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心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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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妹子,這是去哪兒啊?”男人上來跟薑寶打招呼。

薑寶起初以為是陌生人,聽他口氣,應該是認識的人。她盯著他的臉看了幾分鐘,終於想起來了。

這人是薑承運,薑建安的大兒子。

薑寶神情淡漠:“你有事?”

薑承運臉上堆笑:“聽說你新開了一家很賺錢的布店,這是趕過去開門嗎?”

“你到底有什麼事?”薑寶麵露不悅。

她跟他並不熟,他一反常態地跟自己套近乎,必定有問題。

薑承運嘿嘿笑了兩聲,走近她,一臉鬼祟,聲音壓低:“我有好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薑寶警惕道。

“不能在大街上說,咱們找個地方,去你店裡吧。”

“就在這裡說。”

薑寶態度強硬,薑承運沒辦法,從兜裡掏出一把東西攥在手心,偷偷摸摸地張開幾根指頭給薑寶看。

薑寶低頭一瞧,原來是一疊布票。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薑建安一家去年下半年突然發達了,原來是他們大兒子在做倒賣票的生意。

“你要嗎?我便宜賣你。”薑承運悄聲道。

“你這裡什麼票都有嗎?”薑寶不答反問。

“有,各種票都有!糧票、肉票、油票、糖票、布票……看你有什麼需要。”薑承運說話的時候一臉自豪,感覺自己能收集到這麼多的票證,簡直牛逼轟轟。

“我不要。”薑寶說完就要走。

薑寶去廠裡采購布匹的時候沒有用布票,向顧客出售時也不收布票,加上定價比市麵上的印花長絲的確良便宜很多,她的生意才會這麼好。

“你不要?!”薑承運乾瞪著眼,片刻後,追上去問:“你怎麼可能不要?你去國棉廠進貨,不需要布票嗎?”

薑寶淡淡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不相乾的話:“倒賣票證屬於投機倒把,而且商品憑票供應這一政策很快就會被取消了,你手裡這些存票還是早點出掉吧。”

薑寶好心提醒,但是薑承運隻聽到她說自己投機倒把,他立刻瞪著她:“說我投機倒把,那你賣布不也是倒賣計劃內物資?咱倆半斤八兩!”

薑寶沒搭理他。

她在家休息了幾天,那天中午,瞿小婷忽然跑過來找她,神色慌慌張張的。

薑寶給她倒了水,隨口問:“你跑這麼急,店裡遭搶劫了?”

瞿小婷接過水杯猛灌一口:“差不多。”

薑寶“啊?”了一聲:“大白天的打劫?這賊膽子也太大了,你跟鄭登月沒出事吧?”

“你還關心他!”瞿小婷將水杯重重擱到桌上,咬牙切齒道:“他就是那個劫匪!”

“那……”薑寶精神鬆懈下來:“那好辦啊!直接報警抓他啊!”

“不是真的搶劫。”瞿小婷說:“我就是個類比。”

“什麼意思?”薑寶聽不懂。

“你坐下,我好好跟你說。”瞿小婷將薑寶扯坐下。

前不久,鄭登月收到半年分紅,拿著錢在街對麵盤了一家店,不僅裝修一樣,店鋪名字也一樣,都叫“登月炸雞店”。店鋪剛裝修完,他人就跑了,到對麵店裡當老板去了,還把他爸鄭有墨從村裡接了過來,兩人一起經營新店。

薑寶將聽到的信息消化了一會兒,笑道:“他可真行,知道等發了半年的分紅再跑。”

“你還笑?你怎麼笑得出來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那既然現在店裡沒廚子了,我們就歇業休息一段時間吧。”

薑寶似乎完全沒把這當一回事。

“你沒跟我開玩笑吧?這種時候你要休息?!”瞿小婷騰一下站起來。

她覺得自己沒被鄭登月氣死,也早晚要被薑寶氣死。”

“你不用擔心。”薑寶向她保證:“歇業的這段時間,我照常給你發工資。”

“我是為工資的事兒嗎?鄭登月他卸磨殺驢,搶你生意,你一點都不生氣,也不著急的嗎?!”

瞿小婷都快暴走了,薑寶坐在那裡動也沒動,隻是掀起眼皮子白了她一眼:“誰是驢?”

瞿小婷猛然一怔:“……你重點弄錯了吧?”

“沒有錯,這很重要。”薑寶說。

瞿小婷一屁股坐起來,自認遇到這種老板,隻能認栽。

誰知下一刻,薑寶語氣悠悠道:“現在鄭登月走了,你想不想當我的合夥人?”

