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與花(5)(1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11607 字 5個月前

晚間, 霍天北和顧雲箏留在東次間,一個看書,一個伏案習字。李媽媽和春桃站在一旁,不時看一眼顧雲箏, 見她神色認真專注, 兩個人哭笑不得。夫人的心是有多大、有多寬?侯爺要納妾了,還是她很膈應的林雅柔, 她居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滿京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將近三更天, 霍天北洗漱, 回了寢室。

顧雲箏去洗漱一番,卻又回到東次間, 遣了李媽媽與春桃:“你們下去歇了吧,不用陪著我了。”

兩個人不好說什麼,無聲退下。

顧雲箏繼續認真寫字, 隻有這樣, 心緒才能真正平靜下來,才能有條理的安排日後的事。

的確,她有些窩火。從來不是柔順謙恭之輩,表麵上能雲淡風輕,心裡到底是意難平。

心緒平寧下來之後,想出了應對之策,她將溫著茶水的小木桶放到寢室臨窗的大炕上,隨後到了床前, 默默無聲地卷起自己那床被子。

霍天北從她進門就看著她,到這時繃不住了,笑起來,攔住了她,“這是要做什麼?”卻是明白,她在人前給他麵子,隻剩了兩個人,就不想為難自己了——她現在一定是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

顧雲箏麵無表情,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他笑成一副蠱惑人心的男妖精模樣,那點兒壓下去的火氣險些又燒起來,“妾身今日喝多了濃茶,晚間肯定輾轉反側,為了不打擾侯爺好夢,還是睡到大炕上為好。”

霍天北把那床被子丟到床尾,又將她勾倒在床上,“沒事,我不怕你折騰。”

顧雲箏被他塞到被子裡之前,下意識的踢掉了鞋子,之後又後悔,就該穿著鞋子睡到他被子裡。這混賬特彆要乾淨,在這時候膈應他一下多好啊。

霍天北將床頭的宮燈熄了,室內陷入黑暗,他輕拍著她背部,語帶笑意:“不聲不響忍了這麼久,你可真行。”心裡則在想著,這小東西藏得也太深了。

顧雲箏不接他的話。

“你實在不願意的話,求求我,我幫你毀了這樁事。”

在黑暗中,顧雲箏不用掩飾情緒,撇了撇嘴,還是不做聲。

“真不想求我?”他吻了吻她麵頰,“等會兒彆反悔。”

顧雲箏氣結,掐了他一把。

他卻低低地笑起來。

黑暗中,響起細碎的衣料摩擦聲、落地聲、男子溫柔的哄勸聲。

慢慢的,是她壓抑的申荶聲,後來是如泣如訴的指責聲:“霍天北,你這個無賴,這樣不行……”

他則發出愉悅的笑聲,“那你喜歡怎樣?”

“……”

旖旎過去,顧雲箏昏昏欲睡,卻又口渴得厲害,推了他一下,“我想喝水。”

“等會兒。”

片刻後,房間裡燃起燈光,顧雲箏懶懶地看著他。

他站在大炕前,正在給她倒水。穿著玄色緞麵褲,絕佳的身形一覽無餘,雙肩線條優美,窄窄的腰身煞是悅目。後心有一塊巴掌大小很猙獰的傷疤,是他昔日征戰與人廝殺的印跡。

他走到她麵前,彎下腰來,將水杯送到她唇邊。

顧雲箏就著他的手慢慢喝完一杯水。

霍天北凝視著她,臉上嫣紅還未褪儘,纖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唇色鮮豔許多。不論是平日的清麗,還是此刻無言彰顯的嫵媚,皆是悅目至極。

這樣柔美的一個女孩,卻自作主張,城府深藏——關於子嗣的事,在她心裡,重不過他納妾的事。她就不怕服藥之後出岔子?人的體質不同,一些藥物發揮的效力也不同,萬一身體就此損傷嚴重,她豈不是一輩子無所出?

