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睨睨的第24天(1 / 2)

創作室裡,月月又被他們安排到一邊坐著,他們三個齊心協力地把灰撲撲的白馬洗乾淨。孔極智看了一遍視頻就上手給白馬剪腳趾甲了,傅俏俏在旁邊認真地學著。

巫月摸一摸它的頭,起身離開,片刻後抱著自己的被子回來,蓋到它的身上。

“月月,你把自己的被子給大珍珠,你蓋什麼?”

“衣服。”

生活助理歎氣。

他給大珍珠找了一個大毛毯,抱過來時月月已經把自己的被子給它蓋身上了。

生活助理把大毛毯放回倉庫,又抱回來一個新被子給月月。

傅俏俏一步三個台階地跑到了男生大宿舍門口,敲敲門,輕輕地推出一條縫,賊頭賊腦地偷看一圈,“付老師在嗎?”

付廷玄放下了手裡的鞋帶,經紀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個鞋帶,付廷玄拿在手裡十分鐘了。

付廷玄走過去,“什麼事?”

“月月讓你去創作室照顧大珍珠。”

“大珍珠?”

“對!月月從馬場帶回來的一匹兩歲白馬。它生病了,需要人照顧,月月讓你照顧它。”

付廷玄點點頭,直接去創作室。

傅俏俏攔住經紀人,語氣加重道:“付老師是月月點名照顧大珍珠的人。”

經紀人不明所以,“然後呢?”

“當然是付老師待在大珍珠身邊的時間越長越好呀,你不把付老師的床鋪和行李搬到創作室嗎?”

“日夜照顧?巫月要求的?”

“不是月月要求的,是我第六感意會到的。”

“為什麼讓付廷玄照顧大珍珠?”

“沒有為什麼呀,月月讓付老師照顧大珍珠,你配合就好了。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月月不會給你解釋的。”

傅俏俏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問多了,月月會煩你的哦。

看她多乖,月月讓她來喊付老師去創作室她就跑得飛快地過來了,一點都不去煩月月,全靠自己智慧的大腦來分析歸納。

難怪月月最喜歡她呢~

付廷玄進門,漠不關心地掃一眼躺在棉被上的白馬,看向巫月。

巫月慢慢地坐到大珍珠旁邊,輕輕地捏一捏大珍珠的耳朵,大珍珠睜開眼睛,溫潤地看著她。

巫月慢吞吞地摸一摸它的頭,指著付廷玄的方向。

大珍珠有氣無力地看了付廷玄一眼,又看向月月。

巫月伸手蒙住它的眼睛。

大珍珠閉眼,再次入睡。

巫月看向付廷玄,說話緩慢:“它同意了,你養它。”

付廷玄皺眉拒絕:“不喜歡,養不了。”

巫月抿了抿嘴,輕柔地揉一揉大珍珠的頭。

長久的沉默。

祭九一個躺在窗台上假寐的人都替他們著急。

他偏心月月,絲毫不提月月的要求對不明因由的付廷玄來說有多突兀,隻看著付廷玄的方向,懶洋洋道:“月月讓你養你就養唄,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找點事兒做也不會想東想西的。”

祭九坐起身,問月月:“大珍珠需要他照顧多久?”

“三十天。”

祭九扭頭看向付廷玄:“三十天,不多,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你得給彆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三十天後,你隨意,無論你選擇什麼,我們都不阻止了,以後也不會遺憾和後悔。”

已經抱著被子枕頭跑回來的傅俏俏聽懂了祭九老師的言外之意,小聲道:“一年都挺過來了,不差這三十天嘛。”

經紀人不傻,他隱隱地察覺到照顧這匹白馬和付廷玄的病有某種聯係,幫腔道:“行李我都已經扛過來了。”

付廷玄在一群目光圍攻下,無奈地點了下頭。

祭九和付廷玄同一個時期出現在觀眾麵前,祭九走音樂的路子,付廷玄走影視的路子,兩人交集不多,偶爾在工作中碰麵也隻是點頭之交。

祭九不清楚付廷玄的病情具體到了那種程度,他觀察力還行,能看出付廷玄的精神狀況非常不好,已經惡化到最後一步。

這最後一步,他差一點也踏了出去。他的一隻腳被“黑狗”盯上時,朱鈞伊把他喊了過來,與世隔絕般的地理位置和教月月創作帶來的巨大成就感讓他不知不覺地遠離了它,又跟著月月的節奏把生活慢下來後發現了很多他從未注意到的獨特景色和一日三餐平凡生活中的小趣味。

俏俏和大廚辯論拌黃瓜應該放香油還是麻油這樣無意義的看著很傻的問題時,他都會被兩人認真爭辯的樣子逗笑。他現在是身體健康心理更健康的人,小日子過的悠閒又養生。

他是幸運的人,不知道付廷玄能不能成為下一個幸運的人。

“我也搬這裡住。”

