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4)(2 / 2)

“這好像還有一張便條,在它的爪子上。”哈利小心地湊了過去,雪鴞卻很通人性似的,非常自來熟地蹭著他,“哇哦,這是海格送我的生日禮物誒!他說昨天在對角巷當著韋斯萊們,不太方便,今天補上……我得給它起個好名字!”

斯內普並不感興趣,他將魔杖扔進一個空花瓶,轉身就走。“貓頭鷹是要吃糧的,但願那傻大個幫你把生日禮物的食糧也買好了,反正我家是沒有這種東西!”他說。

“不許叫海格‘傻大個’!”哈利很生氣,“我很喜歡海格。”

“提醒你注意一下對我的態度,波特。”斯內普冷笑著留下一句,“一個月之後你要是再不改過來,就算有鄧布利多幫你加分,格蘭芬多也不夠我扣的!”

哈利差點沒把自己氣死,當他得知美國之行也有斯內普時,氣得行李都不想收拾了。但他終究還是說不出“我不去了”這種話,隻是默默地把魔藥課本塞進了箱子裡。

星期五晚上八點,門鑰匙準時啟動,將他們送往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奧蘭多。魔法真好,哈利再一次感歎,這要是坐飛機得坐一夜。

來之前,他並不理解阿波羅尼婭為什麼非得找個人作伴——明明她才是家裡最了解麻瓜世界的那個人,看斯內普的表情,要他來迪士尼還不如殺了他。

但他很快就發現,美國魔法界的破事兒一點不比英國少。

“明天開始儘量叫我‘阿姨’或者‘艾比蓋爾’,”阿波羅尼婭認真地叮囑他們,“咱們四個人,有三個人的名字都非常地不麻瓜,有經驗的肅清者一聽就知道我們是巫師。”

“我不明白,如果美國有專門傷害巫師的肅清者,那為什麼還不允許小巫師攜帶武器?”哈利問。

“可是哈利,給你魔杖你又能做什麼呢?拿來抽肅清者的臉嗎?你連個漂浮咒都發不出來。”德拉科憐憫地看著他,“美國也有類似於《保密法》的法案,比我們嚴格多了,你跟你的麻瓜鄰居說聲‘吃了嗎’都犯法。”

“六歲就開始跟著家庭教師上課的人沒資格笑話我!”哈利哼了一聲,“我們可不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你那句話是怎麼說的?”斯內普忽然冷笑起來,“笨鳥先飛?那為什麼這裡還有隻鳥,明知自己比彆人笨、飛得又晚,反而洋洋自得?”

哈利氣得眼前一黑,不情願地被阿波羅尼婭趕去睡覺了,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又按開台燈看了半章《魔法藥劑與藥水》,這才在鄰床德拉科的催促下睡去。

然後天剛亮就又被推醒了。

“排隊。”阿波羅尼婭言簡意賅,看上去根本沒睡,“我剛去紐約拿了我和西弗勒斯的魔杖許可證,你倆的魔杖不許帶了,這是德拉科戴過的手表,哈利你也戴一個,注意用詞,不然就要挨電!”

“剛才?”哈利驚恐地看了看窗簾後的天色,“美國人都不睡覺的嗎?美國魔法部雇傭吸血鬼值夜班?”

然後他就連著被電了兩次,完全清醒了。

“謝謝你做出錯誤示範,哈利。”德拉科揉揉眼睛,“麻——首相如果因為私人行程連夜訪美,國會不也是隻能開門接待?你什麼時候才能習慣你是個背景很硬的關係戶,哈利?”

到了迪士尼樂園他才覺察出阿波羅尼婭決策的明智——人太多了,哪怕他願意死死牽著阿波羅尼婭的手,老老實實低頭看路,都不能保證不被人流衝散,何況他不願意。

如果不用魔法的話,阿波羅尼婭一個人根本無法看住兩個鄉下人進城的半大男孩子。

“比起後來差遠了呀!”撒歡兒之前,哈利隱隱約約聽見她如此感歎。

他們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哈利覺得德拉科甚至比自己更開心——這裡沒人知道他是馬爾福家的繼承人,沒有人要求他必須端著,更沒人苛責他喜歡毛絨玩偶。

還有什麼愚蠢的純血混血巫師麻瓜,統統都給他見鬼去吧!小孩子就是要玩!

當天他們回到酒店時還意猶未儘,阿波羅尼婭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第一個要求去洗澡。等她清理掉落發與水漬、挾著一陣濕潤芬芳的熱汽出來時,發現一大兩小三個男巫都眼巴巴地在看著她。

“啊?”她一愣,“剛才魔法國會有人來找我?”

“沒有。”斯內普搖搖頭,“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梅林在上,他真的,再也,受不了,一丁點,小孩子了。

“明天晚上啊,我沒告訴你嗎?一天怎麼夠玩的啊?”

哈利和德拉科連擊三掌,斯內普疲憊地閉上眼睛。“你自己明明都不玩,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喃喃說道,“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

“我以後會玩的。”她給發梢抹上精油,用新買的米老鼠發帶紮好,“我還要買年卡,辦紀念品商店的VIP呢!現在有什麼好玩兒的啊?”

斯內普睜開眼睛,默默地盯著她。

“那個……”哈利環顧四周,覺得時間、地點、人物都很合適,那他就有一句話不吐不快了,“萬一我成為斯萊特林了怎麼辦?”

