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一齊笑了起來,這事兒好像就被這麼糊弄過去了。他們走進禮堂,發現今天的教師席格外擁擠,仿佛回到了四年級時,而其他早早來到等飯的學生們也在交頭接耳地議論這件事。
“連弗立維教授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起來斯普勞特也不知道,正和辛尼斯塔猜呢!”
“啊啊怎麼還不開飯,餓死了!”
“如果是有貴賓來訪的話,是該等人齊了再開飯,這是禮貌,我們去年禮貌了整整一年呢!”
“好險,媽媽要是早生我一年就完蛋了!”
現在教室席上除了兩個新位置,隻剩下正副校長、斯內普、阿波羅尼婭和海格沒有到了。正當學生們開始猜測是不是海格在禁林裡養了什麼違禁新怪獸惹出禍來時,又有人來了。
穿著紫羅蘭色袍子的鄧布利多大步流星地在前麵引路,麥格教授滿臉不高興地板著臉跟在最後,兩人中間夾著一男一女兩位巫師,都是矮矮胖胖的體型,男巫穿著漿洗筆挺的正裝袍子,整個人像被塞進了一個嶄新的彩色紙盒裡,女巫的騷粉色袍子比鄧布利多那一身還要鮮豔耀眼,她還額外披著一條玫紅色的旅行鬥篷,手裡拎著一個同色的貓貓頭手袋。
三人組的臉色都沉了下來,麵對著身前突然出現的美食都覺得有種要被逼吞蒼蠅的惡心感。哈利敏銳地發現連雙胞胎和金妮都厭惡地瞪著烏姆裡奇。
“怎麼?”
“她來過聖芒戈看珀西。”金妮小聲說,“話裡話外都說是珀西自導自演,為的是博取關注、分裂魔法部。”
哈利還沒說什麼呢,赫敏先翻了個白眼,輕輕地“哈”了一聲。
“沒事,就讓他們呆在外麵吧,鄧布利多,我敢說傲羅們都已經習慣不吃飯了。”男巫自然是康奈利·福吉了,他費力地跟上鄧布利多的步伐,“你太熱情了,但我想我們現在也不適宜吃飯,早點解決問題比較好。”
“是呀!”烏姆裡奇嬌滴滴地開口,從未見識過她的學生登時一陣喧嘩,她卻將之當作某種支持,更加容光煥發了,“我一直覺得霍格沃茨的食物不怎麼合口味,今後是應該改一改了。”
“請先坐吧!”鄧布利多冷淡地說,“兩位可以不吃,我並不是要強迫誰。假使你們要對霍格沃茨的教授或者學生做些什麼,我希望至少可以讓每個人都親眼見證。”
福吉已經老實不客氣地落座了,他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欠了欠身子,說道:“當然,鄧布利多,魔法部做的一切都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我親愛的阿波羅尼婭呢?”烏姆裡奇踮起腳尖,非常刻意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我們的高級調查官呢?”
“她怎麼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嗎?”下麵有人高聲叫道,憤怒至極,“這裡每一個人都知道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你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
是格蘭芬多的納威·隆巴頓,顯然是從剛剛阿波羅尼婭和費倫澤的對話裡誤會了什麼。羅恩趕著去捂他嘴,他還一個勁兒躲呢!
但是福吉和烏姆裡奇隻想借題發揮,壓根兒不關心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到底說了什麼。
“粗魯!沒有禮貌!毫無敬意!”福吉大聲歎息,很是可惜的樣子,“這就是霍格沃茨教出來的學生嗎,鄧布利多?我想這值得一個禁閉。”
“等你把我從校長的位置上趕下來再說吧,康奈利。”鄧布利多麵無表情地說,示意納威冷靜一點兒坐好,“或許我們該派人去提醒一下阿波羅尼婭,不要錯過如此豐盛的晚宴?”
