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是個開玩笑的好時機。
他就站在原地,看著安室透一步一步走過來。
他的金發在人群中也很顯眼,陽光灑到上麵的時候,有著絢爛到無以複加的效果,然而他的臉色卻沉得有些駭人。
“今天還有狙擊手保護你嗎?”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攻擊性好強,今鶴永夜默默望著他,暫時沒有接話。
他有點沒想到,在這周圍的都是路人,竟然一個公安的人都沒看到。
受過訓練的人和沒接受過訓練的完全不一樣,想要監視他的眼神和好奇的眼神也是不一樣的。
所以從他們身邊走過的都是真的路人。
不遠處那家咖啡館也沒看到有埋伏的人,安室透難道沒有叫人過來?
是覺得再多的人對他也沒用嗎?
還是等他進到神保町了,再在外麵布置,來個甕中捉鱉?
注意到他隱晦打量著周圍的神情,安室透不斷翻湧的怒火竟然詭異地消下去了些許,反而是一種名為爽快的感覺不斷從心中滋生。
對,每次遇到這些人,都是他提心吊膽,警惕周圍的一切,現在終於輪到他們了吧?
輪到醫生了吧?
他以前可從來沒出現過這麼警惕的神色。
安室透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L忽然說:“這是易容嗎?”
這張臉和他們在醫院初見時的一模一樣,但安室透有種奇怪的直覺,他不太相信這是真的。
今鶴永夜依舊沒有說話,徑直朝咖啡館的方向走去。
二街區的路線是筆
直的,從他這裡到咖啡館有近百米的距離,然後再過三四百米,才是諸伏景光藏身的報亭。()
適合狙擊手觀察的地點就那麼幾個,今鶴永夜不用猜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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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二話不說就朝咖啡館走了過去,安室透臉色越發難看。
“你放在裡麵的東西我已經拿走了。”他說。
實際上根本沒有。
今鶴永夜沒有放東西在裡麵,安室透也沒有進去。
因為安室透不敢。
他跟那名公安線人說了誰也不能靠近之後,是打算自己進去找的。
但在進去之前,他又想起另一個問題。
萬一醫生也安排了眼線在附近呢?
他能知道阿蘭斯來過這邊,就不能知道他進去過嗎?
到時候不管他有沒有找到東西,醫生都很有可能不會再出現了。
如果是重要的東西,被他拿到了,醫生完全可以事後找個機會毀掉,而不是直接衝到他的麵前。
如果是不那麼重要的,醫生就更不會在意了。
那件東西本身就在咖啡館裡放很久了,醫生突然出現在這邊的行為,更像是因為阿蘭斯來了,他才想起來有這回事的。
所以那東西就是個誘餌。
安室透是一名足夠耐心的獵人,他決定先不去動那個餌。
可以先把醫生抓了,再去調查那裡麵的到底是什麼。
或者再等一波,看看阿蘭斯是不是也會來。
安室透臉色沉沉地走在醫生的身邊,這次他身上沒有穿著白大褂,也不像是在天台上的時候,但給他的壓力更大了。
這時候醫生忽然停了下來。
“有煙嗎?”他問。
仿佛故意踩在安室透耐心的臨界點之上,安室透臉色微變,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冷笑:“什麼煙?”
“什麼都可以。”
醫生好像沒看到他臉上的慍怒,或者根本不在意,一邊說著一邊離咖啡館越來越近了。
安室透說:“MildSeven?”
這是鬆田經常抽的煙,沒想到話一出口,醫生就說:“不抽女煙。”
他的語氣果斷,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猶如本能一般,然而安室透眼前卻閃過了他咬著鬆田的煙,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那一幕。
“不抽女煙?”他重複了一遍醫生的話,都快被氣笑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透過耳麥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諸伏景光在另一邊趕緊說:“冷靜!!”
“問金田雪帆的事!!”
安室透沒有被怒火衝昏頭腦,不用諸伏景光提醒,他也會問的。
可他看到醫生那副冷淡的神情,心裡就是莫名的來氣。
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是這幅樣子。
安室透真的很想掏出手銬把他逮捕,想看看到時候他還能不能這麼風淡雲輕。
但是不行,
() 他們手上沒有任何醫生的犯罪證據。
所以他是用另一個名義接近醫生的。
“你應該猜到我的身份了吧。()”他把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了黑色的證件,看起來就像是警官證一樣的東西,然而在醫生看過來的時候,他又迅速收了起來。
我們收到一份密報,有人想要殺害你。?[(()”
他說著眼睛彎了彎:“我們是來保護你的。”
名為保護,實為逮捕。
這就是他想到的辦法。
金田雪帆說過不找到醫生他就沒救了,不管這句話的真相如何,對他來說,就是不找到醫生,醫生就沒救了。
所以他們是來“保護”醫生的。
在確定醫生到來之後,蹲守在外麵的公安就會一步步縮小包圍圈。
這次不會再讓他逃走了。
他必須跟他們回去,接受他的保護。
看到他臉上強硬的神色,今鶴永夜的腳步頓住。
怎麼說……還挺遵紀守法的。
今鶴永夜還以為他會直接掏出一副手銬呢。
他們已經快走到咖啡館前了,安室透的神色看起來很輕鬆,還笑了一下,然而他的身體卻越來越緊繃。
今鶴永夜根本不用有什麼反抗的行為,他隻要露出一丁點的不情願,安室透就會直接對他動手。
安室透現在太危險了。
今鶴永夜不是很想跟他硬碰硬,一旦動起手來,他自己倒是還好,但他覺得安室透很有可能會失控。
他想了想,說:“可以。”
安室透一愣。
今鶴永夜說:“我接受你們的保護。”
“什麼?”安室透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就同意了?