祭九把他的床鋪搬到創作室。

他以前的病情和付廷玄不太一樣,付廷玄是一直承受著痛苦,隻是用笑容偽裝了自己,而他平時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說笑笑,隻在某個瞬間會產生自己無法控製的想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絕望情緒。不過和付廷玄經紀人和助理相比,他是有經驗的人,更敏銳一些,他能在付廷玄產生類似想法時及時打斷。

月月是他創作室的獨苗苗,是所有練習生能不能飛上天的希望,凡是星夢大廠裡的人都稀罕著呢。月月平時安安靜靜,給啥吃啥,讓學什麼就學什麼,輕易不提要求,現在有了要求,他這個以後指望著“啃小”的老師必須滿足。月月讓付廷玄在創作室住三十天,那就一天都不能少,他親自盯著。

“你不必這樣。”

付廷玄走到哪裡祭九就跟到哪裡,廁所也不例外,付廷玄無法忍受。

祭九抱著胳膊,懶懶散散地倚在廁所門前,“身體重症需要人看護著,心理重症也需要人看護。你就當你缺胳膊少腿了不得不讓人扶著你上廁所幫著你洗澡。你也才三十天,人家傷筋動骨的要尷尬彆扭一百天。”

付廷玄撕不下祭九這個猶如粘在頭發裡的口香糖,隻能忍耐著。

傅俏俏跟著月月一塊來到創作室,看到平時懶到能躺著絕不站著的祭九老師亦步亦趨地跟在付老師身後,兩隻胳膊像小鴨子的翅膀一樣往後一翹,九十度鞠躬,“祭九老師辛苦了!”

祭九老師眯眼笑,逗她道:“看我這麼辛苦,中午的炸紅薯球給我吃了吧。”

傅俏俏經過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痛苦地點了頭。

迎著傅俏俏可憐巴巴的眼神,祭九心狠手辣地夾走了她餐盤裡的三個紅薯球,一口一個,三口吃完,感慨道:“今天的紅薯球格外的好吃呀。”

傅俏俏扁嘴,小聲嘀咕:“一隻小豬不愛吃,兩隻小豬搶著吃,三隻小豬爭著吃。”

祭九吃完飯,跟在付廷玄身後回創作室。

巫月拿著餐盤慢吞吞地走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又慢吞吞地走了回來,把餐盤上的三個紅薯球夾給俏俏。

傅俏俏驚喜,小口小口地吃。

她這一周都在好好地控製身材,一點零食都沒吃,正餐也隻吃一份,今天的三個紅薯球是她成功減重三斤後她給自己的獎勵。

“月月,大廚放了芝士~”

“嗯。”

俏俏想把最後一個紅薯球分給月月:“真的超級好吃,月月不能吃嗎?”

“嗯。”

“那我全吃了哦。”

“嗯。”

吃完了飯,巫月坐在花房角落的小板凳上靜靜地看小植物,俏俏光著腳丫在鵝卵石上走路。

“呼——疼疼疼,好疼呀。”

俏俏疼的齜牙咧嘴還在倔強地走著,走十步就抱著腳揉一會。

桃桃說在鵝卵石上走路能加速血液循環,有瘦腿的效果。

她想瘦腿!

傅俏俏一邊汗津津地走著,一邊給自己打氣,“疼算什麼!走一步就能多吃一口肉!加油俏俏,你可以的!”

巫月的視線離開了小蘑菇,側臉枕著膝蓋,歪頭看俏俏。

現在的俏俏是花房裡最漂亮的。

“月月,你要不要來試著走一走。”

巫月慢吞吞地從小板凳上站起來,脫掉鞋子踩到鵝卵石上。

“疼嗎?”

巫月搖搖頭。

“不對呀,其他人踩著都疼的。月月,你穿了厚襪子?”

“嗯。”

“你脫掉襪子試一試,疼嗎?”

巫月搖了搖頭。

傅俏俏心裡咯噔了一下,呆呆地看著月月。

巫月慢吞吞地穿上襪子和鞋子,走到花房門口,疑惑地轉身看向俏俏,“不走嗎?”

傅俏俏醒神,連連點頭,穿鞋跟上。

“月月,你的腳感受不到疼嗎?”

“嗯!”

傅俏俏糾結地看著月月,就在剛才,她愣是從月月的“嗯”裡聽出了一股小驕傲,她懷疑是她的錯覺。

“月月,你覺的自己的腳感受不到疼是件很棒的事情?”

“嗯。”

確定了,不是她的錯覺,月月真的覺的自己腳感受不到疼是件很驕傲的事情。月月剛才聽她的話,脫鞋脫襪子踩鵝卵石,是在用月月自己的方式來炫耀她的腳不怕疼。

月月在炫耀,她沒有意會到,失神了。

她沒有給予及時的反饋,月月失望了,不想再待在花房,比平時提前了半個小時離開花房。

她現在理順了月月的想法,她該怎麼反應?忍著心疼誇月月的腳好厲害嗎?