麥格教授叫了個小精靈出來,話還沒說完,斯內普和阿波羅尼婭就進禮堂來了。他們還在旁若無人地說著話,並未注意到整個禮堂的目光都傾注在自己身上,直到烏姆裡奇矯揉造作地咳嗽了一聲。
禮堂裡太安靜了,這一聲咳嗽直接驚破了還在密談中的兩人,他們終於意識到了異常。
“很高興看到你異常適應自己的新崗位,阿波羅尼婭。”烏姆裡奇笑眯眯地說,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兩人之間來回上下打量,“如果我沒認錯人的話,這位是斯內普教授吧?”
斯內普盯了她一眼,立刻有低年級生嚇掉了一隻杯子,“咣當一聲,特彆響亮。
“久疏問候,部長。”阿波羅尼婭挑了挑嘴角,“對於您的病情我感到惋惜,並對您抱病前來表示由衷的欽佩——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由烏姆裡奇副部長替您開口的理由?”
福吉眨了眨眼,開口想說什麼,卻被完全無法領悟她句中深意的烏姆裡奇再次剪斷:“我現在是‘高級副部長’了,阿波羅尼婭,不祝賀我嗎?”
阿波羅尼婭“啊”了一聲,順勢在斯內普身旁落座,她再度忽視了烏姆裡奇,偏頭向福吉笑道:“辦公室裡少了韋斯萊,有些消息就是慢人一步,既然這樣,麻煩您將我‘高級調查官’的前綴去掉吧,我當個‘普通調查官’就好了,我可不想和某些人共用同一個單詞。”
“噗!”哈利忍不住笑出聲來,惱羞成怒的烏姆裡奇正愁沒台階可下,她的視線瞟過來,哈利立即覺得被冰冷冷的兩棲動物在手背上舔了一口。
“哈利·波特,又見麵了。”她故作親切地向哈利點了點頭,“我們今天來就是為了你——”
“先吃飯吧!”鄧布利多忽然說道,相當果斷地將手一揮,“已經耽誤得夠久了。”
饑腸轆轆的學生們巴不得這一聲,鄧布利多又叫過剛才那個小精靈,請他安排一下同來傲羅們的晚餐。一時間所有人都在吃飯,除了夾在中間的福吉和烏姆裡奇——福吉是個相當圓滑的人,能適應環境,也懂得“人在屋簷下”,但烏姆裡奇卻不然。
“停下!”她尖叫了一聲,粗短的手指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戒指與硬木相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但是沒用——小巫師們忙著填滿自己的胃,壓根聽不見她說了什麼;鄧布利多眼皮都沒抬,正慢條斯理地剔除一塊燉牛肉的筋腱;麥格教授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死死攥著餐具,仿佛在竭力遏製自己給出某種回應的衝動;其他教授倒是有人征詢似地看過來,神情十分無辜,對烏姆裡奇的突然發作表示很費解。
“要不你把桌子掀了吧?”阿波羅尼婭咽下一口飯,隨口建議道,“或者把所有的食物變沒,你不可能不會吧?”
“多洛雷斯。”福吉咳嗽了一聲,神情有些僵硬,不經意間說出了那令人蛋疼的金句,“我想我們可以暫時‘入鄉隨俗’一下,要知道正義隻是遲來,並不會缺席。”
“還算識趣。”見烏姆裡奇消停了,斯內普抽空跟阿波羅尼婭點評了一句,“他們來做什麼?”
“完全不知道。”她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吃完了自己的牧羊人派,下意識要去拿斯內普麵前那份,手伸到一半又縮回來——烏姆裡奇還在一邊呢。
“沒必要。”斯內普直接交換了兩隻餐盤,“她已經認出我來了。”
阿波羅尼婭心裡天人交戰,她徹頭徹尾是土豆的人!哪怕被迫當了幾十年英國土著,她對土豆的愛也有增無減。
“好吧!”她把自己不愛吃的香腸、羊肚、蔬菜泥和鰻魚凍推過去,“一口都彆剩下,不然可可會不高興的。”
斯內普無語地望了她一眼。但他終究還是沒能順利吃完這餐飯,因為看到大多數人都吃得差不多之後,福吉迫不及待地發難了。
哈利·波特手裡還拎著一隻油汪汪的烤雞翅膀,茫然地看著烏姆裡奇硬生生從拉文克勞長桌上拔了個女生出來,那女生比他還要茫然,哆哆嗦嗦地被拎著校袍後衣領,害怕得快要哭了。
“艾克莫!是瑪麗埃塔·艾克莫!”