他差點就以為是真的了,然而看到麵前的人淡然至極的神色,他又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真是想要他們的保護,不會等到現在才出現。
更何況金田雪帆真的會殺他嗎?
他不動神色地站在今鶴永夜的身邊,冷著臉說:“既然這樣,就請跟我們回去吧。”
麵前的人沒動,安室透的心忽地提起,這時候他聽到對方說:“我想再去圖書館看看。”
他們離咖啡館隻有幾步的距離,對方卻沒有再提咖啡館的事,而是提了另一個要求。
安室透的警惕心瞬間拉滿了。
為什麼是圖書館?
圖書館就在景光藏身的報亭附近,這是在說,他知道景光在那邊嗎?
然而安室透覺得不是這樣的。
不安陡然從心中升起,他不動聲色地說:“我陪你去。”
醫生對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更令安室透不安了。
上次看到他的笑容,還是在他假死的時候。
那一聲突如其來的槍聲,猶如天狗吞噬了太陽,陰影悄然落下,籠罩在他的心頭。
那天的事再次從心頭浮現出來,
() 頭頂的陽光燦爛,安室透卻像是站在陽光永遠照不到的地方,手腳一片冰涼。
在對方到達圖書館的瞬間,安室透驀地拉住他:“你不能進去!”
依照醫生的過往來看,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深意的,哪怕安室透現在看不出來,那些由他造成的影響也如同罪惡般滋生。
他毫不懷疑,哪怕在他麵前,醫生都敢引誘彆人去犯罪。
因為他有自信,沒有人能抓到他的證據。
——絕對不能讓他接觸到任何人,說話也不行!
安室透緊緊拉住了對方的手臂。
羽絨服的袖子很柔軟,攥緊了之後,卻能感受到對方袖子下的手腕,似乎帶著那麼一點瘦弱,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道傳來。
一個棕色長發的女生從圖書館出來,她手裡拿著一本書,一邊翻一邊走。
醫生被他拉住,剛抬起的腳堪堪停留在台階之上。
他微微側頭,那雙泛著紫色的眼眸靜靜地望著安室透。
眼裡猶如深潭一般,帶著意味不明的危險情緒。
安室透心裡的危險感瞬間升到了頂點。
諸伏景光就在不遠處的報亭,狙.擊.槍的槍口轉了過來,鏡片閃過一道冰冷的光芒。
諸伏景光從瞄準鏡中望著兩人。
望著安室透凝重的神色,以及醫生冷漠而又淡然的神情。
女生的長發一閃而過,腳步雀躍地離開了諸伏景光的視線。
諸伏景光莫名心頭一震。
棕色的……長發……
“要不就炸掉吧!”
“你快給我搞點炸藥過來!”
“哦,我在跟我姐打電話——”
金田雪帆的聲音倏地從耳邊響起。
諸伏景光大聲喊道:“不對!零!!!!”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
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從圖書館中傳了出來,猶如驚雷般朝四周擴散。
那些逐漸往圖書館方向包圍的公安停下了腳步。
街上的行人也停了下來。
整個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安室透的眼中劃過一道黑影,那黑影並未占據他的全部視線,他隻是全神貫注地望著醫生,醫生黑色微卷的發尾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澤。
他踩在台階上,靜靜地回頭注視著安室透。
安室透沒由來地攥緊了他的手腕。
然後那道黑影就這麼墜落了。
從圖書館的高處落下,猶如斷線的風箏掉到地上。
他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鮮紅的顏色就在他的眼中炸開了。
宛如電影音畫不同步,產生了延遲一般,他耳邊遲遲才聽到一聲尖銳的驚叫,劃破了天空。
“死人了!!!!!”
那聲音刺痛著安室透的耳膜,也刺激著能聽到聲音的所有人。
諸伏景光愣愣地望著那片血色在地上擴散。
醫生還是站在原地。
他沒有靠近,也沒有望過那邊一瞬,仿佛正在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隻是在諸伏景光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到瞄準鏡中時,朝他笑了一下。
也許不是對著諸伏景光。
在所有視線集中過來的時候,他輕輕勾了勾唇角,笑容冰冷而又涼薄。
猶如惡魔般的聲音響起。
“——謝謝你們這麼多人來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