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愛江山不愛美人27(1 / 2)

絲竹之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歇,賓客們嘴巴緊閉,場中氣氛詭異的沉默著,隻有季崇依舊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中杯盞,仿佛剛才說出那句驚人之語的不是他一般。

他掃了眾人一眼,麵上笑容不變,“怎麼都不說話了?於大人,不知你家三公子可有空閒?”

有人忍不住偷偷將目光放到季延和薩迪身上,想知道這兩人會是個什麼反應,在場的都是人精,很容易便將太子的話聯係到這兩人身上。畢竟在場最顯眼的兩位“婢生子”,可不就是他們麼?

隻見往日裡不染紅塵的三皇子季延今日不知為何換下了那身仙氣飄飄的白衣,一身青衣的他仿佛沒有了白衣加持就失去了那股超然物外的出塵氣質一般,從“謫仙”徹底變成了俗人。

他的表情在各種不同目光的掃視中變幻著,額頭青筋暴起,怒氣幾乎要從眼眶之中溢出來。

而薩迪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甚至還沒有季延那般能忍,瓷質的餐具在他手中粉碎,鼻孔中噴氣的聲音其他人隔了好幾尺都能聽見。可以想象,若非說話的人是大齊的太子,他恐怕會直接暴起傷人。

很多人都在猜季崇說這句話的目的,這位儲君近來行事越發遊刃有餘,絕不可能像孟澤那般出現酒後失言的情況。所以他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是有目的的。

他們想起孟澤被被罰一事,再看看場中臉色最不好的那兩人,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隱隱感覺自己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安樂侯世子是太子親舅,他被罰與薩迪可謂息息相關,至於當日彈劾孟澤的那幾人與季延有沒有關係,還真不好說。

綜上所述,太子這是在替他舅舅報仇啊!

場中之人心思各異,隻有於大人沒有那麼多心思想其他,他蒼白著臉道:“太子有命,犬子自當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微臣這就讓人把他叫過來。”

而另一位同樣不太好受的大概就是高遠了,他身為鴻臚寺卿,若當真出了什麼外交事故,那麼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

這太子爺舅甥兩人大概是上天專門派來克他的,要不然怎麼一個個的在出身這種事上過不去呢?

就在這般詭異的氣氛中,一臉笑意的哈拉忽然道:“太子殿下果真是講究人,我也很想聽聽您說的那位琴師所奏之曲。”

他像是根本聽不出季崇在含沙射影一般,說罷還遙遙向他舉了一下杯子。

季崇舉杯回敬,兩個同樣身為嫡長子的人仿佛瞬間站到了同一陣營之中。

半個時辰之後,侍從領著一個綠衫公子走了進來。

那人身形高瘦,相貌是比一般齊人要深邃一些的英俊,走進來的時候廣袖飛揚,行止之間頗有一種名士的風雅。

季崇瞧饒有興致地瞧著那人,問道:“你就是於大人的兒子,那個風塵女子所生的三子?”

於三公子似乎對於這種揭他傷疤的話毫不在意,他麵無表情地回答道:“是,草民於謹。”

“孤聽聞你琴技超群,便獻上一曲,讓大王子儘興。”

於謹聞言,並不覺得被侮辱了似的,毫無波動地取下背上的琴匣,走到樂師們所在的位置彈奏起來。

他的琴技確實比之前的樂師高得多,哪怕是完全不懂樂理之人,也會覺得那曲子極為動聽令人陶醉。而懂這些的,便會發現其中意境空靈,已經超過了“技”的範疇,可稱之為“藝”了。

雖然之前氣氛微秒,但此刻,場中所有人都被他的琴聲吸引,之前的不愉快也被漸漸消弭。

一曲終了,許多人依舊沉浸在那琴音的美妙中。

所謂“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大概便是如此。

座上太子也很滿意,他讓人賞過了於謹,卻又不想放過他似的道:“彈得不錯,孤跟大王子都很欣賞你,過來陪我們喝杯酒吧!”

口中說著欣賞,語氣卻全是鄙夷與輕視。

青年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紋,他沉默著,倔強地站在那裡。

“怎麼,你不過賤婢之子,孤的命令你也敢不聽?”太子冷聲道。

屬於上位者的氣勢毫不收斂的散發出來,仿佛有烏雲壓在了所有人頭頂,剛才還在心裡為於謹打抱不平的賓客們閉上了原本想求情的嘴。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妥協了似的上前幾步,將侍從遞過來的酒一飲而儘。他有一身傲骨,脊梁卻已被壓彎。

季崇好像很享受這個過程,見他識時務,這才微笑著道:“這不就行了,人貴有自知之明,下去吧!”

於謹依舊沉默著,轉過身大步走了出去。

在經過薩迪身邊時,深覺屈辱的二王子無意中看到,他的指尖似有血液滴落。

薩迪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中滿是怨毒。

窗外月影婆娑,宴席已經到了散場的時候。賓客們各懷心事地離開,其中真正“儘興”的大概隻有季崇和大王子哈拉二人了。他們因相似的出身,倒是很有些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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