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碧染(1 / 2)

大夫人蘇碧染躺在床上,雙目失神的望著床頂的紗帳,思緒順著紗帳蔓延開來。

當從梧桐嘴裡聽到墨曉嫣三個字的時候,蘇碧染的內心是極為震撼的。那一瞬間,她的第六感就告訴她,這就是墨曉嫣,那個傻憨憨墨曉嫣。即便是多年練就的情緒隱藏的本領,在那一刻,端著茶盞的手依然微微抖了一下。

那晚,蘇碧染失眠了,她整夜都在思索著怎麼才能驗證這個墨曉嫣究竟是不是和他一起中毒的墨曉嫣。他失去意識前,有人拍了拍他的臉,他勉強睜開眼睛,看見一個身影衝到門邊,一把推開了門。十五年來,他一直覺得那是墨曉嫣,她睡的最早,也許她已經睡醒了一覺,發現了危險,想救他和苗晨希。如果梧桐碰見的真的是墨曉嫣,那麼,他看到的身影應該就是苗晨希。那晚是苗晨希提議用炭火盆取暖的,說墨曉嫣平時就這麼做的,燒烤用無煙煤。想到這兒,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不管是苗晨希還是墨曉嫣,他都認了,是他的報應。

為了保險,隻能把墨曉嫣抓來,自己親自問一遍。如果不是,找個借口打發了,實在不行,棄屍荒野。那個文秀才也得抓來,萬一那廝科考成績不錯,沒準能撈個一官半職的。如果墨曉嫣是墨曉嫣,那抓文秀才一起,還能籠絡個人心;如果墨曉嫣隻是普通女子,那他倆一起處理更合適,還能排除他找不見老婆日後做官也折騰的可能性。

今天墨曉嫣一進書房,蘇碧染就有九成把握是那個傻憨憨了,身體是侍女的,但是意識是墨曉嫣的,意識控製身體。而那步態,很墨曉嫣,幾乎是一瞬間打通了杜銘的記憶通路,腦海裡迅速閃現了大量關於墨曉嫣的記憶片段。

蘇碧染原以為她見到墨曉嫣的時候會激動的衝上前去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說著“親愛的我想死你了”的話。當她真的確認那就是墨曉嫣的時候,她甚至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衝上去,為什麼沒說出“我想死你了”的話,現在躺在床上她想,應該是裝了蘇碧染這麼些年,已經習慣了,麵具戴久了想摘都摘不掉了。

蘇碧染和曉煙不一樣,杜銘蘇醒的時候,蘇碧染的記憶也清楚的留存著,大概就因為這樣,杜銘頭疼了很久很久。雖然一個八歲的小孩也沒什麼記憶,但是還是給二十五歲的杜銘留下了恨意: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一個孩子!而這孩子,還傻乎乎的不懂那是在害她。

杜銘在讀取完蘇碧染的記憶後本來並不想活下去,隻是想用成年人的思維幫這個小姑娘報仇雪恨。報了仇以後就自殺,那個時候,他覺得既然有人開門了,那也許他還能搶救一下,也許杜銘的肉身還躺在醫院ICU做植物人,也許在這裡死掉了,就能回到杜銘的身體裡。

杜銘先是收拾了欺負蘇碧染和她母親的仆從,那些十幾歲就壞了心腸的丫頭們,是當家主母給蘇碧染母親分配的,目的就是暗戳戳弄死她們母女。蘇碧染的母親出生貧寒卻有幾分姿色,要不然也不會讓蘇父在成婚沒多久就對她情根深種,把她娶進門還懷了孩子。主母懷恨在心杜銘也能理解,但孩子是無辜的,即便杜銘並非鋼鐵直男,也受不了主母的惡毒。

壞丫鬟表麵對蘇碧染極好,但是暗地裡會給蘇碧染的吃食裡摻雜發黴的食物。蘇碧染之前隻記得食物會有發苦的情況,隻是幾口,她年紀小也不懂,忍一忍就咽了。杜銘是成年人,他一吃就發現了不對,找個借口支開侍女,把糕點扒開看了看,果然發現黴變,趕忙把嘴裡的都吐了,然後把盤子裡剩下的糕點推到地上。

