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新年(2 / 2)

薑寶能在課題小組快速交出“答卷”,的確是總結了前人的經驗。但是她眼裡的“前人”,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卻是“後人”。

“我隻是看的書多,還有很多是巧合。”薑寶胡亂搪塞道。

“透過書本看世界,和親眼看世界,到底是不一樣的。我以前從不知道,原來西北的羊沒有膻味、原來內陸也可以養殖海鮮、原來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美食,而它們的味道那麼奇特,是我從未品嘗過的。”

苗瀅的目光看向薑寶,卻又好像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地方,眼裡有著無限向往和期許。

“薑同誌,你說,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我也可以看到,你看過的那些書?”

薑寶嘴唇微微翕動,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又不敢說。她看著苗瀅的眼睛似殷殷期盼的模樣,好半晌,用極輕的聲音道:“會看到的,很快。”

薑寶也不知道苗瀅會怎麼理解自己這個回答,擔心她會尋根究底。

所幸她忐忑地等了等,苗瀅沒再繼續問下去,仿佛她們剛剛真的隻是在說一本書。

後來苗瀅也沒有問過類似的問題,甚至相關的明喻暗喻的話題也沒說過。

隻是往後薑寶每次見到她,發現她的精神麵貌都特彆好,樂觀積極、清爽、熱情。

除夕夜,家家戶戶放起炮竹,燃起鬆枝。

經過一年的分田到戶政策,大家的日子比去年好過太多。大多數人家的飯桌上都可以殺雞宰豬,飯桌上不再隻是肥豬肉片跟老臘肉這兩樣固定菜式了。

薑寶他們跟林素娥一家一起過除夕,他們的年夜飯也極其豐盛。加上冷盤,一共準備了十六道菜,為此,他們還提前買了一張直徑一米六的帶可旋轉轉盤的大圓桌麵板。

飯桌上林素娥感慨,如今這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

今年她做起了生意,賺到了一點小錢;小兒子劉盛的第一批青蟹也有了收成,他又去鄰村承包了十畝鹽堿地,等過了年就去挖塘消毒,做準備工作;田裡的莊家有了很好的收成,劉盛去鄰村養蟹後,小木村的這一畝蟹池就留給劉文柏打理。

公曆一月份,國家再次下來了一個一號文件,要加強農村的經濟發展。也是這時候,劉文柏終於將心落進了肚子裡,確定他們是真的不會再吃回“大鍋飯”了。

生活一片欣欣向榮,前景可見大好,劉文柏心情舒暢,忍不住多喝了幾杯酒。

許是酒壯慫人膽,又許是頭頂的“大山”終於搬走了,不用再壓抑著自己。劉文柏在飯桌上談論起了,他曾經一直避之不及的“前村支部書記”薑建安。

他說那薑建安上半年還挺落魄的,一家子湊不出一個會種田的,上下幾口人全都餓瘦了。到了下半年卻突然富裕起來,他大兒子不知道去哪裡賺了錢回來,在院門口還起了個門樓。

門樓高大氣派,如今整個村子,就數他們家最醒目。

劉文柏對薑建安是有意見的,看到他們家過得比自己好,心裡憋了股氣。他跟劉盛說:“你好好賺錢,到時候咱們也起個門樓,要比他們家的還要氣派!”

劉盛知道他爸喝多了,機械地點著頭,隨便應和:“行行,好好。”

年夜飯在屋外連續不斷的鞭炮聲中結束,劉盛把碗筷端到院子裡刷洗,劉文柏喝多了,先洗漱睡覺。

林素娥這時候回房間拿了兩個紅包出來,分彆塞給薑寶和江成。

“給小寶就好了,我不用,這個舅媽你給小盛吧。”江成將自己的那一份紅包還給林素娥。

“這就是給你的,你收著。小盛那邊你不要擔心,我也給他準備了。”林素娥笑嗬嗬地,襯著外麵的火光,顯得紅光滿麵,“年前這段時間店裡的生意特彆好,賺了些錢,所以彆擔心我發的這紅包是節衣縮食縮出來的。”

林素娥都這麼說了,江成也不好再拒絕。回到家後,他將林素娥給他的紅包和自己準備的紅包一起交給薑寶。

“新年快樂。”江成說。

薑寶看著紅包,戲精上身,捂著唇,故作驚訝道:“江成,你怎麼還有錢啊?難道說……我嫁的是一個大財主?”

