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四海商行通過少府購買,運送到京城。
趁著約定的時間還沒到,陸侍中吃了一碗紅燒牛腩。
牛腩燒得很軟很爛,徹底入味。
陸侍中吃得十分滿足,差點沒忍住就要吃第二碗。
他輕輕揉著腹部,克製了口腹之欲。
年紀大了,就要注意養生,不可貪吃。
“老板,這味道正宗!”
老板咧嘴一笑,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官話說道:“祖傳的,有秘方。”
“老板西北來的?”
“是嘞!”
“老板怎麼想到來京城開店做生意?”
“這邊能賺錢啊!西北生意不好做,沒這麼多人,大家都舍不得吃。”
是啊!
過去誰舍得吃啊!
小民們掙點錢不容易,恨不得一文錢當成十文錢花。沒誰舍得下館子,吃一頓頂的上三四天的口糧。
可是這種情況,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了變化。
仔細回想,似乎是從新民縣立縣開始。
小民攢了錢,過去是藏在地窖裡,米缸裡,房梁上。
如今有了錢,錢少就存少府錢莊,錢多就到新民縣買房出租賺租金。
小民也開始舍得吃,舍得穿。
連遊商都舍得穿著棉布衣服出門叫賣。在過去,是完全無法想象的。
扁擔傷衣服,天天摩擦,衣服肩頭很快就會損壞。
棉布可不便宜。
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就發生在眼前。
陸侍中心中多了些感慨。
要說詔夫人,彆的本事不見的多厲害,做生意掙錢的本事她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最讓人佩服的是,她從不吃獨食。
她做的每一個項目,都能讓成千上萬的人跟著吃紅利。
這就很了不起。
要是大周每一個縣令,每一個刺史,每一個府尹都有這個本事,哪裡會有哀民生之艱。
“老板收錢!”
陸侍中搖搖頭,甩掉腦中多餘的想法。
現在不適合想這些。
付了賬,走出牛肉鋪,前往茶莊。
新開的茶莊,環境清幽。
三元公楊元慶已經等候多時。
二人見麵,並無相知相惜,也無客套寒暄。
陸侍中板著臉,官威一擺,“楊先生好算計。”
楊元慶慢悠悠地說道:“今日時間很多,我們不妨坐下來慢慢談。”
“本官同你沒什麼好談的。本官隻想警告你,彆把主意打到任監正身上。他,你惹不起。”
三元公楊元慶樂嗬嗬的,麵上始終帶著笑容,“陸大人過於緊張了,沒有人打任監正的主意。至於老夫,得遇良才美玉,心中隻有歡喜,哪有算計。陸大人誤會了!”
說完,斟茶。
又招呼陸侍中喝茶。
陸侍中對楊元慶送上的茶水不屑一顧。
他厲聲說道:“有沒有算計任監正,你知,我知,想必詔夫人也是心知肚明。本官良言相勸,任監正是陛下看重的人物。你們不要試圖去挑戰陛下的權威,後果你們承擔不起。”
“多謝陸大人良言相勸。陸大人請喝茶!”
陸侍中冷冷一笑,“楊先生如今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天下人誰不知《楊先生講論語》,《楊先生講中庸》。平平而已三元公就靠著兩本書變成了名副其實三元公。
本官好心勸你,珍惜來之不易的名聲。在西北待了幾十年,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我猜你也不想一大把年紀又回到西北吧!”
三元公楊元慶哈哈一笑,“沒想到陸大人說話如此直接。世人都說陸大人含蓄,委婉。如今看來,傳聞不可信啊!”
陸侍中扯著嘴角冷笑,“本官言儘於此,楊先生好自為之。”
說完,拂袖離去。
等到他走到門口,三元公楊元慶才扯著嗓子喊道:“任小友何時到書院授課?上回他說休沐的時候,會找老夫清談一局,此事陸大人已經知道了吧。”
陸侍中腳步一頓,心中惱怒。
故意的!
楊元慶老匹夫一定是故意的。
“楊先生是在向本官示威嗎?”
“陸大人誤會了!老夫絕無此意!”
陸侍中笑了笑,“楊先生莫要糟蹋了自己的名聲!”
說完,再不肯上當,徑直離去。
三元公樂嗬嗬的,能看到陸侍中惱羞成怒的一麵,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