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重(1)(1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10410 字 5個月前

顧雲箏緊張的看著他。

他的笑容越來越愉悅, 隨即抬起手,撫弄著她的頭發,“你果然聰明絕頂,我之前怎麼就想不到這借口?”

借口。他說是借口。顧雲箏的心涼了一半。他真的不能再相信她了。也是她傻氣, 他什麼都不忌諱, 也就意味著什麼都不信,怎麼會認可這種事情?她透了一口氣, “除此之外,我給不了你彆的解釋。可這不是借口。”

“那就證明給我看。”霍天北轉過身去, “等我收拾完你給我的這個爛攤子, 證明給我看。”

語聲透著敷衍,這並不是他的心裡話, 他隻是不想與她爭執起來。不被心底最重的那個人信任,原來是這樣難過的一件事。終於明白了他這些日子的心緒。她淚盈於睫,卻不能再說什麼。他不想聽, 不給她解釋的餘地。

“阿嬈, ”他背對她,低聲詢問,“我記得我曾許你一世榮華,沒錯吧?”

“……”

“幸好隻許了你一世榮華。”

“……”

他轉身將她送回到床上,安置她歇下,“孩子還沒滿月,你也不能勞累,好好歇息。”說著話就又笑了起來。到此時, 他還記掛著這些,真是無藥可救了。

“天北,你彆這樣。”她視線模糊,看不清他了,“你怪我你就說出來,彆悶在心裡。”彆這樣苦著自己。

“不怪你。”他揉了揉眉心。當初是他先動心,想要將她征服,想將她永世綁在身邊。誰能想到這一日。

要怪,隻能怪他總是一味的信任她,最該防的是她,偏偏他隻遺漏了她。

終歸是他的錯,以為一步步的嬌慣、包容總能換來她坦誠以對。可到底,她還是始終選擇沉默不語,隱瞞他。為了彆的男人隱瞞他。

他想他是真的醉了,現在這些不該是他耿耿於懷的,外麵的風雨才是他該全力以赴應對的。

“睡吧。”他撫了撫她的臉頰,“我要感謝你,能夠順順利利權傾天下。來日我站到最高處,不會忘記我對你許下的諾言。”

語必,他轉身,快步離去。

落寞的背影轉過屏風,消失在她視線。

她閉上眼睛,淚珠無聲滾落。

翌日,霍天北、蔣晨東、內閣等朝廷重臣奉召進宮。

霍天北出門之際,恰逢章嫣過來,前者的轎子與後者的馬車迎頭碰上。

章嫣下了馬車,到了轎子前見禮,隨即撩開簾子,見他臉色蒼白,似是宿醉所致,不滿地挑眉,“孩子還沒滿月,表嫂也還沒出月子,外麵也亂成了一鍋粥,你居然好意思喝酒?”

“嫁人之後怎麼這麼囉嗦了?”霍天北笑了笑,打趣她。

章嫣橫了他一眼,“表嫂怎麼就嫁了你?除了受累得到過什麼好處?”

“嗯,說得對。”霍天北偏一偏頭,“去看看她吧,她也挺悶的。”

“行,我進去了。”章嫣這才去往內宅,與顧雲箏寒暄一陣,又逗了一會兒孩子,便讓顧雲箏遣了房裡服侍的丫鬟,說體己話,“表嫂,這個月的初一,我又去了耀華寺。”

顧雲箏暗自抹汗,心知章嫣又去為自己上香了,宣國公與章夫人的法事是在城內的寺廟裡舉行的,麵上則是勸道:“何苦呢?山高路遠的,有這份心就行了,不必總是這般勞苦。”

章嫣卻道:“我在那裡見到了祁連城,還有原來在你府裡的燕管事。”

顧雲箏聽出這話另有深意,便靜待下文。

“他們說,表嫂擔心府裡的心腹受自己牽連,要把得力的人全部打發出去,有個什麼事,連個給你及時報信的人都沒有。這次隨我前來侯府的丫鬟婆子、三十名護衛,都是他們的人。”

“嫣兒,”顧雲箏神色一整,“這些事你不要參與,有這份心思,把那些人留下即可,日後不要來侯府了。”

