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51.
孟輕搖說了這話以後,方素月直到吃晚飯都還在生她的氣,跟小孩子一樣,至於原因,倒不是因為孟輕搖“偏心”我,而是方素月覺得孟輕搖在孤立她。
為什麼我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方素月在【我們仨見青山】的群裡自己說的。
【姓孟的,我今天不會跟你說半句話。】
小鱷魚:【?】
方素月:【你他媽的,拉著小遲孤立我!】
小鱷魚:【嗯。】
小鱷魚:【好像是。】
方素月:【……】
而由於我要領取我的獎勵,所以晚飯是跟她們一起吃的,就在後院裡,孟輕搖簡單做了幾道菜,最後又消了消食,孟輕搖才一本正經地看著我,對我說:“上樓。”
上一次摸孟輕搖的馬甲線,那是在大家不知道的情況下,這一次卻這麼高調,方素月她們三個人全都知道,於是孟輕搖的話音落下,方綺月就率先“嗷”了一聲:“小遲,摸完記得寫一篇摸後感,我隻摸過男人的腹肌,還沒摸過女孩的馬甲線呢。”
方素月不吭聲,輕哼了一下。
嘉嘉也眼睛發光:“好酷哦,輕搖姐姐。”
孟輕搖挑了下眉:“嗯。”
我有那麼一點窘迫,也有一些緊張。
方綺月想知道的答案我現在就能告訴她,畢竟我還記得孟輕搖的馬甲線的模樣,以及那有一點硬的觸感,可是上一次是偷偷摸摸的,不如這次正大光明。
我還是等今晚過後再說吧。
孟輕搖走在前麵,我跟在她身後,踩在木樓梯的動靜有些悶,但沒多久,就到了二樓。
天已經暗了下去,客廳的窗外隻見一輪彎月,我腦海裡驟然想起孟輕搖笑得眼睛像月牙的畫麵。
孟輕搖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進臥室。”
“好。”我跟了上去。
這是第二次進她的臥室,連著兩次都是為了摸馬甲線,到門口的時候,我清了一下嗓子,指著浴室的方向:“我先去洗一下手,可以嗎?”
“上次沒有這麼多程序。”
“上一次……”
“輕搖姐姐也沒這麼清醒。”
孟輕搖唇角帶笑:“你怎麼知道我沒那麼清醒?”
“……”也對,就那點酒量。
我的耳朵迅速升溫,硬著頭皮點了腦袋:“好吧。”
“去吧。”孟輕搖下巴輕輕抬了下,“我等你。”
我腳下跟生風了一樣,直奔浴室的洗手台。
鏡子裡的我臉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耳朵跟膚色是有色差的,我連忙拿手撥了一下頭發,將耳朵稍稍遮住一些,這樣看起來就沒那麼誇張。
一分鐘後,我回到了孟輕搖的房間。
孟輕搖沒跟上次一樣往床上一躺,她站在窗口,留下一個背影給我,聽到我進來的動靜,她落下兩個字:“鎖門。”
“哦,好。”
上次也鎖門了。
看得出來我對上一次真的記得很清楚,因為那一晚的孟輕搖實在是犯規,更何況我還做了一個相關的夢,也是這個夢,讓我此刻更加地需要控製我自己的表情。
門一鎖上,孟輕搖就側過身體,風撩著窗簾,也撩著孟輕搖的發絲,更撩著我的心。
她直直地看著我,麵容的笑意明顯:“不過來嗎?”
我抬腳:“不像上次那樣?”
“換一種。”孟輕搖給我讓了個身位,我站在她旁邊。
我的右側就是她的書桌,窗口的寬度有限,致使我跟她站一排的話,手臂都是貼在一起的,而且剛剛好,不會有擠壓,也不會隔得很開。
這一片帶給我最大的感覺就是祥和和寧靜,現在也不例外。
巷子裡的歡聲笑語距離我們都有點遠,一眼望過去是沒有邊際的房屋,還有漆黑的夜空。
我的頭發也被風吹的有點亂,不過這樣一來,讓我的耳朵也有一點降溫,雖然我看不見,但我相信肯定沒有在浴室裡麵看見的那麼紅。
可能過去都有那麼幾分鐘,我跟孟輕搖都沒有說一句話,明明剛過來的時候還在說換一種,現在卻都有一些沉默。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隻知道好像這樣一直跟她待在一起,哪怕是發呆,也讓我覺得足夠美好。
希希從自己家裡出來,一抬頭就望向這邊,她看見了我們,還招了招手,就隔著這一點的距離,跟我們喊道:“輕搖姐姐,小遲姐姐。”
我:“……”
孟輕搖低笑了一聲,也搖了下手就當回應了,希希又笑了笑,就跟著自己的父親往旁邊走,看樣子是要出巷子,也不知道去哪兒。
而我也不知道要怎樣跟孟輕搖提這個開始。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孟輕搖的聲音就在下一秒響起:“看來不適合在這裡。”
“嗯?”我愣了一下。
於是孟輕搖不知道按了哪裡的開關,屋內的燈就關了,隻留了距離我們有點遙遠的床頭的那一盞,但沒有什麼用,因為除此之外,孟輕搖轉身把窗簾給拉上了,遮得嚴嚴實實,外麵的景色沒有一點能夠溜進來的。
室內一瞬間就昏暗了下去。
孟輕搖的臉我也隻能看見個大概。
她的嘴唇顏色我看不出來了,但能看見她的嘴唇在動,以及同時說話的輕聲:“這樣好像就可以了。”
我的大腦有點宕機,隻能憑借本能地附和一句:“嗯。”
這樣的環境下,隻有聽覺更加靈敏,孟輕搖的呼吸聲都仿佛鑽進了我的耳朵。
我雙唇抿緊,讓自己的思緒回來,才又試探著問:“就在這裡嗎?”
“對。”
“站著。”
我的心被提了一下:“好……”
“不過……”孟輕搖自己也輕咳了一下,顯然也不太適應,“沒有喝酒,好像是少了點什麼。”
我該怎麼回啊。
上一次燈光就打在孟輕搖身上,我把一切都看得真切,就連她眼睫毛投下的陰影都能看見,這一次雖然看不太清什麼,可是帶給我的感覺跟上次是一樣的。
同樣的讓我心亂,讓我無法整理我的思路。
“沒有關係。”我的聲音有些低。
孟輕搖仿佛是沒聽清一樣,她“嗯?”了一下:“什麼?”