“那鄧布利多會把我送去阿茲卡班和西裡斯一起數星星。”

“那你就是在做夢。”

“那你就會變成一個大笑話。”德拉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再說什麼叫‘萬一’?你的語氣聽上去就像是在討論萬一得了什麼絕症——”

“閉嘴。”斯內普輕聲斥道。

“萊姆斯是格蘭芬多,海格也是格蘭芬多,韋斯萊全家都是格蘭芬多,他們太不客觀了,好不容易有一個隻有斯萊特林在的場合,所以我想……”哈利猶豫著,將斯萊特林們挨個看過去。

“那我們肯定說斯萊特林好啊!”德拉科嘲笑他,“難道我們還能罵自己的學院?”

“為什麼好?”哈利很認真,“因為純血嗎?可西弗勒斯就是混血——是吧?”

斯內普被他噎得夠嗆,桌上的電視遙控器跳起來狠狠地打了哈利的頭一下。

“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哈利,認真表達訴求就可以了。”阿波羅尼婭強忍笑意,“但千萬要好好說啊,我當年大概就是因為態度不端正,被認為是學院歧視,強行送去了斯萊特林。”

“什麼?”男巫們眾口一詞。

“你還想去哪?”斯內普問,遙控器蠢蠢欲動。

“赫奇帕奇啊!”

德拉科一口水沒喝好,險些把自己嗆死,頗有其母舅風韻。

“能見到陽光,離廚房近方便討飯,還能支使小精靈,離禮堂也近,早上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還在下樓呢,人家赫奇帕奇吃完了。”她一條一條地數,“我的第二誌願是拉文克勞,因為我喜歡聰明人,也喜歡被彆人誇聰明;實在不行格蘭芬多也不錯,大家一看你就會覺得你是個好人來的。”

從頭到尾她就沒考慮過斯萊特林,現任院長氣得深深呼吸。

“其實你從來沒覺得四個學院有怎麼樣吧?”救世主很敏銳,“你根本無所謂去哪裡。”

“麻瓜玩星座還給分了十二個呢,霍格沃茨倒好,就四個,這烙印還要跟你一輩子。”阿波羅尼婭冷笑,“我是腦子抽了我才主動去迎合它!”

至少有兩個人覺得自己被罵了。

“其實斯萊特林以前也不是這樣的,薩拉查·斯萊特林創建這所學院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培養黑巫師,他本人非常憎恨黑巫師。事實上直到一戰戰後,四學院之間還非常和諧,畢竟戈德裡克和薩拉查曾經親逾兄弟。”

哈利·波特算了算時間,恍然大悟:“你是說伏地魔?是他——引誘了斯萊特林?”

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哈利!”德拉科呻..吟道,跑過來緊緊依靠著小夥伴的身體。“你很堅強。”他小聲說。

“謝謝,是你太膽怯了。”哈利反手抱了抱他,德拉科露出一副又惱怒又被哄到的糾結神情。

“一種策略,如果他進的是拉文克勞,‘純血至上’就會變成‘成績至上’。”

“為什麼不是智慧?”哈利好奇地問,“我聽說拉文克勞也有成績糟糕的學生。”

“因為成績和血統都是實打實的東西。”阿波羅尼婭笑道,“否則怎麼樣才算勇敢?怎麼樣才算有野心?是格蘭芬多不想出人頭地,還是赫奇帕奇不敢挺身而出?你忘了彼得·佩迪魯了?勇於出賣朋友算不算勇敢?”

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馬爾福張口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十分蠢相。

“馬爾福家能有今天,靠的是純血嗎?靠的是你祖祖輩輩靈活的頭腦和不懈的努力,純血家族那麼多,莫非個個都富可敵國?”她卻被可愛到了,遂挨個呼嚕了一下兩個小孩的頭毛,“嘴上有些優越感不是缺點,誰不想與眾不同呢?不要舍本逐末。”

“那黑魔法呢?”哈利問,“斯萊特林沉迷黑魔法難道也是伏地魔教的嗎?”

“什麼是黑魔法?”阿波羅尼婭反問,“我隻知道‘不論黑貓白貓,能捉住老鼠就是好貓’。魔法本身沒有善惡之分,全看巫師的抉擇。哈利,是巫師操控魔杖念咒,不是阿瓦達索命咒脅迫巫師殺人。難道白貓捉住的老鼠格外肥美嗎?”

“是……這個道理嗎?”德拉科的世界觀震蕩受害。

“你們還小呢,世界非黑即白、愛憎分明,還一定要有個道理、有個偉大的目的指引你們前進。”阿波羅尼婭誇張地裝出一副滄桑模樣,“等你們活到我們的年紀就知道了,無非就是過生活罷了,誰要傷害你珍視的人,誰就是你的敵人,如是而已。”

“隻怕在格蘭芬多眼裡,你還是在為斯萊特林開脫。”斯內普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蘊含著一些誰都看不懂的東西。

“那我畢竟是個斯萊特林嘛!”阿波羅尼婭背著手,輕快地在窗戶前的空地走來走去,“其實要我說,格蘭芬多‘立場’為先,大家陣營一致才能做朋友,是什麼人反而不重要;斯萊特林則正相反。”

你這簡直就是明示,斯內普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差不多得了。

“我無論在哪個學院,我都是我。”救世主堅定地下了結論,“我不會被分院結果定義……反正,我會對抗伏地魔的。”

德拉科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明明房間裡冷氣充足,可他的手心裡全是汗。

“不,你什麼都不用說,德拉科。”哈利包容地看著他,“我從小在斯萊特林的身邊長大,彆的可能沒學會,至少這一點學會了——你是我認定的朋友,我珍視的人,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馬爾福家的繼承人被感動壞了,和他來了一個緊緊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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