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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後不準我戀愛 小阿錢 80929 字 9個月前

第31章 【031】

次日一早,節目組原本是打算把姐姐們都安排去趕海,叫她們好好體驗一番當地的風情。

但因為昨夜輸了一個大的,徹底失去主動權。

導演組來敲門問能不能開拍的時候,醒最早的冷遠芝來開門,隻說:“再讓她們多睡會吧。”

節目組:“睡會是多久一會?”

冷遠芝捧著手裡的熱茶,笑眯眯地說:“那這誰知道呢?我人老了,作息成了習慣,五六點就睡不著了。她們不一樣。昨天那麼累,多休息會是應當的。”

這話放在這,節目組沒辦法反駁。

轉頭一等幾小時,眼看到中午飯點,姐姐們才慢吞吞地起床。

【你們可終於醒了!!】

【啊啊啊開播了開播了!!!】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唐晚凝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這酒店沒有客房早餐嗎?”她肚子在咕咕叫。

導演:“有是有,可是姐,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唐晚凝兜了眼,嚇了一跳。

“十一點了?!”

阮秋池迷茫地打了個哈欠:“之前不說今天要去趕海嗎?我們吃了飯去嗎?”

導演組:“可彆了,海不用趕,人到點自己就跑了。”

阮秋池一個哈欠頓在嘴邊,小嘴張得大大圓圓:“那我們今天乾嘛?”

唐晚凝伸手把她摟在懷裡,rua了一把她本來就亂的頭發:“當然是想乾嘛就乾嘛啦。”

“彆忘了,我們可是贏了。”

難得有這麼一個好好敲杠節目組的機會,可不能白搭。

眾人一合計,決定中午先搓頓好的。吃完飯,幾個人悠悠閒閒地坐在餐廳,拿著當地的旅遊小冊子,和節目組推薦的項目翻找著玩的。

一翻到跳傘那頁,司英的記憶就湧了上來。

“比賽贏了,是不是之前投骰子投中的就不算數了?”

節目組哪裡肯:“不行哦司英老師。”

唐晚凝乾脆就說:“那不如今天我們幾個就去跳傘吧?”

司英很絕望:“那可能是是傘跳我,不是我跳傘。”

但好歹是女明星,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司英自己投出來的骰子,也得自己接受懲罰。

她可不敢一個人上去,轉頭哀求:“有沒有人想一起啊?”

唐晚凝:“我覺得這個運動很好,很刺激。”

司英:“那一起啊!”

唐晚凝:“所以我覺得我在一邊看著就好。”

司英:“滾!”

唐晚凝笑得,轉頭問:“夏姐你要跳嗎?說是得湊三個人才算挑戰成功。”

夏芷言:“我無所謂。”

她膽子一向不小。

冷老師說:“彆看我,我這一把年紀了。南南,小阮,你們要不去試試?反正機會難得。”

阮秋池當然是要跳的,畢竟跳了以後,鏡頭都會多起來。她心裡一盤算,轉手拉著江南溪的手臂,晃了晃撒嬌:“我想去,南南也一起唄?”

江南溪清楚阮秋池又在發瘋。

她對跳傘沒什麼懼意,甚至可以說得上喜歡。但昨天晚上已經暴露太多,江南溪不敢當著所有人冒這個險。

“我就不了。”江南溪說。

阮秋池撒嬌撒了個寂寞,反倒被激起好勝心:“南南,一起嘛。”

江南溪瞄著她,心想,她可不是那種女人一撒嬌就心軟的家夥。

更何況,她對夏芷言撒嬌的時候,技術可比阮秋池好多了。

“南南心臟不好。”夏芷言瞄了眼阮秋池一直拽著江南溪的手,“雖然做過手術,但這種極限運動還是不要讓她上比較好。”

阮秋池悻悻鬆開手:“抱歉啊夏姐,南南,我不知道。”

但她心裡在想。

江南溪昨天爬樹後空翻的時候,看起來不像是有一點顧忌。就算是之前她們多次排練舞台,那種高強度的,需要高空動作的,江南溪也是說上就上,半點沒推脫。

夏芷言對江南溪似乎有一種天生的保護欲,在這種危險的事情上充滿著控製感。而江南溪呢?

阮秋池瞄了她一眼,猜她大概也樂在其中。

有意思。

阮秋池想,她和她姐可不這樣。

最終參與跳傘的人員定了下來:司英,夏芷言,阮秋池。

剩下三人在下麵當加油團。

大家一起坐車抵達跳傘基地的時候,司英拉開車門,腿都是軟的。

唐晚凝擔心:“沒事吧?姐?真不行就算了。”

司英咬牙:“算不了!”

她今天還非要過了這一關不可!

入了基地,眾人先聽活動介紹,然後又開始穿戴裝備,緊接著是挑選彼此的教練。

一切如常,但偏偏江南溪遇到了熟人。

有位也來基地跳傘的客人隔老遠看了她半天,確認好幾次後才上前來,一直在她背後喊:“Atse!Atse!”

江南溪腳步狠頓,沒搭理。對方上前就是企圖碰她的肩膀,夏芷言毫不客氣地抬手擋開。

“Atse!”

夏芷言眉頭緊鎖:“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

夏芷言丟給節目組一個眼神,節目組立刻叫請來的安保隊上前。

那男人立刻舉起雙手:“噢彆這樣,我可沒有惡意。”

他有一頭金色的發,眼眸是湛藍,看起來很像哈士奇。

“隻是這位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江南溪轉過身,對上他的眼眸,笑容乖巧溫和:“是嗎?但是先生,我們好像不認識。”

男人定定看了她許久,無奈地抓了把額前的碎發:“抱歉,是我認錯了。”

“你們也是來跳傘的嗎?”他有點自來熟,“我叫安德,來這裡旅遊的。”

夏芷言沒什麼耐心:“先生,我們正在錄節目,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先稍微離開一下嗎?”安德:“OK!OK!”

他聳聳肩轉頭離開,站在一邊去,同時又注意著剛剛被他錯認的少女的背景。

那的確是和Atse差不多的身影。

安德想,Atse不該是這樣溫順的人。

“真的認錯了呢。”安德嘀咕,“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一麵。”

他一走開鏡頭,彈幕就在狂歡。

【終於走了這老外,未免也太open,衝上來嚇死爹了。】

【不想看到男人不想看到男人不想看到男人】

【所以剛剛他喊的那個名字是啥?阿特斯?!】

【南南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沒事吧崽?”夏芷言有些擔心,“他嚇到你了嗎?”