我重複了一遍:“沒有關係。”
“聽到了。”孟輕搖說,“你讓我帶你。”
什麼?
不等我細想,孟輕搖就又問:“是讓我領著你,是嗎?”
“……是。”
我想我知道領著我帶著我是什麼意思了。
果不其然,孟輕搖把手往前探了一些,精準地牽住了我的右手手腕。
她的手還是有些涼涼的,我的手也依舊是很燙,對比鮮明。
孟輕搖把我的手往她那邊拉動。
我記得她穿的是印有卡通圖案的T恤,路邊十元一件的那種,她領著我,讓我碰到了她的衣擺,又出聲道:“左手掀起。”
她的嗓音帶著蠱惑的力量,我有些暈頭轉向,隻能照做。
T恤的衣擺被我掀起,她依舊是捉著我的右手手腕,直到讓我的指尖碰到了她腰腹的肌膚。
我現在咽下口水的話,會不會被她聽見啊。
我的腦子裡自動蹦出來這樣的問題。
哪怕我現在看不見,但我還記得它長什麼樣,肌理明顯,富有力量,美感十足。
孟輕搖卻還沒完。
她從捉著我的手腕,到捉著我的食指,我像是被她操控了,她借著我的手,往自己的肌肉上戳了一下。
我的重點在兩處地方——
馬甲線真好摸。
這算牽手嗎?
一下兩下三下,孟輕搖停了下來,她的音量沉沉的:“會了嗎?”
好像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始一樣。
我配合地給了回答:“會了。”
“但這好像也不算摸。”
我心中警鈴大作。
“這隻是戳。”
我:“……嗯。”
救命啊。
我又覺得我要燃起來了。
我說話難免有些磕磕絆絆:“那、那我……摸吧。”
“好。”
於是我把我的指腹全都貼了上去,這還不夠,我索性閉著眼,直接把掌心覆到了那一片光滑的肌膚上,隨後我感受到孟輕搖的身體僵了僵,下意識的,我就有些擔心:“怎麼了?”
“沒。”她頓了下,“繼續。”
我把呼吸放輕,挪動著手腕,掌心碰到的地方也發生了變化,讓我更明確地感受到了肌肉的路線,不知道摸了多少下,孟輕搖就抬起手來,按住了我的手腕。
“輕搖姐姐……”我的掌心隻比之前更燙了,臉也跟燒起來了一樣。
是不是因為摸太久了。
孟輕搖歎了口氣:“就這麼喜歡它嗎?”
“是你的。”
所以我才喜歡。
孟輕搖又問我:“你熱不熱?遲渡。”
我順著答:“有點。”
豈止是一點啊。
房間裡明明開了空調,我也穿的不多,但熱得我感覺我都出汗了,掌心也有點黏膩。
“那……”孟輕搖說,“那就不抱了。”
什麼時候還有擁抱這一項啊,我的眼睛瞪得像銅鈴,試圖看見昏暗的光線下她的神情,可惜我視力再好也沒捕捉到什麼。
我舔了下唇瓣:“沒有關係。”
“什麼?”
“沒有關係……”
這一幕好熟悉。
孟輕搖也故技重施,她似是恍然:“聽到了。”她笑了一聲,像清甜的水正好送到我嘴邊,“是要抱我,是嗎?”
“對。”我的回答很肯定。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不抱她那我就很過分。
說好的要打直球,我不能拐彎。
這麼想著,我不再猶豫,雙臂往前一伸,跟她進行第四次的擁抱,前麵三次的擁抱我也記得很清晰,甚至是這麼好幾次了,我也依舊在擔心她會聽見我過快的心跳。
結果念頭剛冒出來,孟輕搖就說:“你的心跳好像很快。”
“……”
“我的也很快。”孟輕搖輕聲反問,“聽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聽到了聽到了,兩隻耳朵都聽到了(熊貓頭表情包
第52章52.
孟輕搖問的這個問題很直接,直接到我怔了兩秒,才聲音很弱地給了答案:“聽到了。”
她身上的味道還是很好聞,一縷一縷地鑽入我的鼻子裡,我摟著她的腰,呼吸一下比一下沉,卻又不得不努力控製住,怕她發現我對她的心思比表麵上看上去還要強烈。
掌心仿佛還殘留著她腰腹上的溫度,我悄悄地蜷了一下指節,隻覺得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我了。
我已經被她操控。
但這樣沒抱多久,門就被敲響了。
是方素月的聲音:“輕搖,小遊找你,問你怎麼電話關機了。”
“……”
我鬆開孟輕搖,她也開了燈。
她的嘴角往下壓了壓,有一些不悅,我連忙道:“小遊姐姐找你肯定是有事情。”
“嗯。”她應了一聲,又扯了下唇,“我接個電話。”
“那我……”
“下樓了。”
我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孟輕搖靜靜地看了我兩秒,點了頭:“好。”
我走到門口打開門,方素月剛走到樓梯口,見到我出來腳步一停:“摸完了?”
“摸完了。”
方素月笑了一聲:“嘖嘖嘖!!!”
她顯然沒發現我跟孟輕搖之間的“貓膩”,僅僅是在針對我摸孟輕搖馬甲線的這個事情上發出的感慨。
我清了清嗓,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樣的地下曖昧很有趣。
可惜沒多久孟輕搖就因為旗袍館那邊的事情請了假,臨走前她還記得約了小蔡跟小李明天義剪的事情。
孟輕搖的神情有些凝重:“我明天能回來就回來。”
方綺月拍了下她的肩:“沒事兒,明天我替你,讓周圍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換個人喜歡,彆老盯著你了,我還挺缺人給我介紹對象的。”
“行,那希望能有入你的眼的。”
孟輕搖拉開車門,進去前又看了眼我,衝我笑了下:“等我回來。”
我頷首:“好。”
也就十來秒,孟輕搖就駕著車駛離了這裡,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這場分彆來得又快又著急,我回到家坐了好一會兒,內心還有些空落落的。
茶幾上又新擺了今天孟輕搖畫的畫,跟上次一樣,我拿了她畫的,她拿了我畫的。
她畫的場景很熟悉,是好幾次她來小區門口接我的畫麵,並且跟上次比賽的彩霞畫麵也呼應了,一個早一個晚,不過畫功的區彆比較大,這一次明顯細膩了很多。
我把兩張照片放在一起,唇角往上揚了揚。
而孟輕搖在第二天也沒回來,她這次是遇到了生意上的大麻煩,因為她淩晨三點才跟我說晚安,說自己忙到現在,三點的我已經睡著了,等到了九點我睡醒,她已經在七點半就又給我發了早安過來。
她就睡了三四個小時。
我一邊心疼一邊也沒辦法,這是她傾注了很多心血的事業,我就隻能說:【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我就表白。
我想這確實也是一個不錯的表白的時機吧?