薑寶這次開店都是江成付的錢,從租金到店鋪裝修、安裝電話,還有前幾天的食材成本,幾項加起來,花了他小一萬塊錢。

這是一筆巨款,薑寶認為他身上絕不可能再有多餘的錢了。

江成忍俊不禁:“那你要失望了,我跟財主這兩個字可是一點邊都挨不上。這是我上個月的工資,還有年終獎。”

果然,薑寶想,他身上真的沒有多餘的錢了。

薑寶將紅包收下了,跑去床邊,從枕頭底下也摸出一個紅包,交給江成。

她的嘴角翹起來,眉眼上揚:“今年我可是有準備的哦。”

紅包很薄,江成以為她是走一個形勢,遂接了過來。等打開一看,發現裡麵是三張銀行活期儲蓄存單,數額加起來一共有六千三百塊。

這六千三的組成,其中有一千是江成給的訂婚禮金,五千是收孟修遠的份子錢,薑寶一直沒動過,剩下的三百是她在課題小組上了半年班的工資。

“這是你的全部積蓄嗎?”江成問。

“不是,我身上還有幾百塊現金。”薑寶說。

江成隱約猜到了薑寶給他存單的原因:“我沒說要你還錢。”

薑寶否認道:“誰說我是在還你的錢了,這是我給你壓歲錢。”

“壓歲錢?”

“對啊!”

“誰家壓歲錢包這麼多……”

找借口也不找個好一點的。

薑寶叉著腰,理直氣壯:“我財大氣粗,不可以嗎?”

原本江成的心情還有些沉鬱,覺得薑寶與他太生分了,現在聽了她的回答,頓時哭笑不得。

“好啦,我不跟你開玩笑,你把存單收著吧,有需要了就去銀行取。”薑寶將存單放進江成的衣服口袋,表情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沒聽過一句話嗎?窮不行遠路。你一個開長途貨車的,經常要出差,身上怎麼能沒有錢呢?本來我就覺得你的工作危險,萬一路上吃得不好,精神體力不佳,那危險係數就會直線上升,要是再遇上車子出點什麼毛病,沒錢你都趕不了路。”

“你是在……擔心我?”

後麵這三個字,江成的語調放得很輕。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詢問,好像生怕措辭不當,會引起薑寶反感。

出乎他意料地,薑寶想都沒想,點頭道:“是啊,我擔心你,所以你一定要收下這份壓歲錢。本來壓歲錢的寓意就是驅邪壓祟的嘛,我希望它能保佑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薑寶眉眼含笑,看他的目光溫柔繾綣。江成一瞬生出妄想,她會不會也喜歡我,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你……你……”江成喉嚨滾了滾,緊張地聲音都打顫。

薑寶看他欲言又止,忙問:“我什麼?”

“你是不是……”

“砰”地一聲,外麵驟然一道巨響,薑寶被嚇得一哆嗦。

餘光瞥見窗戶上映出彩色光焰,她定了定心神後,跑到屋外。抬頭一看,村子裡的一戶人家居然在燃放煙花!

這種年代能放得起煙花的,那真的是土豪了。一箱二十五發的煙花要七八十來塊錢,燃放過程大概一分鐘多一點。

然而一箱煙花的價錢可以買來四百多斤的大米,或將近九十斤的菜籽油。所以這一分鐘的視覺享受,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極度奢侈浪費的。

薑寶興衝衝地招呼江成過來,問他:“江成,你看得出是誰家在放煙花嗎?”

江成看了一下方向:“應該是薑建安,我白天路過他家,看到院子裡放了一箱東西。”

“他還真是發達了啊!”薑寶聯想到剛剛飯桌上劉文柏的話,好奇道:“你說他兒子到底找到了什麼差事,能賺到這麼多錢?”

