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誘(1)(1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9512 字 5個月前

顧雲箏聽了, 想到了前段日子二夫人要她來太夫人房裡請安的事,此刻二夫人要說什麼也就顯而易見了。她不動聲色,“二嫂有話隻管直說。”

二夫人語聲更低:“侯爺現在那兩房妾室,哪個都不容小覷。秦姨娘是由秦夫人一手帶大的, 說是庶出, 卻是秦府獨女,是秦閣老的掌上明珠。至於安姨娘, 是南疆巨賈之女,與二爺、侯爺都有生意來往。我平日裡見了她們, 也都是客客氣氣, 從來不敢怠慢。”

顧雲箏漫應一句:“這些我曉得。”

二夫人繼續道:“如今她們開始每日晨昏定省了,侯爺這段日子也清閒, 留在內宅的時間不少。你是正室,可將她們侍寢的日子安排下去了?”

“原來二嫂是要說這件事。”顧雲箏和聲道,“我記下了, 商量侯爺之後, 這一兩日就安排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二夫人滿臉驚喜的笑,實在沒想到顧雲箏會這樣爽快,又寒暄幾句,兩人各自回房。

顧雲箏回到房裡,李媽媽通稟:“一名小廝過來見您,說是夫人放在外麵的,叫顧安。”

顧雲箏轉去後麵的花廳, 遣了身邊服侍的,與顧安說話。

顧安有些底氣不足地稟道:“顧平早就去了保定府,開始三請四請,汪先生也不肯來京城,我得了信,索性讓他不管是哄騙恫嚇還是用激將法,都先把人弄回來,我是想著,夫人見到他才是最要緊的,他為何回來並不打緊。”隨後行禮道,“要是做錯了,還請夫人責罰。”

顧雲箏忍俊不禁,笑意到了眼底,“做得不錯,我非但不會罰,還要賞你們。”她不怕身邊人有些鬼機靈,隻怕人不播不轉。

顧安得了誇獎,連聲說不敢當。

午後,她帶著春桃在府中散步。先到東院附近看了看,見那裡仍然守備森嚴。這樣想來,是要等到太夫人壽辰之後,那位“祁公子”才不會再惦記熠航,熠航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而在這之前,孩子隨時都有被人搶走的危險。

隨後,主仆兩個轉去後花園。

定遠侯府是元熹帝特地賞賜下來的。天家禦賜的,自然有出奇之處。這定遠侯府本是先帝在位時一位異姓王爺的府邸,占地頗廣,府中屋宇或華美或精致或清逸,而最出名的,是偌大的後花園裡的景致。

錯落的樓台亭閣周圍,各有嬌花芳樹、鬆牆竹徑、鏡湖清泉,四時皆有不謝之花、悅目之景。

春桃完全陶醉在美景之中,走到一所院落附近才回過神來,指給顧雲箏看,“那兒就是凝翠軒,大夫人住的地方。”

顧雲箏望過去,見凝翠軒是個三進的院落,院內花樹的枝杈伸出牆外。

春桃喃喃歎息:“大夫人當真是個命苦的,兒子五歲時暴病而亡,大爺又是在同一年英年早逝……”

這就是有些女子嫁人之後的境遇——顧雲箏腦海最先閃過的是這念頭,隨後笑了笑,不予置評。

何事都是有因才有果,一些事看起來是突然間趕到了一起,對人形成致命的打擊,其實是早就暗流湧動,人不能及時發現並阻止,隻能落入絕境。

雲家如此,大夫人的遭遇恐怕也如此。

說到底,霍家在太夫人從妾室變成繼室後,很多禍事已經成了定局。

春桃還在繼續嗟歎:“大夫人雖然出自書香門第,卻自幼習武,嫁給大爺之前,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人物,到如今,誰承想到了這般境地。”說著就想到了聽到過的傳聞,“如今這是什麼世道?雲家二小姐也是這樣,那樣文武雙全樣貌傾城的,卻是一夜間殞命。不過,也有很多人懷疑雲二小姐根本就沒葬身火海,說樓內一定還有密道能逃出去……”

顧雲箏挑挑眉,不知該說什麼好。她走進室內時劇毒就發作了,僅剩了一點兒躺到榻上的力氣,意識很快陷入永夜。那可是老老實實的死去的,她逃什麼逃?