可是我從小到大其實也沒對誰表白過,哪怕是幾年前談的那個初戀,也都是對方先跟我說的,至於被表白又如何拒絕的經驗我倒是很多。
為此我在跟江林雁和元則的群裡講話了。
我:【我要對她表白了,有沒有人教我怎麼表白夠浪漫啊?】
元則:【難道不是說‘我喜歡你’就夠了嗎?】
江江:【你想在哪兒表白啊?地點也很重要。】
【我不知道。】
江江:【不過你不多享受一下曖昧?】
江江:【曖昧期才是最好的。】
【但曖昧期不能上/床吧。】我直言。
元則:【……】
江江:【……】
【難道你們麵對喜歡的人難道不想睡ta嗎?】
江江:【不是,我是震驚於,第一次見你說這樣的話。】
元則:【我也。】
我在手機這端皺了皺鼻子:【所以你們覺得呢?】
【我不知道……】元則說,【我跟姐姐就是do了再在一起的。】
我:【……】
江江:【……】
找她倆完全沒用,我還不如靠我自己。
“小遲,走了。”方綺月走過來,“小蔡跟小李喊我們了。”
我收起手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好。”
義剪的時間依舊是下午,地點是附近的一個敬老院,我大學的時候參加了學校的社團,在社團裡的時候差不多一個學期都會去兩三次的敬老院,而這邊的敬老院看起來要比我以前去的條件差一些。
院長很熱情地挨個跟我們握手,感謝我們此次的義剪行為。
小蔡笑著擺手:“院長客氣了,能夠為爺爺奶奶們理發,我們也很開心的,這波是雙向奔赴哈哈哈。”
“那請跟我來。”
我們跟在院長後麵,方綺月看了我兩眼:“第一次來?”
“不是。”我說,“六月份剪過一次。”
方綺月笑了笑:“我是第一次來,但我以前也小小地學過一些基礎理發,應付這些應該沒問題。”
是沒問題,她還處理得很好,起碼比我還要熟練一些,再加上她很熱情,敬老院的理發房間裡一陣陣笑聲響起。
我也跟著揚起唇角。
“姑娘啊,對對象有沒有要求?”有個老奶奶問起來方綺月。
方綺月點頭:“有,比如要一米八五以上,最好是有肌肉的,可以比我小幾歲,但不能比我大太多,而且要做飯好吃,因為我不下廚,最好年收入起碼也要三十萬……”
結果到最後,沒人給她介紹對象了。
從敬老院出來,小李笑得不行:“綺姐,你這些要求一出來,願望就直接落空了。”
“沒辦法啊。”方綺月把自己的頭發一撩,“誰讓我這麼優秀呢。”
小蔡提著工具袋子:“我覺得比孟姐說自己不結婚還好點,起碼在他們看來,你已經不是一個好的孫媳婦對象了。”
“我也覺得。”
我在一旁聽小蔡提起孟輕搖,內心輕輕歎息了一聲。
我好想她。
又好想她。
小李問我:“小遲,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有嗎?”我露出一個微笑,“可能昨晚沒休息好,有點累。”
“得好好休息啊。”
在聊天聲中我們走到了巷子,又跟小蔡小李在半路分開了。
方綺月一眼看出來了我的內心:“想輕搖了啊?”
“嗯?”我一愣,隨後也沒掩飾,“嗯。”
方綺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過說起來,小遲你知道為什麼輕搖不想結婚嗎?”
“我不知道。”
我撐著太陽傘,有些好奇起來:“綺月姐姐知道為什麼嗎?”
“當然!”
方綺月:“因為她為了她喜歡的那個人封心鎖愛了。”
“……”我抿了下唇。
又是那個人。
方綺月全然不知道我的想法,她繼續道來:“我之前聽輕搖講的時候,覺得好誇張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愛情。”她一邊走一邊說,“她說那個人是她爸媽朋友的孩子,也沒見多少次麵,但她就對人家挺喜歡的,可惜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個人正在為情所困,她連聯係方式都沒加到,再到後來就是聽爸媽跟朋友打電話,得知人家又談戀愛了,她就更加難受了,這才來了這邊。”
“這樣啊……”我嘴唇動了動。
“是啊。”
“結果這麼久過去了,還對人家情根深種。”
方綺月皺起眉:“我真是服了,至於那麼一眼萬年嗎?那個臭男人有什麼好的,讓她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已經走到了“見青山”的門口,我把門一拉開,剛好聽見方綺月講道:“我問她那人難道長得很好看嗎?她說是的,尤其是那一顆淚痣,特彆美。”
淚痣……
“誒,小遲,你也有淚痣誒。”方綺月笑了笑。
我抬起手來,放在我的眼下,輕輕地撫了一下淚痣的地方。
“姐。”方綺月朝裡麵打了聲招呼,“有客人?”
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背對著我們,方素月坐在他對麵搖著蒲扇,聽見方綺月的話,方素月搖了搖頭:“是客人,但也不是客人。”她笑得燦爛,“是來找輕搖的。”
我走過去,看了眼這個男人,而後眼睛就跟長在他眼尾上了一樣。
他有一顆很漂亮的淚痣。
而他本人長得很英俊,五官立體又標致,跟舞台上的男明星差不多,並且他穿著一身黑西裝,頭肩比例也很不錯,氣質也更突出了。
方綺月微微張大了嘴巴:“這位是……?”
