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靈越看著他,突然低下頭,眼淚落在了雪白的被褥上,留下一小片水跡。
小少主自認從不在人前流淚,每每隻在夜深人靜之時,被業火折磨得狠了,才不受控製地落下幾滴淚。
然而自從遇到劍修,卻偏偏老是哭泣,並不是難過,而是酸澀。
是被人太愛了的承受不住。
“笨蛋,我還記得呢,我要罰你。”殷靈越抱著他,將自己賴在他懷裡,“罰你不珍惜我的道侶。”
“你要怎麼罰?”浮璃溫柔地拍著他的背脊,像是在安撫,“我都聽你的。”
“罰你在我閉關的時候,每天給我做一串糖葫蘆。我出關的時候,一串都不能少。”殷靈越認真地道,“你做糖葫蘆的時候,要想著我,說三百遍‘最愛殷靈越’,一句都不能少。”
“好。”浮璃縱容地道,和他相偎在一起。
“你不要糊弄我,到時候我一吃糖葫蘆,肯定能夠嘗出來你有沒有偷懶,我厲害著呢。”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我才不敢。”
“浮璃,”殷靈越從他懷裡起來,攬住他的脖頸親了親,“我們來雙修吧。”
“你再抱抱我……”
未儘的話語消失在絲毫沒有縫隙的唇裡,簾子輕輕晃了晃,後麵隱隱有著纏綿的兩個身影。
直到天光大亮,這一次獨自醒來的,是另一個人。
留下浮璃看著空蕩蕩的宮殿,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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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靈越來到怨穀的時候,天還早著。
他猜浮璃知道他走了,但還是不發一言,匆匆離開。
魔尊依舊拄著他的拐杖,看著他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白送的好處你不要也罷了,現在不過兩年,怎麼又這樣一副樣子?”
“囉嗦,”小少主杏眸一瞪,“我要閉關了,該乾什麼乾什麼去!”
看著被合攏的洞窟,魔尊一愣,隨即氣得牙癢癢。
“還有!”
洞窟突然又被人刷地一下打開,殷靈越探出頭來,“告訴你的那些手下,要是讓我知道有人敢欺負他,等我出關就扒了他們的皮!”
說完,洞窟再次合攏,隻留下再次被氣得跺腳的魔尊。
“臭小子,也不想想,這魔界除了老頭我,誰能夠欺負得了他?”
魔尊先是恨恨反駁,隨後一頓,突然反應過來。
“好一個小鈴鐺,原來你不是防著他們,而是防著老頭我!”
可惜魔尊就算再氣,現在也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洞窟深處,紅衣少年盤膝而坐,一朵巨大的紅蓮自他身下徐徐開放,那久煉不死的心魔正在花蕊中翻滾慘叫,卻依舊苟延殘喘。
“兩年。”
他輕輕說了句,閉上了眼睛。
兩年之內,我一定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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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天氣總是經久不變,除了漫天的風沙,似乎再無變化,好像時間永遠留在了那一刻。
怨穀中,洞窟突然傳來一陣哢嚓的響聲,緩緩打開了門。
一角紅衣從洞窟前閃過,隨後出現一個精致靈動的少年。
他眉目間的紅蓮火紋好像活了一樣,更加灼灼動人,似乎是久不見陽光,一時有些恍惚。
“大概是一年半……應該沒記錯吧?”
明明確定時間應當不過兩年,但不知道為什麼,殷靈越卻突然心生幾分著急,腳尖輕點,化作一道紅影,消失在原地。
他一路出了怨穀,彆過蝕骨花海,回到了宮殿,卻依舊不見那個人。
殷靈越突然生了幾分急切,他忍不住胡思亂想,浮璃是出了什麼事嗎?
正在這時,一朵紅色的靈花輕輕飄落,恰好落在小少主的身前。
殷靈越一愣,下意識接過,喃喃道:“這是古樹的靈花?”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眼中生出喜意,尋著靈花飄來的方向趕去。
黃沙間有一株高大的古樹,上麵開滿了火紅色的靈花,青翠的引靈鳥在其中穿梭,叼住落下的種子。
殷靈越恍然想起,在閉關之前,他把靈藥芥子還給了浮璃,連帶著那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樹苗,想來現在被劍修移植了出來。
當初不過是怕有個萬一,連累了他喜歡的人,糟蹋了那顆種子。然而沒想到,不過一年,它便長得如此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