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第四章

上岸,走進印斯茅斯鎮。

水手們很快各自散開。

以金發男的話來說,大夥在海上捕魚半個多月了,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與家人團聚。

金發男臨走前為兩位客人指了路。

小鎮有且僅有一所旅店,由老羅賓森夫婦經營。從港口往南走,大約二十分鐘就能到。

外來者都在那裡暫住,旅店代賣服裝與短住所需的生活用品。款式不多,無法挑挑揀揀。

夏洛克與柯莎猝不及防地被弄上船,除了隨身物品,沒有其他的行李。

清點物資。

夏洛克帶了放大鏡一隻、煙盒內的三支煙、匕首一把與麵值一英鎊的硬幣。

“您的三件物品之後很可能有用,還是用我的扇子來抵賬付款。”

柯莎在走出客艙前取下了奢華項鏈,繞圈係到左腿腳踝上。

至今不清楚兩人是怎麼上船,水手們是否清楚記得他們之前的裝扮。暫時沒有在水手們的眼中看到貪婪,但進入小鎮時還是彆太招搖顯眼。

比起閃瞎人眼的項鏈,仿古折扇能抵一些錢卻又低調許多。

柯莎取下折扇的吊墜,二話不說準備將貝母為骨的折扇抵作兩人的住宿與物品購買費。

夏洛克:“謝謝。”

真誠道謝,而這感覺新奇又微妙。

第一次有母親以外的女士為他買單,好像真的應了水手們認定的窮小子拐帶富家女的私奔劇情。

奇異感一閃而逝。

當踏入印斯茅斯,警戒與好奇占據大腦高地,最終目標隻有一個——揭開來此的謎團。

兩人沒有匆匆前往旅店。放緩腳步,沿途觀察起小鎮。

第一感覺是鎮上房屋建造得很整齊。

屋舍有大有小,但高度基本相同,建築風格也趨於一致。目力所及的建築外牆都是同一種顏色,使用淡黃色磚塊砌成。

在陽光照耀下,磚石被風吹雨淋的斑駁印記也成了時光賜予的悠遠歲月感。

置身建築群,整個人被溫暖宜人的暖色調包圍。

途徑所看到的院落或乾淨整潔或生機勃勃,沒有一間混亂破落。

所有房子的屋頂更被鍍上一層柔和金光,不由讓人倍感愜意,感歎這裡適合安度餘生。

一路經過,發現多數家庭有漁網,或正在晾曬,或閒掛在屋外。

水手們沒特意說起小鎮居民的主要謀生方式。

這會從小鎮家庭擁有的漁網數量來看,漁夫很可能是鎮上的主體職業。

柯莎不時望見有孩子從窗口探頭探腦。

當她與孩子們視線相觸時,或見對方害羞低頭,或見對方麵露好奇,或笑著歡迎,沒有任何人擺出嫌棄或厭惡。

通過玻璃窗,也能看到沿途住宅裡的大人。

恰如之前金發水手說的,但凡能聽到的或看到的家庭生活場景無不和睦。

仿佛驗證了一句話,幸福的家庭往往相似。

眼下接近午餐時間。

小鎮炊煙嫋嫋,飯菜的香氣漸漸散入街巷,顯得小鎮頗具煙火氣息,更舒適宜居。

“阿嚏。”

夏洛克沒能忍住,匆忙用手帕遮掩後,打了一個噴嚏。

“抱歉,我的鼻子比較敏感。走入小鎮像是抵達烏托邦,但這裡空氣中的魚腥味實在太重了。”

“上帝保佑您。”

柯莎禮儀性回應了一句,並不在意這種正常生理反應。

等一下,打噴嚏真的正常嗎?

應該問自己對魚腥味沒有反應是正常的嗎?

柯莎深呼吸,確實有一股魚腥氣摻雜在飯菜香中。

對她而言,魚腥味卻遠沒到刺激鼻腔的地步。究竟是同行者太敏感,還是她的感官失控了?

立刻問:“西格森先生,您感覺魚腥氣很重,重到了哪一種程度?”

夏洛克當即察覺異樣。

十二個小時讓人從英國抵達美國,不符合如今的科技水平。

既然已經遇上這樣的詭異事件,身體再發生不可控地變化反而正常了。

他儘力如實描述:“假設您接觸過鯡魚罐頭,一般人打開罐子感受的臭味衝擊是1,我能感覺到5。

印斯茅斯小鎮散發的魚腥味,它濃鬱到仿佛讓我在裝滿醃製鯡魚的浴缸裡泡澡。”

環視四周,沿街屋舍能看到半數人家晾曬著魚乾食品。

這是一個處處充斥漁業痕跡的小鎮,但魚腥味的濃度著實超標了。

夏洛克反問:“您的感覺呢?”

柯莎也如實回答:“我嗅到了魚腥味,但它比鎮民們做菜的香味要淡一些。”

兩人都腳步一頓。

雙方對氣味濃烈的感知程度相差太大,這點絕對不正常。

柯莎想到手上消失的薄繭。

被弄到這個詭異的地方之後,自己是不是被疊加了名為「弱化」的debuff?

這個標簽卻有說不通的地方。

她側移兩步,湊近“西格森先生”肩頭嗅了嗅,依舊能在雜亂氣息裡辨析出他身上的煙草味。

夏洛克沒動,很清楚對方在判斷兩人之間是誰的嗅覺出了問題。

此刻,絕對沒有認為“凱西小姐”的舉動有點可愛,絕對沒有腦補一隻神秘獰貓在他的肩頭蹭了蹭。

柯莎很快退回社交距離。

有一說一,“我覺得我的嗅覺總體正常。如果說飯菜香的濃度是5,您身上的煙草味就是1。您覺得呢?”

夏洛克:“以這樣的濃淡指標,對我來說,飯菜香是7,您的香水味是2,而魚腥味逼近100。”

柯莎:“換句話說,我們對多數味道的感知不變,但魚腥味是例外。”

夏洛克指出:“魚腥味很可能說明了某種異常,與我們被弄到這裡的起因相關。”

至於對魚腥味為什麼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反應,那還有待繼續觀察。

說話間,旅店出現在視野範圍內。

與鎮上其他房屋的建築造型相似,它從外表看是一棟普通民居。

門口立著一塊牌子,僅寫了「旅店」一詞,沒有前綴或後綴。

隔壁書店的招牌風格可謂一模一樣,沒寫店名,隻掛了「書店」牌子。

“為什麼這樣起名?”

書店老板對於外來者的疑問,想也不想地回答:

“因為鎮上就一家書店,大家都是知道是說哪裡,隔壁的旅店也一樣。”

一個不出乎意料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