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誘(7)(2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21811 字 6個月前

顧雲箏已可確定,這件事不論大夫人再說什麼,霍天北都不會答應。

大夫人從開始就錯了,撫養一個孩子,不是動之以情的事,是最為實際的事。用帶有情緒的言語試圖打動霍天北,全無作用,甚至會惹得他反感。畢竟,男人麵對事情的時候,不會如部分女子一般感情用事。霍天北權衡的事情之一,是大夫人與顧雲箏如今在內宅的地位。大夫人今時今日,正應了顧雲箏那句臨時抱佛腳,全無用處。在內宅站不穩腳跟,如何能給熠航一份平安喜樂?

想通了這些,顧雲箏篤定結果,也就沒心情再聽大夫人白費口舌,略略加快腳步,回了正房。

留在路上的霍天北,卻不得不繼續應付大夫人:“大嫂不曾求過我什麼事。”

大夫人訴諸心跡:“我是想著,能入你眼的孩子,定然是天資聰穎,來日定能大展宏圖。我這才起了過繼的心思……”

霍天北耐心地解釋:“我也隻是暫且將熠航養在膝下,幾年之後,他就要認祖歸宗——他不會成為霍家人,這一點我已跟你說過。”

“就是幾年也好。我孤身一人,便是過繼孩子,也不能給他什麼產業,如今動了這心思,不過是想有個人與我做個伴。”大夫人婉言道,“我這也是為了那孩子安危、為了給你分憂。孩子每日跟隨四弟妹,迎來送往的,沒個清靜日子。我看著四弟妹又是性子活潑不諳世事的,哪日一個不小心,熠航出了閃失可怎麼好?”

霍天北耐著性子道:“堇竹、連翹的身手不輸徐默,保護熠航不成問題。”之後還是想結束談話,“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大嫂若是想過繼孩子,選彆人吧。”

大夫人的意思是顧雲箏不適合照顧熠航,霍天北卻不接話,她不由冷笑,“四弟這是何意?為何避重就輕?”

霍天北蹙了蹙眉,隻好把話說明白:“我就是要熠航過尋常人家的熱鬨日子。雲箏在府中已站穩腳跟,人們就算是看在她的情麵上,也不會委屈熠航。而你正相反,以往就已吃過太夫人、二房的虧,我不能用熠航冒險。”

“可是四弟妹與太夫人走得那麼親近,你如何篤定她不會受太夫人唆使害你與熠航?”

換個人的話,霍天北早就甩手走人了,偏偏麵前人是他必須以禮相待的,隻得壓著心頭不耐,繼續應付幾句:“你慣於將喜惡掛在臉上,可有用處?雲箏年紀雖小,心卻不糊塗,你們也隻在今日見了三兩麵,篤定對她的看法未免草率。”他拱一拱手,“時候不早了,大嫂回房歇息吧。”語必轉身離開。

大夫人站在原地,半晌不曾挪步。

隨行的安夏見這樣也不是個法子,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道:“大夫人,還是先回房吧。夜裡風涼。”

大夫人這才回過神來,望著正房,嘲諷地扯了扯嘴角,轉身走向後花園。一麵走,一麵歎息:“沒想到,一番打算還是落了空。”

安夏虛扶著大夫人,寬慰她:“日後您再選個孩子就是,想來侯爺會出手相助的。”

“選誰?”安夏服侍大夫人已久,大夫人很多話也就不瞞她,“娘家是指望不上的。我不問世事已久,他們見我什麼都幫不上忙,哪裡還會管我的事。”

安夏沉吟道:“可是,侯爺不是也說了,那孩子隻是暫時養在他膝下,夫人就算是能撫養他幾年,遲早還是會分彆。”

大夫人卻道:“就因如此,我才起了這心思,拉下臉來求侯爺成全。”

安夏滿臉困惑。

大夫人輕歎一聲:“若是隨意抱養個孩子,孩子資質愚鈍該如何?到時不能幫我,反而會成為我的累贅。熠航能入侯爺的眼,資質就不需說了,出身也必是非富即貴。聽侯爺的意思,是他親人皆已不在人世了。我如果能好生撫養他幾年,他來日豈會忘了我。等他認祖歸宗時,也會記得我這份恩情,照料我安度餘生不在話下。所以我覺得,過繼孩子的話,還不如撫養熠航。”

