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臊得臉色發紅,顧柔嘉更是添了許多嫵媚,不覺又有人推門進來,轉頭去看,卻是何媽媽。她手中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錦盒,顧夫人忙不迭上前去接了錦盒在手,在掌中撫了半晌,神色悵然若失,正待發問,顧夫人已然上前來,笑道:“嘉嘉今日要出嫁了,這物件給你也是好的。”她一麵說,一麵將盒子打開,其中盛著一個小小的長命鎖,看來乖巧可愛至極,隻是並非是新打造的,看來有些陳舊。顧柔嘉抬頭,顧夫人眼圈一紅,還是笑著:“這原本是給你姐姐準備的,晏如她、她本來也該嫁了……”
說到宮中的顧貴妃,顧夫人話中哽咽之意大作,顧柔嘉陡然想到那日的齊修遠,好像有一把鐵錘猛烈的重擊頭頂。顧夫人歎了一聲:“世人都說咱們家好,兩個女兒都嫁入天家去了,一個貴妃,一個王妃。實則什麼日子,自己才知道。你姐姐我是盼不得了,你總要替你姐姐幸福。”
捧了那小小的長命鎖在手,顧柔嘉覺得好似有千金的重量,靜默的握緊,掌心都印上了紋路來。沉默了良久,她才點頭:“我定然會替姐姐幸福下去。”
房中很快就攪動起來,隻是分毫不亂,行止間都很有章法。顧柔嘉被一眾人簇擁著,外麵又有人說是安定長主和壽王妃來了,正要去迎,兩位老太太已然進來,沈清更陪在左右,安定長主引了顧柔嘉在側,笑道:“這樣貌美的新娘子,小九可當真有福。”
她此刻已然妝好,隻差發中鳳冠,一身火紅的嫁衣襯得肌膚如雪,她本是容色傾城的美人,盛裝之下更是仙姿佚貌。聽得安定長主的誇讚,顧柔嘉臉兒微紅,見沈清含笑,更是羞了。
壽王妃笑道:“老貨,進來便羞顧丫頭,將她羞得不肯上花轎了,小九非當場同你翻臉。”她二人一番含笑,沈清則笑著行至顧柔嘉身邊,取了手釧給她戴上,“九嫂子。”
“還沒拜堂,這聲嫂子不應。”顧柔嘉笑道,“今日郡主怎的過來?理應在王府等宴席才是。”
“我不過是來看看,”沈清笑得從容,讓開身子請安定長主為顧柔嘉梳妝,又笑,“也來學學經驗。”
顧柔嘉一激靈:“郡主和陸將軍——”
沈清狡黠一笑,雙頰略帶了幾分紅暈,在燭火映照下,顯得格外動人。
隨著時間推移,天邊漸漸出現火燒一樣的晚霞,薄暮冥冥,天際掛出幾粒星辰來,很有幾分滄桑蕭索之感。顧家的燭火早就掌了起來,遠遠的就聽見有鑼鼓聲過來。顧柔嘉已然梳妝完畢,鳳冠上垂下的流蘇給那張臉兒帶來了幾分朦朧美。顧夫人隻是打量著女兒,良久不語,不多時外麵有小丫頭輕聲說:“太太,九王殿下領了迎親隊伍在府門外了,大爺正過來,要背姑娘上花轎了。”
屋中卻半晌不動,小丫頭正要催促,溫含芷忙閃出來製止她。屋中一片靜默,不覺結出的燈花“啪”的一聲爆開,顧夫人這才回神,取了喜帕來:“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趕緊叫你哥哥將你背出去,彆誤了吉時。”
大燕風俗如此,新娘是不能下地的,須由親兄弟背上花轎。顧鴻影早已在外麵等著,見妹妹被簇擁出來,忙不迭去背她,又故意背著她顛了顛:“一會子將你扔下去了可怎生是好?”
顧柔嘉哼了哼:“你要是真的扔我,你不如當著沈澈將我扔了,隻怕哥哥要被他揍得連娘都認不出你來。”
“嘉嘉還當真心狠,還沒嫁呢,就全然不將哥哥放在眼裡了。”顧鴻影大笑道,聲音忽的又輕了下來,“雖然天家和尋常家都不一樣,隻是你也不要委屈自己,咱們家從沒有委屈自家女孩兒的事。”
他聲音那樣輕,好似隨時都要被風吹散似的。顧柔嘉伏在他背上,她還記得小時候,自己也曾如此伏在哥哥的背上,那時姐姐還在,總會笑著將她抱下來,輕聲說著:“嘉嘉最喜歡黏著鴻兒了。”
縱然哥哥看似輕佻,但卻從來不會真的欺負她。伏在顧鴻影背上,顧柔嘉悶悶的說:“曉得了,哥哥也要好好的。”
顧鴻影笑道:“怎能不好?我總是好好的,來日定然狀元及第,給你和姐姐好好長臉麵。”
一路出了顧家的大門,顧柔嘉眼前被喜帕擋得嚴實,看不清人,她隻知道人很多,其中還聽得男子粗獷的笑聲,讓她愈發的局促,緊緊的握住顧鴻影的衣裳。不覺身子一空,一雙帶著涼意的大手竟將她從哥哥背上給撕了下來,顧柔嘉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來人的脖子,免得自己摔下去,男子們頓時哄堂大笑:“九王殿下可不要猴急,摔著王妃了,今兒彆說入洞房,就是房門也不許進!”
這頗有幾分輕佻的話讓顧柔嘉紅了臉,不安的扭了扭身子,當即要放開沈澈,他低沉的嗓音含了幾分魅惑:“嘉嘉乖,抱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