“你好。”男人伸出手來,“我叫柏飛煦,柏樹的柏。”
“柏先生,你好。”
“但輕搖現在不在這邊,她在市區。”
柏飛煦笑得陽光:“我知道,她說這邊很舒服,我就過來了,我可以等她忙完,正好跟她也很久沒見了,不急這一時。”
方素月跟我還有方綺月三人過了個眼色。
我讀懂了她們的意思。
她們是在說這個人就是孟輕搖喜歡的那個人吧。
想到這個,我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他眼尾的那顆淚痣,比太陽還要刺我的眼。
正巧這時候門被推開,有顧客進來了,我進了工作間,讓工作轉移我的注意力。
很不幸的是,我的注意力沒法集中,切水果的時候還被水果刀切到手了。
雖然戴了手套,但水果刀很鋒利,我由於走神下手也沒有輕重,血直接往外冒。
我沒有叫,我也叫不出來。
客人在前台看見了:“小姐姐,你先用冷水衝一下傷口。”
方素月:“小遲怎麼了?”
“她切到手了。”
我走到洗手台前衝著手指,但傷口比較深,血量也多,池子裡的水看起來也是鮮紅的。
但我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了開始了
等我調整一下狀態再加更~~~
明天見
第53章53.
最終客人的那一杯果茶是方綺月做的。
過了會兒,方綺月拿了創可貼出來,給我一邊係一邊念叨:“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好多年都沒看見這麼深的傷口了,小遲,你看看你,你的手這麼嫩,跟沒骨頭一樣,傷成這樣……”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都是關心我的。
我回過神來,揚了下唇角:“是意外。”
方素月在一旁歎息:“小遲你明天彆來上班了,先養著傷。”
“沒事的,老板。”我的視線又迅速往柏飛煦的身上掠了一眼,“傷的是食指,不礙事,而且輕搖姐姐本來就不在,要是我也不在,那豈不是又要不營業了?”
“這不是還有我嗎?”方綺月說,“反正我來這邊打白工的。”
方素月也笑了一聲:“不營業又有什麼關係?我又不靠這家店賺錢。”
她說完又看向柏飛煦:“柏先生,讓你見笑了,我們這邊就是這樣的,隨心情開店,隨心情營業。”
“很閒適,是我希望過的生活。”柏飛煦依舊是笑得溫潤,“難怪輕搖會一直呆在這邊。”
我的心裡好像種下了一根刺,而柏飛煦每說一個字,這根刺就要紮我一下,讓我難受不已,我想了想,正準備尋一個借口回去,就聽見方綺月問:“柏先生跟輕搖是怎麼認識的?以前就是朋友嗎?”
“我們父母是朋友。”
短短幾個字,讓我的心更往下沉了沉,就在不到一個小時前,方綺月還在我耳邊說起來孟輕搖跟喜歡的人的事情,其中也提到了這一點。
我更加不適了。
我想也沒想,看向方素月:“老板,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請這半天假?先回家了。”
“你快回去休息。”方素月皺著眉,“嘴唇都有些發白了,小遲。”
方綺月也關心著我:“沒事吧?小遲,會不會是中暑了?”
“沒事。”我站起身,擺了擺手,衝著她們三人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小遲,我實在是不放心。”
“好。”
我頓了頓,儘量用正常的語氣:“麻煩你們不要告訴輕搖姐姐,隻是切到手,也不是什麼大事,她現在還這麼忙,我不想讓她擔心。”
柏飛煦跟我就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他點了下頭,當作回答。
我抿了抿唇,視線路過他,跟著方素月出了門。
實在是不想看見柏飛煦了,尤其是眼尾的淚痣更是讓我呼吸不過來,從店裡出來,我才覺得氣息平穩了一些。
方素月開著車把我送到小區門口,又拿了一袋創可貼,叮囑著:“傷口不要碰水啊,也彆碰辣椒啊鹽啊這些,明天要還是很不舒服就跟我微信說一聲。”
“好的,老板。”我咧了下嘴。
“看你那勉強笑著的樣子。”
我又笑了笑,開了車門。
陽光還很熱烈,地麵蒸騰的熱氣裹著我的腳踝,我一路渾渾噩噩地走到家裡。
左手食指的傷口隱隱作痛,我把它豎起來,看著方綺月給我包得有點醜的創可貼。
我自己不怎麼做飯,在來到“見青山”之前,我連水果都很少切。
江林雁以前就因為下廚做飯在食指上留下了印子,到現在都還能看見,她就很羨慕我有這樣的一雙保養得很好的手,每次聽她這樣講,我都“嘖”一聲,說沒辦法,實在是沒機會受傷。
結果現在就受傷了。
但比我這樣的表麵的受傷,我的心受到的傷要更嚴重一些。
茶幾上擺放的兩幅孟輕搖畫的畫也在這一刻讓我看著就覺得難過了。
我還以為我會不再在意孟輕搖有個很喜歡的人這件事,可事實證明我在意得要死,特彆是柏飛煦今天一出現,更讓我意識到了這一點。
“情根深種”這個詞,在我的腦海裡重複播放。
我閉上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晚飯沒什麼胃口,我洗了澡就往床上一躺,才八點鐘,我就困得不行了。
孟輕搖還在忙,我掙紮著給她發了“晚安”過去。
不能被她發現我情緒上的異樣。
消息發完,我把手機一扣,開了靜音,沉沉睡去。
心情受到了影響,我的夢也成了真真實實的噩夢。
我夢見孟輕搖說不喜歡我,她隻是把我當妹妹。
我夢見孟輕搖說她實際上還是直女,取向沒有變,我的出現帶給了她樂趣。
我夢見孟輕搖推開我。
我仿佛掉進了湍急的河流,腳踝還被水草纏住,隻能硬生生地等著自己溺水而亡。
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我大喘著氣。
我相信孟輕搖不會跟夢裡異樣這樣對我講話,這個噩夢隻是折射了我的擔憂。
是我自己害怕。
適應了一會兒現實與黑暗,我摸過手機。
現在是淩晨四點,孟輕搖又是三點才結束工作,給我發消息說自己要睡覺了,以及要起早趕航班的事情。
我盯著消息,沒有回複。
這時候的我應該還在睡覺,而不是被噩夢驚醒。
我往上翻著跟她之前的聊天記錄。
一直看到小鱷魚表情包那裡,我才稍微輕鬆了一點地扯了下唇角,我還記得我當時的雀躍與開心,那個說我“可愛”的語音被我點開,孟輕搖含笑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我反複聽著,一遍又一遍。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掉了好幾顆,落在被子上消失不見。
