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原本還保持著冷峻的表情,試圖讓對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所以即使被妥協般晃著手臂,也保持了毫不動搖的態度。
相反,他甚至麵無表情地摸出手機開始給這邊的警察署打電話。
隻有仍克製不住輕微顫抖的手指,還昭顯著那股攫住心臟般強烈恐懼的殘留餘韻。
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這家夥的。
這次跟那種因為工作出差、然後隨口道歉都可以解決的小事程度可完全不同了。
如果不是不知道在哪裡的降穀突然發來了郵件、如果他沒有立刻循著定位過來、如果他晚了幾分鐘…
他幾乎不敢深思下去。
明明答應過多信賴一點,轉頭就一個人冒失地闖入這種境地,到底誰才是那個讓人不放心的家夥啊。
但他的怒火沒能持續幾秒,原本扯住他衣襟的力道突然一輕。
錯愕轉頭,鬆田陣平就見剛剛還言笑自然的人臉龐低垂、失力地朝這邊倒了過來。
原本紛亂的心緒頓時一空,怒火轉為擔憂,他展臂穩穩接住了人、承擔起她的重量和重心,匆匆檢查了一遍。
為事情突然的大轉機驚住,仁野環此刻才反應過來,鬆口氣走進倉庫。
一眼就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兩人,仁野環皺眉直接繞過,急步走到失去意識的理矢身邊∶她這是怎麼,受傷了嗎?
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青年,她倒是沒多餘地再問問兩人關係,畢亮隻要稍微觀察就能意識到,男人發自內心的後怕憂心絕非偽裝。
還不清楚,鬆田陣平維持著半攬半抱的姿勢,低頭貼了幾秒、感受了下理矢的額心溫度,忍不住低聲喃喃,也不是中暑或者發燒,奇怪。
他不禁想到了在米花市政大樓那次,神色凝重起來。
那次並沒有檢查出原因,但這反而加重了糟糕的懷疑,畢竟未知才更令人不安。
雖然不知道你出於什麼原因在這裡,沉吟幾秒,鬆田陣平驟然抬眼看向仁野環,沉聲道,但是你認識她吧,就麻煩你現在打給警察署和醫院講清情況了。
本應如此,仁野環沒什麼好推辭的。
不過打完電話,眼看著卷發青年已經等待不及、抱著人往外走,她突兀追問了一句∶跟這樣的女人交往,會很累吧?
哈?已經走到門口的鬆田陣平愕然回頭,為什麼這麼說。
那惡劣的性格還是小事,仁野環摸著下巴,目光落在他懷裡安靜靠著、無知無覺的女人一眼,神色有些意味深長,她這樣毛頭小子似的、想要獨自背負一切的糟糕性格,遲早會給她自己惹上麻煩的。
她抱著胸,眼眸微眯,語氣是不冷不熱的溫度∶如果隻是為了這個女人還算看得過去的臉,我勸你最好深思熟慮再做決定。
但鬆田陣平隻是隨意掃了她一眼,就不以為意地轉身繼續向前∶你要是擔心她,直接說就行了。
我怎麼可能擔心這個女人……仁野環下意識抿唇,立刻反駁。
沒興致跟她爭執,卷發警官丟下一句話就自顧自走遠。
放心,我早就決定好了。
仁野環站在原地、目送他在陽光下走遠,帶著點說不清的情緒冷哼一聲∶希望你最好說到做到。
好了,那麼你是呆在這裡,還是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麵容冷峻、有著銳利幽綠眼眸、臉龐帶著燒傷疤痕的高大男人,此刻單手托著腮看過來的目光戲謔帶笑。
但他口中發出的,卻是嫵媚張揚的女性嗓音,瞬間形成了強烈的違和感。
理矢盯著這張臉半天,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這幅酷哥麵孔之下,居然隱藏著金發紅唇的性感女明星。
貝爾摩德是怎麼做到這麼毫無化妝痕跡的?
要知道她上次假裝同性彆的貝爾摩德,費了好長時間化妝不說,還要特意挑選光線昏暗的場所和濃密的假發、以及變聲器的輔助。
但是在剛才,這個人完全是自然地、一眨眼就突然從沉冷醇厚的男聲切到了本音,毫無切換緩衝的啊。
幸好她表情還算端得住,反應及時地回了一句你真無聊,應付過去了。
貝爾摩德則對她的反應回以一聲輕笑∶是你太不關注組織最近的動靜。
叛徒赤井秀一已經在組織獵殺下死亡,怎麼可能再出現在這輛列車呢?
麵對這爆炸性的消息,理矢不由一頓∶那個FBI死了?
不過既然不是自家上司,驚訝也就停留瞬息,心情很快恢複平靜。
麵對被貝爾摩德輕描淡寫的語氣,她眨了眨眼,垂眸掩去眼底泛起的波瀾,冷靜反問∶這個消息需要我關注嗎?
也是,貝爾摩德笑意淡了些許,不帶感情地輕嗬一聲,你自然比我從容得多,畢竟,你活著這件事本身對那位先生來說就足夠重要了。
女明星語氣發冷,說完這句話也沒了再主動搭話的意思,她隻好陪著一起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