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美為患》全本免費閱讀
又一月，時已入夏。繡球皎白，薔薇嬌紅。晏蒼鸞的病似有了點起色，剛能下地，雪片般的文書奏折便堆滿了案桌，蘭菀站在桌旁給他磨墨。
昏沉的腦子慢慢清醒了一點，他皺著眉，看著那一桌的奏折，恍若隔世。
“孤臥病這段時間，政事可都是由太子和國師代理的？”
蘭菀抬起杏眸望了他一眼，“國師因他愛女的事，閉府謝客整整兩月了。太子殿下麼……”
“太子如何？”
“一月前，太子殿下往平西關剿匪去了。”
“剿匪？”
他委實是沒想到，自己這兒剛能下地，聽到的消息就是太子人都不在京城了。平西關匪患早已有之，但剿匪困難又頗耗財力，是以久而久之就漸漸沒人管了。太子怎麼忽然想到去剿匪呢？
“那他做得如何了？”
“具體的妾不知道，聽說是不太得力。平西關山林繁茂，土匪們常和官兵打遊擊，鑽進老林裡見首不見尾的，想來太子殿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既然政事既非由太子代理，又非由國師代理，那隻能是明王、小五和三司長了。晏蒼鸞默然不語，走到案前開始看折子。
一看就到了晚上。他看得入神，時而皺眉，時而冷笑，時而將某份折子往旁邊一扔，時而禦筆親批上幾個草字。蘭菀儘責地待在他旁邊哪兒也沒去，磨墨、點香、端茶倒水，倒也一刻沒閒著。
目光忽落在一封聯名的折子上。
近半年來，太子在三司連折兩個d羽，愛女死後國師一蹶不振，經常告病，而從前持中不言的三司長時傾、紀尋將軍，竟聯名上書，要求整頓吏治。
燕國有意漢化，先帝一朝曾經曆了不少波折，到了晏蒼鸞這裡，已是個半漢化政權，然積弊亦多。太子手下的人貪墨，晏蒼鸞並非不知，隻是睜隻眼閉隻眼。這裡邊愛重太子固然是原因之一，未觸及到自己的根本利益更是關鍵因素。卻沒想蔣盈的事兒被挑到了明麵上來，他隻能暗示太子棄卒保帥。如若太子出了事，又有誰能來繼承大統呢？
晏慎離，他從來沒考慮過。晏慎雨麼，性情太溫和，不適合為君。
蔣盈之事後，又來了個崔同之子殺人案，這些隻是朝廷吏治腐敗之一隅。時傾、紀尋等人要求整頓吏治，也在情理之中，隻是多年積弊，要整頓談何容易呢？
“時傾和紀尋也是敢想。”他看著，自語了一句。
“陛下可是要傳召他們嗎？”蘭菀問。
晏蒼鸞眼睛一轉。
“不，不是他們。”
不是他們？可他正在看的，不正是這兩人聯名的折子麼。
卻見他放下奏折，沉聲道——“讓明王來見孤。”
從來，晏蒼鸞隻要是傳召自己這第六子，非打即罵。這還是他第一回因為想問政見而傳他過來。
“兒臣拜見父皇。”
“起來吧。”
窗外，青鬆浴著淺陽，翠色如碧。解暑的清風自窗隙而入，悠然如昨。蘭菀出去了，霍公公也不在，屋內隻剩下父子二人。晏蒼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再似從前那般厭惡，卻多了幾分渾濁和疲憊。
他沒多的功夫和他旁敲側擊，開門見山道：“三司長和紀將軍聯名上書，建議孤整頓吏治，這可是你的主意？”
“是。”
“很好。這兩位持中者，什麼時候都成了你的人？”
原是想問政見，但也許是習慣使然，他見到這個兒子語氣就好不到哪兒去。也許自己問得不對，因為晏慎離在朝並無一絲結d的痕跡。但老皇帝早已習慣了從d爭入手看人，對他就更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