江成沒有接話。

他此時心緒複雜,因為薑寶顯然已經被這煙花吸引了注意力,忘了他們剛剛的談話。而自己被突然打斷後,也有點退縮了。

他靜了片刻,說:“你要是喜歡的話,明天我去買一些回來。”

“什麼?煙花嗎?那不用。我就是好奇他們的生財之道,倒不是對煙花感興趣。”

薑寶說的是實話,幾萬發的禮炮彈她都看過了,普通的煙花實在沒什麼稀奇的。

一眨眼的功夫,煙花放完了。薑寶正好去衛生間洗漱,然後上床睡覺。

江成照例給她灌好了兩個暖水袋,接著又端來炭火盆,將屋子裡烤得暖意融融。

薑寶蓋著被子,靠在枕頭上看了會兒書。

她忽然想起,今天是第一屆春晚播出的時間。

薑寶後悔了,當初結婚的時候沒買個電視機回來擺著。

她還沒看過這個年代的春晚呢,怪可惜的。

江成進屋後,發現薑寶一直盯著窗戶底下的那張書桌看。

“怎麼了?”江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薑寶表情神秘:“你覺不覺得,那裡缺個東西?”

江成摸不著頭腦:“什麼東西?”

薑寶:“電視。”

“電視?”江成愣了一秒,輕笑出聲:“你想看電視了?”

“今天晚上有春晚,你知道嗎?”

“嗯,好像聽說過。”

“第一屆春晚呢!見證曆史的時刻!”

“那你可能要錯過了,電視機是緊俏物資,百貨大樓年前進的那一批已經被搶購一空。現在買,大概率是買不到了。”

“唉,我知道。”薑寶歎息一聲,重新拿起手中的書看起來。

由於滿腦子都是電視、春晚,她這會兒看不進去一個字。索性將書塞回枕頭邊,躺下來準備睡覺。

薑寶閉上眼睛,片刻後複又睜開,意料之中的與一雙眼睛對視上。

“很想看嗎?”江成聲音淡淡的。

薑寶想了想:“不看也行。”

反正以後也能看到回放,不過可能要幾十年後罷了。

春節的法定假期是從除夕到初二為止,初三江成去上班,薑寶獨自在家擼貓逗狗、吃吃喝喝,好不悠閒。

一直到天黑下來,江成還沒回來。薑寶在林素娥那邊吃完晚飯,跟薑招財一起往家走。

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雲層有些低,風從村子四周的山坳刮過來,嗚咽的聲音像一道道尖銳的口哨聲。

薑寶裹緊了身上的外衣,一路小跑著回去。剛跨進院子,反手關門的時候,一粒雪花飄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居然下雪了。

薑寶抬頭看了眼天空,原本黑洞洞的天,此時紛紛揚揚地飄起了冰涼雪粒,雪粒隨著山坳吹來的風打著旋兒落下來。

薑寶想起來,去年的正月也下了雪,一直下了三天。後來沒過幾天,她就跟江成訂了婚。

沒想到又是一年新春,而且也下雪了。她正感歎時間過得好快,忽然嗚咽的風聲裡傳來說話的聲音,是一對男女。男的說著說著後麵還唱了起來,聲音高亢悠揚,帶著一股大草原的氣息。

薑寶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是自己臥室。

江成回來了嗎?薑寶不確定。

她害怕是壞人,不敢過去,低頭看了一眼薑招財,發現它已經搖著尾巴屁顛顛進屋了。緊接著,江成出現在堂屋門口。

“小寶,你站外麵乾什麼?快進屋,外麵風這麼大。”江成走過來拉薑寶進屋。

薑寶喃喃地說:“下雪了。”

“想看雪可以在屋子裡看,外麵這麼冷,你手都凍僵了。”江成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搓了搓。