瞿小婷愣住了,然後用手指指向自己,“我?”

“嗯,你之前不是說,鄭登月的活兒給你,你也能乾嗎?”

“那我跟他的待遇一樣嗎?”

“一樣的,對半分。”

“行!我當你的合夥人!”瞿小婷咧開嘴,臉上立即雨過天晴。

“現在不氣了?”薑寶笑看著她。

“不氣了!”瞿小婷哈哈笑起來:“走了好!走了給我騰地兒!”

*

鄭登月跟瞿小婷一起工作這半年來,一直防備著她,所以瞿小婷並不知道炸雞具體的製作過程。隻知道要先用調料醃製,然後裹一層東西下油鍋炸。至於調料的配方、裹的什麼粉、油鍋燒到什麼程度、下鍋炸多久,她一概不知。

薑寶把製作的具體步驟寫給她,然後又到店裡教了她幾遍,瞿小婷很快就接任了鄭登月的工作。

但是由於鄭登月店裡的定價比她們低,所以她們的生意較之慘淡不少。

“鄭登月那麼摳一人,他怎麼舍得降價的?以前我自作主張給顧客打個折,他都能叫喚半天。”瞿小婷不解道。

“食材不一樣。”薑寶聯係過供應商,從他那裡得知鄭登月現在購進的是另一個品種的雞。

“他為了降價選擇了便宜的雞肉,加上麵包糠隻有舅媽的店裡才有得賣,他從我這裡跑了,舅媽肯定不會再給他供貨。這兩樣成本減少了,售價自然也就降低了,但是利潤不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口感也會大打折扣啊。真搞不懂,大家吃過了好的,怎麼還吃得下糙的。”瞿小婷抱怨道。

“當然是因為錢包不允許一直吃好的,但是又想吃這類食物,那隻能退而求其次。”

“那我們怎麼辦?”

“雖然錢包不富裕,但是大家粗糧吃多了,偶爾也會想改善夥食,換個細糧吃吃。我們的炸雞店同理,所以你彆著急,會有生意的。”薑寶寬慰她。

“那鄭登月卸磨殺驢這件事,你就不追究了?”

薑寶無語:“你能不能換個詞。”

瞿小婷絞儘腦汁,說:“恩將仇報!恩將仇報總行了吧?我語文不好,你彆總盯著這些詞。”

薑寶忍了忍,說:“暫時不追究。”

“暫時?現在不行嗎?”

“不行,沒到時間呢。”薑寶揚揚起唇角:“豬要養肥了殺。”

“……那行!”雖然瞿小婷不知道薑寶具體要怎麼“殺”,但是聽到她這句話,她總算放心了。

她看薑寶平心靜氣,還以為她要吃下這啞巴虧。現在看,其實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之中,而且她早有應對措施,所以她才能那麼淡定。

炸雞店現在沒什麼生意,瞿小婷上班很清閒,她琢磨著要給店鋪換一個名字。畢竟鄭登月都跑了,她們還叫“登月炸雞店”,實在是晦氣!但是薑寶不讓她換,說是以後“殺豬”的時候有作用,瞿小婷便就忍了下來。

*

薑寶新設計了一款花色圖案,是清新又有生機的柳綠色。她已經想好了,現在是夏天,她要將這花色印在薄透的化纖料子上,用這樣的布做一條裙子穿,看起來就很清爽涼快。

薑寶帶著圖案去紡織印染廠談合作細節,到了那裡卻發現廠裡沒有她需要的染化料。於是她自己去研發部調出了需要的顏色,將各色比例寫下來交給相應廠裡。

印染廠交貨那天發生了意外。

工商局的人突然出現,把薑寶的這批布給扣了,並且告訴她,她被人舉報破壞計劃經濟,讓她去工商局配合調查。

薑寶跟著執法人員一起離開後,整條街上都傳開了,說薑寶一定是犯了法,現在要被抓起來了。

趙彩琴跟林素娥聽說這件事後,直接關了店。苗苗被交給隔壁賣米粉的老板娘照看。

她們想去找江成商量對策,結果江成去了外地,不在臨江縣。就在她們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瞿小婷找到了她們。

瞿小婷跟著薑寶去酥餅店走動過,所以跟她們關係還可以。

瞿小婷給她們帶來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薑寶被舉報這件事或許跟鄭姓父子倆脫不了乾係。

