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女孩子,拿著筆記本在那邊當咖啡館氣氛組很合適,而且裡麵有空調,也不會受凍。
“她剛剛還跟我彙報,店裡的客人都走光了,連店員都換班出來吃飯了。”
也就是說,醫生還沒有去過那邊。
東西還在。
安室透果斷道:“接下來誰也不準靠近那裡。”
既然醫生想要的東西還在裡麵,那他就一定會回來。
阿蘭斯也會來。
通過外交手段交換情報?那太慢了!
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安室透不可能就這麼放棄。
他走到角落裡,打電話給黑田兵衛彙報。
黑田兵衛聽完之後不置可否,隻是說:“你就這麼想參與這件事?”
不是為了諸伏景光,而是為了他自己。
安室透說:“是!”
諸伏景光是一方麵,但他不能否認,他自己也不想放棄。
他今天連醫生的麵都沒見到,但心裡的不甘和怒火卻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比那天在天台上的時候愈演愈烈。
“我一定要抓住他。”他說。
黑田兵衛在另一頭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低沉的聲音傳來:“那就賭上你的一切。”
“如果抓不住醫生,你以後就不要再插手這個案子了。”
“這方麵的資料我會全部收回。”
“風見也不可能再幫你。”
他會給風見裕也下令,隻要涉及到醫生、阿蘭斯等人的事情,一律不準出手幫忙。
安室透忍不住笑了:“長官。”
他笑著說:“您這樣真的很像他們組織的人。”
——這麼拚命阻止他查下去的樣子。
還不是怕你死掉。
黑田兵衛哼了一聲,“少廢話,查不到就給我滾,以後彆讓我在警視廳裡看到你!”
好好當你的波本去吧,操心那麼多,也不怕變成老頭子。
黑田兵衛啪地掛掉了電話。
安室透拿開手機,“嗯……”
好像是長官要先回長野去呢,到底是誰見不到誰啊?
但是就為了這一句話打電話過去會不會太小氣了點?安室透想了想,給他發了條消息。
“回長野的路上小心!”
黑田兵衛:“……滾!!”
安室透又給諸伏景光發:“撤離的事暫時不用擔心了。”
諸伏景光下午突然被黑麥叫了出來,又被放了鴿子,收到消息忍不住驚訝:“找到金田雪帆了?”
“不。”
仿佛要吊足了他的胃口,下一條短信姍姍來遲。
“我找
() 到了醫生的線索^^”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就一個下午沒見,怎麼好像進度突飛猛進了幾百年????
-
就在安室透給諸伏景光說起神保町這邊的線索時,今鶴永夜在東京郊外的一家高爾夫球場上。
這家高爾夫球場占地麵積很大,是東京最有名的高檔場所之一,也在他眾多不賺錢的企業裡排行前列。
雖然每年會費都能收到好幾億,但維護和費用支出也不少,前幾年工藤優作全家來玩的時候,還順便死了個人。
還好工藤優作沒把這個案子寫到他的裡,不然今鶴永夜隻能把這個球場翻新,改成其他場所了。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因為時之政府的時空錨點就定在了這裡。
也就是說,每次用時空轉換器傳送過來,新人落地就在這裡。
最初來到這個世界,今鶴永夜看到的就是這一片荒野。
如今已經變成綠意盎然的高爾夫球場了。
今鶴永夜把車停在附近,熄火之後,空曠的場地上就隻剩下頭頂星空灑下的些許光亮。
整個球場寂靜非常。
明明是可以等到明天倒計時快結束再過來的,但他鬼使神差的,他就是把車開過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
時之政府派來的必然是心腹,時間一長,這個世界必然落入今鶴永夜的手中,他們需要一個能夠製衡他的人。
隻要靈力夠強就行,能夠穿過時空亂流,其他倒是其次。
應該很年輕,畢竟這種事對於那些人來說就是刷資曆的,沒有任何危險。
等外麵的時空亂流重歸平靜,回去了就是一大筆功績。
今鶴永夜的手輕輕搭在方向盤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邊緣,“最好……”
最好不要惹他。
還能多活幾天。
不然他就隻能讓那人先去死了。
至於警方那邊找金田雪帆又有什麼關係。
