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急。”陸衡之扶她坐下,“你想說你的夢突然不準了是不是?”
蘇青珞點頭。
陸衡之果然猜到了,但他怎麼會如此平靜。
難道說在奪嫡路上,他從未想過依靠她的夢嗎?
昏黃的燭火下,陸衡之眉目格外沉靜。
“這是你的夢第一次不準嗎?”
蘇青珞點頭:“對。”
她以前做過的夢縱然中間和結局都會有變化,但線索都是非常準確的,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如果以後她的夢都會不準,那豈非在關鍵時刻非但不能幫陸衡之,反而有可能害了他?
陸衡之屈指在桌上敲了敲,眸色微深:“青珞,有沒有想過並非你的夢不準,隻是時機未到。”
蘇青珞微微一驚:“你的意思是——還未到點狀元的時候?”
陸衡之點頭。
“但怎麼可能呢?”蘇青珞道,“向來狀元都出自一甲前三名,即便陸衍殿試失手,那還有第二、第三名也輪到虞世清啊?”
陸衡之聲音微冷:“倘若有人舞弊呢?”
蘇青珞霍然一震。
科考乃本朝第一大事,舞弊之人此生都不準進考場,幾乎等同於斷送一生。
她想起陸衍信誓旦旦說自己會中狀元的言辭,想到他跟程秀的關係,忽然明白過來。
“太子他竟然透題?”蘇青珞一臉不敢置信,“他瘋了麼?誰中三甲難道不都要為他效力?他為何要如此冒險?”
陸衡之平聲:“中三甲前和中三甲後哪個更容易收服人心呢?太子急了。”
蘇青珞一顆心怦怦直跳,覺得朝堂之上一場大戲就在自己眼前拉開了帷幕。
“彆擔心。”陸衡之胳膊環住她,緩緩吻了吻她額頭,低聲承諾道,“會沒事的。”
*
兩日後的清晨,蘇青珞給老太太請安時,遇見了陸衍和程秀。
陸衍剛成婚,科舉又得了一甲第一名,一臉春風得意,牽著程秀往過走。
遠遠看見蘇青珞時,他內心不知怎地突然一動,故作親密地將程秀攬在懷裡,挑戰似的看向她。
那眼神,好像在期待蘇青珞嫉妒。
他真的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蘇青珞心裡現在隻有一種感覺,為什麼她當初跟陸衍定親時會覺得他人還不錯溫文爾雅?
假如可以重新來過,她想擦亮自己當初那雙狗眼直接拒絕這門親事。
程秀看見她,原本溫柔的目光也忽然帶了幾分厲色。
她有意給陸衍出氣,聲音故意大了幾分道:“衍哥哥,你待我真好,還特意陪我來給祖母請安。有些人在外頭吹噓夫君待她如何如何好,卻連請安都不陪她呢。”
“唉,婚事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人前再光鮮又有什麼用,人後的苦也隻能自己吞了。”
陸衍忽然意識到,陸衡之的確幾乎沒陪蘇青珞給老太太請過安。
他頓時腦補了一番“蘇青珞日日獨守空房”的淒慘場麵,心中閃過幾分快意。
他低頭看向程秀微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有福氣。”
蘇青珞實在沒忍住,笑了聲。
程秀看她:“你笑什麼?”
蘇青珞聲音挺平靜:“你們夫妻倆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我夫君可是當朝首輔,他每日要上朝理政的,哪有空像陸衍這個白身一樣過來陪人給老太太請安啊?”
程秀一臉不服氣的表情:“我夫君很快就不是白身了——”
被蘇青珞涼涼打斷:“不是白身離我夫君的首輔之位也差得遠。”
“而且我夫君有多寵我你陸家隨便找個人問一句便知,不必在這裡陰陽怪氣。還有——”
蘇青珞拉長語調,看向程秀,“我夫君可是隻有我一個女人,你夫君就未必了吧?”
程秀頓時變了臉色。
蘇青珞說完後也沒再理會他們二人,揚長而去先行進了院子。
程秀咬唇,都快哭了,看向陸衍:“她說的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