安夏這才明白大夫人的打算。是啊,侯爺既然能說出讓熠航認祖歸宗的話,就意味著他會助熠航一臂之力。而若是出身於尋常官宦人家,又何須認祖歸宗?這樣想來,熠航定是生於高貴顯赫的門第。大夫人若是能將熠航養在名下,生出母子般的情分,日後既能在侯府站穩腳跟,又能分享熠航的錦繡富貴,一世也就不用愁了。

想通了這些,安夏就更為大夫人可惜了,“可惜,侯爺竟是如何也不答應。”

“顧氏能哄太夫人高興,自然也能哄侯爺。定然是她不同意,說會儘力照顧熠航,在侯爺麵前做出賢良的樣子,侯爺才會滿口回絕了我。以往隻當她是個不問世事懵懂無知的,如今看來,倒是我小瞧了她。”大夫人微微挑眉,“這事容我細細思量一番。”

**

顧雲箏回到房裡,剛落座,熠航就由連翹帶著到了房裡。她的笑意就到了眼底:“吃飯沒有?”

“吃了。”熠航甜甜笑道,“今晚也吃了桃花麵。”

連翹解釋道:“今日問五少爺想吃什麼,他說起了桃花麵,奴婢便詢問了春桃姐姐,要小廚房裡的人做了一碗。”

“喜歡就好。”顧雲箏招手喚熠航到了麵前,將他抱起來安置在膝上。

熠航則尋找著霍天北,“四叔呢?怎麼沒與四嬸一起回來?”

顧雲箏解釋道:“他跟你大伯母商量事情呢,等會兒就回來了。”

“那我等著他。”

“好啊。”

熠航遲疑片刻,“我今晚還能跟你們一起睡麼?”

連翹眼中現出了猶豫。夫人與五少爺親近一些固然是好,可夫人與侯爺也該多一些時間相處。她之前雖在東院,對這邊的情形卻是清清楚楚,侯爺雖然常歇在這兒,到如今也沒……夫人喜歡五少爺,可如果不能得到侯爺的厚待,隨時麵臨被侯爺冷落的危險,於五少爺也是隱患。

顧雲箏略一思忖,目光微閃,笑著點頭,“好啊,我還給你講故事,你四叔不會反對的。”

熠航哪裡知道連翹與顧雲箏的各自的計較,隻為了心願得償而歡喜。

連翹見顧雲箏已經答應下來,自然不好說什麼。惦記著兩名藥膳師傅隨時會從東院過來,便笑著退下,轉去安排。

霍天北回來後,徑自去了書房,喚徐默、賀衝等人問話。

熠航一直乖乖地坐在顧雲箏懷裡,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安姨娘過來請安,見到這情形,打量熠航的眼神透著好奇、喜悅,“夫人,這位就是五少爺吧?”

顧雲箏笑著說是,又對熠航道:“這位是安姨娘。”

語聲剛落,安姨娘已恭敬行禮,又道:“奴婢白日裡就聽說了,卻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說著話,取出一個翡翠吊墜,“一點心意,還望五少爺不要嫌棄。”

熠航大大方方地接過,禮貌道謝,小臉兒上的笑意卻淡了許多。明明知道對方沒有惡意,還是會因陌生而戒備抵觸。

安姨娘沒有久坐,似是不想讓熠航不自在,閒話幾句就告辭回房。

這一晚,霍天北與顧雲箏早早歇下,熠航躺在兩人中間,特彆高興。聽故事的時候,會說出自己的心思,例如已經聽了太多次的故事就不讓顧雲箏講了,聽得心急的時候也會催促顧雲箏快些往下講。

