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一過,練功時間到。
杳杳在練武場掂了掂手中的木劍,和林星垂對視一眼,確認過眼神後乖乖在一旁站好。
不多時,風疏痕出現在弟子麵前。
他似乎是剛剛睡醒,灰色長衫鬆鬆垮垮地穿著,長發未束,平日裡係頭發的帶子勾在手腕上。而臉上暗銀色的麵具,則遮住了大部分困倦的神色。
風疏痕的笑容有些散漫,一點身負重任的威嚴都沒有。
站定在弟子們麵前,他問:“昨天你們學的是昆侖劍式四,都記得嗎?”
大家紛紛點頭,連疏於劍道的傅靈佼也乖乖練了。
然而杳杳卻轉轉眼珠,搖頭:“沒有。”
此言一出,不知情的人都有些愕然。
她學劍最快,倘若沒學會劍式,一定不是因為笨,而是因為懶。
風疏痕看看杳杳,問她:“昨晚做什麼了?”
杳杳天不怕地不怕:“去後山玩了。”
江啼和林星垂立刻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他們似乎都能料想到,一向脾氣溫和的小師叔會因為這句話發多大的火。
連小師妹也茫然了,一頭霧水地看著杳杳。
傅靈佼:“你是不是瘋了?”
然而風疏痕仍然表情淡淡的,徑直走到杳杳身前。
下一秒,她幾乎沒有看清楚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隻見一枚樹枝破空而來,劍氣四溢,恰巧是昨日劍法所學的起勢!
杳杳的動作快於意識,立即抬劍格擋,然後順著鋒芒所指的方向反手一撩,身形閃轉,已經完成了走位——
這一招如行雲流水,靈動又秀逸。
杳杳愕然握著木劍:“小師叔?”
風疏痕看著她:“這不是學會了嗎?”
杳杳:“……”
弟子學會了劍式,可風疏痕卻沒有笑:“為什麼撒謊?”
他不笑時五官中的親和儘數消失,神色淡然,目光中隱隱帶有風雷。
杳杳立刻賣了林星垂:“和二師兄打賭,看我沒學會這招,你會不會生氣。”
林星垂一驚:“小師叔,我知錯了!”
風疏痕問道:“賭注是什麼?”
杳杳道:“……三斤山葡萄。”
風疏痕看了她片刻,忽然揚起嘴角,一甩衣袖:“瞎胡鬨,至少四斤。”
杳杳:“……”
……
鬨歸鬨,劍法還是要繼續學的。
風疏痕彆的時候好說話,但是在習劍方便卻向來說一不二,他拿起教習的木劍回身對弟子們說:“今日不僅要複習昨日學的,還要把昆侖劍式其五學會。”
江啼聽後歎氣:“劍峰怕是都練到第四冊了。”
杳杳很好奇:“為什麼你和二師兄還在和我們從頭學?”
林星垂:“學不會唄。”
杳杳繼續問:“那小師叔就一直教?”
江啼道:“來來回回教了幾年,都是第一冊。”
杳杳忍不住打心眼兒裡敬佩小師叔,怎麼也教不會弟子這件事很打擊人,但他非但沒有放棄,反而仍舊耐心十足。
她琢磨著,看來什麼複習預習學會,很有可能隻是對自己說的。
今日的劍式五並不難,風疏痕拿起劍,輕聲說:“你們仔細看。”
雖然已經見過幾次小師叔用劍,但杳杳每次都還會被他的身法所吸引。
她見過會用劍的人不少,但是能像風疏痕一樣做到靜時停雲、動時驚塵,將每一劍都用得精準、刁鑽、恰到好處的,幾乎是鳳毛麟角。
在洶湧無窮的劍氣中,傅靈佼微微後退了半步。
她可以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力量,但是這力量卻並無殺意,隻是如被日月而引的潮汐一般,澎湃如海,但是廣博、溫柔,可以容納一切。
——也可以吞噬一切。
一式結束,風疏痕收劍,微微側過頭,麵具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學不會沒關係,”他說,“但是一定要學。”
杳杳暗自想,自己用的著木劍,威力大約隻有小師叔的不到一成。如果對方用起他自己的劍,那麼……一百個自己也不是對手吧!
想到這裡,她立刻直白地問:“小師叔,你的劍呢?”
“怎麼?”風疏痕看向杳杳,“你要用嗎?”
杳杳連忙搖頭:“不是的,就是隻見你用木劍,想看看你的佩劍。”
風疏痕道:“等你學會這基礎十式。”
杳杳接著又問:“那我也可以有自己的劍嗎?”
這倒是提醒了風疏痕,他看向二弟子:“星垂,之前的如何了?”
林星垂有些驚訝:“要用我鑄的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