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豔一枝春 晝白夜明 6655 字 10個月前

丟了東西的相府多日沒有動靜。

管事老婆子捏不定主意,暫且不敢隨意處置,逢外麵再遞多少帖子,都暫且壓了下來。

那麼個說不上法子的“拖”字訣,也給沈容音拖來兩日清淨。

她趁機又提出想見妹妹,老婆子起先推脫不答應,直等她透了口風,說今日要去相府拜見相爺,老婆子瞧那陣勢有點真,這才放了沈安頤早上半晌,來見她。

侯府人丁單薄,父親膝下隻她與安頤兩個女兒,母親早年病故,留下尚且幼小的安頤托付給父親,安頤如今小小年紀突遭變故,更加惶恐不安,甫一見她先哭一場。

姐妹倆自入教坊司便兩相分隔,沈安頤不到十歲,如今在後麵的漱石齋裡聽學。

“聽學”

美其名曰的斯文由頭,可想也知道,教坊司能有什麼正經的學給人聽?

無非是投那些高官貴胄所好,高山流水、三教九流都要略知一二,以便屆時他們喜歡什麼樣,姑娘們就能是什麼樣,若等年紀稍長些,通常還要學床上功夫。

沈容音已親身領教過。

初入閨幃隔著扇菲薄紗簾,親眼旁觀男女之事,白花花糾纏的身體、伴著不堪入耳的豔詞俗語,她沒經住片刻,胃裡便翻騰不止,那事……將人都變下流。

她怎麼能讓妹妹真到那時候?

“阿姐,外麵又在抓人了。”

姐妹倆敘話半晌,外頭女使催沈容音出門,她在妝台前準備,沈安頤爬在窗邊,透過條縫隙往外頭看,不遠處街道上哭喊議論聲嘈雜,被風裹挾著吹進屋裡。

沈容音也聽得見。

如今臨街常見衙役衝門破府,羈拿獲罪官員家眷,輕則嗬斥打罵、重則刀光見血,百姓起初還閉門回避,不久便已經見怪不怪,甚至哄嚷圍觀、獵奇稱快。

沈容音從前不知,改朝換代於尋常百姓而言,竟是件普天歡慶的事。

沒什麼好看的,臨安侯府被查抄那天,也是這般情景。

沈容音喚她過來。

沈安頤觸景生情,回身整張小臉都皺著,“不知爹爹現在冷不冷,阿姐,我想爹爹了。”

臨安侯入獄至今已有小半月,安頤擔心冷暖,沈容音擔心的卻是,那京畿府牢獄各種駭人聽聞的刑罰,進去的人哪怕還能活著出來,也都要褪去一層皮的。

爹爹也不知現今安危幾何?

歸根究底都是陸行淵的手筆。

她要尋出路,不管是尋宗雲諫,還是尋陸相爺,都得去尋他。

“沈姑娘來得不巧,相爺近日出城辦事,尚且還未歸府。”

相爺不在,就算是擱尋常哪個官員上門拜見,周管事也多是支人傳話,打發一遭便是,唯獨前日有那麼點上心,今兒才破例,把人請進花廳裡,親自出來說個話。

當下細看著,才道這位沈姑娘眉目如畫,確比那晚匆匆一瞥,要驚豔得多。

尤其是那雙眼睛,沉黑透亮、狡黠含嬌,笑亦是嗔、怒亦是嗔,顰笑靜止都彆有一番風情,卻又不沾半點風塵世故,隻無形中好似藏著副,勾人心弦的鉤子。

她鼻梁上方又生有顆淺淡的小痣,恰好將人的目光儘數聚於眉眼。

如何不妙?

沈容音覺出人在看她,卻也習慣了人家那樣看她,隻問:“那敢問相爺何時才會回來?”

這便不是周管事能曉得的了,衝她搖了搖頭,但為那點風月好奇,還是和顏悅色地留了話口,“相爺出城已有兩日,算算時間也該快了,沈姑娘不妨明日再來。”

沈容音心下不無氣餒。

好多事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陸行淵見她一麵就沒了影,時間拖久了,她怕到時候“敘舊”都不好起頭,更何況教坊司那邊,恐怕容不得她平白糊弄了。

還有她留下那小瓷瓶,現下想再找借口進陸行淵寢閣,也是怎麼說都顯彆有用心,那麼幾天都沒動靜,她隻能祈禱,興許婢女換香時,已若無其事地倒掉了吧……

沈容音當下道聲謝,也不好再纏人,順勢應了明日再來。

周管事笑著喚了個婢女相送。

可這廂才目送人出圓月門,寢閣裡負責熏香的婢女,就手捧著個小瓷瓶到了跟前,說不知是哪裡來的,怕出岔子,交由管事的定奪。

寢閣裡熏香三日一換,今兒正好到更換的日子。

周管事一看麵色就一沉。

相爺位高權重,如今是多少人的眼中釘,這要是瓶毒藥,那可就是他大大的失職!

當下片刻不敢耽誤,趕緊拿塊手帕包上,吩咐婢女去請醫師。

那邊對著瓷瓶如臨大敵時,沈容音已出了府去,她到圓月門前,正碰上有人來送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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