我抹了抹眼淚,吸了吸氣,又點開了相冊。
希希升學宴那天的照片和給我過生日的照片都發給了大家,我也存了很多,其中最讓我來回觀看的就是我跟孟輕搖的合照。
背景是夢幻的旋轉木馬,孟輕搖虛攬著我的肩,跟我一起朝著鏡頭笑。
那一天我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那一天我當著她嘴裡的小熊,跟她有著彆人不知道的暗號。
那一天晚上我跟她在兩排柳樹和微風的見證下再次擁抱,她給我點燃了仙女棒,絢爛的花火裡,她的笑我忘不掉。
我跟孟輕搖之間的回憶很多。
這些回憶裡有很多美好的時刻,我都一一回顧了一番,情緒才稍微穩定了一些。
過了不知道多久,困意卷土重來,我才又蓋好被子睡了過去。
但我實在是沒什麼精氣神,而且早上收到方素月的問候,她說柏飛煦還在店裡,我就更不想去了。
正好今天是周六,我索性開車回了市區。
孟輕搖的消息我在醒來的時候已經回複了,讓她好好注意身體,除此之外我就沒有多說什麼,甚至我也沒問她去哪兒出差,是海城還是京城,是要去拍漢服照還是拍旗袍照。
我都沒問。
我剛回到市區的家沒多久,江林雁跟元則也都過來了,兩人一個提著水果一個提著零食,我點的中餐外賣也剛好送到。
江林雁以為我是回來當麵問她們怎麼表白的,她夾著菜:“有計劃了嗎?阿渡。”
“什麼計劃?”我恍惚了一下。
元則補充:“表白計劃啊。”
“沒有。”本來有一些想法,現在沒有了。
“那要不就俗一點?什麼玫瑰花瓣鋪床上……”江林雁開始給我支招。
但她的話說了一半,就被我打斷了:“再說吧。”
她們倆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遲小渡,怎麼了啊?”元則眼含關心。
江林雁試探著問:“跟小孟姐感情出什麼岔子了嗎?”
我咬著嘴裡的菜,隻覺得味道不怎麼樣,可是這明明是我以前最喜歡點的一家外賣,還是我年度最愛點的外賣的店鋪第一名,不就是很久沒點了嗎?
怎麼這麼難吃了。
我艱難下咽,沒回答她們的問題,而是反問:“這飯你們覺得味道怎麼樣?”
江林雁跟元則對視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挺好吃的啊。”江林雁也提醒著我,“這不是你以前最愛點的一家嘛,你還加了老板微信。”
“哦。”
“所以就是……”元則沒說下去,她擺了擺手,“算了,不重要,今天星期六,大家都沒什麼事,我們去玩吧。”
“玩什麼?”江林雁問。
元則想了想:“要不問問韞韞?”
“行。”
我垂著眼:“我不是很想去。”
江林雁靜靜地看著我,千言萬語化為了一聲歎息,她擔憂地望著我:“阿渡……”
我放下筷子:“你們吃,我進去眯會兒。”
洗了手回到臥室,我沒到床上躺下,而是先站到窗口吹了吹風。
食指上的創可貼被我撕下來,露出傷口的具體模樣,算不得多猙獰,我眼皮都沒眨一下,給自己貼了張新的。
但我的心情也需要創可貼。
站了會兒,我才在床上靠著,解鎖了手機。
孟輕搖在十來分鐘前給我回了消息過來。
小鱷魚:【下機了,在飛機上補了覺。】
小鱷魚:【你呢?吃過午飯了嗎?】
【吃過了。】我沒什麼表情,但我知道我現在整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副陰沉的樣子。
孟輕搖這一次終於秒回了:【怎麼不問問我去哪兒?】
【那輕搖姐姐去哪兒呀?】我的語氣都很正常吧,跟往日沒什麼不一樣。
下一秒,聊天對話框成了來電顯示。
備注赫然就是孟輕搖。
我給她的手機備注還沒改,這三個字一出來,就讓我的心顫了一下。
我做了個深呼吸,這才帶著笑地接聽這通電話。
“是不是不太開心?”孟輕搖上來就直接問我。
我在手機這端垂眸:“有點。”
我沒說具體的。
“我會儘快回來,這次是跟合作商有些糾紛。”
“好。”
“注意休息。”
孟輕搖在手機那端歎口氣:“看來不是一般的不開心,都不願意跟我多說兩句話。”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輕搖姐姐……”
“小鱷魚很想你。”孟輕搖聲音輕柔,“等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明天見
我還有次加更,等我再淺淺調整下!!!
第54章54.
孟輕搖在這次離開之前,也跟我說了“等我回來”這四個字,現在她又在我的耳邊重複——儘管是手機傳達過來的聲音。
我想起來孟輕搖第一次去海城出差,那幾天我在等她的出現,那會兒我就覺得等待有些煎熬,尤其是她那會兒還因為要去給朋友拍漢服照而沒有當天就回來,我更是有些難等。
後來她在我的預料之外回來了,那一刻我的心仿佛成為了一棵盆栽,盛開了世界上最鮮豔的花。
現在的我也覺得等待她是一件很讓人煎熬的事情,可除了煎熬以外,還摻入了難受難過這些更多的負麵的情緒。
“好。”我斂了斂氣息,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沒什麼異樣,“我會的。”
孟輕搖那邊有些吵,我還聽見了廣播的聲音,我不等她再說什麼,又繼續問:“所以輕搖姐姐去哪兒啊?你還沒回答我。”
“回南城了,我還以為下次再回南城會跟你一起,畢竟說了還要當你的導遊。”
“以後還有機會。”
“嗯。”
“還有。”
我低了低眼睫:“那輕搖姐姐你好好工作,我等你回來。”
“好。”
沒再多說什麼,電話就這樣掛斷了,我看著手機界麵回到了微信,有些悵然。
在這件事上,孟輕搖是最坦蕩的,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柏飛煦是孟輕搖推薦過來的,那麼孟輕搖一定知道我肯定會遇見他,她或許是已經完全放棄掉了這段感情,才不會介意他出現在我的麵前。
可事實上,我非常小氣。
小氣到柏飛煦是孟輕搖以前喜歡的人,也讓我覺得心臟跟攥住了一樣。
可是這樣不公平,因為我也談過一段戀愛,我甚至在跟孟輕搖認識之前,我還跟鬱問杉曖昧了大半個月。
更何況孟輕搖連一段戀愛都沒談過。
但、但……
她還不如談過戀愛。
而不是喜歡人家那麼久那麼久。
這也是我最在意的地方。
並且方素月跟方綺月跟孟輕搖的關係都很不錯,她倆到現在都還堅定著孟輕搖對之前喜歡的人念念不忘,不惜用“情根深種”這樣的詞來形容,而跟我之間呢?
