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明晃晃的日光透過樹梢，落到謝瑾舟的側臉上，將少年的冰雪般的眉眼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他的情緒隱沒在晦暗的光影裡，眼睫輕垂著，遞簽名紙的動作淡然又優雅：
“可以嗎？”
他最後看了眼江婉柔。
“……當然可以。”
江婉柔有點驚，有點怕，她有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震住了，深吸幾口氣後，她接過簽名紙，捂嘴輕笑著問段卿：
“你想要幾張呢？”
“一百張，行嗎？”段卿用那雙真誠的，死人不償命的目光看她。
“我家的七大姑八大爺，都非常喜歡您演的角色，他們還一直告訴我您是個大度，寬厚，親和的人。”
“所以難得見到您，我也不矜持了。”
段卿舉著高得跟雪山似的簽名紙，語氣靦腆：“阿姨，您一定不會覺得多吧？”
江婉柔：“……”
江婉柔心說我也是你們py中的一環嗎？
半秒後，皮笑肉不笑：“好。”
然後她很快後悔說出這句“好”了。
因為班上的其他人眼睛亮了……接下來的幾分鐘，成千上萬片簽名紙向她這邊飛來！
“能幫我多簽幾份祝福話語嗎？”梁少軒拿著簽名紙憨憨問，“話不多，也就短短幾行……”
“您真親和，能幫我簽一箱嗎？”林帆報了個紙盒走過來，“我爸公司剛投了您要播的劇，現在整個項目的人都挺想人手一張親簽，作工作紀念……”
……
江婉柔看著自己簽得快斷的手。
“您真像我親戚說的那樣。”段卿將簽名掛上某魚，最後笑盈盈總結，“是個不塌房，寵粉，敬業的人。”
“……”
江婉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是應說“感謝認可，謝謝讚美”呢，還是直接拂袖離去，冷笑“你算什麼，趕緊讓你身邊那個身份合適的人給我評價！”
“同學們喜歡就好。”她最後這麼說。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辛苦您簽了這麼多張簽名。”一直在門外備課的張大鵬走了過來，笑容滿麵地看向特邀嘉賓。
邊笑邊溫柔地看向班上的兔崽子，“對了，我們的學生都非常熱情吧？”
表情像朵盛開的大王花：“早猜到您一定感到歡喜。”
隨時懷疑自己要猝死的江婉柔：“？？？”
她忍不住開口：“其實——”
段卿沒給班主任發現真相的機會，舉起一張簽名牌，眉眼飛揚道，“嘉賓馬上就要走了，大家，不打算在這時說些什麼嗎？”
高二一班全體兔崽子：“辛苦了，謝謝，下次記得還來啊！”
……
還來渡劫嗎？！！
——江婉柔留於a市一中見麵會。
*
“小少爺，您今天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放學後，謝宅。
管家看著麵前的少年，略帶驚訝說。
謝瑾舟站在如雪的夕陽中，放下書包，濃睫低垂，桌上的白碗裡，幾隻橘子靜靜在碗裡躺著。
謝琦琦窩在沙發裡，把另幾隻橘子當球玩，邊玩邊小跑到謝瑾舟身邊，像小獸一般嗅嗅：
“哥哥，哥哥，你身上的橘子味怎麼沒有了？”
他好奇的問謝瑾舟。
管家輕輕咳嗽一聲。
謝琦琦提到的“橘子味”，是家族的香料是特殊調製的，裡麵有各種名貴的香料。香味清新淡雅，如果不是特地去除，染在衣服和發色上的香氣很久都不會消散。
“橘香”是謝瑾舟很久前確定好的，十多年前謝家最矜貴的繼承人離家又回來後，莫名喜歡上橘子，睡眠的安神香調製成橘香，就連日常的衣飾熏香和頭發沐浴露的選擇上，都令人單獨調製成橘味的。
起初，所有謝家人都對這種變化感到不適應，尤其是老船王，老人家有段時間被人安利了霸總，覺得按外孫的人設，身上的香氣怎麼說也得“雪鬆”“冷木”香，而不是這個突然冒出的橘子味，清新而溫柔的，還帶點夢境裡的甜香。
於是小瑾舟給外公科普橘香的好處：首先橘香作為一種常見的味道，可以讓人舒適放鬆。其次它還可以很好的調節情緒，緩解疲憊低落，甚至在夏季到來時，橘香還有一定的驅蚊效果……
每日N遍的重複，小瑾舟成功給謝宅所有人洗腦了“橘香”那高貴的形象。
在漫長的時間裡，謝宅的每個人都熟悉了橘香，乃至橘子這種水果。
吃它，聞它，占有它。
就差沒把謝宅變成橘子的家。
……
“所以哥哥身上的氣味怎麼突然消失了呢？”
謝琦琦很嚴肅想。
想一秒，想兩秒……
三秒後，他還是想不出來，於是乾脆換了個話題。
“哥哥，哥哥，”謝琦琦歪著個小腦袋，問謝瑾舟，“那麼好久好久以前，你怎麼突然喜歡橘子了？”
謝家以前好像沒有誰喜歡這種水果吧。
謝瑾舟聽到他的話，目光輕輕看了過來。
謝琦琦還在搖著好奇的小尾巴：“哥哥，你之前為什麼喜歡？”
“是有誰以前喜歡這個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