江南溪心想,是啊,嚇死了。

Ates是她在賽車小圈子裡用的代號,平日出現也裹得嚴嚴實實,頭庫和緊身賽車服穿著,換了她親媽從地下翻出來估計也認不出他。

這個安德

江南溪垂眸,瞳孔中閃過一絲狠戾,再抬頭對上夏芷言關切的眼神時,又隻剩下溫柔和平靜。

“沒事的姐姐。”江南溪轉移話題,“姐你這個頭盔扣好了嗎?”江南溪上手撥弄了下,發現有點鬆,沒等夏芷言回答,她就已經開始幫她重新係了。

小孩長得好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時代變了,小朋友們吃的東西營養成分更高了,夏芷言總覺得,現在的小朋友個頭都比她以前同齡人高。

江南溪這幾年個頭冒得快,一下也比她高了。

如今站在她麵前,已經可以低頭看她。

江南溪的指尖就在夏芷言的下頜撥弄著,偶爾不小心會從臉側和頸部細嫩的皮膚上微微蹭過。夏芷言沒抬頭,也不用抬頭,她能感受到江南溪的認真和溫柔。

弄好穿戴設備,做完準備,不跳傘的三位就要目送著夏芷言三人登上直升飛機。

司英一看那飛機,徹底後悔了,哀嚎著:“我不跳了,我不跳了。”

冷遠芝無奈,和唐晚凝一起上陣哄著她,好不容易哄好,司英又說:“不行,你們都得給我抱一個,我害怕。”

於是每個人擁抱了一下司英,她這才覺得有勇氣多了。

眼看要登上去,夏芷言被江南溪的一聲姐姐喊住。她回頭,江南溪正朝著她跑來,幾步遠的距離,一下把她抱在懷裡。

夏芷言無奈一笑:“我又不是你司英姐,我不害怕。”

江南溪說:“我知道。”

聲音像一陣晚風,不合時宜地在這豔陽下吹來,攪亂了夏芷言的世界。

“是我害怕了。”

江南溪自己玩得再瘋再野,跟死神無數次擦邊的時候,她不覺得有問題。美名其曰這是體驗生命的意義。隻有不斷觸碰死亡,她才能明確活著的心跳。可夏芷言不一樣。

明明知道跳傘的危險性其實不高,夏芷言全身上下的安全穿戴也是她剛剛不經意悄悄檢查過的。

但是——

“笨小孩。”夏芷言笑話她,“還不鬆手?我這全都是防護用具,抱著不嫌硌人?”

“怕什麼啊,你好好在這等著,姐姐等下就回來。”

哄完小孩,夏芷言轉身往直升飛機去。

教練感慨:“你們姐妹感情真好啊。”

夏芷言笑笑:“是吧?”

她往直升機外看了眼,江南溪的目光還一刻不停地追隨著她,那眼神太炙熱,夏芷言立刻挪開目光,不動聲色地整理自己的頭盔。

冷靜點,夏芷言。

直升機盤旋而上,嗚嗚咧咧的風聲毫不留情地刮過來,司英的臉已經開始變色,阮秋池緊緊抓住身前的安全設備,氣壓緩緩變化著。

夏芷言卻很冷靜。

冷靜到還在心裡想:她這幾天以來麵對南南時產生的錯覺和誤會,極有可能是長時間衝浪嗑cp的後遺症。畢竟,南南似乎還是和從前一樣的表現,變化的不過是她看待這些表現的目光。

她罵自己。

夏芷言,沒事少嗑點糖,彆回頭把自己嗑進去了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第32章 【032】

夏芷言不是第一次坐直升飛機。

以往拍戲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體驗。

但今天跟過去似乎不一樣。她朝著大敞著的直升機入口望了一眼,入目的隻有遼闊的大海,以及海島邊低矮的一切。明明已經看不到江南溪的身影,但夏芷言卻分外清楚,她的小姑娘一定會在她即將降落的地方等她。

風烈烈而來,機艙裡充斥著各種緊張的情緒。

司英和阮秋池雖然沒到尖叫著哭出來的程度,麵色依舊算不上好看。

掛在機艙上方的指示燈預告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紅燈作準備,綠燈即開跳。

司英和阮秋池的眼睛一直往那燈上看。

夏芷言怕她們害怕,主動提出第一個打頭陣。

司英迫不及待地點頭後又反悔起來。

“要不還是你在最後吧。”她光是坐著,就算身後有教練在陪著,跟她幾乎綁在一起,但司英還是覺得很是緊張和恐慌,雙腿都在發軟。“你要是先走了,我就覺得後背著涼。”

阮秋池聽得崩潰:“司英姐,話彆這麼說。”

什麼叫先走了?!

能不能好好說中文!

越說越嚇人!

【司英你是懂說話的。】

【論語言的藝術.jpg】

【要不說漢語文化博大精深呢?!】

司英趕緊呸呸兩聲,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我先跳吧。”司英視死如歸,“俗話說得好,早死早超生。”

阮秋池瘋了:“姐!彆提那個字!”

最後在崩潰之中,司英決定第一個開跳。

跳傘這事很奇妙。

當事人可能覺得頗為緊張刺激,但要其他人看來,這接二連三地有人往下落,就跟朝那大鍋裡下餃子是一樣一樣的。

不外乎每個餃子各有特色,皮厚皮薄,餡多餡少。

像司英這樣的餃子,下鍋就一直哇哇叫,在沸水裡翻來覆去,恨不得快要掙脫自己那二兩皮。等水溫漸漸穩定下來以後,她才意識到,原來也沒那麼嚇人。

水餃還是那個水餃,睜開眼睛一看,世界明明依舊是那個世界,但卻總覺得不太一樣了。

司英是第一次在這樣的角度看到大海和島嶼。

浩瀚的自然擁有著淨化一切的能力。

“啊啊啊舒服——”司英暢快地喊了出來。

第二個下鍋的水餃是阮秋池,她自認比司英大膽,就連跳傘的時候都沒忘記營業,是個非常合格的偶像。隻見她在極速下墜的狂風之中,迎著鏡頭,頂著自己被徹底吹沒的造型,穩穩當當比了個愛心。

氣壓和風強讓她的臉都變了形狀,但阮秋池還是努力地笑著,儘管未知和高度帶給了她恐懼與緊張,她依然拚命維持著笑容。

手指拚湊的小小愛心,成為了令不少粉絲感動的存在。

江南溪在降落處的大屏幕上看到了阮秋池的同步直播。

她必須得承認,她很佩服阮秋池。

如果沒有公司強行要求組cp,導致江南溪心生叛逆,她覺得她們或許還能成為不錯的朋友。

在阮秋池落地的時候,她跟著其他人一起上前。每個人都給阮秋池一個鼓勵的擁抱,江南溪也不例外。

阮秋池被好幾個人接連抱住,江南溪主動湊上來的時候,她因為跳傘而極速上升的心跳早就平緩許多。

兩個人朋友般擁抱,阮秋池湊在江南溪耳邊開玩笑地說:“稀客啊。”

這聲音隻有她倆才能聽見。

“不討厭我了?”