我放下手機,腦袋低垂,胳膊也往上抬,直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頭。
誠然我跟孟輕搖以前見過,她也記住了我並且認出了我,但實打實算下來,我們之間的交流也不過才兩個月左右。
好短啊。
我好嫉妒柏飛煦。
這一個下午江林雁跟元則都陪著我,她們也沒問我感情問題出在了哪裡,一直在換著花樣轉移我的注意力,我也很想笑,但我隻能艱難地扯一下唇角。
我知道,我鑽入了一個牛角尖。
我跟孟輕搖之間的感情還不穩定,柏飛煦卻出現了在了我的跟前,我很擔心,我也很害怕,喜歡一個人很多年真的有那麼容易就放下嗎?
孟輕搖為了他來到柳條巷,他現在又為了她來到這邊,即使不是長久地居住,隻是來遊玩一下而已。
“唉。”我歎了不知道第多少口氣。
元則拍了拍我的肩:“你在車上眯一會兒吧,遲小渡。”
今天是周六,她們倆見我不開心,打算又跟著我去西區那邊,明天再回來。
我上了後座:“開車小心點。”
江林雁當著司機:“我是老司機,你放心。”
夜晚的道路暢通無阻,隻有等紅綠燈耽擱一下,但加起來也沒兩分鐘,於是在九點我們就回到了落水小區,她們已經是第好幾次來,輕車熟路的,就連電梯都不是我來按,門也不是我來開。
江林雁一眼就看見了茶幾上的畫:“比之前多了一副誒,阿渡。”她拿過夕陽那張,“嘖嘖嘖,背麵還多了三個字,我喜歡……”
元則跟她使了個顏色,她才及時收住嘴,還把畫給放回去了,訕訕地笑了笑:“又來這邊蹭吃蹭喝,有點得意忘形了。”
我睨了她一眼:“名字可以提,又沒什麼關係。”
我抿了下唇:“隻是我自己鑽牛角尖而已,跟她沒什麼關係。”
說完我就去了臥室,拉開了衣櫃。
一眼就看見了孟輕搖給我的那套睡衣,它們整潔地掛著,這讓我想到了那晚的擁抱,又想到了那一天孟輕搖在那個廣場唱《遇見》,更想到了她那家旗袍館的名字。
我:……
我拿了一件我自己的,再把衣櫃門關上,仿佛能做到真正的“眼不見為淨”一樣。
我隻請了這一天的假,周日早上,我吃了早飯去了店裡。
沒有孟輕搖在,拉開店門的那瞬間,我也好像沒有多少期待。
收拾了一會兒,方綺月下來了,她替上來當店員,見到我在擦桌子,她連忙過來:“小遲,讓我來吧,你這手指肯定都沒好,還是先好好養著。”
我咧了下嘴:“沒什麼的,綺月姐姐。”
方綺月卻堅持,她奪過我手裡的抹布,又嚴肅著臉:“那還是有什麼的,你這傷口深不深自己不清楚啊?也不知道等輕搖回來了,你這傷好沒好。”
“肯定好了。”我不希望孟輕搖知道。
方綺月揮揮手:“去去去,休息會兒,我看你氣色不怎麼好。”
“那辛苦綺月姐姐了。”
沒一會兒跟往常一樣,方素月跟嘉嘉也下來了,她們關心了我一下我的傷,就出門吃早飯溜達去了,我在畫桌前坐著,拿著油畫棒發著呆。
不知道要畫什麼了。
之前等孟輕搖回來,我買了個裝畫冊的冊子,畫了一整冊的花給她。
現在心裡裝著事,就不知道該畫什麼好了。
就在我出神的時候,方綺月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她聲音帶笑:“柏先生,歡迎啊。”
隨後是一道溫潤的男聲:“我現在是不是該回答‘謝迎’?”
“哈哈哈客氣。”
“你請坐。”
兩人的聲音都小了點,我的後背僵直,本來就不知道畫什麼了,現在腦子裡更是一片空白,好在也不需要我過去迎客,我這麼想著,又放鬆了一點。
也就一點。
因為我的耳朵根豎起來了一樣,注意著她們那邊的動靜。
我想這不是偷聽吧?
這是公共區域。
她們聊了一會兒周邊的好吃的好玩的,我都快聽累了,孟輕搖的名字才鑽入我的耳裡。
方綺月問:“柏先生打算在這邊待到什麼時候?”
“等輕搖回來吧,起碼得見一麵,才不算我白來一趟。”
“也是。”
我印象中隻叫過孟輕搖一次“輕搖”,那還是最初跟孟輕搖不熟的時候,而且還沒當著孟輕搖的麵,對這江林雁講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自己現在心理有問題,我就連柏飛煦這樣稱呼孟輕搖,我都覺得不舒服。
救命啊。
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小氣的人嗎?