霍天北倚著床頭看書,耳邊縈繞著兩個人的語聲,覺得這日子前所未有的平寧。

第二日,顧雲箏去請安的時候,大夫人與二夫人已到了太夫人房裡,她想著兩個人興許是有話要跟太夫人說,坐了片刻就起身道辭。

太夫人卻喚住了她,打發了大夫人、二夫人:“沒什麼事的話,你們就回房吧,我有雲箏陪著就行了。”她跟大夫人沒話說,至於二夫人,是有意晾在一邊,過段日子再理會。

兩個人隻得起身告退,看著顧雲箏的眼神,有些不善。

顧雲箏不以為忤,留下來陪太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才回正房。

見了管事之後,三夫人過來了,先給了熠航見麵禮,又笑盈盈道:“已由三爺陪著去沈大夫那兒看過了,正在服藥。他是有幾成把握的。”

顧雲箏見她滿臉喜色,也很為她高興,“這可太好了。”

三夫人語聲真誠:“若是能如願以償,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你。”

“又跟我客氣。”顧雲箏笑起來,又道,“我已關照過廚房的管事,平日你想吃什麼,隻管讓她們做。”

“我看出來了。”三夫人握了握顧雲箏的手,“四月十五當天,你肯定特彆忙碌,我房裡有兩個辦事還算穩妥的丫鬟,到時讓她們幫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顧雲箏見她心誠,也就沒推辭,“行啊,那天肯定有不少人帶著閨秀過來,女孩子心性活潑,少不得要看看後花園的景致,到時就讓三嫂的丫鬟幫襯著思煙照看一二。”

能幫到顧雲箏,三夫人打心底高興,“好啊,我讓她們早些過來。”

正說著話,二夫人過來了,三夫人的笑意斂去了七八分,低聲叮囑一句“四弟妹對她留心一些”,便起身道辭。

二夫人過來是為了秦姨娘的事,開門見山:“我剛剛去了秦姨娘的房裡,這才知道了原由。”意識到自己語調有些生硬,喝了口茶,緩了緩才繼續道,“侯爺不讓你安排妾室侍寢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顧雲箏反問:“這種話是我能亂說的麼?”

“那你該勸勸侯爺才是。秦姨娘可是秦閣老的掌上……”

“二嫂,”顧雲箏笑盈盈打斷了她的話,“你比我早了十幾年進門,我平日是該聽從你的提點;可是在房裡,我也要夫為妻綱,事事聽從侯爺吩咐。再有,二嫂一再提及我房裡的事,真的妥當麼?若是哪一日我去你房裡,要你安排哪個妾室好生服侍二爺,你會是個什麼滋味?”

二夫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可是侯爺不同於二爺,我已跟你說過了,秦姨娘……”

顧雲箏再次打斷了二夫人的話:“我房裡隻有正室、妾室的尊卑之分,沒有哪一家的掌上明珠。霍府也隻有一個要守規矩知進退的秦姨娘,沒有二嫂嘴裡的什麼秦家大小姐。秦家想要女兒揚眉吐氣,當初就不該同意她為人妾室。”

“你……”二夫人瞪著顧雲箏,“尊卑之彆我自然清楚,可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苛刻秦姨娘,會使得秦閣老對霍家生出怨懟,到時候倒黴的可是整個霍家。你要記得,現在的首輔可是秦閣老!”

顧雲箏神色平靜,笑若春風,語調低緩:“侯爺曉得我如何管教妾室,且不反對。我知道這些就足夠了。”秦夫人都不敢提及的事,二夫人卻揪著不放,著實讓她膩煩。況且秦府要的隻是與霍家的裙帶關係,哪裡會在意秦姨娘的處境。還是那句話,真看重秦姨娘的話,怎麼舍得讓她落到為人妾室的地步?

二夫人凝眸審視著顧雲箏,竟不能將她與以往那個眼神單純、笑容純美的女孩子聯係到一起了。那個女孩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氣定神閒、從容篤定的樣子的?她覺得頭腦有些混亂,用力搖了搖頭,勉強斂起心緒,冷笑著起身,“既然如此,倒是我多事了,不耽擱你了。”

顧雲箏予以諒解的笑容,喚李媽媽送客。

路上,二夫人詢問隨行的丫鬟金釧:“吳媽媽與梁媽媽有沒有按我的吩咐行事?”

