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被炮灰的原配(四)(2 / 2)

衣服還厚重,若是沒有足夠的臂力根本攪不動。而且這水又是滾燙的,哪怕戴了護手袖套,依然被蒸的雙臂火熱。

榮姝給的工價高,所以沒有人偷懶。雖有乾活的覺得主家臉嫩,想欺生,但磨了兩次,發現榮姝並不好糊弄便也收了心。

繅絲這活沒有力氣不行,隻有力氣卻也乾不得,它還需要巧勁兒。通過竹管把絲線從小紡車繞到大紡車上,如果力道控製不好,把線頭給扯斷了,那就得重新扯起,而斷頭太多的絲影響織機的效率,織不出好的絲綢來。

榮姝招呼著人在沸水鍋上架了絲車,從東方微亮一直忙到繁星滿天。到了晚上,紅燭高燒,夜宵齊備,這年輕的女老板顯然是打算讓大家加夜班了。

這個步驟確實枯燥又無聊,等眾人疲敝時,榮姝就親自下場,鼓舞士氣,一天下來,臉蛋被水蒸氣薰的通紅,兩條手臂更是酸的提不起來。但她看著那一偏偏雪白柔軟的絲,心裡卻滿滿都是成就感。

困在侯府時,為著“商戶低賤”的惡聲,她處處縮手縮腳,雖然錦衣玉食,卻精神苦悶,現在重回本行,反而有種渾身輕鬆,如魚得水的感受。勞作一天,躺在床上,盤算著收入和開支,心裡特彆踏實。

果兒原本也算有些頭臉的丫鬟,沒有做過這樣的體力活,所以才乾了一晌子就受不了了,這可比在侯府洗衣裳端盤子辛苦太多了,站在滾滾熱浪裡,兩手跟鳧水的鵝掌似的,通紅而又忙碌,再加上蠶蛹的屍體味兒——簡直讓人□□。

但看榮姝還在堅持,便會重新鼓起乾勁兒,夫人都在硬抗,她怎麼能先打退堂鼓呢?

可她畢竟不是熟手,越急越亂,連著抓住幾個繭子都死活抽不出絲,眼瞧著她都快急哭了,榮姝便一把將那些繭子撈出去扔了。

“夫人,這是……”

“這是繭子養護的時候,衝了濕氣,受潮犯軟,這種攪了半天,抽不出頭的,就叫‘水繭’,隻能白丟。”

果兒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夫人說繭子的好壞要等最終下鍋才知曉,原來是這樣。她不由得更加專注,同時心裡也提著一口氣,擺脫千萬彆出現水繭了,那可都是錢啊……幸而榮姝對自己的眼力還是謙

虛了,水繭現象隻是個彆。

等到這匹繭子繅絲完畢,榮姝給短工結了錢,又讓果兒休息兩天,很快專門收購蠶絲的“絲客人”就到了。

這種人身攜巨款,交易利落,是最受歡迎的交易對象。

榮姝口才又好,人又機靈,迅速覓到了價格公道出資爽快的“絲客人”。

“您瞧著,我這絲質量都不賴,最適合織綢子,到時候往織機上麵一搭,保準經線筆直緯線橫貫。”

這她倒是一點都沒有虛誇,雪白銀亮的絲一包一包堆成了山,對方若是需要,她可以隨便驗貨。

絲客人看了一圈讚不絕口,待看到她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剿絲工事又有些好奇。“榮老板,女人家經商不容易,一般男子都不願意買繭抽絲,怎麼你倒擔了這麼苦的活計?”

榮姝把所有辛苦避過不談,隻笑道:“就是因為不容易,所以才要更努力呀。您給個好價,我結個善緣,等明年我們再合作。”

“哈哈,榮老板倒是個爽快人。你這批貨滿打滿算價值四十萬兩有餘,我可以全部接收。不過你得格外挑出一部分極好的給我,我專得留出來專門賣給京城的貴人,他們眼界寬眼又挑,不是上好的都不要,但又都是大客戶比如東昌伯府定國公府……哦對,以前還有平遠侯府,但眼下估計不行了,平原侯最近到處借當頭呢,都說這陸家要複起了,結果光景剛好了又跟幾年前一樣了,嘖嘖世事難料”

榮姝聞言,輕輕挑眉:“是啊是啊,世事難料”

口吻唏噓神態平淡,仿佛這事兒跟她無關。

蠶絲的價錢是蠶繭的五到六倍,榮姝買了七萬兩銀子的繭子,毛潤四十二萬,拋開成本,打點的花銷,場地工事的費用,收購的讓利,小工的薪水,淨賺三十萬。

三十萬雪花般的馬蹄銀堆在櫃台上跟夏天落霜似的清涼。

看到銀子的刹那,果兒震驚的嘴巴都張大了。

“啊啊啊,我們有錢了!”她原地愣了半刻,忽然腳底踩了彈簧似的一蹦三尺高,像隻土撥鼠似的尖叫。“我要買衣服,買成衣店最貴的那種,我要吃糖葫蘆,買一百串糖葫蘆,像掃帚似的擺滿一院子,夫人,我晚上要躺在銀子堆上睡覺。”

榮姝輕輕拍了拍她肩膀:“開心吧。”

“開心!”果兒拿著幾錠銀子抱在懷裡使勁兒蹭,一瞬間所有辛酸疲憊一掃而空,“賺錢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那肯定比到處借當頭的感覺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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