蘇碧染也有幾分幸運,當時正是孩子們一起吃糕點的時候,她剛把盤子推翻,蘇父就走了進來。本意是來看主母的兩個兒子的,沒想到被蘇碧染吸引了注意力。

“爹爹,為什麼咱們家的糕點都是發苦的!”蘇碧染朗聲說著,完全沒注意大家看她的眼神多麼驚訝。這丫頭今天中氣十足啊,還有點霸氣的感覺。

侍女回來見蘇父正在蘇碧染的指導下翻看糕點裡的黴點,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忙不迭招認了是自己做的手腳。正要交代幕後主使,主母出現了,上去一巴掌把侍女嘴角扇出了血,質問她怎麼忍心對孩子下手。

處理結果就是蘇父把當事侍女逐出蘇府,把蘇碧染和母親身邊的所有仆從都換了。

雖然沒有傷到主母分毫,杜銘還是十分開心,至少算是首戰告捷。隻不過後來回憶的時候有點後怕,蘇碧染每次吃糕點的時候丫鬟都說這個味道是正常的,她沒機會吃正常糕點,怎麼能知道苦的糕點不對而提出異議?

接下來,杜銘要幫蘇碧染緩和同母親的關係,蘇碧染腦海裡一幕幕被母親疏遠和推拒的畫麵讓杜銘難受,他能感受到這個女孩兒十分渴望母親的愛。

母親嫌棄蘇碧染是個女兒,沒能從父親那裡爭寵,杜銘就奧暗地裡觀察父親的出行規律,打聽父親的喜好。並給母親支招。很快,失寵八年之久的母親,又重新讓夫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沒多久,母親再次有了身孕,並且順利生下了男孩。

杜銘的一係列操作被主母調查出來之後,惹的主母大怒,但因為蘇碧染是個孩子,主母也不敢把她怎麼樣——蘇父最恨的就是對孩子下黑手。

即便如此,蘇碧染在母親心裡的地位也沒有絲毫提升,在母親眼裡,幫她爭寵隻是彌補之前因蘇碧染女兒身失寵的遺憾。弟弟出生後,蘇碧染更淪為是帶孩子的保姆。當時的杜銘並不在意,他覺得還有希望,隻要帶好弟弟,母親早晚會疼愛蘇碧染。杜銘活了二十五年,當然知道男孩子喜歡什麼,帶著弟弟儘揀他喜歡的玩,成天挖土揚沙子、翻牆、上樹掏鳥蛋、下河摸小魚。

就這麼活著活著,杜銘就舍不得死了,上輩子想做個女人,沒機會,現在老天爺讓他重生女兒身,也許是對他杜銘的補償。於是,他決定以蘇碧染的名義活下去,在這個朝代,有所作為。

十二歲開始,蘇碧染就隨著家裡的其他妹妹們一起,參加各種女生團體活動。憑借著杜銘的情商和上輩子積攢的知識,蘇碧染在小姐圈混的很好,同好多官宦人家的小姐都很熱絡,也搏得好多公子哥的青睞。

杜銘很開心,他終於可以和女孩子們光明正大的一起玩耍了,也終於可以接受男子的示愛了。

在家的時候,蘇碧染依然是帶孩子的角色,弟弟越來越大了,下河摸魚也不甘心坐在一邊看了,親自下到了河水裡。四五歲的小人在冰涼的河水泡了一下午,當天夜裡弟弟就感冒了,高燒不退。

於是,蘇碧染挨揍了。蘇母揍的極狠,杜銘死命忍著,心想老子上輩子把我爺爺古董砸了都沒挨過揍,這輩子帶個孩子摸魚還被打的這麼狠。挨揍是其次,蘇母邊揍邊說的話深深刺傷了杜銘。他這才發現蘇母是個極其自私的女人,生兒子也隻是為了爭寵,為了錦衣玉食。蘇母一邊用蘇碧染的書卷使勁兒抽她的屁股,一邊惡狠狠的威脅如果弟弟死了她再失寵,就要了蘇碧染的狗命。

直到胳膊酸了,蘇母才停下,蘇碧染趕緊爬起來去看看弟弟怎麼樣了,這個小人是她最親近的人了。看到弟弟還在熟睡,蘇碧染換了他頭上的帕子就出門去請郎中了。

從那以後,蘇碧染就不再奢望能與母親親近,這個任務取消以後,蘇碧染就開始謀劃自己的未來了。

一眾公子哥兒中,蘇碧染最中意的就是知縣杜老爺家的長子,而且蘇碧染也發現杜公子對自己也有意思,情詩都送過好幾首了,就是寫的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