江南溪放開她之前說了一句:“沒討厭過。”

她隻是怕和阮秋池走得太近,惹麻煩而已。她這個人,一心向善,很少有討厭的人。但她討厭麻煩。

聽到這話,阮秋池微微挑眉。

江南溪這是突然開始準備做好事,行善積德了?

她心裡嘀咕,一直偷偷打量著江南溪。

也是因此,阮秋池才發現,自從江南溪得知夏芷言已經自高空跳下,離開直升機後,江南溪一直緊緊攥著自己的拳頭。阮秋池毫不懷疑,若是把她攢在一起的拳頭打開來,能夠看到江南溪掌心裡月牙一般的指甲痕跡。

這麼緊張?

有必要這麼緊張?

江南溪是這麼膽小的人嗎?

阮秋池可不相信。

當夏芷言的跳傘直播鏡頭出現在現場的屏幕上時,周圍的姐姐們都在起哄。夏芷言在跳傘這件事上的確是不害怕的,她看起來很享受,一貫在人前溫和的模樣,在此刻也顯出幾分放縱來。

“啊啊啊啊——”

很好,阮秋池想,不管是什麼樣的絕世大美女在跳傘這件事上都逃不過放飛自我地尖叫呐喊。

原來美女在高空中的時候五官也是會變形的。

阮秋池心不在焉地想著,餘光落在江南溪的麵龐上。

她沒有尖叫,但是眼眸裡的激動亮得在發光。

耳邊突然傳來唐晚凝悄摸摸地聲音:“怎麼樣?你也在嗑?”

阮秋池嚇了一跳,回頭去看:“啊?”

嗑什麼?

唐晚凝嗐了一聲:“沒啥。”

她見阮秋池剛剛的反應,還以為找到了南言之癮的同伴。

看來是她誤會了。

什麼時候她才能夠在身邊遇到一個和她一起撿垃圾磕糖的人?社交恐怖分子唐晚凝表示,她真的很需要這種朋友。雖然兩個人一起磕糖,糖還是那個糖,但氛圍不一樣啊!

阮秋池是懂衝浪的,結合之前唐晚凝的表現,她很快就明白了唐晚凝的意思。

她心想,沒見過自己是明星還嗑cp的。

畢竟這圈子裡的人應當比誰都清楚,許多事情,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大熒幕上的事情能有多少真心?

還嗑!

笨蛋!

而且夏芷言和江南溪這有什麼好嗑的?

阮秋池很是不理解。

直到她看到在夏芷言身後張開的橘色傘包從海的天際飄過來,明明還有很遠的一段路,但一直忍耐克製的江南溪站不住了。她毫不猶豫地朝著降落點迎接而去,奔跑的時候還在大喊夏芷言的名字。

這是阮秋池第一次在江南溪身上看到這麼猛烈、如此不顧一切的爆發而出的情感。

夏芷言落地,旁邊負責安全的教練都還沒上前,江南溪就已經衝了上去,一把將夏芷言抱在懷裡。

以前阮秋池上演技課的時候,她的表演老師說,有的時候人的情感能夠爆發出一種劇烈的能量波,這種能量波,不需要大聲言語,也可以使人被徹底感染。

阮秋池純當這在放屁。

她很確信,一部作品在熒幕上呈現出來能如此動人,絕對離不開剪輯和配樂以及鏡頭的功勞。

光是動作和神情就能夠讓人明白一切?

不可能。

但這一刻,她看到江南溪毫不猶豫的奔跑,看到她狠狠擁上前時手臂本能的鎖緊。明明她在這個角度連江南溪的麵部和神情都看不清楚,可她就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人被江南溪放在心口。

——是夏芷言。

唐晚凝捂著臉感慨:“好嗑,太好磕。”

她都不好意思上前打破這氛圍。

阮秋池在她一邊甜美地笑著,心想,這姐是真單純。

就這還看不出來嗎?

江南溪肯定喜歡夏芷言。

這不是好不好嗑的問題,這是能不能成的問題。

阮秋池跟著大部隊上前迎接夏芷言,海風吹過來,把她的胸口吹得很是明亮。

沒想到在她眼中瀟灑如江南溪這樣的人,也會在名為喜歡的感情裡難以自拔。

發現這點後,阮秋池腳步都輕快了幾許。

這種心態莫過於在學校發現天天和你爭搶考試第一名的學神其實背地裡也會逃課去網咖衝浪。

哇,原來你也是普通人。

或許是因為阮秋池的目光改變得太過明顯,江南溪很快就注意到了。她趁著吃晚飯的時候,找了個機會跟阮秋池一同去衛生間。

錄節目嘛,隻有這地方最安全,最自然。

兩個人一碰麵,江南溪開門見山。

“你發現了?”

她素日裡溫和的假麵被徹底撕掉,不笑的時候,微微下垂的眼眸裡透著刺骨的冷意,就連聲音都不如平日柔軟。那從山澗流淌而下的清澈泉水,一下變成了頑固的冷冰。

“發現什麼?”阮秋池笑著逗她。

江南溪不說話,隻是盯著她。

阮秋池聳聳肩:“你也太不會藏了。”

江南溪抿唇。

阮秋池:“怎麼樣,姐們以後給你當僚機?”

江南溪:“不用了。”

“話彆說這麼早啊。”阮秋池笑眯眯地開口,“你談過戀愛嗎?”

“沒”

江南溪耐心不多:“你想說什麼?”

阮秋池揚唇一笑:“要不要我教你談戀愛?”

江南溪定定看了她三秒,嗬嗬:“神經。”

她轉頭就要走出衛生間。

阮秋池追上來:“誒,彆急呀。”

“我在幼兒園就有女朋友了,你有嗎?”

江南溪:“”

你很牛是嗎?

阮秋池毛遂自薦:“我的戀愛經驗很豐富。”

“噢。”她嘲諷回去,“那又怎麼樣?”

“談了那麼多女朋友,你還不是選秀第二。”

阮秋池:“”

殺人誅心!!!