薑寶往屋子裡走的過程中,聽到唱歌聲越來越高。

她現在確定那人唱的是草原民歌。

“誰在唱歌啊?你把收音機打開了?”薑寶好奇地問。

江成轉頭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語,看起來挺神秘的。

薑寶進屋後往房間瞅了一眼,然後她看到窗戶底下的書桌上居然擺了一台老式“大屁股”電視機。

電視機被打開了,正在回放中央電視台的第一屆春節聯歡晚會,畫麵是彩色的。電視裡的人額頭光亮寬闊,穿一套黑色的西服,裡麵是白襯衫,脖子裡打一條斜紋雙色拚接領帶,正在高唱蒙古族歌曲《讚歌》,旁邊還有一個穿著民族服飾,頭戴白緞頭巾的女人在伴舞。

薑寶不敢置信地走過去,蹲在地上盯著屏幕研究了半分鐘,然後愣愣轉頭看向江成:“你買電視了?”

江成“嗯”了一聲,嘴邊掛著笑。

薑寶問他:“你不是說最近沒有貨嗎?你到哪來買的?”

江成回:“海市的洋行。”

薑寶:“海市?你是順路去的,還是特地去的?”

江成沒有回答,隻是依舊笑看著她。

薑寶很快就明白了。

“你今天其實沒有去上班,而是特地去海市給我買電視去了?”

江成走上前,一隻手撐著桌麵,彎腰俯身向薑寶,“不是你說想看電視的嗎?”

“我是說過,但是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去買,你怎麼這麼好。”

“感動嗎?”

江成本想打趣她,沒想到薑寶突然伸出兩隻胳膊摟住他的脖子,並抱住了他。他感覺到抵在他頸窩裡的下巴輕輕蹭了蹭他,然後聽到了兩個字——“感動!”

薑寶是真的很感動,所以本能反應抱住了他。江成還沒來得及回抱住,她就鬆開了手。

在得知江成在海市排了半天隊,為了能及時趕回來,還沒吃晚飯時,主動要去為他煮麵。不過江成沒讓,他自己對付吃了碗茶泡饊子。洗漱完,跟薑寶一起躺在床上看電視。

他們的床是老式三邊床,也就是床的三麵都有一塊實木床頭板。為了能直麵電視機,讓眼睛舒服一點,薑寶跟江成挪動位置,躺到了相連的另一邊,兩人裹著被子背靠在床板上。

不得不說,第一屆的春晚看起來確實比較“寒酸”。演播大廳的布景簡陋,舞台窄小,彩色的小燈泡跟亮光紙拉花彩帶布置得就跟班級裡的迎新晚會一樣。

從主持人到表演者,基本沒有話筒。台下坐的都是演員或歌手,哪個人被點到名,就站起來來一段。桌子上擺暖壺,渴了直接倒水喝。節目沒有台本,觀眾打電話,現場點播,整體過程隨意,仿佛演到哪兒算哪兒。

儘管如此,節目的質量卻是非常高,可以看得出,第一屆春晚請來的都是實力派老藝術家。無論是歌唱節目,還是小品、相聲,每個人都是信手拈來的水平。

薑寶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因為整場晚會持續了四個小時三十七分鐘,而薑寶在這裡養成了早睡的習慣,所以沒多久就支撐不住,腦袋無意識倒在旁邊的江成肩上。

江成猝不及防,肩上忽然多了個重物,扭頭一看,發現薑寶閉著眼睛,睡著了。

雙腿曲著,被子一直掖到鼻子那裡,一張臉被悶得發紅。長長的睫毛撲落,桔色燈光的在臉上拉出一小片陰影。

幸好床夠大,橫著睡也有空間。江成將她放平坦了,枕頭擺好,掖到鼻子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重新掖到脖子裡,好讓她呼吸順暢一些。

薑寶早上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她實在困得很,想忍著那些嘈雜聲再睡個回籠覺,但是剛睡半分鐘,又被吵醒了。反複幾次,她的意識終於被迫完全清醒。