她笑著打斷春桃的話:“好了,彆說這些了,你每日裡盼著我好好兒的就成了。”

春桃笑道:“夫人說的是。”又指向一所小院兒,“夏蓮和穆姨娘就在那兒。東麵是太夫人平日聽戲的地方,西麵是二夫人春日最愛去的藏春塢,那小院兒原本是供人歇腳的地方。”

顧雲箏也笑了,“侯爺倒是會選地方。”

遊轉多時,到了湖邊,顧雲箏見春桃有些累了,便指了指附近一個涼亭,“你去那兒歇歇腳,我自己隨意走走。”

春桃不安,“那怎麼行呢?”

“去吧。”顧雲箏笑容柔和,對於身邊信得過的人,她從來寬和以對,“你那小身板兒跟我耗不起,沒外人,就沒那麼多死規矩。”

春桃很是感動,也就不再推辭,要走時隨意一瞥,變了臉色,“侯爺來了。”

顧雲箏先是訝然,之後促狹一笑,“那你還不快走?”

“倒也是,左右也會被攆走。”春桃俏皮地笑了笑,樂得躲一時清閒。

顧雲箏站在太湖石旁,回身觀望,見李媽媽在前麵引路,霍天北緩步走來。

他穿著黑色箭袖錦袍,手裡拿著把竹骨折扇,神色悠然,一麵走一麵觀看花園景致。

沒來由的,滿園豔景在顧雲箏眼中黯淡了幾分。其實他是從骨子裡透著清冷淡漠的人,其實他該讓人一看就覺得壓抑,卻偏偏,那份清冷都壓不住俊顏煥發出的無形光華。

顧雲箏不無戲謔的想,有這樣一個夫君,倒是件極有麵子的事,何時一同出現在人前,都會引來女子的豔羨。

霍天北到了顧雲箏近前,李媽媽笑著行禮,退到不遠處。

顧雲箏問道:“侯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今日沒什麼事。聽說你在後花園,就過來看看。”霍天北打量著周圍環境,“景致倒還不錯。”

顧雲箏訝然,“以前沒來過麼?”

“沒有。”霍天北如實道,“隻見過這府邸的地形圖。”

顧雲箏忍不住笑,能把日子過成他這樣的,滿天下也找不出幾個。隨即,她想起兩房妾室的事,和他商量:“眼下兩位姨娘開始晨昏定省了,我如果提也不提她們侍寢的事,彆人難免傳出難聽的話來。侯爺怎麼看?”

“說過這件事了,忘了?”

“我當然記得。”顧雲箏沒轍地瞥他一眼,“這不是不知道怎麼跟彆人說麼?再說了,我上次提的時候,跟現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霍天北明知故問。

顧雲箏坦率地道:“那時候你是被太夫人勸著來內宅的,我呢,以為你不定哪日就把名下四個女人趕出府去了。現在卻不一樣,覺得你一時半會兒不會休妻廢妾,我也想踏實過日子,這些事當然也要重新與你商量。”說著話戲謔一笑,“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改變心意?對彆人說你不想去妾室房裡總是不妥,我前腳說完你後腳讓彆人侍寢,那我還要不要活了?”

霍天北被她這一番話引得輕笑連連。本來是讓他反感的話題,經她這麼一說,情緒自然而然地明朗起來。“也是,你總要給彆人一個說法。”他思忖片刻,“你就告訴她們,是我不讓你安排這件事的。我享受不了齊人之福。”

“記住了。”顧雲箏明又問,“秦夫人若是來訪,我見不見?”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啊。”

霍天北見此刻的她像隻無辜的兔子,忍不住又彎了唇角,故意刁難:“我不給你準話,你到時候怎麼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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