時之政府就更沒關係了,能送一個人進來就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和審神者用的時間轉換器不同,時間轉換器隻要往回撥,就能回到過去的時空中,時空轉換器卻是把人送到另一個世界。
但並不是說送過去就結束了,今鶴永夜能保持這麼多年容貌不變,是因為他身上的時間停滯了,時空轉換器把他送來的時候,也讓他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來的那一年。
隻有回到時之政府,鎖住他的時間才會重新開始流動。
無論是在這裡死掉,還是被切成碎塊,回到時之政府的一瞬間,他們就能重新回到穿越前的那一刻,回到他們最好的狀態。
當然這是有代價的,而且有風險,靈力越強,回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今鶴永夜想要看到新司哨來的瞬間,他還想要研究新司哨身上的契約,時空轉換器把人
送來(),又依靠契約的束縛把人拉回去(),他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司哨對於時之政府來說也是坐標,如果沒有司哨,這個到處都是時空亂流的世界根本無法定位。
轉眼就會消失在時之政府的視線裡。
以後再想要找到就難了。
換句話說,如果現在丟失了今鶴永夜身上的契約,那麼誰也不可能再找到他,也不可能再找到這個世界了。
但今鶴永夜還能找到時之政府。
因為契約是雙向的,他斬斷的隻是來的那一邊,卻沒有斬斷回去的。
對於時之政府來說,他就是一個永生不死的刺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給他們的背後一刀。
光是這個想法,就能把他們嚇得夜不能寐。
所以他們也必須送人過來,親眼確認今鶴永夜身上的契約還在不在。
不管耗費多少資源。
而且這個世界也不是無利可圖。
今鶴永夜坐在車裡,從深夜一直等到第二天的天亮。
他已經提前通知高爾夫球場的人放假了,現在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靜悄悄的。
今天又是陰天,沒有陽光,連高爾夫球場上的草地都變得黯淡了。
倒計時:1小時、54分鐘、30分鐘、20分鐘……
當倒計時歸零的那一刻,一陣風忽然從空中吹起。
漫山遍野的天堂草如同海浪往身後倒,今鶴永夜頭上的黑色卷發也被吹得往後掀起,身上的羽絨服傳來了一陣冷意。
那是不同於冬天的冷意,猶如海風般空曠而聖潔。
今鶴永夜看到了一道金色的光束,慢慢在他麵前變得凝實,裡麵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神色一肅,深深望了過去。
星雲般的紫色從他的眼中浮現出來,他的目光穿透光線,看到了站在裡麵的那人,是個很年輕的人,大概也就二十來歲,穿著一身休閒西裝,外表良好,神色卻依稀殘留著幾分不屑。
似乎是剛才站在時空轉換器之前,跟人聊了什麼不愉快的話題,他還撇了一下嘴。
他沒有看到今鶴永夜。
金色的光芒漸漸散開,神秘而絢麗的色彩也從今鶴永夜眼中隱去,他收起肅穆的神情,緩緩笑了起來。
那人透過淡薄的金光看到他,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
“怎麼這麼冷?”
“現在是冬天。”今鶴永夜走過去,自然地脫下羽絨服想要遞給他。
“不用了。”那人看著今鶴永夜身上土氣的羽絨服款式,眼裡帶著幾分嫌棄,看到今鶴永夜的時候,更嫌棄了,“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今鶴永夜依舊是黑色卷發,易容,身上穿著寬大的羽絨服,看起來就很老實,很學生氣。
“有什麼問題嗎?”今鶴永夜不解。
那人咂了咂舌,對上他隱約泛著紫色的眼眸,像是終於確認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
() 今鶴永夜估計他也沒認真看過自己的資料,就算看過了,現在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有些懷疑,看到自己的眼睛應該也能打消懷疑了。
他也不點破,隻是走到車前給他打開了車門:“先回去休息?”
