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高度戒備的這段時間, 燕飲山卻天天來, 出入順暢如無人之境, 有時候還從山下帶山楂糖球上來。
風疏痕見不免有些疑惑, 不明白對方是如何繞過昆侖的層層守衛的。
“這還不簡單,我那幾個兄弟,有專門修習隱身術法的,把你們這幫弟子全弄暈了, 進來還不和玩兒一樣?”燕飲山大大咧咧的往桌子上一坐,說道,“他們探來消息了,那個小丫頭沒死,福大命大, 路上被我救了,後來又有那個巫南淵妙手回春。”
風疏痕聽後麵上一片平靜, 卻在心頭舒了口氣。
“哎,你這人真的和風靄一樣無聊, 這麼大的事兒, 怎麼沒反應呢?”
“有反應就要讓你看出來?”風疏痕反問道, “何況她走之前, 已被我逐出本門。”
燕飲山:“……”
魔修匪夷所思地問:“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小師侄嗎?”
“我並不能喜歡任何人,”風疏痕淡淡道, 他飛鶻一展, 地上瞬間出現一道結界的痕跡, 將兩人包裹起來, “將她趕走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此事重大,決不可將她卷入其中。且不說她是玉凰山的少主,參與此事必會讓四境動蕩,就算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弟子,那我也……不忍心讓她見到這些齟齬之事。”
燕飲山道:“說了半天,還是喜歡唄。”
風疏痕:“……”
“不是我說你,”燕飲山道,“風靄死之前隻是給你落了個心鎖,讓你殺不了昆侖弟子,又不是讓你不行。”
風疏痕:“……”
“?”燕飲山訝然道,“你不會真的不行?”
風疏痕淡聲道:“昆侖弟子我殺不了,但卻可以殺你。”
燕飲山哈哈大笑:“我拜托你平時也活潑一些好不好,你們老風家出生以後教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假正經嗎?”
二人都為風靄一事,在這幾日便短暫結盟,而對方又是自己兄長生前較為信賴的夥伴,於是風疏痕道:“心鎖不僅如此,打不開,我便沒有辦法打開放著風家天機的盒子,風靄因此事而死,我一定要弄清楚,這盒子裡究竟裝了什麼。”
“砍也砍不開?”燕飲山不以為然,想當然地說,“你和我加起來,總能打開了吧?”
風疏痕搖了搖頭:“不行。”
“那心鎖如何能打開?”燕飲山問道,“彆是這心鎖原本不存在,是你哥嚇唬你的吧。”
風疏痕頗有幾分無奈地看了對方一眼:“我試過,是真的。”
他道:“而且破解的方法,我至今也沒有找到。”
“你們風家人,我看是被自己人坑死的,”燕飲山道,“要沒這個心鎖,你直接把昆侖這幫老不死的都殺了,然後自己當老大多好,那豈不是你說公正就公正,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風疏痕再次感覺到溝通困難,他沉默半晌:“原本你借玄避奪玉凰山時,我還覺得你有幾分聰明。”
“?”燕飲山道,“我現在不聰明了?”
風疏痕不語,表情顯而易見。
“要不然這樣,”燕飲山單手撐著下巴,“咱們直接上山,你幫我,殺人的事我來做,反正風靄的死左右逃不過劍峰和五行峰那兩個人,索性一起報仇。”
風疏痕沉吟著,似乎真的在思索可能性。
燕飲山見他如此,再接再厲:“而且說不定那幾個老家夥死了,你這心鎖就自然而然解了呢?”
“絕不是,”風疏痕道,“風靄並不是要我報仇。”
他道:“他要我成為真正的昆侖正法,而真正的正法,是不會將個人恩仇放於第一位的。”
燕飲山咬牙一拍桌:“當正法有什麼好!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人活這一輩子就像死了似的,你們風家人一個個——冥頑不靈!”
他扭頭看著對方有幾分沉鬱的神色,忍不住問:“難道你真是因為這個,所以對你那個小師侄如此態度的?她巴巴跟上來,你非但沒有接受,反而將她一推再推,導致她傷重回家?”
“……”風疏痕點頭。
“你這樣想,”燕飲山忍不住開解眼前這人,“風靄,斷情絕愛,一生一碗水端平滴水不漏,修的可以算是無情道。結果呢?人沒飛升,反而死了,證明什麼?證明這條路沒有好下場。”
對方的話雖然直白,但是風疏痕卻意外地聽進去了。
但他依然道:“我認為自我接下那個木盒開始,便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
“如果你本心如此也就罷了,”燕飲山道,“現在的你決定分明是兩個人都不好受,你為什麼不能接受她,好歹你們其中有一個人高高興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