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鬱聽說後,特意來看望了兀思買。
“好好養傷,這一次你隻是大意了,沒有閃。”
“對,對。”
“偶有小挫,不必放在心上。我相信蒙古勇士,遠勝於關外八旗。”
“對,對。”
“隻不過,你們內部出了叛徒,甘心做滿人的狗。我欲殲滅京口蒙八旗,你怎麼看?”
“我舉雙手支持!”
“那可是伱的同胞啊。”
“草原上部落多如牛毛,非我部族,算不得同胞!”
見兀思買如此識趣,李鬱滿意地點點頭。
接著吩咐道:
“你回憶一下京口八旗的兵丁數量,戰馬數量,武備詳情,還有作戰特點,我派個人來記錄。”
“主公放心。”
兀思買起身,右手按月匈,低頭示禮。
離開了這,李鬱爬上了縹緲峰,島嶼的最高處。
今日無雲,視野極度開闊。
遠遠望去,甚至能看到府城的依稀輪廓。
茫茫太湖,幾乎看不到一艘船。
他詢問道:
“小五,太湖禁航禁漁的事,進展如何?”
“稟義父,很順利。擊沉12艘商漁船,俘獲4艘,沒人敢來了。”
“用的什麼名義?”
“我們的船掛太湖廳的旗幟,三山島周大海部掛血色骷髏旗。”
此時,常州府、湖州府的士紳代表,就坐在蘇州府衙抗議呢。
他們無法理解,蘇州人是瘋了嗎?
偌大的太湖相當於三分之一個鬆江府麵積,居然想獨占??
江蘇老鄉的感情,一點都不講了嗎?
“黃大人,貴府的戰船竟然炮擊外地商船,你們是要造反嗎?”
“慎言,你可有證據?”
“千真萬確!”
“可本府的官兵說,最近太湖水匪猖獗,他們是轟的假扮商船的水匪。”
“這是強詞奪理。”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如今匪患猖獗,太湖秩序需要整肅。本府已經發出了告示,你們外地商船可以辦理通航證嘛。有了通航許可,甚至可以由本府官兵護航!”
“你,你,你”
……
氣炸了的湖州府官紳代表,打道回府了。
從此自嘲是“胡州”人,去掉三點水,這太湖實在是高攀不起了。
而常州府的人,則去了布政使衙門繼續抗議。
效果還是有的,朱珪折中了一下。
以後常州府商船辦理通航證的費用,年底退還一半。
見布政使這麼說,眾人也就接受了。
畢竟大家都是江蘇老鄉嘛,不能太黑!
湖州府就不一樣了,屬於浙江,可以視為外地人。
地域觀念,還是要講的。
哪怕再過去500年,也要講。
以上是官方觀念。實際在民間,蘇州和湖州的關係更近。
總之,在炮艦的威脅,和蠻橫不講理的態度之下,太湖禁航終於得到了貫徹。
代價是,蘇州溫文爾雅的形象毀了。
鬆、常、湖、嘉都怒抨蘇州人是強盜行徑,一時間形象大汙。
不過,李鬱感慨說了一句:
“蘇州的形象好不好,外地人說了不算,咱們蘇州人說了算。”
府衙上下,士紳商賈紛紛響應。
叫囂著這話霸氣,不要慣著那群隔壁的。
大江蘇,散裝的,地域之爭風氣源遠流長,深諳鄰居市縣的軟肋。作者戴鋼盔,狗頭保命,調侃無惡意!
……
罵歸罵,生活還得繼續!
每艘商船都要提前申請通航證書。
不貴,一次就20兩。大商號還可以申請無限次的,包年。
蘇州府派員,在環太湖的20多個碼頭長期駐紮,對接通航。
每隔三天,或者是湊齊一支船隊就出發。
由官船領頭護送,十分的貼心。
隔三差五,就會遭遇一次“水匪”襲擊。
然後,雙方隔著好幾裡一頓亂轟,水四濺,死魚飄滿湖麵,商人們看的緊張又興奮。
用李鬱的話說,你得讓人家覺得錢的值!
一定要會造勢,讓大家都相信這太湖不安全,必須要接受咱們的保護。
黃文運不放心,悄悄詢問了幾次兵船是怎麼回事。
李鬱輕描淡寫的告訴他,就是漕幫的船,上麵架了幾門破爛虎蹲炮。
商人們沒見過世麵,咋咋呼呼的。
府尊你就放一百個心,安心的準備升官吧。
每次提到升官,黃文運就滿懷期待。
漕運堵塞,他卻辦了一件大事。
將兩船稅銀,押送去了京城。
無非是
登陸江北多費了10天功夫,人力,馬車,再換成漕船。
戶部已經窮瘋了,不斷地督促各省將錢糧押解入京。
黃文運的這種做法,相當於雪中送炭,戶部尚書和珅很讚賞,在邸報中公開讚揚黃大人的為官卓異。
朝中文武都預計,黃文運很快就能往上挪一挪。
……
而漕運,就很不讓人滿意了。
戶部不斷的發文催促工期,語氣一次比一次嚴厲。
京城的糧價,已經漲了5成了。
那些背景不俗的米店,已經開始惜售,製造緊張氣氛了,準備狠狠賺一筆。
通州倉,把壓倉底的綠色老米都搬出來了。
當做鐵杆莊稼發給旗人們,一片怨氣。
而山東今年的收成也不太好,2個府遭遇了雪災,所以支援有限。
據說,戶部已經開始研究從灣島買糧了!
自從康熙年間,打下這片海島後,大米的產量一直是飆升的。
肥沃的土地,溫暖的氣候,充沛的雨量,加上當地人口稀少!
大米年年都是過剩的。
外銷大米,已經成了當地的支柱產業。
福建,浙江兩省,年年向其購買,填補口糧的空缺。
此兩省,糧食長期是無法自給的,缺口很大!因素很多,主要是地形,其次是農業結構。
乾隆再次發了密旨,口氣不善。
暗示錢峰要不惜代價,恢複漕運。
然後,不必急著回京,在江南以重建綠營、核查地方府庫錢糧的名義,秘密查訪反清勢力,無論官民,但有嫌疑即可捉拿。
四品以下,可不請王命,直接誅殺!
密旨中有一句尤為恐怖,“可殺錯,不可放過,偶有暴虐誤判,朕皆不問,唯深挖反清首腦為要”。
密旨的最後,也肯定了他果斷拿下尤拔世這個大蛀蟲的功績,同時暗示可以捉拿更多的“尤拔世”,整肅江蘇的吏治。
然而,聰明人都懂的,整肅吏治是台麵說法,抄家才是真實目的。
作為大清朝最富庶的省,這裡的官兒過的也是最滋潤的。
不抄三五個典型,一二百萬兩白銀,錢峰是無法交差的!
他真的紅了眼睛,準備殺人了。
挖河累死病死的民夫,已經超過了1500人,這個數字還在急劇攀升。
乍暖還寒的季節,人很容易生病。
何況,民夫們都是泡在冰冷的泥水裡,吹著寒風,吃的也是冷食居多。
如此艱苦的徭役,民夫們的積極性可想而知。
人再多,工程進度還是慢如蝸牛。
如何解決,唯有一個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