這個小混賬。

他整個下午都恨得牙根癢癢。

在此刻,看著她,再反觀自己,釋然一笑。

夫妻兩個各懷心思,各有計較,顧雲箏鬨情緒也隻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第二日,兩人一切如常。

顧雲箏的一切如常,是根本沒為納妾的事情做任何準備,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安排示下的隻有日常事務。

上午留在家中,下午出門。

針線上的人照著顧雲箏、堇竹的尺寸,放下了彆的事,趕製出了幾套男裝,晚間送到了正房。顧雲箏留下兩套,其餘的讓春桃送到了彙春路的宅子。

之後接連三天,顧雲箏依然如此。

下人都是一頭霧水,想著四夫人就算是和誰置氣,也不能用這件事為由,到時新人進門,府裡卻毫無準備,林家怎麼會視若無睹,說出四夫人善妒的話也是很可能的。

太夫人一向是最沉得住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也不免心浮氣躁起來,讓二夫人去給顧雲箏傳話:“她若是身子不舒坦,大可臥床靜養,將內宅的事交回到你手裡。既然同意了納妾的事,就該好生準備,如今這算是怎麼回事?”

二夫人卻懷疑這是霍天北的意思,原話帶到之後,一再強調:“四弟妹,這是太夫人的話,我可沒添油加醋。我知道四弟妹聰慧乾練,心裡定然有數,內宅的事還是你打理得更好,我自知無能,留在房裡相夫教子就好。”

顧雲箏笑道:“多謝二嫂體諒,你告訴太夫人,我隻是一早一晚不舒坦,其餘的時間都活蹦亂跳,讓她不用操心我手裡的事。不過是個庶女進府做小妾,又不是妾室扶正,有什麼好心急的。”

二夫人給顧雲箏傳話容易,不論怎樣,她也是個做嫂嫂的,可替顧雲箏傳話給太夫人,她就頭疼了。那些話很歹毒,太夫人聽了不知是個什麼臉色。她在太夫人麵前期期艾艾半晌,才把話說全了。

太夫人把茶盅重重頓在炕幾上,臉色鐵青。

二夫人卻在心裡算著年頭,太夫人應該有七八年沒發過火了。顧雲箏真是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太夫人哪兒怕疼她就往哪兒捅刀子。

大夫人在房裡也坐不住了。妾室進門,總要在內宅外院擺席麵,也要安排住處修繕房子,顧雲箏這是打得什麼算盤?什麼都不準備,難不成讓三妹一頂小轎進門,外人連個風聲都聽不到?她沒有二夫人那樣的人幫她傳話,隻好找上門去。

她也明白,納妾這件事,自己在顧雲箏麵前底氣不足,特地趕在霍天北的轎子就要進府門時去了正房。

顧雲箏客客氣氣款待。

大夫人落座之後,喝茶一口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齒間生香,沁人心脾。掃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顧雲箏,想著這茶落到她口裡,不要是牛噍牡丹才好。沉了片刻,她儘量語聲和氣地詢問:“我三妹進門後住在何處?”

顧雲箏實話實說:“還沒準備。”

就是知道你還沒準備,我才過來的。大夫人腹誹著,建議道:“要我說,就住在穆姨娘原來的小院兒吧,抓緊一些,三五日就能修繕一新。”

顧雲箏似笑非笑,不接話。

大夫人又道:“納妾宴請的人也不必多,內宅擺個十桌八桌的就行了,四個房頭的親朋好友過來喝杯酒就行了。”

顧雲箏喝茶不語。

大夫人耐著性子勸道:“我也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可這事已經定下來了,你再耍小性子又有何用?徒留個善妒小家子氣的名聲……”

李媽媽笑吟吟地走進來,稟道:“簡閣老府裡一位管事媽媽過來了。”

顧雲箏頷首,“把人請到花廳,我這就去見。”語聲未落,霍天北進門來。她卻像沒看到似的,對大夫人語聲柔和地道:“大嫂有什麼事,直接找侯爺商量就是了。你們商量著決定什麼事,我不過問。可我手裡的事,也不允許彆人乾涉。我還有事,不陪你坐了。”

連翹則在這時快步到了門外,“侯爺,五少爺找您呢。”

霍天北笑著看了顧雲箏一眼,轉身出門,“我去看看他。”

他去了東廂房,顧雲箏隨後出門,去了花廳。

大夫人氣得心口發堵,可又能怎樣?顧雲箏的話是她不能反駁的,霍天北又分明沒有為這事提點顧雲箏的意思,她再追著兩人說什麼,更沒臉。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著之前算是與太夫人、霍天北聯手擺了顧雲箏一道,心裡才好過了一些。過日子不就是這樣麼,今日失意,明日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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