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樹林中出來的時候, 沈澈依舊將顧柔嘉抱在懷裡。纏在他身上, 顧柔嘉臉兒燙得幾乎燒起來,緊緊的將臉埋在他懷裡,心裡既是甜蜜又是埋怨。她臉上滾燙的溫度通過衣裳穿了過來, 沈澈輕笑:“嘉嘉小臉好燙。”
不想他竟然笑話自己,顧柔嘉氣得一口咬上他的肩,一麵咬一麵含糊不清的說:“你壞死了, 都是你這色胚惹出來的,竟還拿我開心。”
他“嗬”的輕笑, 細密的吻落在她發頂:“好, 都是我這色胚惹出來的。”他唇舌何等溫柔,如蜻蜓點水一般,幾分冰涼的氣息讓顧柔嘉臉兒更紅,哼哼著不理他。沈澈托著她的小屁股向上舉了舉, 附在她耳邊呢喃道:“嘉嘉不知道, 我這色胚每夜都在想你, 想你想得夜不能寐。”
他聲音低沉如酒, 哪怕說著這樣淫靡的話,也讓顧柔嘉心兒一酥,羞得滿臉通紅的偎在他懷裡, 咬著下唇,小手錘了他一把:“色胚, 你壞死了……”
如何不知她矜嬌, 沈澈喉中泛出低沉的笑聲來, 由著她纏在自己身上,一直這樣出了小樹林,他才將顧柔嘉放下來,見小丫頭臉皮紫漲,羞得好似恨不能鑽進地裡去,沈澈輕笑,淡漠的麵容因而變得頗有幾分柔和,大手輕輕揉著她的發:“傻嘉嘉。”
兩人溫存了一陣子,也就先後往外麵去了。如今臨近未時,廳中人漸漸散開,顧柔嘉也就自行往上午的小築去了。才進了花園,眾人依舊三五成群的說笑著,酒飽飯足之後,神色愈發的饜足,不少人曬著太陽眯著眼,愜意至極。
方才被沈澈引得情動不止,顧柔嘉臉兒紅豔豔的透著嫵媚。她也不願讓人追問,隻是努力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隻隱隱聽得人低聲說:“這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楊家簪纓詩禮之家,按理兒怎會將客人扔在花園裡,楊家小妞妞理應出來作陪才是。”
“不知呢,方才有人來說了幾句話,楊家小妞妞便去了,不多時太傅也去,想是有什麼要事。”又有一人說道,隻是話到此處,她掩唇輕笑,“隻是你們也知道,太傅是陛下的老師,今兒又熱鬨,連長主都來了這裡。陛下是個孝順人,說不準也來了此處,若是如此,太傅去迎,也是再合理不過。”
她自顧自的說著,惹得同伴接連笑起來,另有一人笑著啐她一口:“你就成日往好了想,以為誰都像你,成日便喜歡玩樂?隴右道如今旱情愈發的嚴重,連賑災的糧食都沒了,陛下哪裡有心思來為老師賀壽?連賀禮都是令太子殿下送來就是了,你方才用膳,可曾見了太子殿下?隻怕早早回宮,與陛下商議國事了。”
似是不依此人說自己喜歡玩樂,起先那人便笑著說:“是是是,我哪裡如安姐姐你這般胸有溝壑?我們這些小女孩兒,不像安姐姐你是要做大事的。”她一麵調笑,一麵去刮安家姑娘的臉皮,讓後者脹紅了臉,揚手就要打她。幾人嘈雜聲漸起,女孩子獨有的嬌軟聲音充斥在幾人之間,顧柔嘉本是想聽幾句,也聽不清,隻得自行進了小築。溫含芷忙迎了上來:“長主睡下了?你方才去得早,也不曾吃多少東西,齊姐姐令人給你留了攢心盒子,你多少吃一些,墊一墊肚子,免得一會子餓了。”引她坐下後,溫含芷又笑道,“你這臉兒怎的這樣紅?”
顧柔嘉如同驚弓之鳥,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臉,磕磕巴巴的說:“才沒有紅。”
她這般欲蓋彌彰,溫含芷頓時明白,擠了擠眼:“是,可沒有紅,我說你一直不回來,天才知道你見了誰。”見顧柔嘉愈發的羞赧,溫含芷抿唇一笑,旋即麵露歆羨,“實則我也是羨慕你,不管如何,他心裡有你,你心裡有他,哪怕再不好,也是好的。”
她似是羨慕似是悲涼,顧柔嘉張了張嘴,還是不曾說出自己心裡的話來:“何苦羨慕我?說不準你來日比我更為有福。”想到溫含芷對自家哥哥的心思,顧柔嘉心中就一陣憋悶。兩人若是真能在一起自然是好的,但自家哥哥天真已極不說,看來更對阿芷並無男女之情,這話一旦說開了,隻怕讓兩人不知如何自處,顧柔嘉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我可不敢跟你這命格奇貴的女孩兒爭福。”全然不知顧柔嘉的心思,溫含芷笑著點她腦門,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小臉頓時白了起來,旋即壓低了聲音:“等等,那日寒山寺的方丈雖未明說,但言下之意,大有你來日必晏如姐姐更為尊貴的意思。難道、難道九殿下以後會……”
顧柔嘉忙去掩她的嘴:“阿芷,好阿芷,可不要胡說,會惹事的。”前世她死時,沈澈已然是手握權柄的攝政王了,離稱帝也不過一步之遙。這輩子她或許能夠有緣得見沈澈登基稱帝的一幕,想到沈澈來日或許會站在最高位上睥睨天下,她不免心兒一熱,旋即笑了笑:“許是方丈的一句玩話,不必當真的。”
“我可不覺得是玩話。”溫含芷搖頭,“我寧願他就是個常人,免得你去受委屈。”見顧柔嘉不解,溫含芷皺著臉說,“他們天家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晏如姐姐什麼光景,你也不是沒有看到。要想拗過禮法,便是極為不易的,為王為君者,又有幾人不在意後世人如何看待自己,少不得讓你受委屈。”
見溫含芷麵露難色,顧柔嘉不免心中一蕩,想到若是來日有一日,她要將沈澈親手推到彆的女人身邊去,她心裡就如同針紮一般,還是隻得強笑。在場的命婦們大多陪著壽王妃說話,幾個討巧的貴女也坐在一旁細細的聽著,正是一片其樂融融,忽聽不遠處飄來琴音和簫聲,這琴聲似是含了萬鈞的殺伐之勢,每一聲琴音聽來都像是帶了殺伐之意,如同戰鼓錘在耳膜上,而那簫聲格外肅穆,甚至透出了幾分淒涼,讓人如置冬日,隻覺身邊殺意陣陣,肅殺而冰涼,這暮春時節的花園,仿佛變成了生死縱橫的戰場,讓人不免膽寒。
小築中靜默了半晌,便有人紛紛起身往聲音的發出地看去。那處與小築遙遙相對,看得出人影浮動。幾個眼尖的憑欄而望,忽有人尖聲叫道:“撫琴的是陸將軍!”
在場多少姑娘對陸劍鋒傾慕有加,一聽這話,皆是伸長了脖子去看,望了一陣子,才紛紛笑道:“真是陸將軍……”
“陸將軍這琴彈得真好,與這簫聲相輔相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吹簫的人又是誰?”
顧、溫二人早就被貴女們擠了出來,站在一旁既是好氣又是好笑。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去,對麵人影浮動,但那立在撫琴之人身側的男子持簫在手,身形清瘦而淡漠,身子卻透出難言的清華氣度,好似謫仙一般,沒有半點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