她誇不出來,月月的腳是被大火燒傷後失去的感知,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回到舞蹈室,傅俏俏問孔極智和孟都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兩人和她剛才的反應一樣都愣住了。

李桃桃看向俏俏,輕聲道:“我知道……”

三人驚訝地看著桃桃。

“我在爺爺奶奶家長大的嘛,懂一點點的小醫學知識。”李桃桃擦擦汗,坐下來,“好了,你們可以問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

“去動物園的時候,支在牆上的磚頭砸到了月月的腳上,月月沒反射。”

“你怎麼又不告訴我們?”

“我不確定嘛。”

瓦京端著兩碗芒果紅豆冰沙進來教室,給桃桃和俏俏一人一碗,聽孟都講了月月的事情,眉眼疏朗,嘴角含笑道:“如果是我小時候遇見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會讓自己像月月這樣相信這是一個了不起的能力。我們改變不了現實,想要活下去,便要改變自己的想法。我就特喜歡月月這一點,受再多的難也不自怨自艾。”

她九歲那樣,有人□□進入福利院,跟蹤了她三天的男人半夜壓到她的身上,她被壓醒,她拿起枕頭下的刀,拚著自己被他摔死的狠勁,砍了他三刀。她在醫院躺了小半年,他因為她的這三刀沒了一個腎。他出獄後站在學校門口的眼神讓她知道她如果不徹底解決了他,後患無窮。

她動動了腦子,製造一次次的“意外”,讓他差點被高處墜落的花盆砸到,讓他的房間突然著火,讓他家裡的煤氣泄漏,再讓他不經意間看到了《死神來了》的電影,他自己被自己嚇死了。

她當時十一歲,即使院長媽媽知道他是被她用計害死的,院長媽媽也抱著她反複地說他罪有應得。

為了不讓他成為她以後的陰影,她主動去了解他,她發現他在被她送入獄前還欺負了很多的小女孩。她暗示自己是拯救了很多小女孩的小英雄、女超人、奧特曼!

看她現在開朗自信的樣子就知道,這個方法非常管用!

瓦京吃一口俏俏喂過來的芒果塊,繼續道:“說句感性的話,咱們還不夠了解月月,月月遭受過的事情可能是咱們想象不到了,她的精神世界沒有崩潰,還保留著人的善良和柔軟,肯定有所依仗。比如,錢和院長媽媽是我小時候的依仗,遇見不開心的事兒了,想一想自己有的而彆的小朋友沒有的巨款,心情瞬間明豔。月月的依仗是什麼,咱們還不知道。”

傅俏俏的心裡沒有那種沉悶悶的壓抑感了,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月月的依仗還是什麼,是月月神秘的頭發嗎?

創作室內,巫月看到祭九,微微皺了皺眉頭。

遲緩的深藍色受黑氣影響,變醜了。

“發生了什麼?”

“沒發生什麼。”

祭九笑眯眯的,不說實話。

巫月靜靜地看著他,看到他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

祭九又想抽煙了。

“也沒發生什麼,就聊了兩句,知道了點不好的消息。”祭九說的雲淡風輕,又補充道:“沒事,我能自己消化,睡一覺就好了。”

巫月不再看他,低頭看著鋼琴,慢慢地按鍵。

嘈雜的食堂最近很安靜,男生們知道月月喜歡安靜,正采取D討好計劃:保持安靜。前麵的ABC,他們也沒放棄,齊頭並進。

他們討好計劃的整體風格是日積月累、細水長流。俏俏說,隻要月月不討厭他們,他們能求到歌曲和編舞的可能性就能拔高到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看他們能不能像花房裡的小植物和她的小粉豬那樣圓嘟嘟的了。

最近他們的穿衣風格已經從大金鏈破洞褲大皮鞋的地下土嗨潮牌風走向了圓滾毛絨軟萌風,他們都穿著動物睡衣去食堂了。

效果不太好,他們的改變沒有勾引到月月的眼神,隻跟食堂的整體童趣氛圍更融洽了。

達瓦大姐每天都對食堂進行一些細微的改變,方形桌慢慢地換成了圓形桌,牆麵上掛著的原工廠安全守則牌被取了下來,整麵牆畫滿了女孩們嬉笑哭鬨的卡通畫,特點統一:圓、短、胖。

他們聽說這些卡通畫都是夏韻畫的,他們還聽說夏韻從兩歲就開始學畫畫。

女孩們做的太多了,把圓、短、胖的審美滲入到了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和她們相比,他們的改變浮於表麵。不怪月月瞥都不瞥他們一眼,是他們圓的不夠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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