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敏用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道:“張獻忠還算講義氣,上次咱們向他求助,他支援咱們精鐵火藥,沒這些東西,咱們在商洛山中可不容易站住腳。”
眾將紛紛點頭,自從上次得到援助之後,對張獻忠的印象大有改觀。
田見秀道:“闖王,其實咱們不必非得向東,穿過莽莽叢山去河南,也可以向南和張獻忠會師,到湖廣四川一代去發展,也是不錯的選擇。”
李過道:“田哥,楊嗣昌可大舉圍攻張獻忠呢!咱們去跟他會師,豈不是成了自投羅網。”
高一功道:“這倒未必,我看楊嗣昌這次出師未必有好下場。開始還能指揮得了這些明將,可漸漸就不靈了,我聽二虎說,現在好幾個驕兵悍將都不聽指揮,左良玉駐紮在湖廣四川邊境,無論他怎麼催促都不動一步,賀人龍本來應該從陝西出兵的,但他借口剛剛被咱們打敗,也駐足不動,還有彆的幾個將領也不積極,都在作壁上觀,讓彆人出力,自己保存實力的意思,我估計這次楊嗣昌的湖廣之行,必敗無疑。”
劉宗敏點點頭,伸手把一塊爆裂的火炭抓起來扔回到火堆中,他鐵匠出身,手心都是厚厚老繭,不怕火燙,說道:“我也覺得楊嗣昌要倒黴,早晚得步熊文燦的後塵。”
郝搖旗哈哈笑道:“這主意好啊!咱們和八大王是老相識了,以前咱們義軍聯營是常事,這次咱們跟他聯盟大乾一場,也不錯,隻是以誰為主呢?”
田見秀道:“二虎說,他雖然打了敗仗,但實力並沒有受到大損,至少還有兩萬左右兵馬。咱們去投靠他,不妨以他為主。”
眾將說完看著李自成,李自成看向範青,問:“軍師,你的意見呢!”
範青道:“我的意見是咱們不去找張獻忠,自己單乾,繼續向東走。”
郝搖旗急忙道:“軍師,你咋總跟彆人想的不一樣呢!上次大家都不讚同去找張獻忠,你卻堅持要去。現在大家都想去找他,你又堅決反對,這是什麼道理?”
範青微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上次張獻忠穀城還沒起義,準備的也不充分。他害怕受到朝廷重點打擊,所以想支持咱們在商洛山中鬨起來,吸引朝廷注意力。現在呢!他已經準備充分,起義鬨起來了,朝廷的圍剿大軍也來了,他沒理由再扶持咱們。而且我上次去穀城,見他就有猜忌咱們的意思,這次咱們去和他會師,很可能被他一口吞了。”
郝搖旗搖頭道:“黑吃黑,不至於吧!老張這人還是挺講究的嘛!”
劉宗敏哎了一聲,對郝搖旗道:“你胡說什麼,咱們都是義軍,又不是杆子,哪來的黑吃黑。不過我也覺得張獻忠不會吞咱們,軍師可能過慮了吧!”
範青微笑道:“會不會火並,也隻是我的推測,張獻忠當然也可能講義氣,待咱們好好的。但我覺得去湖廣四川,與咱們既定目標不符。去河南,占據中原腹心,號令天下,是咱們一步上上棋,必須克服一切困難去完成。去湖廣四川,就是把這步上上棋讓給朝廷,咱們和張獻忠一起在湖廣混,怎麼發展,怎麼壯大,一山不容二虎啊!”
田見秀道:“但現在穿越鄖陽大山太難了,正是嚴冬季節,又缺吃少穿,不知有多少兄弟要生病死去。昨天我就親眼看到兩個兄弟受凍生病而死,而且老營家屬中也有不少人生病了,連闖王的愛女蘭芝昨天也病倒了,人畢竟不是鐵打的,也需要休整啊,咱們暫時投靠張獻忠,等明年春暖花開,天氣好了,咱們再向河南發展豈不是更好!”
範青搖頭,“打仗好比下棋,重要的是爭先手,一步爭先,步步占優,一步落後,步步受製於人。打仗就不要怕吃苦,也不要怕死人,田哥,你人不錯,但有時候同情心太多了!”
郝搖旗唉了一聲,拍了田見秀肩膀一下,笑道:“軍師,你就明說我們田哥是婦人之仁得了!”
說得眾將都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又看向李自成,最後拿主意還得李自成。李自成目不轉睛的看著火堆,慢慢道:“宗第,你跟張獻忠最熟,明天你去拜訪他一下,看看形勢再說。”
袁宗第站起來拱手答應了,第二天清早,袁宗第騎著馬,帶了兩名親兵,直奔白羊寨。張獻忠得到消息,從中軍營帳裡出來,一直到營地門口。
袁宗第拱手行禮,卻被張獻忠一把扶住,接著熱情的拍著袁宗第的後背,笑道:“老袁,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可想死了我了!”
隨後把袁宗第迎到營帳之中,設宴置酒招待,軍師徐以顯和馬元利、孫可望等極為將領坐陪。席間問起闖營的經曆,袁宗第就把最近從商洛山突圍的經過講了,尤其是漢水邊上背水一戰,把賀人龍兩萬人,打的屁滾尿流,抱頭鼠竄的經過說了。
袁宗第借著酒勁,豪氣勃發,把李自成如何沉毅堅定,指揮若定,範青如何智謀頻出,神機妙算,而眾將又是如何勇不可擋,忠義無雙等情形形容的繪聲繪色。
張獻忠笑道:“我早說李哥厲害,還有你那個小軍師,就是人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