鄭登月從薑寶的店裡跑了,另起爐灶後,把自己的老爹從村裡接了過來,兩人一起經營新店。

就在薑寶被喊去調查的前一天,瞿小婷看到鄭有墨跑到街上最大的一家綢布店。不知道跟老板說了什麼,兩人出門的時候搭肩勾背,表情賊眉鼠眼。

瞿小婷那會兒沒有多想,直到薑寶的店鋪出事,她才反應過來,那兩個人當時應該是在商量坑害薑寶的計劃。

“這倆王八蛋敢算計大寶?走!小婷你帶我們去找那家綢布店,看我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趙彩琴說著就要擼袖子上門乾架。

林素娥猶豫著說:“你先彆衝動,小婷也沒證據證明是他們乾的。你這貿然過去,會讓小寶跟人家結下梁子吧。”

“這事不明擺著嗎?小寶的綢布店賺了錢,誰最眼紅?肯定是同行業的競爭者啊!這鄭有墨本來就跟小寶不對付,倆王八剛好湊一塊兒,狼狽為奸、合夥作惡!”趙彩琴篤定道。

“可是小寶帶鄭登月賺了錢,他們不應該感謝她嗎?為什麼要坑她呢?”林素娥想不通。

“小人作惡都是天生的,你要能想通,他們都不是小人了!”

趙彩琴態度堅決,必須要去找綢布店老板討個說法。

林素娥本來還覺得,這麼正大光明地上門去問,人家肯定不認賬。沒想到人老板不僅認下了,並且非常正義凜然,一副為民除害的樣子。

“布匹是計劃內物資,是由國家統購統銷的,就連商業部門都要按指標向工廠收購,而且買賣必須要有布票!薑大寶她憑什麼可以不要布票?她破壞了市場秩序,搶我們生意,害得我們這些日子喝西北風,我們當然要找她算賬!”

聽老板這麼理直氣壯,趙彩琴她們三人氣不可支,卻又無法反駁對方的話。

“是不是鄭有墨那死胖子叫你去舉報的?”趙彩琴其他的暫時不想理論,隻想跟他確認這件事。

“是他,怎麼了?人家也是受害者,想討回公道很正常。”老板義正言辭道。

“他怎麼也成受害者了?”瞿小婷勃然大怒,“他兒子靠著我老板掙了那麼多錢,現在把我們老顧客全搶走了,怎麼反過來他們成受害者了?”

瞿小婷說的話語跟老板得到的信息完全不一致,他兩眼一瞪,替鄭有墨叫屈:“他兒子一直在給薑大寶當苦力使,薑大寶天天在家裡享福,不去店裡乾活,憑什麼還能拿到一半的紅利!”

就在前一天,鄭有墨來找這家店的老板時,跟他倒了一肚子苦水,說自己兒子在薑寶的炸雞店那裡怎麼受虐待,利潤分配如何如何地不公平,簡直將薑寶描述成一個奴役農民的舊地主。

本來店老板是對薑寶有意見,但還沒到非要讓對方去坐牢的那種地步,在鄭有墨的情緒煽動下,聯想到自己的處境,一氣之下就跑去工商局舉報她了。

瞿小婷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鄭登月應該多分一點錢,我老板要少分?”

“不是少分。”綢布店老板振振有詞道:“是她就不應該拿這錢!不乾活的人憑什麼拿錢!”

瞿小婷原來還不明白鄭有墨為什麼要迫害薑寶,現在明白了,原來他想要錢。

他們連五成的紅利都不滿意,瞿小婷第一次見這麼貪得無厭的人,氣血上湧,險些氣暈。

瞿小婷氣得說不了話,最後是林素娥清晰地闡述了薑寶跟鄭姓父子的關係,以及她跟鄭登月合作開店的具體協議。

等她說完,瞿小婷終於冷靜下來了,她憤恨道:“我們老板從小在家裡吃了那麼多苦,還能不計前嫌地跟這個自私自利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弟弟一起開店、教他技術、帶他賺錢,他哪來的臉詆毀我們老板,還倒打一耙,簡直不是人!”

趙彩琴也跟著罵:“開店的時候,大寶既出錢又出技術,那鄭登月隻是出個力氣,就能分一半錢,碰到這麼大方的合夥人,他早該燒高香了!”

“你好歹也是做生意的,接觸過那麼多的人,彆人三言兩語你就信了,你有腦子沒有?”

