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破事(2 / 2)

哪怕沈澈諸多寬慰,但顧柔嘉知道,姐姐怎麼可能好到哪裡去呢?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她都要進宮去,哪怕她的肩膀隻經得起輕輕的一下,但她也想為姐姐分擔一點重量。

沈澈臉色青得可怕,那鐵青的樣子,足以讓人覺得膽寒,但顧柔嘉還是微笑著。片刻後,沈澈靜靜的取了衣裳,一件件給她床上,又將那鬥篷給她兜頭披上。出於本能,顧柔嘉知道他並不高興,當即如同小貓一樣拉了拉他的手,嬌聲道:“沈澈,你也說過的,不會再瞞著我這些事。”

“我曉得,隻是於我而言,我寧願你從不經曆這些。”沈澈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來,話裡似是有些懊惱,“到底是我食言了,沒能如承諾的一般守護你。”

“你我夫妻一體,隻有風雨共濟,沒有誰守護誰的說法。”顧柔嘉一笑,挽住沈澈的手臂,“你呀,不許再說這些話了。”

兩人草草吃了早飯,也就動身進宮去了,顧柔嘉頗有些日子不曾進宮來,反倒是有了些新奇的感覺,例行公事的由禦林軍查了腰牌等物件,也就自行進宮去。才到皇帝寢宮門前,遠遠的就見皇後從宮苑中出來,想來是剛探望了皇帝的病情。沈澈當即上前半步,將顧柔嘉翼蔽在身後,那伶俐的年輕女官扶著皇後要上車,笑盈盈的打量著沈澈二人,抿著嘴兒笑道:“今兒這樣大的風,將九王妃也吹進宮來啦,當真是稀客。”

她話裡帶著譏誚,顧柔嘉並沒有作答,反倒是皇後橫了她一眼:“彆仗著本宮的青眼就忘了規矩。”複笑道,“侍女不懂事,弟妹有孕在身,可不要動氣。”

“我表裡如一,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要是像某些人一樣陰險和笑裡藏刀,指不定早就氣死了。”皇後一身素服,看來極為典雅,那溫厚的笑意讓顧柔嘉膈應至極,當即冷笑著罵了回去。那年輕女官目光一凜,笑道:“皇後一是國/母,二乃長嫂,王妃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眼見沈澈要發怒,顧柔嘉忙拉住他的衣袖,探出小腦袋,問道:“皇後與本王妃說話,也有你一個奴才插嘴的份?皇後身邊的女官,都這樣沒有規矩?”

那年輕女官臉色脹紅,皇後隻是笑:“幾日不見,弟妹這嘴厲害了不少。”她笑得極為溫和,行出幾步遠,轉頭笑道,“弟妹心寬就好,本宮瞧著連貴妃最近氣色也好了不少,到底是有了實質證明顧家是為人所害,也足以讓人寬心了。”

她施施然笑著,顧柔嘉不免想到下獄的父兄,心裡一酸,沈澈迫視著皇後:“不錯,隻是查到了是靖安伯授意,不知皇後會不會怕。”

“本宮作甚要怕?難道九弟想說,靖安伯是本宮心腹?”皇後轉頭,似是不明所以,“靖安伯乃是朝廷勳爵,本宮位處小君,不便與朝臣往來,又有什麼心腹的話?”

沈澈負手微笑:“和皇後無關當然最好。”他說著,拉著顧柔嘉就要進去。身後的皇後卻微笑著並不行動,低低的笑起來:“九弟,構陷朝廷勳爵,這罪名卻也不小,九弟當真要一條道走到黑嗎?”

顧柔嘉不解之下轉頭去看,皇後迎著晨光含笑,她立在金光中,笑容好似菩薩般慈悲。隻是這慈悲的微笑之下,卻是刀鋒冷箭,令人膽寒。沈澈並不回頭,拉著顧柔嘉的手,大步朝皇帝寢宮而去。

皇後隻是立在宮苑門前含笑,身邊的年輕女官咬了咬唇,問:“娘娘,安定長主和壽王若是執意不鬆口,陛下說不得隻能放人,要是真的牽連到靖安伯爺頭上去了,隻怕……恕婢子多嘴一句,靖安伯爺可靠得住?”

“他靠不住又能如何?”皇後笑道,“這些朝廷勳爵,個頂個的明事理。顧家給靖安伯府害成這樣,他攀咬與否,沈澈都不會放過他,而他若是緘口不言,於公於私,本宮都會好好照顧他的妻兒;可若是他趁機攀咬,本宮自會讓他畏罪自殺。”皇後笑了笑,言辭間如同玩笑,“沈九或許可以讓靖安伯府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覺,但他根本動不了靖安伯。哪怕有了所謂證詞,可是動機呢?即便靖安伯在冀州橫行霸道,可是和顧家並無齟齬。”

年輕女官靜默的聽著,又笑起來:“娘娘這等權謀製衡之術,可惜不是男子,不然未必不能逆了沈家的天下。”

“本宮連奕兒都守不住,要這天下來做什麼?”皇後笑著,目光如同死水一樣了無生氣,年輕女官忙勸慰:“皇後節哀,太子殿下在天有靈,也不願皇後如此。”

皇後轉頭,帶著護甲的手輕輕托著她的下巴:“宸妃寢宮之中,你可曾去過了?”

“去過了?”年輕女官輕快的眨了眨眼,狡黠至極,“依著皇後的話,婢子已經將裡麵的膏呀粉啊全部換掉了。憑得九王手眼通天,也沒能耐從一堆新的膏粉中尋出半點痕跡來,這輩子他也彆想給宸妃洗刷了冤屈。”

“你很好,不怪本宮提拔於你。”皇後微笑,托著她的臉,無名指和小指上的護甲亮晶晶的,“你知道本宮為何不對顧晏如下手嗎?”

“娘娘自有妙計,待時機成熟,以貴妃為餌,要了九王的命。”

“可惜本宮並不想要沈澈的命。”皇後鬆開年輕女官,緩步往鳳輦去,聲音在風中似有些飄忽不定,“本宮要他活著,活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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