兩個人走出衛生間的時候,氛圍比之前要輕鬆許多。或許是因為秘密總能讓人更為緊密。

夏芷言看著她倆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唐晚凝感慨:“青春真好,嗑死我了。”

“唐晚凝。”夏芷言掃她一眼,語氣很認真。

“啊?”唐晚凝茫然轉頭看過去,聽夏芷言這般語氣,意外有一種上課忽然被點名的局促。

“你怎麼什麼都能嗑?”夏芷言柳眉微蹙,一雙美目裡寫滿了不理解,“你不挑食嗎?”

然後她看了眼唐晚凝盛得滿滿當當的碗。

“噢,你不挑。”

唐晚凝:“”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她TT

第33章 【033】

吃完飯,大家去海邊散步,順便參加海島的篝火晚會。

為了配得上這晚會的氛圍,中途嘉賓們還特意重新做了一次妝造。再出現在鏡頭前時,已經碎花長裙配草莓,花紋襯衫配短褲,各個身上都洋溢著夏天的氣息。

唐晚凝特彆嬌羞地走到大家麵前,詢問:“怎麼樣?有沒有看出來點什麼?”

冷遠芝:“你換衣服了。”

唐晚凝:“彆的彆的。”

司英:“滾,少在這賣俏。”

唐晚凝哇嗚一聲:“司英姐,你就沒覺得我現在特彆像一個人嗎?”

司英:“你也知道自己以前不像人啊。”

唐晚凝:“”

草,失策了。

【哈哈哈哈哈哈!!!】

【糖糖彆哭啊,她們壞,咱們不跟她們玩,來,和我玩,我絕對不會欺負你(認真)】

【報告老師,這裡有個顯眼包!】

唐晚凝再接再厲:“你看我這紅色的假發,看我這飄逸的長裙,還有我那盛世美顏——”

“你再說一個字試試?”司英拳頭硬了。

唐晚凝崩潰:“你們是指望不上了。”

阮秋池若有所思地講了三個字:“美人魚?”

唐晚凝大喜:“看!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聰明人的!”

阮秋池害羞地笑笑,心想,這不是聰明,這是運氣。

節目組適時跑出來:“叮咚,恭喜唐晚凝完成隱藏任務。”

司英:“嗐,你早說有任務,我肯定給你猜出來啊。”

唐晚凝:“姐,真要說了那就不算數啦!!”

“獎勵是什麼?”夏芷言問。

唐晚凝:“下一次旅行經費增加兩百。”

夏芷言沉思一瞬,轉身朝著導演組伸手:“給我。”

導演組:“夏姐,這個獎勵得下次錄製的時候才給了。”

夏芷言言簡意賅:“任務。”

【笑發財了給我!】

【夏姐意外有些可愛kkkk】

【頭一回見到這麼明目張膽要任務的。】

“姐姐,姐姐,你看我。”江南溪湊過來,學著剛剛唐晚凝的語氣,“有沒有看出什麼。”

見她這樣,大家忙湊過來,七嘴八舌地猜。

“小王子。”

“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家的矮人。”

江南溪:“?”

這是什麼都可以亂猜的是嗎?

“阮秋池——”江南溪冷嗖嗖懟回去,“你才是矮人吧?”

全團最矮,站在她身邊一個鏡頭掃過來都看不到臉。非要站C位的話,那隊形就是一個完美的凹。

阮秋池咯咯笑著:“不,我是葫蘆娃的爺爺。”

唐晚凝又開始感慨:“年輕真好。”

夏芷言忍住了嘴裡的吐槽。

她認認真真地開始端詳江南溪的打扮,猜的角色貫穿中國上下五千年,動畫劇集電影一個不落,其他人也加入進來,可大家廢了半天勁,也沒猜對。

“所以到底是什麼啊。”就連一向風輕雲淡,仿若半截身子已經成仙入定的冷遠芝老師都被整得有點急了。

【急急急!我就是急急國王!!】

【我也沒猜出來!!】

【我說實話,美人魚那都是誤打誤撞,江南溪這是個人都看不出來啊!】

【瞧你這話說的,那不是人的唐晚凝不也沒看出來嗎?】

【笑鼠我惹,你們彆這樣,鼠鼠我的命也是命啊!】

“沒什麼。”江南溪露出虎牙可愛又欠揍地笑了起來,“我是逗你們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怒。

“江南溪你——”

“哎呀,彆打彆打。”她抱頭鼠竄。

逃跑間,節目組宣布她的任務完成了。

剛剛打上手的唐晚凝愣了:“啊?”

“完成了?”

她盯著自己的巴掌,這一刻,朝著江南溪的後背衝上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隻好愣著。

其他幾人也很是錯愕:“怎麼回事?”

“我們不是沒猜中嗎?”司英納悶。

導演組揭秘:“其實南南的任務不如你自己來說?”

江南溪無奈:“我的隱藏任務是把你們惹生氣被你們每個人打一下。”

唐晚凝表情凝固了。

節目組你是犯賤嗎怎麼想出來這種東西的?

“疼嗎?”夏芷言揉著江南溪剛剛被群毆的手臂。

“不疼。”她咧嘴一笑。

其實她有很多種辦法來完成這個任務,可是江南溪就選擇了這樣一種。

她喜歡被夏芷言認真注視著的感覺,就算和眾人的目光混雜在一起,她也能馬上分得清夏芷言的眼神。

永遠溫柔得像高懸她夜空的月亮。

·

這天篝火晚會大家玩得很儘興,當地人非常熱情,而且能歌善舞。不知道是不是節目組故意挑選出來的,幾乎各個都是社交恐怖分子。幾位嘉賓被強製性拖上去參與篝火跳舞,唐晚凝馬上就融入了,玩得很瘋癲。