她揉了揉眼睛,眯著眼往外看。房間裡光線昏暗,窗簾都被拉上了,床上隻有她一個人。

薑寶從床上坐起來,發了會兒呆,然後才開始慢吞吞地穿衣服。

這邊沒有空調沒有地暖,冬天起床真的需要勇氣。

薑寶頭發也沒梳,穿著拖鞋跑到窗邊,緩緩掀開窗簾一角。適應了外麵的陽光後,再拉開一點。

院子裡空蕩蕩的,家裡似乎沒人,可是她確實聽到了好多人說話的聲音,嘰嘰喳喳圍繞著她,達到了一個8D環繞音效的效果。

薑寶忍不住打開院門出去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此時好多人聚在她家門前,見她開門出來,一股腦兒湧上去。你一言我一語,同時說話,吵得薑寶腦子要炸。

江成及時趕了過來,一起過來的還有劉文柏。薑寶還在發懵,直接被江成攬到一邊去,防止她被撞到,劉文柏則帶大家進屋。

過了一小會兒,從臥室傳來劉文柏洪亮的大嗓門。這麼久以來,薑寶第一次聽到他說話這麼鏗鏘有力——

“哎呀!這可是進口的18寸大彩電!要到大城市的洋行才買得到,還要外彙券!好幾千呐!”

薑寶茫然地看向江成,江成指了指屋前豎起來的,綁在一根竹竿上的電視天線。

他昨晚開車回來,繞了條路,沒經過林素娥家門前,回來後自己研究著把電視裝上了。

“大家看到了天線,知道我買了電視機,就想過來看看。我舅舅你也知道,在村子裡小心謹慎地活了這麼多年,處處被薑建安打壓,現在我買了個‘大’物件,也算是一件能讓他吹噓的事。價格沒有他說得那麼貴,用外彙券的話是一千多。”江成輕輕攬了攬薑寶的肩膀,“他這會兒就想吹一回牛,你體諒一下。”

薑建安之前又是起門樓,又是放煙花,風光得跟暴發戶似的,讓劉文柏十分不爽。這回江成買了電視,作為全村第一個買上電視的,而且還是進口彩色電視,這不得大肆炫耀一下。

薑寶聽著屋子裡鬨哄哄的說話聲、笑聲、恭維聲,點點頭,道:“早知道,應該早點買電視的。”

憑著這台電視機,江成一家的風光程度直接壓過了薑建安,再次拔高了大家對財富的認知。江成是劉文柏的侄子,江成的形象拔高了,他劉文柏的臉上也有光。

晚上村子裡的人或端著飯碗,或捧一把瓜子跑來江成家看電視。房間裡坐不下,江成就把電視機搬到堂屋門口,讓大家坐在院子裡看。

薑寶沒有跟這麼多的人一起看過電視,晚上大家坐在一起,田苗苗也在,看到她特彆開心,直接往她懷裡撲,要她抱。

薑寶把田苗苗抱坐在自己腿上,但是坐一會兒她腿就麻了,隻好讓趙彩琴抱回去。小孩子容易犯困,她也看不懂電視上的人在乾嘛,沒一會兒歪在在趙彩琴的懷裡,趙彩琴便先抱她回家。

晚上大家看的是春晚回放,薑寶已經看過了,但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跟看西洋鏡似的。

現場連線、電話點播歌唱曲目的方式讓他們感到十分新奇,演員們生動詼諧的小品節目讓他們捧腹大笑。

薑建安跟他大兒子薑承運躲在外麵不遠處,跟特務盯梢似的注視著這邊的情況,他們時不時能聽到從院子裡傳出的震天響的笑聲。

原以為他們家會一直是小木村最氣派的人物,沒想到,這正月還沒過,風頭就被搶了。

“買!我們也買電視去!”薑建安捏著拳頭,咬牙切齒。

薑承運泄氣道:“哪有那麼容易買,現在縣城都沒貨。”

“城裡沒貨,你不會去省城嗎?省城沒有,你不能去海市嗎?江成那小子就是在海市買的,你不能照著他去買?”

“那人家還買的進口的,你也要買進口的嗎?”

“就買進口的!買一樣的!”

“買進口的要外彙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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