趙彩琴這句話是罵綢布店老板的。

店老當場黑了臉,不過他倒還是個講道理的,沒有跟她們嗆聲。因為他不知道薑寶跟鄭登月合作的細節,現在聽她們一說,終於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因為看她們三人這怒火衝天、情緒激昂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薑寶已經被叫去調查了,貨也被扣押下來。雖然現在國家允許老百姓做生意,但是倒賣計劃內物資依然是違法的。

三個人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薑寶的綢布店裡。

趙彩琴不想這麼乾等著,她拖了張椅子來到鄭姓父子的炸雞店門口。無視周圍打量她的目光,她站在椅子上,一條一條列舉這父子倆的“罪狀”。

她嗓門高,方圓十幾米都能聽到她的聲音。她還嫌不夠,恨不得敲鑼打鼓,把整條街上的人都吸引過來才好。

她想什麼來什麼,瞿小婷很快送了串大地紅爆竹過來。她跟趙彩琴一樣,都見不得這父子倆好,必須要公開揭發他們的“惡行”。

瞿小婷把爆竹扔在炸雞店門口,爆竹劈裡啪啦響了一陣,等大家都圍攏過來後,兩人搭上“戲台”,一唱一和地把鄭姓父子倆的所作所為全曝光出來。

鄭有墨在前店工作,看到趙彩琴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在意。等瞿小婷也來了,才後知後覺大事不妙。

他跑出來驅趕她們,奈何這倆人都不是好惹的,罵起人來一個頂十個。而且這大街上那麼多人看著,其中還有不少從薑寶那裡帶過來的老顧客,直接動手隻怕更加落人口舌。

鄭登月在後廚乾活,聽到爆竹聲才知道店門口來人鬨事。他沒什麼腦子,素質也一向淺薄,再一看是兩個沒什麼攻擊力的女人,抄起一張板凳就出來了。

愛看熱鬨是人的天性,眼見著要打起來了,圍觀的人就更多了。

人越多,趙彩琴跟瞿小婷罵得越起勁。言語激烈、怒不可遏,一看就是遭遇了天大的冤屈!

這個時候鄭姓父子倆出來趕人已經起不到作用,路人都吃完了瓜。而且就算本來持懷疑狀態的路人,在看到鄭登月拎著板凳出來時,也會倒戈向另一邊,相信他們就是如瞿小婷跟趙彩琴口中描述的一樣,是一對人品低劣的人渣。

吃瓜路人紛紛站隊,局勢變得混亂起來。大家幫著瞿小婷跟趙彩琴罵架,老顧客也對他們嗤之以鼻,紛紛指責數落他們的不道德行為。

另一邊,林素娥一個人在薑寶的綢布店裡等著。她想,如果薑寶回來的話,應該第一時間會到店裡來吧。

江成這天任務結束得早,回來後想來薑寶的店裡幫忙,結果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林素娥。一問,得知薑寶竟然出了事。

“成子,能不能找你二叔幫幫忙?”林素娥焦急道。

“行,我這就過去。”

快到下班的時間,江成怕趕不上,載著林素娥,自行車的倆腳踏都快被他蹬得冒火。

騎到半路,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停了下來。

林素娥以為他不想找他二叔了,苦口婆心道:“成子,我知道你有原則,可這事關小寶的安危和前途,萬一要坐牢,這可不是鬨著玩的。當初你舅舅要去農場勞改你也幫了,小寶是你媳婦,你不能不幫啊!”

江成知道她誤會了,立即解釋道:“我怎麼可能不幫小寶,隻是現在找二叔不能直接解決問題,會耽誤時間,我要先去找楊振國。”

“楊振國?我們公社主任?找他乾什麼?”

“他現在調到輕工業局當局長了,紡織業歸他管。小寶那麼聰明,不可能犯那種低級錯誤,一定是有什麼政策還沒有落地實施,工商局的人沒有核實清楚。”

江成很了解薑寶,所以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事情的關鍵點在哪裡。

他匆忙趕到輕工局,辦公室門一打開,兩人俱是一愣。他們看到薑寶居然坐在沙發上喝茶,茶幾上擺了一盤點心瓜果,楊振國正殷勤將盤子往她麵前推。

“楊書記,我們小寶沒犯法吧?”林素娥惶恐不安地問。

她太害怕了,以至於忘了楊振國已經不是“書記”,該改稱“局長”了。

“放心!沒有的事!薑同誌是對我們臨山縣有傑出貢獻的優秀青年,她怎麼可能犯法。工商局那邊都調查清楚了,馬上就會把薑同誌被扣押的布匹還回去。”楊振國客氣地邀請他們進來坐。

林素娥沒進去,站在門口,氣勢微弱道:“既然沒犯法,那您怎麼不讓小寶回去啊?我還以為她被工商局扣住了。”

“瞧你這話說的,工商局又不是派出所,哪能瞎扣人啊!”

楊振國說完,見林素娥眉頭緊皺,麵帶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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