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還在氣頭上,見到顧玖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孫媳給皇祖母請安。”
“去哪裡呢?招呼都不打一聲,人就跑了,跟誰學得規矩?”
蕭太後語氣挑剔地質問。
顧玖抿了抿唇,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敢欺瞞皇祖母,孫媳的規矩是跟著先頭未央宮嬤嬤學的。”
眾人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顧玖這話的意思。
先頭未央宮,不就是睿真崔皇後。
想起來了,睿真崔皇後過世之前,顧玖在宮裡住了一段時間,天天跟著嬤嬤學規矩。
她這麼說,也不算錯。
“啊!”湖陽郡主率先叫了出來,“我想起來了,那時候大侄子媳婦還沒嫁給劉詔,對不對?”
顧玖微微點頭,“姑母說得沒錯。”
湖陽郡主哈哈一笑,“這麼說起來,你的規矩也是學自宮裡,不錯不錯。”
“什麼不錯?”蕭太後臉色陰沉如水。
未央宮,是蕭太後心中的一根刺。
先帝時,她沒資格住進未央宮。
兒子做了皇帝,她依舊沒資格住進未央宮。
雖然慈寧宮很好,可是身為後宮女人,一輩子沒住過一天未央宮,便是一輩子的遺憾。
沒住過未央宮,也就意味著先帝活著的時候,她始終是個妾。即便身份尊貴,也掩蓋不了妾室的事實。
湖陽郡主挽著蕭太後的手臂,“母後,今兒過年,開心點吧。”
蕭太後冷笑一聲,“哀家有什麼可開心的。先頭未央宮的嬤嬤,哀家瞧著也就那樣吧。各種烏七八糟的事情,不都是從未央宮開始的。從根子上就亂了,又怎麼學得好規矩。”
顧玖很想懟一懟蕭太後:未央宮統領後宮,未央宮亂了,長春宮能好到哪裡去?未央宮烏七八糟,長春宮免不了藏汙納垢。
話都到了嘴邊,顧玖又咽了下去。
懟蕭太後,爽是爽了,隻是後果嚴重。她不能給劉詔招禍。
於是她小聲說道:“嬤嬤們都很嚴厲。或許是孫媳愚鈍,沒能領會到宮中規矩的精髓。”
蕭太後的臉色稍微好看了點,“知道自己愚鈍,還算有救。哀家給劉詔特地挑選的幾個女人,在宮裡伺候了至少五年時間,個個規矩嚴謹,做事有章法。你若賢惠,就該主動將人領回去。而不是讓爺們操心。”
顧玖忙說道:“皇祖母說的對。孫媳也不想讓大殿下操心,奈何大殿下人窮誌短,每個月都要派人到孫媳這裡打秋風,拿錢養下麵的人。
孫媳靠著嫁妝作本,這些年拚死拚活,總算掙了點錢,本想給禦哥兒攢點家當,卻都叫大殿下摟了去。
皇祖母心疼大殿下,安排幾個可心的人伺候他,孫媳很是感激。隻是孫媳有些發愁,把人帶回去簡單,隻是養人的銀子該誰承擔,孫媳該找誰拿銀子養人,還請皇祖母給個提示。
大殿下連自己都養不活,他那裡肯定指望不上。孫媳的嫁妝,都要留給禦哥兒。而且也沒道理叫正妻掏錢替男人養小妾的道理。”
蕭太後一臉惱怒,“堂堂皇室,能少了養女人的銀子嗎?”
顧玖一臉如釋重負,“不知皇祖母給大殿下準備了幾個女人?”
“四個。”蕭太後哼了一聲,“哀家疼他,才特意給他準備了四個女人,都是好生養的。過兩年她們生了孩子,也得叫你一聲母親。”
“孫媳可當不起那麼多孩子的母親,孫媳窮啊。”
這話一出,有人就忍不住發笑。
顧玖繼續說道:“四個女人,一年開銷少說一萬二三千兩。過兩年若是生了孩子,就算一人一個,那麼四個加上四個,一年的開銷至少三萬以上,五萬以下。
取個中間值,養這些人,一年需四萬兩白銀。畢竟是皇室成員,就算是妾是庶子,也得富貴著養。不知這四萬兩,是少府出錢,還是戶部出錢?要是皇祖母肯貼補,孫媳感激不儘。”
眾人都在憋笑。
比起劉詔單刀直入,乾脆利落,顧玖的手段就是迂回曲折,陰著來。
叫人心頭難受得很,又不好發作。
蕭太後深吸一口氣,“少府能少了你的四萬兩嗎?放肆!”
顧玖眨眨眼,“原來少府如今這般大方嗎?諸位殿下有福了。多納幾個妾,就能從少府多領幾份錢。稍微苛刻一點,這些錢至少能剩下一半。這買賣劃算。”
噗嗤!
蕭琴兒掩唇偷笑,嘀咕道:“大嫂可真敢說。不過養幾個妾,真的要這麼多銀子嗎?忒貴了。”
她朝劉議看去,劉議卻沒看她,而是盯著顧玖。
蕭琴兒哼了一聲,偷偷拉扯劉議的衣袖。
劉議回過神來,蹙著眉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