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滑立即擺出一幅無辜的樣子說:“害您的是公族大夫,兵神可彆冤枉人!”
“反正我已經被冤枉了,冤枉你又能如何?”鐘寒懶得跟他解釋,直接問說,“太師不想要相邦之位嗎?我若名正言順地死了,這位置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趙大夫的了。”
季滑心間略悸,他疑眉誚道:“難不成兵神能給吾?”
鐘寒啟開酒囊,嗅了嗅後,還是沒舍得下嘴。
“這場局裡你的身家最乾淨。隻要你悄悄告訴大王,我是秦國逃亡的殉人,冶夫全家都是被迫殉葬的,這樣我就隻剩欺君和私逃之罪,而趙大夫犯了構陷之罪。你再說你為了衛國放下私見,通知甘鴻改了史錄,以掩護王之良將……”她移目睨向窗側,“後麵自我表功的話,你應該比我會說吧?”
“那件事情,你沒跟大王說?”季滑微微驚詫。
“我覺得這件事情你喜歡說,那就請你幫我說吧。”鐘寒飲了口黃桂醪。
“嗬,吾憑什麼要幫你?”
“就憑你被我釣來了。”鐘寒收了酒,悠然地倚箏一靠,“如果我死了,那就會是你們的戰局。”
嶧陽的那番話忽而叩向季滑的耳畔,他皺了皺眉頭,還是說道:“吾為何不能先弄死你,再弄死趙大夫呢?”
“真對不住,我已經讓人把實情告訴了王後。”
季滑聞語一瞠,登時心悸生瀾。
這時,陳風恰到好處地過來。她上報道:“兵神,王後得了大王恩準,現與公族大夫共用晚膳。”
鐘寒點點頭,繼續對那個懵神的人說:“那支箭沒射死那個丫頭,於是我就把它送給了王後。想必現在,王後已經轉贈給趙大夫了。人都會及時止損,你猜趙大夫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
燕姬將羽箭擺在趙騂麵前。男人聚眸凝視著,隻覺怵心劌目。清羽又上前報了那兩人的死況,趙騂雖然麵上不以為意,但暗中已驚惕不休。
燕姬讓清羽出去望風,空寂的宮室裡,她悄悄竊問道:“舅父,那兩個人是你下手殺的嗎?”
趙騂立馬搖了搖頭。
“那公子頹的事……”
“燕燕!”
趙騂恍然失色,燕姬愕眙著他,呆呆喚道:“舅父……”
“燕燕,這不是你該參與的事。我不是告訴過你……”
“舅父是告訴過我小心行事,但舅父為何要冒險做這種事?”燕姬打斷他的相勸,不解地說道,“舅父,我知道你想保護我,但我們是一脈之親。我不想當一個傻子,舅父也不要把我哄成一個孺子!”
趙騂向外探了探,又在各個角落打量了一番。確定安全後,他拉過燕姬低語道:“大王要殺公子頹!那孩子僅有十歲,其父在世時,曾於我有過救命之恩。我發過誓,必要保護他的後人!”
“但是太師是個小人啊!”燕姬悄聲急道。
“我知道,可……”趙騂懣然一歎,“嶧陽那孩子已經被抓了,子和與子羊又在鐘寒手裡。一旦她追到酒樓,那兩個替身就得毀容代死!而且……”
趙騂鬱思了一會,少時,嘅息續言。
“而且這樣也隻會哄過季滑,那女人是不會相信的。反正大王也偏寵鐘寒,就是死罪,也會找理由赦免……”
“原來那姑娘身擔著這麼多條命。”燕姬悵惜道,“我說呢,她怎麼連假地點也不肯招。”
趙騂有些驚愕,他說:“你連她也查了?”
“與你們有關的一切,我都儘量查了。舅父可彆小看了清羽。哦對,舅父還不知道吧,出嫁前父侯交給了我一個任務,與當年外祖交給舅父的一樣。”
“燕燕!”
趙騂勾顫眉尖,他諦望向甥女,一時淚語凝噎。
燕姬黯神垂目,說:“父侯總是對我說,我要愛我的國土,忠於我的家族。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愛我家國的方式,就是去盜取彆人的國家;為什麼償還恩人的方式,就是去謀取彆人的利益;為什麼拯救他人的方式,就是去借取彆人的性命?!”
“燕燕……”
“除此之外,再彆無他法了嗎……”
燕姬哽塞許久,她凝望著悲鬱的男子,最後,愧痛而決絕地說道:“舅父,公子頹的事我會去勸大王,但……誣陷兵神細作之事,你去跟大王認罪吧……”
“燕燕!”趙騂紅著眸子怔道。<