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他是個十分心狠手辣的黑手黨。
站在距離碼頭不遠處,童也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望身後跟在他身後的一眾黑衣服男人們。
眾人站在離他兩米外的距離,不近不遠,剛好在一個對他們來說相對比較安全卻又能迅速聽從指令的位置。
雖然這個據說的根源的可信性仍待商榷,但不得不說,在被強迫上任的第一天,一向被家裡哥哥當成小甜餅隨時啃上一口的童也就親身體會到了被人敬畏的新鮮感覺。
麵對著這些穿著黑鴉鴉的量產式衣服的下屬,童也的內心是拒絕的。
對於歸期未定的童也來說,他已經儘量努力地讓自己接受從一名天天向上守法好少年眨眼間變成走在法律陰影下的黑手黨的事實了。
就連不久前的被迫飲酒事件都讓他含著淚狠狠地拋到腦後去了。
童也堅信這裡隻不過是個稍微與眾不同的夢境世界,就像當初他也是機緣巧合才不小心走進了梅林老師的夢境一般。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這個夢的時限略長,但隻要他按著原來的軌跡走下去,終有一晚他會重新醒來,然後發現自己仍舊安安穩穩地躺在自己的那張小床上。
所以一切都無需驚慌,他隻要演好這個身份與他稍微有億點點不同的童也就可以。
童也暗暗地呼出一口長氣,腳步堅定地走向碼頭那端正坐在廢棄建材上的一道身影。
時間尚早,太陽還未從地平線下爬上來,在這個廢棄的碼頭附近幾乎沒有任何行人或車輛靠近,周圍空蕩蕩的,空氣中還帶著點霧氣,一時間讓童也不禁覺得氣氛都變得陰沉壓抑了許多。
他堪堪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那頭肩上披著黑色外套,正埋頭專心打遊戲機的黑發卷毛少年身上。
由於第一次來這邊時情況有些複雜,那時童也還未來得及摸清這個比他所認識的那位要小上五歲的太宰先生的脾性。
而據他從中原先生那裡套來的話,這裡的他與十七歲的太宰先生關係似乎是相當極其的惡劣。
互相嫌惡程度幾乎就要上升到組織內的兩大分支的對立。
而眼下,童也卻因為任務原因不得不再次與這人接觸。
……但願彆露餡才好。
歡快的遊戲音效成了寂靜碼頭的唯一聲音,兩撥同源不同流的勢力齊齊聚在一處,無聲地營造出了一股肅穆氣息。
沉默了一陣兒,童也率先問了聲好。
“早上好,太宰先……從上麵給我下來。”
童也:“……”麻蛋,上來就差點把路走窄,習慣真可怕。
“早上好?”
狀似沒聽到童也奇怪的語言結構,太宰治聞聲抬眼看了看他,隨手將遊戲機往身後站著的一名銀發西裝老伯手裡一扔,接著就從廢棄建材上蹦了下來。
“不早了我的童也大人,距離約定的時間您已經遲到了七分鐘,如果放在執行任務中呢,大人您可能就已經死過十二次了。”
“……”確認了,這是個隻純種的太宰治,且惡劣程度直線飆升至青年時期的兩倍。
童也很想就這麼懟回去,但多說多錯的道理他也曉得,為了不讓彆人尤其是他麵前這個猴尖的少年捉到小辮子,童也決定速戰速決,貫徹冷酷人設。
他用五指將額前的碎發往後順了順,忽略太宰治帶刺的話語,十分成熟穩重地說道:“今天的任務是什麼,快點解決吧,我還想回去補個覺呢。”
他這番表現倒是讓在場的人頓時感到頗為驚訝,所有人都做好了這個往日裡一貫與太宰治死磕到底的少年會被這幾句話激怒,然後在進入正式任務之前率先來一場熱身運動。
沒想到的是,這回少年竟然出奇地好脾氣,且從頭發絲兒到腳趾都仿佛無聲地散發著一種成熟男人的氣息,甚至還像對待頑皮孩童一般,十分寵溺地瞥了太宰治一眼。
被這飽含滿滿疼愛意味的一眼看得莫名有些發毛,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反應,太宰治沉默地摸了兩下手臂,若有所思地盯了童也一會兒,忽然就勾出一抹很是無辜燦爛的笑容,說道:
“童也,出門時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童也也回以一個更大的笑容:“醫生告訴我,比起吃藥還是離某個蛇精病遠一些更有治愈效果呢。”
“童也說的該不會是那隻蛞蝓吧?”
“嘿嘿,你猜。”
太宰治緩緩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那張帶著幾分青澀的俊朗麵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得趨向冰冷,他靜靜地看著麵前的黑發少年,安靜片刻,忽然露出了一個有些寂寞的表情。
童也略顯驚訝地瞥了他一眼,不曉得這人為什麼突然露出這種表情。
“童也。”太宰治忽然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童也莫名感到有絲緊張:“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