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人(1 / 2)

她的小影衛 鯨嶼Freya 6520 字 2個月前

麵前的人一怔,眼中半是無措,半是羞愧,臉飛快地就紅了。

原本便將大半張臉埋在被子裡,此刻更往下躲了幾分,幾乎將整個人兜頭蒙住,隻露出烏黑的長發,散在枕上。

薑長寧也不在意,隻笑笑。

“我要闖入薛府,將你帶走,必得有個由頭。”

她按了按猶自滯悶的胸口。

“倉促之間,權宜之計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身旁很久沒有動靜。

她一扭頭,隻見這人在被窩裡蒙得嚴嚴實實,一動不動,像是個打定主意要做地鼠的架勢。

她有些疑心他傷重氣悶,會憋死在裡麵,於是伸手戳戳他。

“做什麼?”

不理她。

“出來說話。”

還不理她。

她無法,隻得伸手去掀他被子。

這人在裡麵,像是悄悄拿手攥著,與她僵持了一下,終究不敢硬犟,還是任由她掀開了。

隻見裡麵的少年,一張臉通通紅,雙唇卻緊緊地抿著,沒有什麼血色,閉著眼不瞧她。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洇得包紮的白布帛上不小一片,很有些可憐。

她隻得輕輕歎了口氣。

“怎麼了?”

少年不答,隻眼簾合著,動得飛快,顯見得心裡掙紮得厲害,隻獨自憋著,一個字不說。

漸漸地,連睫毛都濕了。被打濕的小扇子,格外黑密,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襯著眼角未褪的青紫,讓人很難忍心。

“欸,”薑長寧放低聲音喊他,“好端端的,乾什麼?”

夜風從窗縫裡鑽進來,悄悄撲動了燭火。

很久,久到拖延不過去了,少年才終於開口,聲音悶悶的:“屬下愚鈍,罪該萬死。”

“說的什麼呀?”

“待屬下能走動了,便立刻離開南苑。方才的話……求主上忘了,不要放在心上。”

“……”

她愣了愣,後知後覺地想起,他先前都說了什麼。

他是她的人,一生為她生,為她死,自幼生長在王府,影衛訓練的彆院,輕易不得外出,所見隻有小小的一方天地,終年隻有那樣幾個人。

她為了反將薛晏月一軍,隨口扯謊,他便能當了真。

他自知身份微賤,滿心想著不配稱她的心上人,麵對她的驟然垂青,當是驚慌又無措,既羞且怯,難以置信。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氣與決心,才主動請求,傷愈後願意無名無分,侍奉在她身邊。

怎料她此刻才同他說,那不過是一計罷了。

這個世界,是以女子為尊,男子三從四德,守身如玉。

即便他再怎麼風裡來雨裡去,沾染的是刀劍血腥,他終究也還是一個男子,且年紀很輕。

他如何受得了。

隻怕此刻,心裡已然是羞憤欲死了。

“我……”

她心中有愧,覺得自己的確欠了考量,但以如今的身份,若要道歉,既不合適,隻怕他也不敢應。

於是斟酌片刻,鄭重道:“你放心,我會負責。”

於公,他是為了她儘忠職守,落得如今的地步。影衛出身原本就低,身上落了傷,隻怕往後更不好許人家。

於私,先前替他治傷時,事急從權,她親手扒了他的衣裳。在此間,事關名節,想必於男子是天大的侮辱。

他雖忠誠於她,明麵上不可能流露出來,但心裡難免要有想頭。

她不是心硬的人。

待眼前的事解決完了,過後尋個時機,將他收作側室便是。

從此安居深宅大院,衣食無憂,不必再做掉腦袋的差事。即便有名無實,於他而言,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然而她想得雖好,卻架不住有人並不領情。

“主上不用這樣的。”

“為何?”

“主上是因為我受傷,又看過了……我的身子,於心不忍,才格外開恩。主上有這樣的心,屬下就是死一萬次,也可以的。”

小影衛望著她,眼裡亮晶晶的。

“但是,屬下配不上這樣的好意。”

“你不必……”

“影衛是最低賤的人,都不能當男子看,身子瞧了便瞧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主上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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