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餅(2 / 2)

她的小影衛 鯨嶼Freya 5747 字 2個月前

“她……不會吃吧。”

“如何不會,”老嫗笑眯眯的,“殿下那樣喜歡公子,見了您的心意,驚喜還來不及呢。”

江寒衣知道,她也誤會了。

但他不好意思與外人去辯,隻誠懇謝了她今夜的幫忙,捧起那一碟形容勉強的酥餅,向薑長寧的臥房走去。

在灶台邊站了大半個晚上,骨傷未愈的腿,已經止不住地疼起來。即便有她送的護具,也無濟於事。

他手捧瓷盤,走得很慢,很小心。

臥房門外沒有值守的下人,大約是為查孔雀膽一事,都去各處忙了。廊簷之下,唯有夜涼如水。

他躊躇了一下,在想自己該不該叩門。

便在此刻,聽見裡麵傳來薑長寧熟悉的聲音。漫不經心的,帶著幾分懶倦。

“本王救他,是為了給下麵的人看。”

“讓他們瞧見,一個本該如棄子的影衛,本王也能救回來如此厚待,他們才知我仁厚之心,才能追隨得心甘情願些。”

……

影衛的身手,向來是一等一的好。

有十餘年嚴苛苦訓的底子在,即便如今腿傷未愈,但凡他想,一定是能走得了的。隻不過是……

疼些罷了。

他在門外的石階上,磕碰了一下,弄出了些聲響,想是驚著了房裡的人。他聽見越冬厲聲問:“什麼人?”

他隻能棄了手裡東西,咬緊牙關,一個飛身,身影輕巧如燕,瞬息躍上瓦頂。瘦削的身子緊貼在瓦上,立刻融入夜色裡。

大約是太逞強了。冷汗頃刻間從額上滲下,讓夜風一吹,連帶著心口一揪一揪,冷得發顫。

他屏住氣息,一聲不吭。

隻聽底下越冬開門巡視了一圈,找不見異樣,俯身拾起瓷盤,和想來已經摔得不成樣子的吃食,端詳了片刻,才遲疑著開口:“殿下,好像是……小酥餅。”

他隻覺心頭一陣陣發緊。

就連當初在薛府,幾乎被拷打至死的時候,也沒有過此刻的慌張。

廊簷下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才聽見薑長寧低低的聲音:“端進來。”

“殿下,已經落了地,吃不得了。”

“無妨,端進來。”

越冬愣了愣,應了一聲,仿佛是蹲下身,將那些模樣不好看的小餅,一個個撿起來,仍原樣裝回盤子裡,依言送進去,又告退出來。

門合上了。

裡麵許久再沒有聲響。

江寒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起身體,從屋後翻下去,踉踉蹌蹌,回到自己的房裡。

伺候的侍人見了他模樣,先驚了一跳:“公子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方才不是說,要去小廚房給殿下做吃食嗎,怎麼……”

“已經給她送去了。”

“那如何不見高興呢?莫非是殿下……”

“和主上無關。”

江寒衣扶著桌沿的手,止不住地發抖,臉色白得厲害,話音卻還是勉強平靜的。

“是我自己回來的時候不小心,天色太暗,摔了一下,沒有什麼要緊的。我有些累了,想睡了,你去休息吧。”

那侍人往日是作粗使的,因今日那惡仆受罰,才臨時頂了上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此刻也不敢違他的意思,默默行了個禮,便退下去。

徒留江寒衣獨自坐在房裡。

他怔了很久,才慢慢地趴下去,像是倦極了一樣,以手臂為枕,伏在桌上。在燈火的映照下,眼尾無聲無息地紅了。

而相隔不遠之外,薑長寧屋裡的燭火已經滅了,她也沒有叫人換新的。

隻是就著月光,望著那一碟已經冷透了的酥餅,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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