我捏著油畫棒,索性寫了“孟輕搖”三個字在上麵,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怔了一下,才把這張畫紙收了起來,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沒多久,柏飛煦人就走了,仿佛沒有來過,我這才來到了前麵。
方素月跟嘉嘉也從外麵溜達回來,方素月還指了指巷子:“剛剛遇到柏先生了。”她搖著蒲扇的動作一點沒變,“我問他怎麼不多坐會兒,他說輕搖沒在,多坐會兒有點打擾我們。”
她語氣悠悠的:“還彆說啊,綺月,以前我覺得輕搖的那些追求者們,有不少優質的青年才俊,現在跟柏先生一比,就都不行啊,看來還是我們輕搖眼光不錯,我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多年對人家念念不忘了。”
“……”謝謝你啊,老板。
方素月看向我:“小遲,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連忙掩飾地笑了一下:“可能沒休息好。”
“年輕人少熬夜。”方素月用蒲扇拍了下嘉嘉的肩,這話也是跟嘉嘉說的。
方綺月打了個哈欠:“輕搖這一次要忙多久啊?還沒回來,而且我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但就是生意上那點事兒唄,她那個旗袍館營業得挺好,遇見一些事情也很正常。”方素月自己做生意,比較了解這一塊。
我沒吭聲,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在一旁沉默。
一直沉默到了下班。
不過我跟孟輕搖也不是一點交流都沒有,她很忙,還擠出一些時間來跟我聊天,她還讓我上樓去她的抽屜裡拿小電驢的鑰匙,說我可以騎著它上下班。
也就我可以,彆人都不行。
我看著消息又溢出一絲歎息,隻好說:【我不會。】
我又補充:【我坐後座就好。】
小鱷魚:【好。】
她還是那句話:【等我回來。】
【嗯嗯。】
其實我會小電驢,而且小電驢對我而言沒什麼難度,我在十八歲那年考了汽車的駕照,第二年就去考了摩托車的駕照,我哥哥看我喜歡,給我一口氣買了三輛機車,至今還放在家裡的車庫,但我有段時間沒騎了。
要不是現在沒什麼時間,我還有些手癢。
我走路回的落水小區。
心情不好,我看路邊的螞蟻都不順眼,對於這個小區的名字我也很有意見。
取什麼不好,非要取做“落水”。
落水是什麼好詞嗎?每年落水沒了的人有多少,而且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意思啊?內涵誰呢?
“阿渡。”江林雁把我的思緒拉回來。
要跟她們一起吃晚飯,她們就坐車回市區了。
元則走到我旁邊:“剛剛想什麼呢?叫你幾聲都沒回應。”
我抬腳:“沒什麼。”我說,“就覺得這小區名字不好。”
江林雁:“……”
元則:“……”——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狀態不好來遲了
明天見
第55章55.
不過小李的離開等不到孟輕搖回來了。
儘管已經早了那麼久就預熱過小李要離開這件事,但真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我還是會覺得有些猝不及防。
就在周一的下午,小李的女朋友來了這邊,一起接他離開。
離開之前,當然會跟我們這些朋友一起吃一頓離彆飯,地點就在那家味道很不錯的烤肉店。
除此之外,柏飛煦也在。
他最近都在這邊溜達轉悠,因為人不僅紳士長得還帥,說話也挺好聽,而且還是孟輕搖的朋友,大家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存在,方素月就直接把人邀請過來了。
我想想我當初來這邊的時候,是孟輕搖親自帶著我到巷子裡跟人家打招呼的,雖然隻是為了讓大家眼熟我,方便我以後在這邊的工作,但也比柏飛煦這樣“招搖撞騙”強一些。
這讓我的內心輕哼了一聲,也揚了揚下巴。
“唉。”小蔡的歎氣聲最重,小李是他的搭檔,兩人雖然一直都在互懟,但也配合默契,現在小李要走,他是最舍不得的那個。
小李聽他這麼一歎,笑了起來:“蔡哥,不是吧,不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分彆,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至於嗎?”
他嘴裡的話是這麼說,其實自己也不太開心。
小李的女朋友叫小張,剛來的時候小李介紹過了,此刻小張舉起酒杯:“蔡哥,啥也不說了,我敬你一杯。”她看了眼小李,“這兩年他在你這裡沒少惹事,多虧你照顧他,不然啊,他早就不知道混成什麼樣了。”
小蔡連忙擺手:“算不得惹事,我也沒怎麼照顧,李子自己內心很有主意的,弟妹。”
他也不再歎氣了,給自己倒滿了酒:“俗話說得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但久彆都還能重逢呢,我們以後也會再見的,乾杯!”
我也跟著舉起酒杯。
兩個妹妹還是喝飲料,我們成年人都喝酒,哦不對,除了柏飛煦,他說自己酒精過敏,喝的也是橙汁。
在方素月調動氛圍的間隙裡,我偷偷睨了他兩眼,見他神色自若微微笑著的模樣,我就有一肚子無名的火氣。
等第三次再偷偷看看,這一次卻被他逮了個正著。
柔和的燈光下,他眼下的那顆淚痣仿佛在發光,而他衝我又是笑了笑,還端起飲料杯,作勢要跟我碰一下杯。
我假裝跟他對視是意外,挪開了自己的目光。
如果是以前的話,這樣沒有禮貌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但他是我情敵,我沒跟他分外臉紅已經很好了。
燒烤店老板也知道我們這是離彆宴席,更何況他跟小蔡他們也挺熟的,我們吃了一半,他也加入了行列,這張拚起來的小長桌又擠了一些,但缺少了個孟輕搖,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這樣想的人不止我一個,小李也說:“要是孟姐在的話就好了。”
“是啊,”方綺月跟腔,“可惜她這兩天很忙,現在估計打電話過去她也沒什麼時間。”
柏飛煦補了一句:“她下午跟我說她晚上會沒那麼忙。”
大家的眼睛頓時亮了:“是嗎?”
“嗯。”柏飛煦拿出了手機,“要不我們跟她視頻?”
希希眉開眼笑:“好啊!”
老板立馬起身:“我女兒還買了手機自拍杆,我拿來用上,這樣更好視頻。”
孟輕搖這一次出差,我還沒跟她視頻過,就連打電話的次數也就隻有那一回。
我垂下眼,捏著手機,也順帶著解鎖了,點開了微信。
跟孟輕搖的消息對話框從早上道了“早安”到現在,沒有半個字出現,而柏飛煦卻說孟輕搖下午的時候給他說了晚上會沒那麼忙。
我抿了下唇,關掉手機,默默地給自己倒了杯酒,直接喝了個乾淨。
這杯酒剛下肚,老板也拿著自拍杆來了。
柏飛煦對操作這些也很熟練,沒幾秒,他就點開了跟孟輕搖的微信視頻對話,我本來不想跟著視頻的,但嘉嘉在我的旁邊驚呼了一聲:“哇!”