夏芷言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但氛圍上來了,她也很喜歡這種感覺。

跳舞的時候,要和旁邊的人手挽手。

夏芷言一邊挽著江南溪,一邊挽著唐晚凝。

然後她深刻意識到,她是有病,中度肌膚饑渴症,但她不是不挑。

和江南溪接觸的肌膚,皮膚那一層傳遞而來的感覺,酥酥麻麻,不似電流,而像是陽光,初春時候最溫柔的那種,漸漸把冰雪融化,水流潺潺。

相較之下,被唐晚凝挽著,幾乎半個身子都快要被她扯飛。夏芷言是從中間體會不到半點感覺。

她朦朦朧朧地想著,治病的藥也是得分人。

跳完舞,大家湊在一起吃烤肉。

現烤的全羊,架在篝火架子上,很殘忍,但是很香。

夏芷言這般不愛吃肉,自控力極強,對食物沒什麼欲望的人都多吃了兩口。

美食太頂,大家吃撐了消化不了,就算磕了三倆健胃消食片,也還覺得胃裡有點東西。於是就繞著海岸邊走走。

夜晚的海有讓一切都沉寂下來的魔力。

節目組的大燈堪堪把沙灘的邊際線微微照亮,再往裡,黑色的海就像是一道深淵。

江南溪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她光著腳踩在沙灘上,跟在姐姐身後。

走了一段路,大家決定拍照留念,夜晚裡開著閃光燈來一張,美麗都得魔法翻倍。

拍完照,唐晚凝拉著夏芷言選片。

女明星是這樣的,發出來的一張圖,背後可能有一百張的屍體。

江南溪對這種不感興趣,蹲在遠遠地一邊,觀察著海浪。

她伸手在沙灘上寫了些字。

海浪一來,就全衝掉了。

江南溪不服,又寫一遍。

她寫一行,海水就擦掉一行。

“在寫什麼?”夏芷言不知什麼時候撇開唐晚凝,走到了她的身邊。說話的時候略微彎腰,連長發都散落下來。

“沒什麼耶。”江南溪想,還好海水把字都擦掉了。

夏芷言伸手欲把蹲在地上的江南溪拉起來,哪知道身後追逐打鬨的唐晚凝和阮秋池撞了過來,夏芷言身子一晃,往沙灘上摔。江南溪一把護住夏芷言,把她摟在懷裡,自己當了個墊背的,衣服被海水衝得濕濕冷冷。

唐晚凝和阮秋池嚇傻了,趕緊道歉。

“沒事吧?”

“摔著了嗎?”

夏芷言生氣地說:“廢話。”

就連江南溪都以為夏芷言要發火了,她居然捧起一把水,直接往唐晚凝身上澆去。

唐晚凝尖叫一聲:“啊!!老娘的妝!!”

江南溪還沒反應過來,夏芷言就一把將她拽起來往外跑。一回頭,唐晚凝果然追了上來。

夏姐也不喊了,直呼夏芷言的大名。

“這不公平!你們二對一!”散步最後變成了打水仗,唐晚凝被弄得哇哇亂叫,控訴著。

夏芷言摟著彎腰的江南溪的肩膀,隻笑:“你讓小阮幫你啊。”

阮秋池站得老遠,退避三舍:“不了不了。”

她不能接受自己渾身濕漉漉的模樣出現在鏡頭裡,除非是那種提前做好打算,凹好鏡頭的類型。

“靠彆人靠不住!我唐晚凝頂天立地隻靠自己!”她說完猛然一下蹲下去,把自己長長的裙擺當做兜水的用具,舀出來一大兜以後猛然往夏芷言的方向甩去。

夏芷言立刻閉眼,本以為這一波水定然會狠狠砸在自己的臉上。可等了一會,那種刺骨的冰冷的都沒有出現。她半眯著睜眼,江南溪已然將她抱在懷裡。

夏芷言的臉頰貼著江南溪微微泛著海水味道的胸口。

耳畔極快跳動著的心跳,讓她一時半會有些分不清是屬於誰的。江南溪放開她轉身反攻唐晚凝的時候,夏芷言清楚地看見在她的世界裡,梅花落滿了江南,湧出淡淡的遺憾。

想再多抱一會。

這個念頭閃過以後,夏芷言就狠狠叫停了。

沒事少犯病,容易影響不好。

夏芷言掐斷心裡的想法,為了給腦子降溫,乾脆坐在海裡往下一躺。

太冷了。

正好合適。

隻是夏芷言還沒凍上一秒,就被江南溪一把拽上來了。

“姐姐?”江南溪回頭就看到夏芷言人在水裡淹沒了,嚇了個半死。

“你乾嘛?!”

夏芷言:“我沒事。”

說著她還要坐下去。

江南溪也不勸她,跟著她一起坐在水裡。

夏芷言不行了:“你起來。”

江南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沒事。”

夏芷言無奈:“行,我起來。”

唐晚凝看了,連連搖頭:“女人啊——”

三人玩了個瘋,集合往酒店的時候,冷遠芝和司英看她們落湯雞的樣子,嚇了一跳:“你們沒事吧?!”

三小隻搖頭。

司英:“冷嗎?”

唐晚凝大喊一聲:“不冷!”

“冷什麼冷!”

“心在跳是愛情如烈火~你在笑瘋狂的人是我~”

“愛如火會溫暖了心窩~我看見愛的火焰閃爍~”

司英默默往一邊挪了幾步。

作為一個歌手,她表示她真不認識這位唐女士。

第34章 【034】

“阿欠——”

從夜海旁回住宿的酒店,姐姐們在房間裡玩撲克和日常遊戲。江南溪坐在其中,手剛剛摸上牌,就又打了一個哈欠。

夏芷言擔心:“是不是感冒了?”

冷遠芝忙說:“燒點開水給孩子喝喝。”

江南溪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尖,倔強地說:“沒事。”

“還沒事呢。”夏芷言瞪她一眼,“鼻音都出來了。”

姐姐發話,江南溪不好反駁,隻好抬頭看著她,眼眸裡閃著可憐巴巴的光。

“我身體挺好的。”她小聲地說,還在試圖為自己搶占最後一點麵子。

夏芷言看她一眼,眼尾往上一撩,江南溪就徹底閉嘴了。

夏芷言燒了開水,又拿了溫度計,叫江南溪卡在胳肢窩下。做完這些,等了片刻,夏芷言的手機計時滴滴響了起來。

“抬手。”她對著江南溪說。

江南溪乖乖抬高自己的胳膊。

彈幕有人在品。

【家人們,就是說,這一幕像不像家裡的主人讓小狗抬爪爪?】

【彆這樣,養狗人腦子裡已經有了畫麵。】

【謝謝,不養狗的也有畫麵了2333】

“衣服。”夏芷言繼續說。

江南溪立刻把自己垮下來的衣角給撩回去。

夏芷言拿出水銀溫度計,舉在眼前看了看,然後對著江南溪說:“你發燒了。”

“不可能吧——”

夏芷言拽著江南溪的領口,一下把她扯到自己麵前,用自己的額頭貼上江南溪的額頭。

“可能嗎?”她問。

江南溪一下就感覺到兩個人肌膚之間的溫差,夏芷言就像是一塊冰涼的夏日水墊,與她的高溫觸碰在一起的時候,格外叫人覺得舒服。

江南溪撒嬌地蹭了蹭夏芷言的額頭:“多少度呀姐姐。”

