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女皇和她的江山美人(七)(2 / 2)

但他的身份被揭穿後便沒有了,原本交遊的人開始排擠他,原本逢迎的人開始冷落他,宗室子弟的嫌棄和鄙夷更是表現的分外明顯。他不是個喜歡自討沒趣的人,便一頭紮進了繁忙的政務軍務裡,還有意識的跟宗室權貴保持距離。

等榮姝當了皇帝以後,兩人相處始終有些硝煙氣,這樣的行為更沒有了。

身前的少女,一身清靈柔軟的顏色,赫然是尋常鄰家少女,哪是什麼高高在上,乖張行事的女帝。

榮姝抱住了他的腰,細窄窄一段腰,看起來著實清瘦的很,卻結實挺拔,她靠近,微微踮腳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眼淚如雨珠似的落下來,頭顱微微一側,紅唇對著他秀潔的脖頸。

林杪的身體晃了一晃,恍惚間發現她一個女孩子家,竟然長得這麼高。

她細軟的手臂像一段春日的柳,纖細的腰綢緞似的折在他身上,不戴冠子,頭發長長的散落下來,牡丹花的香味潑潑灑灑的籠人一身。林杪習慣性的伸手圈她,但臂膊在半空中停住,榮姝說:“小王叔,我隻有你了,你不能不管我。”

他著實過於局促,站在這裡一動不動,眼睛牢牢的看著前方的雕花窗,絲毫不往自己身上低一點。榮姝鼻子裡嗯了一聲,帶點委屈的哭腔,一點涼濕,沾上了小王叔的脖頸。

他愈發忐忑和無措,榮姝感覺到他心臟跳的好快,身體如此僵硬,仿佛一棵被蛇纏住的樹。

榮姝想笑,就感覺腰上一股大力傳來,是林杪掐住了她,硬是把她搬開,隨後自己立即後退兩步,端端正正站好,一揖到地。

“臣受先皇重托,當為社稷,為陛下披荊斬棘。”頓了頓,他又補充:“陛下還是換身衣服。”

不然修起注的小官寫上一句,“女皇巧妝文飾以見靖安王”,後人定會編出故事。

他沒發現的地方,女皇陛下微微挑眉:他頭次行禮這麼規矩,卻是這樣的情況下。

哎,越來越不想放過他了。

“王叔,他們不讓我當皇帝了。”

那端莊明豔的麵龐上微微抬著,明媚的眼睛裡一道水光,揉進了三月春雨,淅淅瀝瀝潑灑了林杪一身。他微怔,玉雕似的一隻手輕輕抬起來,似乎要觸碰她的

臉,恍惚間覺得這樣的她十分陌生,但終究頓住了,夢囈似的問道:“你真的想當皇帝?”

榮姝心道,那是自然。為了對你為所欲為,為了讓自己不用見人就跪,我也得好好保住這帝位——因此那些有心覬覦有能力窺伺的,我都得一個不落的除掉。

她用純粹而執著的眼神看著林杪:“這是先皇留給我的遺物,狼子野心的人,要來搶!”

林杪的神色有些複雜,他忽然發現與這樣梨花帶雨的俏模樣相比,他更喜歡她倨傲輕狂的姿態。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我真得很昏聵嗎?”

林杪說不然,她隻是初登大寶,急於有所作為,結果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王叔會幫我嗎?”

林杪還能說什麼呢,他的生死榮辱早已跟先皇,跟他的兒子女兒牢牢綁定。

他低頭,神情中倒看不出來不情願。榮姝大著膽子來拉他的手,林杪卻手背輕輕一翻,改拽為扶,將她送到了貴賓席坐好。

“如今大周初建,貴在守成疆域,與民休息,此次戰亂起於邊陲,北狄滋擾,所求不過財物而已,而這內部的叛亂,要得卻是女皇陛下的命。邊郡地區,本就貢稅微薄,地產貧瘠,仰仗內地供給,若非戰略要地,即便損失,也不值幾何。陛下把心思放在區區北狄身上,不過是舍近求遠,棄易求難。”

榮姝乖巧點頭。

林杪心裡愈發古怪——這樣子像極了當初的太子。可是他不喜歡,更有些悚然,一個總不聽話的孩子忽然聽話了,往往不是什麼好兆頭。

粉嫩的女帝坐在他麵前,雙目瑩然,氣度高華。諸侯窺伺,終究是個禍患,現在終於可以除掉了,她問道:“北方幾個宗親因為離京城近,平常倒還規矩,此次鬨得最過分的是南方諸侯,跨州連郡,聯合鬨事。以王叔之見,該如何?”

她的口音裡,不可避免的泄出些輕快。林杪心裡仿佛什麼東西飛快的閃了過去,再看榮姝,眼前嬌豔明媚的少女,仿佛幻化成一隻悠閒從容的老虎。老虎對狐狸說,你去,把那幾個搗亂的兔子給本大王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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