金釧忙道:“夫人放心,她們是跟隨您多年的人了,自然唯命是從。”

“那就好。”二夫人冷冷一笑,“給她們二十兩銀子,十兩用來十五一早交到四夫人手裡認罰,餘下的十兩是我賞給她們的。到時候四夫人必會亂了方寸,分派不出人手去請那些沒到的人——你準備好送請帖的人,要找些能說會道的。”

這樣一來,在太夫人那裡是虛驚一場,顧雲箏卻會被外人嗤笑辦事沒個章程、不懂禮數,關鍵時候還要她出手相助。顧雲箏被人這般詬病,太夫人就會念起她的好,不會再冷眼相待了。

金釧卻覺得二夫人繞的彎子太大,仗著膽子道:“若是如此,倒不如在飯菜上動手腳……”

“閉嘴。”二夫人斥道,“廚房裡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用不得。再說,就算她們聽我的話,飯菜出了差錯,一查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到時太夫人隻會怪我不識大體,在大喜的日子給她老人家添堵。那樣我豈不是要一直坐冷板凳了?”

金釧連忙告罪。

轉眼到了四月十五。

早間,顧雲箏將房裡的大丫鬟喚到麵前,包括堇竹、連翹在內,共六個人。她們今日要負責的事早就安排好了,此刻還是要叮囑幾句。

思煙與彆人一樣諾諾稱是,心裡卻依然疑惑不已——吳媽媽與梁媽媽的事情,夫人一直也沒做出安排,難不成是想在事後查明,向太夫人告二夫人一狀?真這麼想的話,夫人可就太天真了,二夫人固然有錯,可她辦事不力也是事實。

正這樣想著,小丫鬟在門外通稟:“吳媽媽、梁媽媽等幾個管事過來了,說有要事通稟。”

彆的管事應該是被吳媽媽、梁媽媽慫恿著過來的吧?思煙偷眼看向顧雲箏,心說你要是應對不當,這一大早就淪為笑柄了。怪誰呢?早就提醒你了,是你不知輕重。

吳媽媽、梁媽媽掛著笑,施施然走進門來,跟在她們後麵的四個管事一頭霧水。兩個人對她們說四夫人有事吩咐,可以往都是正房裡的丫鬟傳話給她們,今日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顧雲箏坐在羅漢床上,神色悠閒:“吳媽媽、梁媽媽長話短說,我趕著去給太夫人請安。”

吳媽媽笑意更深,篤定顧雲箏便是氣急敗壞也不會喊打喊殺,今日可是太夫人的五十大壽,稍有點兒腦子的都不會觸黴頭。隻要說完事情,走出這正房,她們就能去二夫人的鋪麵裡當差了。

梁媽媽與吳媽媽想的一樣,道:“奴婢兩個這幾日做事頗覺吃力,使喚不動下麵的丫鬟婆子,每日著急上火,頭腦不清,竟忘了將夫人交給我們的請帖送到各家內宅。我們知道這是犯了大錯,急趕急地準備好了銀兩,前來認罪。”語必,取出一個錢袋,交給春桃。

吳媽媽連聲附和著,也取出一個錢袋送到春桃手裡。

春桃氣得眼冒金星,恨不得用手裡的錢袋子砸死她們。

“是為這件事啊?”顧雲箏慢條斯理地道,“還以為你們要到晌午才會到我麵前說明呢。”她看向氣得粉臉通紅的春桃,安撫地一笑,指了指站在門口的四個管事,“四位媽媽這些日子當差儘心儘力,把十兩銀子給她們去平分。”

四個管事先是被驚得直冒冷汗,眼下則是喜出望外。她們哪一個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聽顧雲箏的語氣,如何看不出吳、梁兩人的打算落空了,隻是真沒想到,跟著來這一趟,會得到這麼大的好處。由此連忙上前行禮道謝。

堇竹往顧雲箏身邊挪了兩步,握緊了拳頭,骨節聲聲作響,“四夫人,這兩個混賬東西——”