“兩百度。”夏芷言一眼看出江南溪的打算。

要是燒得不嚴重,這小孩估計打算硬抗。

夏芷言拿出家長作風,立刻跟節目組溝通,為了保證江南溪的身體健康,也為了不把這份感冒發燒的病毒傳染給其他姐姐們,節目組給江南溪單獨開了一間房。

她這個情況,實在不適合在和大家一起擠地鋪。

夏芷言為了照顧她,跟著一塊去了。

兩個人從直播間裡消失,一半的彈幕在擔心、心疼,許願江南溪可以早點好起來,另外一半彈幕正在發瘋。

【啊啊啊!!這是什麼?是二人世界!!】

【為什麼不讓我們看!節目組你就缺這麼一個鏡頭是嗎!來人啊!給我追上去跟拍!狠狠地拍!】

【OMG你們CPF是瘋子嗎生病了都還要磕糖?!】

【呸!你懂什麼!在我們夏姐的愛的照顧下!南南肯定很快就能好!】

江南溪多久能好,唐晚凝不知道。

她覺得自己是好不了了。

“要鼠了。”唐晚凝倒在酒店房間的地鋪上,一副馬上就要香消玉殞的模樣。

“怎麼了?”司英瞄她兩眼,看她狀態不對,立刻擔心地說,“你也發燒了?”

她伸手往唐晚凝的腦門上一摸。

溫度正常。

唐晚凝病懨懨地說:“沒發燒,吃撐了,消化不良。”

司英信了:“那你要吃點健胃消食片不?或者益生菌酵素?”

唐晚凝擺擺手:“不用不用。”

【我看唐姐是嗑上頭了吧?!】

【唐晚凝你彆演我2333】

【要我說,唐姐還是嗑cp段位不夠高啊。像我這樣的,吃再多我都不會撐!!(張開我的血盆大嘴)(努力接飯)(等待吃糖)】

·

另外的房間裡,夏芷言買了退燒藥給江南溪喂下。

生病時候的江南溪要比平常都要纏人些,夏芷言坐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都要伸手拽著夏芷言的衣服才行。

就像是生病的小狗,不會汪嗚汪嗚大吵大鬨,隻是縮在一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你,靠在你的身邊,很安靜。一旦你要走開,小狗就會哼唧一聲,伸出軟軟的舌頭舔舔你的手背,希望你留下來。

夏芷言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都快記不清上次見到江南溪在自己麵前這麼脆弱和需要她的時候是哪一日了。

記憶裡,小孩上了初中就有點變性子,不纏人,大了一些就更是變得會照顧人。

夏芷言拿打濕的棉布給江南溪擦了擦額頭,把那一片滲透出來的汗水給擦掉。

“熱。”江南溪後知後覺地開始不舒服。

大晚上去海裡玩水,夏芷言和唐晚凝沒中招,純屬命好。

江南溪一開始也沒把這當回事,但發燒的後勁很強,高溫能讓人失去理智和平常的克製。

“熱——”她又嘀咕一句。

江南溪一邊說著,一邊把夏芷言剛剛撚好的被子給往外踹,然後上手去脫自己的衣服。

夏芷言重新倒好熱水回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南南!”她趕忙把手裡的水杯放下,上前去拽住江南溪正抬高的雙手。

正發著燒呢,現在這麼一折騰,萬一又著涼可怎麼辦?

江南溪感覺到有人抓著了自己的手臂,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她現在有些貪涼,踢開被子,脫掉衣服也是為了讓自己能感覺舒服一點。

天大地大,舒服為大。

她腦子空空的,手臂已經做出了反應。

借著夏芷言靠近她,幾乎快要倒在懷裡的姿勢,她把自己被短袖桎梏著的雙手往夏芷言的腦後一套,立刻就把人兜入了懷裡。

江南溪自己的手臂和衣服則變成了手銬一樣的存在,束縛著夏芷言,也捆綁著她自己。

夏芷言懵了。

“睡覺~”

江南溪抱著冰塊,很是舒服,亮眼一眯,高高興興地往床上躺去。夏芷言在這彆扭的姿勢裡,連帶著跟她一起倒下。

她儘力尋找著支撐點,調整著自己的方位,免得把自己和江南溪之間為數不多的、僅剩的空氣給擠掉。

偏偏她動來動去,惹得江南溪很不爽快。

“姐姐,彆動了,睡覺好不好。”

江南溪說話的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悶悶的,有一點感冒後的鼻音,軟軟的,還帶著一些沙啞。

夏芷言心想,睡什麼睡啊。

她掙紮著要起來,卻被江南溪重新用力扣在懷裡。

夏芷言歎氣。

“南南,你這樣會生病的。”

江南溪迷迷糊糊地說:“黴關係~”

夏芷言又說:“這個姿勢我有一點不舒服。”

江南溪:“嗯?”

她茫然地問:“那怎麼樣才能讓姐姐舒服?”

夏芷言:“你先把我放開就好。”

江南溪人都快睡著了,手卻還是聽話地抬了起來,等夏芷言貓著身子從她的懷抱裡鑽出去以後,她口齒不清地嘀咕了一句:“解解,堆不齊~”

夏芷言無奈極了,幫她把那早就在兩手之間纏成一條的衣服給脫了下來,又去她的行李箱翻新衣服。

剛剛找到適合晚上睡覺穿穿的,江南溪人又開始哼唧,夏芷言湊過去聽,才發現她在念叨:“被被,要被被。”

夏芷言把她的安撫被拿過來。

這條毯子從江南溪小的時候就開始用了。之前她還不知道,把這毯子洗過,後來聽江南溪借住的地方,經紀人爸媽說,這毯子是洗不得的。

一洗,小孩晚上就徹夜睡不著。

但因為夏芷言那幾年正忙,每天飛來飛去,在片場,江南溪也不會跟她說這些小事。

夏芷言覺得,南南真的是個很乖很乖的小孩,甚至有的時候過分乖巧了。

她從小就很讓人省心。忙的時候沒辦法照顧她,隻能把她放在經紀人爸媽家。叔叔阿姨也歡喜,就當撿了個孫女,就連戶口都是上在他們家裡。

夏芷言是想讓南南寫在自己名下的,但當年她也還小,單親未婚,此路不通。

回憶湧上來。

夏芷言把安撫小被子放在江南溪的懷裡,江南溪本能地捧到鼻尖嗅了嗅,然後不滿意地說:“沒味道了。”

聲音有點小,夏芷言沒聽清,於是湊過去問:“怎麼了阿寶?”

