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沒幾步,江盛嬈隻覺得頭腦越發眩暈,眼前的景象甚至都開始旋轉顛倒了起來,她扶著額,倏然間便閉上了眼睛,意識朦朧中好像倒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呀!快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這是害了什麼病吧?怎的就倒了?”
“小夫郎,你妻主怎的了?”
少年倉促地接住了她,卻因為一時失衡而跌坐到了地上,女子倚靠在他懷裡,似是陷入了沉睡般,那雙慣常輕佻明媚的桃花眸靜靜地閉著,唇色也透出些微的蒼白。
“大夫!”少年四下張望著,水汪汪的鳳眸顧盼間流露出些許慌亂無助,頗有幾分惹人憐愛的風情。他隻知道生病時要找大夫,但是圍過來的皆是些看熱鬨的農婦鄉夫。
“大夫?咱們鄉裡的李郎中到鎮上給人瞧病去了。”
“要不到我家去,試試我家的土方子吧。”說著,一農婦佯裝熱心地去探女子的鼻息,眼神卻滴溜溜地在少年身上打轉。
“小夫郎,彆聽她的,還是去鎮上找醫館吧。”一旁賣肉的鄉夫看不過眼,出言提醒道。
“去什麼鎮上,這兒離鎮上幾百裡路,就算找了醫館人也早就涼了。”那說媒占卜的老者不疾不徐地撥開人群,輕瞥了眼那半蹲著湊到少年身邊的農婦,對著她微微抬起的肥臀就是一腳,痛得那農婦嘴裡嗷嗷亂叫,即刻便逃了開去。
“我方才便說了,不是中毒便是即刻要遭不測。”老者代為牽住了韁繩,黑馬瞪著銅鈴般的大眼偏頭瞧了瞧,似是不大樂意地打了個響鼻。
“跟我來吧。”那老者雖看著神神叨叨的,卻像是在鄉裡極有威信般,一發話竟也沒人再多說。少年看了看周圍人的反應,便點了點頭。
老者牽著馬在前頭緩緩地走著,時不時地抽空兒往後頭斜一眼,歎聲道:“把你妻主抬到馬上,讓馬馱著豈不是要省事得多?”
少年身形清瘦修長,那雙手更是白皙秀氣,一看便知從來沒做過重活,卻偏要勉勉強強地背著女子,叫旁人瞧著都累得慌。
“··可能會摔下來的。”這樣就不太好了。具體怎麼個不好,少年也不太明白。山路上遍布著碎
石砂礫,他垂下眼,因著有些吃力而輕喘著,俊臉也泛起了一層薄紅,汗珠沿著英挺的眉骨打濕了纖長的睫毛。
少年忽而覺得如果他平日裡多吃些飯菜,也許就會多點力氣的。
老者往他臉上細瞧了片刻,沉沉地搖了搖頭。少年臉上的把戲早已被他識破,現下出了些汗便更明顯了,如此一看這麵容竟是不祥之極的。合著看,貌美近妖,天生的桃花麵,不知要招惹多少禍事。分開看,挺鼻薄唇,此乃寡情涼薄之相,偏又配得一雙翦水多情目,風情灼烈,命中絕不止為一女所獨有。
大概走了幾裡路,才看到一處院子,外頭圍著一圈參差不齊的木柵欄,常年被雨水衝刷浸透,近看斑駁濕暗,長滿了大片大片的青苔。
老者將門欄一推,入眼是兩間破舊的土坯房,剝落的土牆上現出幾道裂縫,屋頂零散地鋪了些灰瓦,混雜著大把乾枯厚實的茅草。
兩隻老公雞在坑坑窪窪的院子裡胡亂地刨著地,時不時地揚起塵土,偶爾抖擻著啼叫幾聲。
“你把人放到榻上。”老者吩咐道。
少年跟著走進陰暗的土坯房裡,裡麵更是空蕩的很,隻有兩把竹椅,一張鋪著破棉絮的床榻。
老者也不知從哪兒找出一盞油燈來,放在床頭微微地亮起,他翻了翻女子的眼皮,那青筋盤虯的手又看似極為隨意地按壓了幾處穴道,嘴裡低聲念叨:“還算聰明,已經服過一些藥了。”說著,他伸手就要來解女子的衣衫。
才剛碰到衣襟,手便被少年一把按住,那雙清淩淩的鳳眸匆忙地望了過來,天真中透著些淺淺的防備,真能把人的心都看漏一拍。
“你妻主既中了毒,總也要摸清她到底是被投了毒還是受傷所致。如此,才能對症醫治。”老者拂開他的手,斜著著眼兒冷嘲道:“老夫都已年過五旬了,莫不是··你還怕我能占你妻主什麼便宜不成?”
這世上女子為尊,向來一夫多侍,根本無需拘於任何禮法。隻有男子清白被視為貴重,要時刻謹守著男誡,若是不慎失了名節,便是辱沒門庭的極大醜事,往後也多是在譏嘲冷眼中孤苦一生。
這顯然是句玩笑話,少年卻是聽不太懂的,他隻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