章嫣卻是平靜地笑,“你與表哥是不是因為外麵的事起了爭執?方才我特地看了看他,他看起來不大好,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表嫂,你也是,你很難過,我感覺得到。”

顧雲箏無從否認。

“彆的我都不管,我隻知道你是在幫雲家複仇的人。我這麼久渾渾噩噩,也該清醒過來了。眼下什麼都不要顧忌,我們一起將這一段渡過去。”章嫣神色堅定,“我能幫你的有限,但我會儘力。好友的離世,我始終無法釋懷,如果能為她做點兒什麼,想來我也會慢慢平靜下來。”

話說到這地步,顧雲箏已無從阻止,也明白章嫣過來是有事要告訴自己,就問道:“祁連城要你過來,是為何事?”

章嫣坐到顧雲箏近前低聲道:“是為兩件事,第一件,是皇上要處死雲文淵。清君姑娘知道你想見雲文淵,加以阻攔,也慢慢撤掉了守在那兒的人手,你若是派人前去詢問,不會受到阻攔——她已打點好了。可是過了今日,她怕是就不能再阻攔了,也不知怎的,皇上念念不忘的隻有這一樁事。第二件,是蕭讓今夜將至京城,但是一路上都不太平,駙馬爺蔣晨東手中死士一心要置蕭讓於死地,最要緊的是,表哥似有意將蕭讓關進天牢刑訊審問。”

顧雲箏閉了閉眼。他不相信她了,所以想從蕭讓口中得知原委?站在他的立場,這麼做沒錯,而站在她的立場,卻是她害了蕭讓。

她隻是想幫蕭讓,到如今卻害了他。

霍天北,他是真的不管不顧了。他不怕兩國交鋒再起戰事。

是了,他有什麼可怕的?他本就是立下不世之功的名將,他最擅長的就是兩軍對壘。

她又能威脅他什麼?隻有他在意她的時候,她的心願才有分量,他不在意了,她的心願無足輕重。

說過要給她一世榮華,日後能給她的,也隻有榮華。她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

她撫著指間玉戒,沉思片刻,“我要去見雲文淵,總要弄清楚,雲氏覆滅到底因何而起。還有蕭讓的行蹤——”

“祁連城說會隨時命人給我報信。”章嫣答話之後又連忙阻攔,“可你不能出門,你還在坐月子。”

顧雲箏就笑,“還有三日孩子就滿月了,我又是習武之人,早就恢複得一切如常了。你又不是看不出。”

章嫣並不曉得這些事,隻知道坐月子一定要滿一個月,多幾天少幾天是否重要,她還真不清楚,躊躇地道:“先問問藥膳師傅吧?她們總曉得這些的。”

“不必,早就問過她們了。”顧雲箏敷衍著章嫣,語氣卻是認真的。

章嫣這才略略放心,“那我陪你去。我先把帶來的人喚進來,免得有人阻攔你。”

“也好,我換身衣服。”出門去南山那邊,打扮得越不起眼越好。顧雲箏親自找出了一身胡服,快速穿上。

堇竹走進來,大驚失色,“夫人,您可不能出去……”

顧雲箏打個噤聲的手勢,神色誠摯:“堇竹,彆阻攔我,也彆勉強我,更彆讓我為難你。”

堇竹一時間神色悲戚,“夫人,您和侯爺……”

顧雲箏苦笑,“沒事,總會過去的。”

“那……”堇竹咬了咬牙,“我陪您一起去,留下春桃她們照顧兩位少爺和小姐。”

顧雲箏微笑,“謝謝你。”

“夫人這是說什麼呢?我是您的丫鬟,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堇竹擔心她受了風,想找件鬥篷帶上,櫃子裡卻都是春日夏日的衣裳,瞥見大炕上一件秋日穿的黑色鬥篷,順手拿了起來。

鬥篷是顧雲箏給霍天北提前做的,以為又會磨蹭很久,卻不料手法已經嫻熟,生產之前就隻剩了一點點,這兩日實在閒得發慌,已經做好了。

顧雲箏、章嫣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出正房,剛到院門,賀衝匆匆趕了過來,“夫人。”

“我要出去一趟。”顧雲箏眼中有著深濃的歉意,“賀衝,你可以攔我,也可以在我出門之後確保三個孩子的安全。”

賀衝沉默片刻,“夫人非去不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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