江南溪委屈得很:“沒味道了。”

夏芷言沒轍,把毯子拿起來,往自己身上一裹,醃了三秒,丟回去。

江南溪一接住,聞了聞,嘴巴一癟,就要鬨。

夏芷言上前,把毯子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讓江南溪裹著小毯子抱著她。

江南溪一下就不鬨了。

她安安心心地抱住夏芷言的手臂,眼睛眯著,額頭還在發燙,人都燒糊塗了,卻還是軟軟糯糯地說了一句:“喜歡。”

貓貓一樣蹭了蹭,又說:“好喜歡。”

夏芷言坐在床邊,頭抵著牆壁,任由江南溪抱著自己的臂彎。她抬手用手背覆上自己的額頭,目光從指縫著流出。

過了好久,她輕輕歎息一聲。

江南溪漸漸睡得很沉,呼吸平緩起來。夏芷言時不時去探探她的額頭,查看體溫。

被抱著的手在發麻。

夏芷言沒有抽出。

她偏頭看著江南溪的側臉,少女長大抽條,沒有小時候肉嘟嘟的感覺,臉部的線條明顯,發絲柔軟。閉上眼的時候,睫毛長長細細,輕輕地落出一片陰影,看起來特彆寧靜。

她又看了眼她們緊緊依偎著的地方。

小的時候,江南溪和她一起睡覺,也總是喜歡這樣抱著她。再長大點,有天回來,江南溪就說:“南南要做個大孩子,南南要一個人睡。”

夏芷言還擔心她不習慣,結果到最後不習慣的人是她自己。有的時候,分離焦慮是大人專屬。

不是飛鳥不會飛,而是養鳥人不肯放手。

過了好久好久,企圖整理思緒的夏芷言突然發現,她根本分不清什麼是應當,什麼是過界。

因為她和江南溪之間早就沒有界限。

第35章 【035】

江南溪醒來後,首先感覺到的就是手臂上那不同尋常的溫熱。她抬頭來,發現夏芷言正靠著她身邊的床頭,坐著,眯著眼睡著了。

發燒不是喝酒,江南溪人沒斷片。

她人一旦清醒過來,就能夠明明白白仔仔細細地記住昨夜裡發生的一切。

那些時刻就像是膠片電影一般,在她的腦內放映室內一幀一幀播放著所有。

江南溪小心翼翼地放開夏芷言的手,在她身邊坐起來,無奈地抓了把頭發,對於自己這種病後就纏人撒嬌的態度很是不爽。

她自我唾棄了片刻,在床上挪動著,準備把夏芷言平放下來,給她換個舒服的睡姿。上手觸碰的時候是要極為小心的,生怕驚醒了夢裡的睡美人。

江南溪的手輕柔地墊在夏芷言的腦後,替她充當了頭顱和牆壁之間的緩衝。

要把一個坐著的人抱著放下還不吵醒對方,實在是一件有難度的事情。

江南溪好不容易做完這些,手卻突然脫力,差點一下壓在夏芷言的身上,還得是她自己反應迅速立刻撐住了,不然,江南溪想,姐姐做夢的時候一定會以為被怪獸壓住了。

臉頰距離夏芷言的胸口有微微的距離。

呼吸的時候,夏芷言的胸膛也緩緩起起伏伏。

好像海浪,但隨著這呼吸湧動著的,不是海水,而是江南溪的愛意。

她就這樣貪戀了片刻,然後忽然感覺,這浪花有點亂了。

再欲起身抬頭查看情況時,夏芷言的手已經抬起,摸上了她的額頭。

“沒發燒了。”夏芷言啞著嗓子講了一句。

“我再睡會。”她又說。

江南溪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說:“好。”

等夏芷言醒來,初初康複的江南溪已經把房間收拾的乾乾淨淨,行李箱也全都整理完畢,立起來放在房間的邊角,像兩個小小的禁衛軍。

節目組的人來關切江南溪的狀態,其他嘉賓也很擔心,但一跟江南溪打上照麵,就能知道這丫頭完全好轉。

滿麵春風,氣色極佳。

倒是夏芷言,熬了個夜照顧人,坐著睡覺總是半夢半醒,被江南溪抱著的手臂跟打了全麻一樣,瞧著才像生病的那個人。

唐晚凝咂摸兩下嘴:“夏姐,你這是被妖精吸了魂?”

夏芷言擺擺手,嗓音還沒恢複過來:“沒。”

江南溪自知理虧,心疼地遞上一杯熱水,又給她按摩發麻的那一隻手臂。剛剛把手臂抬起來,衣服推上去,就看見臂膀上發紅的,深深的印記。

江南溪心驚。

“姐姐,怎麼搞的?”

夏芷言有氣無力地瞄她一眼:“你說呢祖宗。”

知道江南溪睡著要抱著安撫被,但不知道她抱著被子的力道這麼大。隔著一層布料都能把她的手臂給抓住印記。如此用力,就仿佛很害怕失去。

“我力氣這麼大?”江南溪慚愧了,“對不起呀姐姐。”

夏芷言心軟了,說:“也還好。”

“我可能就是這個體質。”

在一旁的唐晚凝露出了一番詭異的笑意。

“嘿嘿。”

“嘿嘿嘿嘿嘿。”

司英罵她:“又發瘋?”

唐晚凝擺擺手:“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這體質挺好的。”

“好得很,非常好。”

司英沒懂,早就心懷鬼胎的江南溪卻懂了。

夏芷言遲了一拍懂得,抬腿就要去踹唐晚凝。

唐晚凝躲過後,第一反應是:夏芷言居然她在說什麼。

難道她嗑南言之癮這件事被夏芷言發現了?

唐晚凝心虛地看了眼夏芷言。

不可能。

她想,要是夏芷言知道了,不應該來把她掐死嗎?

這一定隻是成年人無用的默契。

海島之旅將在今日作結,離開告彆的時候,眾人都有些不舍。

畢竟這一期錄下來,吃苦的都是節目組,跟她們嘉賓組沒關係。

美得嘞~

簡直還能再錄三百期!

