趕忙圍過去,喊著:“槐樹爺爺,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老柏樹精見多識廣,將腰牌貼在眼前看來又看,緩緩道:“哦,是文昌帝君啊。讓他上去吧,咱們可不能耽誤事。”隻見他用拐杖敲一敲地,迷霧見出現一條小徑,“小星君,你順著這條道一直往上走,就能瞧見瓊華宮的大門了。”

墨山道謝後,順著小徑飛快地竄了上去,小徑儘頭出現一座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宮殿。

宮殿外沒有守衛,隻有一個小童子站在那,好像是在等人。

小童子對墨山道:“文曲星君,請隨我來吧。”

墨山驚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小童子領著他往宮殿裡走,一麵道:“星君在山裡遇見的柏樹精已將此事稟告給娘娘,請吧。”

他邁進大殿,西王母法相莊嚴的坐於寶座之上。墨山行禮道:“三十天紫薇宮文曲星君,叩見娘娘。”

西王母問:“文昌帝君派你前來,所為何事?”

墨山拱手回道:“玄女娘娘受傷了,帝君請西王母娘娘駕臨天宮。”

西王母沉默良久,這種謊話都能編得出口,她不得不佩服玄女的臉皮。

“既然受傷了,那就麻煩帝君替她療傷。”

墨山又道:“事態緊急,帝君說一定要請娘娘親臨紫薇宮。”

西王母來了興趣,“那你說說,她是在哪,又如何受傷的?”

墨山道:“妖君鹿嫵在鐘山現身,玄女娘娘前去處理,帝君隨行。臣留在琅邪台,不知娘娘是如何受的傷。”

“哦,鹿嫵。”西王母點點頭,“你確定文昌帝君是誠心相邀,而不是做做樣子?”

玄女若是碰上鹿嫵,受傷倒是有可能,但也不至於傷到要請她出山吧。

西王母見殿下道小星君很是篤定的模樣,無奈道:“行吧,本尊也許久不曾去天宮了,賣文昌帝君一個麵子。等等,你之前在紫薇宮領的是什麼職?”

墨山道:“臣協助帝君處理紫薇宮公務,整理紫薇宮卷宗。”

“那是巧了。”西王母嗬嗬一笑,“咱們也不著急去。本尊這裡有一堆陳年卷軸,你幫著理理。”

既然西王母都這樣說了,墨山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原想著若是一堆應當很快就能整理清楚,但實在沒料到,西王母口中的一堆,是半個屋子的卷軸……

等到墨山好不容易忙完,已是玄女失去靈力的第七天了。

這七天來,玄女雖沒有靈力,但也無傷大雅。

白日裡文昌是有些忙碌的,阿福雖然沒有墨山那麼能乾,歡迎加入企,鵝峮司爾咡二嗚救一死七但總的來說並不拖後腿。玄女要麼窩在大殿的長榻上看人間的話本子,要麼坐在桌案前練練字,更多的時候是搬一張交椅坐在文昌旁邊,翻看人間的心願冊。

玄女問:“他做學問如此認真,為何總是考不中狀元?”

文昌在批閱公文,沒抬頭,隻道:“潛心修煉,就一定能當戰神嗎?”

“那不一定,這得看天賦。”玄女又往後翻一頁,指著一條問:“那這個人呢,我看他給你的文昌廟捐了不少香火,為何你不許他加官晉爵?”

“他心思不正,為官隻會禍害一方百姓。”文昌握筆的手頓了頓,側過臉看她,“你要不去吃點點心?”

玄女興致缺缺地合上心願冊,嘖聲:“凡人好複雜。哎,你把點心放哪裡了?”

阿福從白花花地卷宗裡冒出頭來,嚷嚷著:“我也要歇一會,太累了。”

一大一小吃過點心,就坐在書房的長榻上殺一場圍棋。雖然欺負一隻丹鳥很不道德,但玄女每每見阿福絞儘腦汁的模樣,隻覺得心中十分暢快。

文昌閒下來的時候會端著茶盞站在阿福身後,指點他如何下子。

他一出手,玄女隻有輸的份了,她隻得安慰自己:他們是二打一,實在是太卑鄙了。

到了夜裡,阿福打著哈欠去睡墨山的屋子。

文昌在寢殿裡隔了一扇碧紗櫥,玄女睡在裡間,他睡在外間。

頭兩日玄女還有些為難,“我覺得,我可以回瓊台睡。”

文昌拒絕的很果斷:“你靈力消失,住在瓊台不安全。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玄女客氣的笑了笑:“好吧,那我可以和阿福睡墨山的屋子。”

文昌搖一搖頭,久違的喚了她一聲玄女娘娘,“玄女娘娘住在星君的屋子裡,不大合適。”

“那帝君可以住在墨山道屋子裡,我和阿福住寢殿。”玄女笑眯眯地,“這回你總沒話說了吧。”

外間的文昌已經躺了下去,慢悠悠說道:“本君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玄女將頭埋進被子裡,恨得直咬牙,自己就不該在這件事情上同他繞口令,簡直是自取其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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