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連謝岩也沒想到的是,洛克然投入錢財甚多,在“大棚”裡種出第一茬蔬菜後,即開始擴建,由於他和鄉裡有“契約”,加上“大棚”所在之地皆是學堂目前用不上的荒地,因此,劉愣子沒有阻止,以至於形成了今日的規模。當然,“雞鴨孵化房”的情形也差不多,所用都是學堂的地,都是因為有“契約”,故而無人乾涉。
謝岩差點沒被劉愣子的話給氣得吐血,他真想問一問:“‘契約’當中有哪一條允許洛克然使用學堂的土地?”
此地雖是荒地,那也隻是學堂暫時用不著而已,如今給洛克然用了,日後想要拿回來,還得賠償,可真是夠倒黴了。
李治倒不是太在意土地的事,他好奇的是,如此眾多的房屋裡到底有什麼?
不知道就去看,此乃天經地義。
如果用後世的說法,李治那是視察,旁人卻是參觀,然不論是什麼意思,此地一行,對所有人來說,最大的收獲用兩個字可以形容——震撼!
“大棚”裡一壟一壟排列整齊種植的各種蔬菜;“孵化房”內成千上萬的雛雞雛鴨,以及一排排“孵化”中的雞蛋、鴨蛋,令每一個看到的人,莫不無比震驚。
唐人沒有見過大規模、集約化的生產方式,以及“人工孵化”、“反季節種植”等先進的科技手段,從而引發震驚是很好理解的,而來自千年之後,堪稱“見識無雙”的謝岩,又怎會如此的震撼呢?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古人的智慧,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無論是“人工孵化”還是“反季節種植”,都繞不過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控製溫度和濕度。
謝岩隻記得自己提過這方麵的思路,或許還說過“溫度計”和“濕度計”這兩個名詞,可具體怎樣製造?在沒有玻璃之前,他也不知道。
然而,僅僅是根據一個思路和兩個名詞,以田中喜、張名正為首的“高級班”學生,帶上一群“農學興趣班”的學生,居然給搞了出來。
他們根據“琴弦”在天氣潮濕時容易變軟的特性,在木板上固定了十根粗細不一的“琴弦”,還做了一些標記,充當“刻度”,如此一來,通過不同粗細“琴弦”軟化的程度來了解空氣當中的濕度;至於“溫度計”,那個難度更大一些,初始時用水,根據清水“蒸發”快慢的原理,從而得知溫度變化,可是水“蒸發”的太慢了,不是非常仔細,根本看不出來,直到有學生提出:“‘酒精’自動減少的速度快,用酒精可以一試。”
於是,根據“酒精揮發”速度從而得知溫度變化的“溫度計”問世了!
而這一切都是來自於學生們在“格物學”課業當中學到的那些最基本學識,謝岩教授的“物理學基本原理”,算是被學生們給活學活用了。
大約“戌時”,在學堂用過晚膳的大唐皇帝李治,終於啟程回“賀蘭府”。
應該說,學堂一日,給了李治以驚喜、意外和太多的意想不到!
作為大唐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又是“皇家衛崗學堂”真正的所有者,他真心沒有想到,區區一所學堂,不僅有讀書的學子、教書的先生,更有精通農學、軍事、算學以及懂得他也搞不大清楚是何學問的人。
“火藥”是個新鮮玩意兒,弄好了可以開山裂石,也可以成為軍國利器;而那成千上萬隻的雛雞雛鴨,令李治更加開心,因為那象征著富足,同時也意味著有更多的百姓能夠從中獲得利益。唯有百姓富了,大唐的萬裡江山才真正堪稱鐵打的江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不僅是先帝太宗皇帝的警世之言,也更是一個樸素的道理。
儘管李治沒有多說什麼,但是身邊的李績、高遠、賀蘭敏之等人,無不能夠感覺到皇帝的欣慰,“皇家衛崗學堂”,不負皇帝期望,算是真正成為大唐一個十分重要的地方了。
在回“賀蘭府”的路上,李績告訴同乘一輛馬車的高遠:“老夫以為,待陛下回宮之後,定會對學堂有所動作,想來必定是好事。望之啊,汝在學堂操勞多年,是時候考慮入朝了。”
高遠卻道:“英公,恕下官直言,吾在學堂一切安好,尚……”
“唉……”李績忽然重重歎息一聲,打斷了高遠的話,跟著道:“老夫何嘗不知學堂是個好去處,然老夫覺得,陛下不久之後,勢必會對軍製作出調整,此事關係重大,事涉軍中大部將領,不可不慎。汝操持學堂得力,理當入朝重用,老夫當舉薦望之出任‘兵部左侍郎’,以主持‘軍製改變’一事,莫要推辭了。”
高遠默然無語,半晌後,緩緩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下來。
雖說遠離朝堂,但高遠也知道,自己的老上司“英國公”李績,眼下在朝中缺少得力助手,原以為是助力的“黃門侍郎”杜正倫,如今領了“修路”的差事,於朝堂之上的影響力大減,舉薦自己入朝,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想不答應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