海風下,夏芷言和唐晚凝幾人在聊這兩三天的感想,又和節目組討論下一次去哪裡。江南溪和阮秋池湊在另外一邊,正在幫姐姐們買最後的椰子水。

海風被太陽曬熱,吹過來的時候帶著點鹹鹹的味道。頭頂的椰樹落下的陰影偶爾被風吹得晃動,像海裡的遊魚,在沙地上來回。

夏芷言很容易被這些細碎的、無意義的事情所捕獲。

耳畔是熱議中的工作計劃,鳴熱的一切都在升溫。夏芷言盯著腳下那一片樹影,然後看到另外一道影子漸漸出現,再和她的接觸,融合。

她抬頭望去,撞進了江南溪的眼眸。

那目光專注,仿佛從沒有自她的身上移開。

夏芷言心跳漏了一拍。

江南溪把手裡的椰子遞上來,她的笑容讓夏芷言覺得這椰子水變得更加清甜。

這天大家結束錄製,舍不得離開,冷遠芝特意斥巨資找了一架遊艇,請節目組和各位一起去玩。

在遊艇的甲板上,日常上演著‘youjumpijump’的劇情。

夏芷言精神不佳,縮在陰涼處半眯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刻風平浪靜的閒暇。

偶爾被太陽晃到不行,手擋在額前睜開眼的時候,就又能看到江南溪專注的目光。

每當這種時候,她總是明目張膽地笑笑,然後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另外的事情上去。

夏芷言從業多年,她的人生有一半時間都活在熒幕,活在鏡頭裡。被人注視是她的使命,於是她比誰都懂得目光的意義。

她低下頭,有一瞬想逃避。

但瞄到肌膚上陽光落下的斑痕時,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總能發現江南溪的目光,何嘗不是因為她也總是在人群裡第一個尋找她的存在。

夏芷言感覺堵在胸口的霧氣散去了,但彌散之後,出現的又是一座難以攀爬的高山。

她遠遠地望著正在和阮秋池、唐晚凝打鬨的江南溪。

從很早之前開始,她對小孩的祈願就是平平安安,開心順遂。

她不想打破這個願望。

情感剛剛翻湧出來一瞬間,夏芷言的理智就壓倒了一切。

不管江南溪懂不懂,明不明白,看向她的目光是出於慣性依賴還是彆的一切。

她真正應該先清楚決定的是自己的目光究竟從何而來。

她又是怎麼看江南溪的呢?

不是借著cpf剪輯的視頻,從他人刻意營造的氛圍裡去看她。

而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聆聽自己的心跳。

原來慣性依賴的那個人不是江南溪,而是她自己。

像久病之人拚命想要抓住生命裡唯一能夠解救一切的存在。這麼想想,她從一開始不就這樣做的嗎?把南南接回來,是因為後知後覺的內疚。在漫長地歲月裡養成了和她相伴的習慣,是因為內心裡從不承認的孤獨在渴求另外一種完全屬於她的陪伴。

現在江南溪長大了。

她不該用另外一種方式再將其獨占。

江南溪的十八歲才剛剛才開始,她的事業,她的未來,才剛剛鋪開藍圖。

就像是一顆自然生長的小樹苗,本該擁有更廣闊的枝芽,去見更多的小鳥。而不是和她這樣的古木,糾纏,在深埋泥地裡的地方,彼此根筋交錯,奪取營養。

情感和理智在這一刻都洶湧襲來,海浪乍起,緊隨而後的便是歡快奔遊的海豚,遠處是藍鯨的嘶鳴。躍起的浪花,噴飛的水柱,當所有人都臣服於眼前這自然的浪漫時,江南溪卻走了過來,在她的椅子邊蹲下,關切地問:“姐姐,不舒服嗎?”

夏芷言愣了下,搖了搖頭。

“你不去看嗎?”她問。

江南溪無所謂地說:“站在這也看得見呀。”

她挪了挪位置,用身子替夏芷言擋住了一半的陽光,剩下那一半帶著柔柔的暖意落在夏芷言的肌膚上,把她的心動都照得一目了然。

江南溪在陪她。

可夏芷言的願望是讓她去看世界。

“南南。”夏芷言輕輕喚著她的名字。

遠處的遠處,日落漸漸來了。蛋黃一樣流開,把周圍的雲都染遍,千萬種紅混雜出各異的顏色。海水的藍也被淡淡改變,鯨魚和海豚仍舊在遊動。奇景之下尖叫四起,天光變暖,世界都蒙上了一層金色。

江南溪回頭,看著夏芷言。

“嗯?”

夏芷言不說話,江南溪忽然覺得心裡有點空。她揚起笑容,跟夏芷言約定:“姐姐,海上的日落好美。以後我們經常來看,好不好?”

“好呀。”夏芷言笑笑。

但她知道自己第一次對江南溪撒了謊言。

至少——

至少在她理清楚自己的想法,冷卻掉腦海裡上湧的熱度與多巴胺之前,她們不會再有一起看日落的機會了。

江南溪十八歲,她還可以隨意衝撞,想愛就愛。這是年輕人該有的權利。

可夏芷言已經三十出頭。

她在一瞬間就想到很多難以控製的事情。

如果是南南沒想明白,如果她後悔,如果她再長幾歲遇到更好的人,忽然覺得這樣的感情是拎不清的後果。

意外的是,夏芷言雖然覺得這樣的猜測叫她心臟很痛,但她還尚可接受。沒有愛是永恒的,就像這一片日落,也終將會消散。她也沒辦法保證,她會愛一個人永遠。她就這樣理智的悲觀主義。

但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想象是——

萬一呢?

如果世界上萬一有愛的奇跡,以百萬分的概率降臨在她和江南溪之間。

她們真的相愛了,攜手走過好多年。

然後,她先愛人一步變成了老太太模樣,甚至可能先一步跨上天堂或地獄。那南南呢?她的小姑娘要怎麼一個人過下去呀。

十三歲,這不單單是數字,而是未來無窮無儘的差異。

她希望南南好,不是她也沒關係。

最好也不是她,因為她根本沒信心。

第36章 【036】

“江南溪,乾嘛呢?”

沈黛剛從學校小超市回來,手裡拎著一大袋零食。她掏出一根冰棒,貼近江南溪的後脖子,本想逗她一番,奈何江南溪半點反應都無。

她失神落魄地趴在桌子上,任由沈黛用低溫攻擊自己。

沈黛心裡一驚,把冰棒收回來,遞給陸晚。

陸晚:“?”

她不理解:“給我吃?”

沈黛:“你不想吃?”

陸晚:“我吃。”

她心裡有點不爽,但看沈黛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樣子,便什麼都沒再說。

沈黛拉開前排的椅子,反向岔開腿,對著江南溪坐著:“南南,你咋了。”

沈黛挺擔心的:“自從上次你拍了綜藝回來以後,你就這樣了。怎麼了?是不是旅遊結束以後回來發現厭學屬性大發作?”

陸晚瞄她一眼:“你以為是你?”

沈黛嘟嘴:“那怎麼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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