“休息什麼?”那人有些不滿,“你不是弄了個警視廳的身份嗎?現在就給我易容,我要去警視廳。”
從時空轉換器裡出來,對他來說頂多就是從空調房走到外麵的區彆,冷是冷了點,其他卻沒有什麼不適。
他並不是很想跟今鶴永夜待在一起。
哪怕今鶴永夜已經離開了很久,他依舊是時之政府所有人口中靈力最強的人。
對於那些人來說,他隻是被“流放”到了這個世界,稍微受受教訓,回去隨便低個頭,就能成為審神者,成為風風光光的大人物了。
可偏偏他——
穿著做工精良的西裝,年輕人嫌棄地望著他身上寬大的羽絨服,被風吹得淩亂的黑色碎發。
唯獨那雙眼睛……
被他盯著看,今鶴永夜有些無奈地說:“那個身份是我買的,我還沒去確認過。”
“沒去過最好,”那人也不想用彆人用過的身份,他懶得偽裝,“現在就幫我易容,我自己去看。”
有今鶴永夜幫忙易容,他也不需要用自己真實的身份入職,下班了把易容一揭,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反正隻是一個小小的衍生世界……
看到他這麼著急,今鶴永夜隻好打開後備箱,從裡麵拿出易容道具。
那人站在一旁,有些傲慢的神情裡帶著些許好奇,見今鶴永夜看過去,他的神情立即變成了不屑。
“以後把易容術交給我。”他不客氣地說。
“好。”
今鶴永夜還是老老實實的學生樣子,拿著易.容.麵具覆蓋到他的臉上,“閉上眼睛。”
西裝男撇了一下嘴,不情不願地把眼睛閉上。
淺淺的紫色從今鶴永夜指尖浮現出來,他並沒有看到,有著易.容.麵具的間隔,他也沒有感受到。
“這個身份是我在黑市托了很多關係才買到的,花了三百多萬,”今鶴永夜說,“貴是貴了點,不過……”
“他”是諸伏景光的直係下屬。
如果不是這樣,西裝男大概也沒有那麼迫不及待想要去警視廳。
這個身份的保密級彆很高,隨便進入警視廳就能查到不少資料。
擁有靈力的人向來站在人類最頂端,對金錢根本沒什麼概念,聽到今鶴永夜說三百萬的時候更是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易.容.麵具與他的臉型越來越貼合,今鶴永夜在上麵勾勒出來的契約也漸漸成型。
那是絢麗如櫻花般的契約,層層疊疊,繁複而瑰麗。
西裝男眼皮一動,今鶴永夜立即用掌心覆蓋住他的眼睛。
“彆動,”今鶴永夜說,“會影響效果。”
他在易.容.麵
具的邊緣按了按,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
“鬆原宗盛。”
就在他說出名字的瞬間,易.容.麵具上的契約正式成形,紫色光暈一閃,迅速穿透麵具沒入鬆原宗盛的皮膚之中。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立即睜開眼。
一點殘存的光亮閃過,他對上了今鶴永夜那雙剔透而幽深的紫眸。
今鶴永夜扣住他的肩膀。
“鬆原君。”
他說:“你不會背叛我的對吧?”
他的語氣隱約帶著些許詭譎,鬆原宗盛心中陡然升起一陣危機感,剛才刹那間冒出來的不舒服立即被衝得一乾二淨。
他很快拋棄了心頭的那一絲古怪,說道:“當然不會。”
到底還是在黑衣組織乾了那麼多年的人。
這是怕他去了警視廳那邊,反手就把他抓起來麼?
鬆原宗盛心裡暗道,他才沒有那麼傻。
就算過河拆橋,也要等他在警視廳站穩腳跟再說。
先搞定諸伏景光,反正按照劇情,諸伏景光沒多久就要死了。
到時候自己正好可以接替他的職位……今鶴永夜人不怎麼樣,這個身份倒是安排得漂亮。
鬆原宗盛看到他還盯著自己,似乎有些不放心,於是說:“我不會對你出手的。”
至少現在不會。
“那就好。”
今鶴永夜笑了起來。
“鬆原君,”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可千萬不要背叛我。”
“不然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不僅僅是現在這個身份,他身上所擁有的一切,他背負的契約,以及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