“她媽媽是魔法部的,在交通司!”
“走狗!”
“叛徒!”
“彆害怕,艾克莫小姐。”烏姆裡奇和藹地摸了摸瑪麗埃塔額前卷卷的短發,“告訴我,你是否參加了一個黑魔法防禦術小組,學習一些被魔法部明令禁止的咒語?”
小女巫驚恐極了,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烏姆裡奇語氣更加溫柔:“艾克莫夫人最近要升職了,你可彆拖你媽媽的後腿……聽聽他們都在說你什麼,叛徒?”
“不!我沒有!”瑪麗埃塔奮力掙紮起來,小聲反駁,“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說!”
“可沒人相信你。”烏姆裡奇遺憾地搖了搖頭,“沒有人……我要是你,艾克莫小姐,就不白白辜負了彆人潑在我頭上的臟水。”
隔著一張桌子,哈利看到瑪麗埃塔眼裡的光短暫地明亮了一瞬,又飛速熄滅了。
“是的,我參加過。”她柔順地說,低聲抽泣。
“誰發起的?”冰冷冷的兩棲動物揮舞著她的大舌頭舔過格蘭芬多的每一個人。
瑪麗埃塔忽然張口結舌起來。她的兩片嘴唇徒然地一張一合,可一個單詞都說不出來。
“我不能!”她泄氣地說,“我說不出來!”
“那就寫!”烏姆裡奇當場打開自己的小手包,抓出一張羊皮紙和一隻黑色的細長羽毛筆。但瑪麗埃塔隻寫了一筆就痛不可當地尖叫起來,她的手背被割開了,鮮血淩亂地流出來。
烏姆裡奇這才發現自己拿錯了筆,她顧不上懊惱,粗暴地抓起瑪麗埃塔的手背拉到眼前細看。“H……不,變成了L?”她一把擦去傷口上的血漬,痛得瑪麗埃塔直接哭出聲,“你做了什麼,小妞?”
“夠了!”鄧布利多大聲斥責道,“霍格沃茨不是拷問學生的地方,你們也沒有權力那麼做!康奈利,你究竟持有什麼鐵一般的實證,讓你膽敢折磨學生取樂?”
“還是黑魔法。”斯內普用他那標誌性的輕而柔滑、存在感卻十足的嗓音說道,“毫無疑問,魔法部高級副部長,剛剛在全校師生麵前展示了一支黑魔法羽毛筆。”
烏姆裡奇臉色一變,連忙把那支黑羽毛筆藏進了貓貓頭手袋裡。弗立維教授從座位上溜下來,在麥格教授的幫助下把瑪麗埃塔·艾克莫搶了回來。
“請你們適可而止吧!”弗立維教授憤怒地叫道,阿波羅尼婭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哪怕“密室”開啟的時候。
但烏姆裡奇再次發揮了她被動技能“無視”——看都沒看弗立維,直接追上送瑪麗埃塔去找龐弗雷夫人的麥格教授,扯著她的袖子不放。
“L是誰?告訴我!”她惡狠狠地恐嚇道,“對安妮·艾克莫的辭呈已經寫好了!你們家就喝西北風去吧!”
瑪麗埃塔終於崩潰了,叫道:“無論你問我什麼問題,我也隻能說出那一個答案!我被咒語束縛了,關於黑魔法防禦術小組……”
“說出來!”烏姆裡奇吼道。
“盧娜·洛夫古德!”瑪麗埃塔尖叫。
充斥著嗡嗡低語的禮堂裡忽然寂靜無聲,這個出奇的答案砸得福吉和烏姆裡奇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洛夫古德?”福吉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哦當然!”鄧布利多平淡麵容下是掩藏不住的嘲諷,“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主編了霍格沃茨建校千年以來的第一本禁書——《唱唱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