嘉嘉聲音很大:“小柏哥哥給輕搖姐姐的備注是‘未婚妻’。”
我愣在當場,一抬眼。
不是嘉嘉看錯了。
大家都很吃驚,方素月也不例外:“柏先生,這個備注……”
柏飛煦快速解釋:“這兩天父母才撮合的。”他做了個“噓”的手勢,“但還沒對外說,煩請各位也不要當著輕搖的麵提,就當還不知道,否則我這算提前透露消息了,她會說我的。”
“好的好的。”
眾人的話音落下,孟輕搖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我們這一堆人就聚在一個小框框裡。
我看著她的臉,一陣鼻酸。
孟輕搖衝著鏡頭笑:“小李,很抱歉我現在人不在,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在一起吃飯。”
方綺月湊到手機鏡頭前:“輕搖,什麼時候回來啊?”
“還不確定。”
“這邊還有一些彆的事情要辦。”
大家帶著曖昧的聲音響起:“哦~~~”
我沒有不吭聲,我也跟著“哦~~~”,但眼眶卻開始泛紅。
好在鏡頭離我也比較遠,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她那邊。
沒人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就連挨個視頻到最後輪到我的孟輕搖,也沒有覺得我有任何的不對勁,我想這也比較正常,因為我已經控製好了我自己的表情,讓自己做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她對我笑,我也衝她彎眼。
就好像她永遠是輕搖姐姐,而我也永遠是她的妹妹一樣。
我內心酸澀發苦,表麵不動聲色。
“好像瘦了點?”孟輕搖湊近了一些,仔細端詳著我的臉。
我立馬縮了下下巴:“哪兒有?我覺得我的雙下巴都出來了,看見了嗎?”
“沒呢。”
孟輕搖語氣輕快:“好好吃飯,多吃點。”
“好。”
沒再多說兩句,我把手機遞給了旁邊的人,手機才傳回了柏飛煦的手裡。
柏飛煦笑得溫和,我聽不清孟輕搖跟他說了些什麼,但我看見了他眉眼的溫柔,要怪就怪燈光太暖黃了,把他的笑容無限擴大。
沒一會兒,大家又跟孟輕搖道了“拜拜”,視頻通話才結束。
柏飛煦後怕地拍了下自己的心口:“好怕被她發現我提前泄漏消息的事情。”
“那什麼時候辦訂婚宴?”方素月激動得很。
我又低下眼睫。
“還不知道,得看輕搖。”
我又喝了一杯酒。
方綺月“嘖嘖”感慨:“輕搖之前還說自己不婚,原來是真的沒有遇到對的人啊,哦不對,原來是因為那會兒沒跟對的人在一起啊。”
我:……
我有種被方家姐妹暴揍的感覺。
偏偏她們是孟輕搖的好友,她們言辭的可信度很高。
柏飛煦又掛起招牌笑容:“今天的主場是送彆小李,我們再跟他喝一杯。”
“小李小張!百年好合!”
飯局結束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這一次我喝的酒不少,但我覺得還不夠,因為我走路都沒晃。
三個小時的時間裡,我猶如在上刑,而且是淩遲的那種,一刀一刀地往我身上剜肉,讓我很受折磨。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裡,一路上都渾渾噩噩的,沒有自己的意識。
也不對,我是有意識的。
意識裡滿腦子都是孟輕搖是柏飛煦未婚妻這件事。
我想我不是不相信孟輕搖,我隻是不相信我自己,不相信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能夠讓孟輕搖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就喜歡上我而忘記掉喜歡了那麼多年的柏飛煦。
我想很有可能我會錯了意,孟輕搖跟我之間的來往密切,也是因為我們在幾年前見過麵,我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但可能是給她印象還不錯的事情,所以她對我非常好,不管什麼事都站在我這邊。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覺得有很大的一種可能性是——
孟輕搖以為我對她的親近是姐妹情,而我誤以為她對我的親近,是愛情。
那這樣就捋得通了。
姐妹之間多點秘密,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姐妹之前摸一下馬甲線,那也很正常,以前我還有兩個直女朋友會互相摸/胸,也沒見她們就跟我一樣喜歡女人了。
我扯了扯唇,苦笑彌漫。
茶幾上擺的那兩幅畫也刺著我的眼。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拿起手機點起了酒的外賣。
關鍵時刻還是酒靠譜啊。
我想也沒想,連著點了很多瓶,而且品類豐富。
程韞很早之前就說想要喝醉的話,我得混著喝,不然按照我的酒量不好醉,但實際上我這麼能喝可能是遺傳,而不是練出來的,我自己也搜過,人體的分解酶的數量會決定你能不能喝酒,顯然我的分解酶數量就挺多。
過了大半個小時,外賣小哥來了。
儘管有電梯,但從小區門口到這裡,也要走一截路,酒又都比較重,他哼哧哼哧喘著氣,我不好意思地跟他道了彆,進他的外賣主頁打賞了一百塊當辛苦費。
酒都被我擺在茶幾上。
我拍了張照,發到跟江林雁和元則她們的群裡。
江林雁:【這是把人家超市都搬來了?】
我:【不至於。】
我又點開了跟孟輕搖的微信對話框,依舊是什麼消息也沒有,我悠悠地呼了口氣,開了第一瓶紅酒。
這瓶紅酒已經是這家酒店最貴的了,也就才492一瓶,連我市區家裡酒櫃裡的零頭都不算,喝起來味道也一般般,但我現在哪兒是講究這個的時候。
我悶了第一杯,又悶了第二杯。
一個人喝悶酒也有喝悶酒的快樂,起碼自己眼淚流了下來,也沒有人在旁邊拍視頻看我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吧不是吧!沒有留言啦!!!
第56章56.
上一次在路邊哭了被江林雁錄下來以後,我就対這件事情有一些在意,本身我也是一個比較愛麵子的人,哪能允許自己這麼糗的模樣被記錄下來啊,所以上一個視頻後來我就叫江林雁刪掉了,現在我又因為孟輕搖流了眼淚,好在江林雁不在我這邊,也就沒了被錄視頻的可能性。
這紅酒真不太好喝。
我喝了三杯以後,又開了瓶喜歡的果酒,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但視線一轉,就會看見茶幾上的那兩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