“先關到後罩房去。”顧雲箏擔心她壓不住火氣動手打人,“今日是太夫人的壽辰,不宜懲戒,明日你再發落她們。”

“奴婢明白!”堇竹與連翹對了個眼神,齊齊動手,將吳媽媽、梁媽媽拎往後罩房。

吳媽媽、梁媽媽已明白了怎麼回事,連聲說著“夫人饒命”,卻已無人理會。

顧雲箏看看時辰,站起身來,對眾人道:“你們不必提心吊膽的,將手邊的事做好即可。”

如常溫和的語氣,落在眾人耳裡,卻比平時分量重了許多,她們齊聲稱是,神色分外恭敬。

原以為會看到一場鬨劇的思煙臉色有些發白。

顧雲箏如常到了太夫人房裡。

大夫人與二夫人已坐在太師椅上喝茶,一個神色淡漠,一個麵含期待。

顧雲箏行禮之後,從春桃手裡接過一個錦盒,送到楊媽媽手裡,又對太夫人道:“今日是您五十大壽,兒媳祝您年年安康歲歲如意。”禮物她是讓李媽媽看著挑選的,看都沒看是什麼,是相信李媽媽的眼光。

太夫人笑眯眯地點頭,“你有心了。吃飯了沒有?今日你定是最忙的,當心身子骨。”

顧雲箏巧笑嫣然,“吃過飯了。今日是您的好日子,我沾了您的福氣,就是再忙再累也沒事。”

太夫人被哄得笑意到了眼底,“看看,看看,真是個開心果。”

楊媽媽則笑道:“四夫人既是開心果,又是解語花,太夫人當真有福。”

太夫人連連點頭。

二夫人坐在一旁,等到顧雲箏道辭也沒聽到請帖的事,不由煩躁起來,難不成那兩個人還沒去正房?她也坐不住了,順勢與顧雲箏一同出門,邊走邊套話:“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有沒有要我幫忙的?”

顧雲箏笑得意味深長,“二嫂覺得能幫我什麼?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

二夫人聽話鋒不對,又急著回房去,索性笑道:“是我自不量力了,我哪裡能幫得上你。”隨後甩了甩帕子,快步走了。

顧雲箏看著二夫人的背影,彎唇淺笑。二夫人是那種得意時勉強能夠進退有度的人,失意時不等彆人發難,自己就先惱羞成怒了。可畢竟是經曆過地位起落的人,這種人通常心思活絡,自討沒趣之後,大抵不會再衝動行事,要麼韜光養晦,要麼謀取彆的心頭好。

二夫人回到房裡就命人去打聽,還沒等到回信,楊媽媽就過來傳話了:

“太夫人已經聽說吳媽媽、梁媽媽的事情了。二夫人也彆找她們了,已被四夫人關到了正房的後罩房。太夫人說,二夫人便是有意要與妯娌爭個高低,也不該選在這時候。太夫人還說,二夫人的做派當真是比不得四夫人,今日最好是打起精神,幫四夫人迎來送往,看看四夫人如何待人處事。若是二夫人還使性子,就該去房裡立規矩了。”

楊媽媽麵無表情地說完,甩手就走。

二夫人愣了一會兒,才完全消化掉了那一番話,又是氣憤又是羞慚,不由紅了眼眶。

**

巳初開始,賀壽的女眷登門。

以賓客人數來說,太夫人這壽辰不算大操大辦,可如果以賓客的身份來說,就非常人能及了。

京城中的公卿世家、名門貴胄都請到了,朝中重臣除去一直鼎力支持霍天北的柳、徐、孟三位閣老都發了請帖,人們亦應邀前來。

也是因此,顧雲箏就更不能出一絲差錯。出了錯,之前一切就全百忙了。

待客之處選在了洛春堂,正屋與倒座房是一般大小的兩個花廳,院中植有時下的花樹,還有從花房搬來的盆景。

二夫人陪在顧雲箏身側,掛著得體的微笑,與前來道賀的諸位夫人、太太、閨秀寒暄,將人引到太夫人麵前,心裡當然是不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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